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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玥玥伏在吧台后的桌上，巴巴地望着雨丝抚触落地窗，雨伞也坏了，等雨停。
天都黑了。她那狼狈的模样就如幼儿园最后被接走的小孩一般。
雨还不停。物业的雨伞也不知被收到哪里去了。
“这么晚还等啊？”
她一抬头，居然眼泪都要涌上来，“嗯嗯，我在等客户，许总。”落水狗烘干后变成煮熟的鸭子。
“我不是你的客户吗？”
“啥？”她被猛地问懵了。
“路边截的优质客户都不要了？”许陆文见不得她那冒着傻气的德行，忍俊不禁。
“谁说不要！”可是覃玥玥突然像是失魂落魄的猎物一般，可怜死了，她声音也低了，“我以为你开我玩笑，不会来……”
许陆文没直接回答，只说， “那还等什么？走吧。”
真觉得她变脸像翻书一样，刚才那股哀怨劲儿，分秒间烟消云散。眼看她像只吃了跳跳糖的夜莺似的，蹦哒来自己身边，他就不禁揽住她的肩膀。
“许先生请您自重，售楼大厅有监控。”覃玥玥对这种不顾影响的行为深表无语。
“哦。”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猝不及防，她一整只被他抬起，只好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
非但没有收敛，变本加厉。
……
“是你不讲武德，主动偷袭我的，下次有人看监控的话，不是我一个人社死哦。”覃玥玥脸红了，在他耳边“友情提示”。
“嗯，陪你。”毫不在意。
“那好吧~”
“帅吗？”男人努力风轻云淡，问她。
“？？？什么？”他在说啥？覃玥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帅吗？”他又问，他的声音不大，但她听得清晰。
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大姐能帮你找到遗失的脸皮？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覃玥玥被他问得想发笑。
“帅！”她“诚实”地大声说。
“是么？没看出来啊。”一脸讨打的难以置信，他甚至还微微瞪大了双眼表惊讶。
学表演就不要老盯着 Angelababy 做榜样吧！覃玥玥永远心口不一，讪笑着肯定，“是帅的，自信点。”
“在你这没看出来啊。”对方“儒雅”地压抑着坏笑，语气轻飘飘的，就像在挠她痒痒。说着，他的脸很明显地、“无意间”向她贴近了。
捕捉到他眼中流露的笑意，突然忘记了流言，忘记了他的年纪，一个乖巧羞怯的吻飞快地、狠狠地印在他的脸上。“帅炸了。”夜莺的声音尽在他耳边，虽然很轻很轻。
发现他笑得比直播里灿烂，覃玥玥立刻告知，“假的，不帅。”
见他笑容凝固了，覃玥玥又说：“你这是酷。超级酷，比帅高级多了，哈哈哈。”脑海里响起昆汀说的原汁原味的“牛逼～”，不过她没敢讲。
“服了你。”他又乐了，嘀咕着抱她向外走，雨好像小了。
李师傅最近一定很轻松，至少下班早了。
回程远比去程快，很快，又到了 106 门口。
这次，谁都没有心急。
“没吃饭啊？你肚子喊了一路，吃点什么？”
“我想点外卖，老师催我改论文呢。”
“又点外卖？你知道脏吧。”他张望了下公寓，“也是，你这不方便做饭，点个少油的。”说罢，他脱了外套，靠着床边的小沙发坐了。
“你饿吗？我点潮汕粥吧。”她坐到他对面的床上，伸出手机给他看，双人份。
“行啊。”被女人“买单”，还是小自己这么多的小姑娘。然而经验给他的理性驱使他有些抵触。这有以小博ᴶˢᴳ大的嫌疑，外面个别女人常有热衷如此的。
他把她拉近，使她坐到自己腿上，审视她的脸，仔细搜查，没有找到表演的线索。似乎她确实不曾有过那番主意。于是心底生出几分理亏，却被她主动抱住了。
“谢谢你。”这女孩异乎寻常，分外认真。他反而困惑。
“谢我什么？”他这一理亏，声音倒显得单纯真诚，她的防范竟然因此消减许多。
“谢谢你这么辛苦还来陪着我。”
许陆文此刻觉得她好像确实脑子缺点什么，怀抱却感动得替他抱紧了她。
或许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终究容易被各种光芒混淆视线，女孩紧绷的弦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松动。
“虽然你可能真的不是好人，没安好心。可是你赢了。”我这算是慕强还是虚荣？她满怀羞耻地自我剖析。
那言一出，仅有那点儿坏心也被她说没了，看不见的某个时空，他隐约听到破碎的声音。于是亲吻了她的脸，摸到她潮湿的黑发，问她，“淋雨了，洗洗吧？”
