容三月推门的动作瞬间顿住了。
阿蔷,聂蔷。
当初聂蔷跟盛时玦离婚的时候,她还躲在外面生孩子。
等她回来、再跟盛时玦有接触,聂蔷早就已经带着他们的儿子出国了。
容三月只能从传言里听到这个名字。
都说他们是和平分手,而盛时玦还在痴心等聂蔷回来——
不然不会这么多年只是逢场作戏,没有交过任何一个正式的女朋友。
容三月却知道,以盛时玦的性格,如果聂蔷真的跟他走到离婚的地步,他肯定会决绝的斩断跟她的联系。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不要别人,而永远不接受被人背弃。
但是,此时此刻,听到楼梯间里盛时玦对聂蔷耐心温和的声ᴶˢᴳ音,容三月才在心里承认。
也许她对盛时玦的了解没出错,但凡是有例外。
聂蔷就是那个例外。
“嗯,我会找到他。”
“你等我,我来想办法……”
“……一家三口团聚。”
容三月不想进去打扰他,但也不能放他就这样走。
只能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到耳朵里。
她原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看着盛时玦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早就已经麻木了。
但原来不是的。
她以为自己“麻木”,是因为知道他从来不对包括她在内的女人来真的。
但聂蔷,却是他动真格娶回家的女人。
容三月的思绪不由地飘了开去,想到第一次看到聂蔷的情形。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野”。
聂蔷身上,有一种跟容三月很相近的气息,她们都是草根,跟这个浮华的上流社会圈子格格不入。
只不过容三月因为性格原因总是很安静,加上盛时玦多年不惜重金宠出来的那份不染世俗的气质,不了解的人完全看不出她是小山村里出来的小村姑。
但聂蔷却是浑身野蛮生长的气息,恣意而自由,像是捉不住的风。
加上她长得也美,会被这样的人吸引,很正常。
消防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容三月还抓着扶手发呆,猝不及防连人带门一下子被拉了进去。
容三月站立不稳,几乎要撞进盛时玦的怀里。
不知道他跟聂蔷后面又说了什么,脸色不好看,心神也不稳的样子,要不然不会不知道门外还站了个人。
两人撞作一团,盛时玦伸手扶住站立不稳的容三月,免于她往前撞到他胸前。
对于容三月的伤来说,这一撞说不定又要撞裂伤口。
而对于盛时玦来说,大概是不愿意跟她有肢体接触吧。
“嘶——”容三月脚上一阵疼痛,顿时抽气不已。
🔒第86章 菩萨一样
盛时玦为了维持两人身体的平衡,就没注意脚下。
可容三月是没穿鞋的!
这下,勉强被盛时玦稳定住的身形彻底歪倒,不得已他还是用胸膛接住了她。
容三月的脚趾疼得钻心,胸前的伤处比起来倒没那么疼了,因为盛时玦没让她撞到实处。
“你跟过来干什么?”
容三月颤着声音,“绰绰……你先把孩子还给我……她找不到我,会害怕的。”
盛时玦皱眉,下一秒就要推开她。
容三月却像是料到了他听到绰绰后会有的反应,反过手抱住他劲悍的腰杆,不让他推开她。
盛时玦只要再用力推一把,容三月刚刚二次处理的伤口又可以宣布重来了。
容三月等不到他说话,期期艾艾地开口,“你自己要去一家三口团聚了,却要分开我们母女,盛时玦,你就不怕报应到你儿子头上?!”
盛时玦抓在她肩上的手蓦地收紧,“你偷听我打电话?”
容三月抿了抿唇,一个不查她竟然将刚刚听到他对电话那头说的话重复了出来。
大概是听到“一家三口”三个字,太让人不甘心了。
因为盛时玦的绝情,她和绰绰明明在他身边,却永远等不到一个“一家三口”的承认。
“你听到什么了?”盛时玦阴恻恻地问。
如果容三月此时神志清醒的话,大概就能听出他的语气与平时大相径庭。
虽然平日里,盛时玦也大多数是淡漠冷然的,但都比不上此时此刻透露出阴鸷喋血的气息。
容三月只当是他不愿意被其他女人窥探到他对聂蔷的柔情,那样会显得他没面子。
于是她便什么也没说。
她的双手还抓在盛时玦的腰侧,整个人与他贴在一起。
但两人之间却毫无旖旎可言。
盛时玦气息冷鸷,容三月也是心底又怨又妒,连开口哀求都做不到,只能单脚站立着,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不让他离开。
但盛时玦下一秒就扯开了她的双手。
“你别走……”容三月的话没说完,就身子一轻,被盛时玦横抱了起来。
当着一走廊人的面,将人抱回病房。
容三月被踩的脚趾已经有蓝绿色的淤青颜色泛出来,足可以见这一脚踩得有多瓷实。
盛时玦把人放下,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
在容三月的要求下,她的出院手续办得很顺利。
下午就能出院。
虽然最后都没跟盛时玦讲明白,但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他都说了,绰绰在他家里,就算他家是龙潭虎穴,容三月都得去闯一闯。
临出院前,容三月先去ICU走了一趟。
没想到护士竟然告诉她,容秀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刚刚上药的小护士说了,她还不信。
等真的看到普通病房睁着眼睛的容秀,容三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容秀还戴着氧气罩,但已经是吸入式氧气,整个人的面色也不像前阵子那么灰败。
她还朝容三月招了招手。
容三月伤了脚,走路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原本还犹豫容秀肯定要问起她脚怎么了——她到底要不要告诉盛时玦要她搬去他家的事。
但一向心细如发的容秀今天却没发现她的异样,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我用上特效药了?!”
她是死里逃生,首先关注这个也很正常。
“是的,姐。”容三月说完就垂下了眼睫。
刚刚脚瘸还不一定会被容秀发现自己跟盛时玦之间还有瓜葛,但现在容秀都发现自己用上特效药了,又知道这个药有多贵多难买,肯定知道绝非容三月能办到的事。
一想,就有可能想到盛时玦。
容三月在心里打着腹稿,要怎么告诉容秀自己已经跟盛时玦划清界限,这次盛时玦出钱出力帮忙,也是因为要替汤念歆还债。
然而,容秀下一句话却大大出乎了容三月的意料。
“我就知道汤小姐不会不管我!”容秀语气感慨而幸福,“但是没想到她效率这么高,肯定费了很大的力气。”
容三月蹙眉看着容秀。
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竟然会认为是汤念歆出钱出力救了她?
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从前试图给汤念歆捐过骨髓,所以汤念歆会这样投桃报李帮她?
可汤念歆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容秀在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帮佣,不可能不清楚。
容三月在一旁欲言又止,很想跟她解释清楚,但又涉及到盛时玦帮她的事。
容三月的表情让容秀误会了,容秀叹口气,氧气面罩上一片水雾。
“我想给汤小姐道个谢,但现在身体这样,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看了眼容三月,“想让你代我去致谢的。可惜你啊,年轻的时候太胡闹,也没想过今天盛时玦会和跟汤小姐在一起……她肯定不愿意见你。”
容三月宁静地听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秀把她和汤念歆放在一起说,所以极度不是滋味。
容秀不是没有见识过汤念歆怎么对自己,怎么对绰绰的,这时候竟然毫不犹豫地认定她会做好事。
还要她去道谢?
“姐……”容三月缓了缓才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汤念歆帮了你?”
容秀面上的笑意顿住,似有几分慌张,“三月,你,你什么意思?”
容三月看着她,目光在冷静斟酌,“你那天去找汤念歆,跟她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
但是容秀大概自己也知道,这样说没有丝毫可信度,便又补充道:“我求汤小姐看在我这几年在汤家任劳任怨的份上,求她救我的命……”
这句话也是在试图回答容三月的上个问题,告诉她为什么一醒来就觉得是汤念歆帮了她。
容三月抬头看一眼容秀正在吊的药。
一天七千的治疗费。
而且还不是一次性就能痊愈的。
那是极大的物力财力。
汤念歆就算是做慈善,用到任何人身上,也不可能用到容秀身上。
就凭容秀是容三月的姐姐。
容三月轻声感慨,“姐,我真的没想到,汤念歆在你心里居然是个菩萨一样的人。”
容秀:“你什么意思……”
容三月直言,“姐,汤念歆没有出手搭救你,是她把你弄成这样的。”
🔒第87章 偷来时光
容秀一脸空白,看了容三月好一会儿。
“那天她怎么对你,你都忘了?”容三月不解。
又不是伤到脑子了,难道容秀对汤念歆的所作所为没有印象吗?
那天监控里看到明明白白的,容秀去找汤念歆,又是被骂,又被推搡,后来更是把她带走了让保镖对她动手。
容秀楞了好一会儿,面色复杂到容三月都看不明白。
“哦,对,是了……当时汤小姐有话问我,所以把我带走了。”容秀看着头顶的药水,忽然反应过来,“那这个药是……”
容三月知道瞒不过,便告诉她,“是盛时玦。”
“三月,你!”容秀一激动,脸上的红斑越发明显,“你不是已经跟他断干净了吗?!我跟你说过没有,让你不要再插足到别人的关系里了!难道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ᴶˢᴳ”
容三月身心疲惫,不想听训。
她一句话把容秀的嘴给堵上了,“其实你要说汤念歆救了你,也不算错。因为盛时玦是为了弥补她对你造成的伤害,才给你用了特效药。”
她报喜不报忧,至于盛时玦想拿她的姓名来威胁自己的事,就不必告诉容秀知道了。
容秀晃神一瞬,仿佛现在才回到了现实。
所谓的汤念歆会出手帮她这样的事,也只有神志不清的人才会构想出来。
容秀看着容三月,面上有说不出的愧疚,“三月,盛时玦和汤念歆这么好,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容三月摇摇头,“没有。”
“他们之间怎么样,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在乎的是你的身体能够好转——姐,只要你好好的,绰绰好好的,我就知足。”
容秀看着她,目光闪烁,“三月,姐对不起你。”
容三月只当她是觉得自己的病体太拖累,安慰道:“亲姐妹说这个话干嘛?”
容秀还是苦笑。
“姐,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老欺负我,拿我出气,说为什么生病的人是你不是我。”
“姐姐那时候也还小,不懂事。”
“所以啊——你已经替我承担了病苦,我多付出一些不是应该的吗?”
安抚好容秀,容三月拿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到了明水公馆。
这里有她不愿意回忆的夜晚,但站在门口,她几乎没有犹豫,用最快的速度开门进去。
一打开门,听到那个清甜稚嫩的童声在喊,“阿嬷阿嬷,把小兔子给绰绰扔过来,快让它跳过来!”
一颗始终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容三月把行李“啪嗒”一扔,跑过去,“绰绰!”
“小姨!”绰绰看到她,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脸上的笑容先是放大,而后小嘴一扁,竟然哭了出来。
“呜哇哇哇小姨,你怎么才来找绰绰啊!呜呜呜你到哪里去了?”
容三月心里一酸,半蹲到她面前,把这个软软的小身子抱进怀里。
这两天,她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独自面对陌生人和陌生环境,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容小姐。”身旁的李姐跟容三月打了声招呼。
容三月擦了擦眼泪,抱着绰绰站起来,“李姐。”
说起来,李姐也是容三月的老熟人。
如果知道盛时玦是让李姐代为照顾孩子,也许能稍稍缓解一点容三月的焦虑。
头几年盛时玦几乎是长住在澜山苑的时候,容三月那里是配了司机和保姆的。
保姆就是李姐。
她照顾了容三月好几年,两人的关系也处得很好。
是后来盛时玦去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容三月个人不需要司机和保姆,才自作主张退掉了。
盛时玦是隔了很久才发现的,但他当时也没说什么。
反正司机他都是随身带着,没有保姆,那些照顾人的活容三月能做得更体贴。
家里没有外人,很多时候他就能做得更肆无忌惮一些。
半点也没影响他的便利。
李姐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张极为相似的脸,却没有多问什么,只问容三月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还真是有点饿了……真想念你的手艺啊李姐。”
容三月抱着绰绰一起坐到餐桌前,几乎都不想放开她,直接一手搂着孩子,一手吃东西。
“绰绰,这两天小姨和妈妈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啊?”
绰绰挺起小胸膛,“当然有!李阿嬷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容三月有几分不相信,绰绰还是个挺挑剔的孩子。
还是李阿嬷在一旁帮着说话,“是真的,孩子很听话,吃饭也乖。”
“那也是李姐你手艺好。”
“手艺好什么呀,我只按照你的口味习惯给她做的东西,她都很喜欢。”李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有几分怜惜。
有些话心照不宣,不用说出来了。
容三月知道李姐是很好的人,如果要说盛时玦最近做的所有事里,大概只有这一件,是真正让容三月觉得他是在做好事的人。
明水公馆的一切都很便利,居住环境也很舒适。
最好的一点就是盛时玦不在。
他说出国就出国去了,容三月现在跟他完全不联系,自然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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