……
🔒➱第28章 不用去猜
温热的水流过发丝，水汽萦绕。男人的手穿梭过一片乌黑，抚在她湿透的头脸，一阵微妙的酥麻，她不由得深深呼吸，闭上了双眼。
“舒服吗？”男人柔声问。
“嗯……”她闭眼哼唧。
覃玥玥合衣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毯子，黑发浸泡在床边垫了椅子的水盆里，像水底的海藻。
地上还有另一盆浴室打来的热水。男人坐在床边，挽着衬衫袖子，看见女孩满头的泡沫，和她享受的模样，指尖继续按揉着年轻的头皮。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有些人闭上眼睛，马上又能忘记天高地厚。她的头皮很放松，并不紧绷。
许是场面上的刻意见多了，不加修饰的厚脸皮反倒使他轻松，“我在家也总给我妈洗头啊。”
“怪不得这么专业，小时候我妈妈也帮我洗头，但是我是站着，在水池边。”
“你的胎毛这么重！”他盯着她的额头，一脸认真，小声感叹。
“……毛发旺盛说明我身体好。”她又要脸红，气势不能输。
“我儿子也是。”说罢他沉默半晌，心底在讥讽自己可笑的“慷慨”，交浅言深最是愚蠢。清水冲洗她头上的泡沫。
“他一定很爱你。即使不常在他左右，你也是他的骄傲，像太阳一样。”
她不假思索，妈妈曾经不在她左右，但妈妈总像月亮一样，在无数渴望团聚的夜晚，照耀她。
她似乎没察觉他的变化，自顾自继续说，“你有没有发现，我现在像在干什么？”
“什么？”
“我感觉我好像在坐月子哈哈哈哈。”
“你才多大，你懂什么？”他又破防了。
“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像吗？”
“好好好，你什么都懂。”无奈地哄她。
“哼～就是。”她又得意。
“你想吗？”最后一点泡沫也被冲洗干净了。
她依然舒服得在云端漫游，眼皮都不抬，脱口而出，“那你帮我吗？”
片刻安静，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虚地睁开眼睛……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他已经取来了吹风机，插电。
耳朵灌满了冷热交替的风，她的面皮一阵刺痒。“谢谢您，不用麻烦了……”她终于醒了，起身坐起，接过他手里的电吹风，自己吹。
“就这么谢我？”颇带玩味。
水珠由她发梢滑落，濡湿了她胸前的衬衫。
“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你说呢？”
“你还没帮我……我谢你干嘛？”她已经语无伦次，被他越带越偏。
“好，现在帮你。”他被她蠢笑了，作势要把她压倒。
“……我是谢你帮我洗头！”
“哈哈哈，好。”他起来了。“你这人……怎么又精又笨的？”
“是啊，我就是傻，除了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别的一无所有。”其实她忘了，她也拥有城墙一样的脸皮啊。
“怎么会，你现在也有我啊。”
她的心闻声狂跳，理智告诉她，他套路太深。
门敲响了，外卖到了。公寓很小，她甚至连饭桌都没置办。
两个人在她的书桌上吃过晚饭，又分享了他的益达，见他没有回去的意思。
不知怎的，她不敢开口问，怕她一问，他就真的回去了，虽然她也同样害怕他留下来。
于是收拾干净残余，背对着他，打开电脑改论文。
他也不言语，也没有离开。
快过 11 点，终于接近尾声。胸前那一小块冰凉的湿润总在引诱她。
忽然她被他从后环抱，他的双臂划过弹软的双乳，她的耳根发烫。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和耳边，“有点困了，我先回了。”
“……拜拜，路上慢点开。”她竟有几分失意。
“嗯，明天要起早，回总部。”他拿起外套，作势要走。
“……去多久啊？”她果真有点急了。
“一周吧，看情况，小半个月也可能。”
她只顾着失落，忘记说话了。
“怎么啦？”他乐了，俯身凑到她面前来。
马上被她考拉爬树似的勾住了脖子，怕把他弄丢了似的，脸蛋紧紧贴住他的胡渣。却没来由地来了一句，“我还是有点怕你，你可别欺负我。”她低眉顺眼，有点央求，有点憨。
许陆文不知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发现这姑娘对自己产生了预想之外的依赖。
“不欺负你。”私心还是等她说，“那你……晚点再回去。”
然而话在嘴边，她终归没说。不知出于害羞还是防备。
其实她到底还是记得“施琴”的名字。尹翰走了，她也不知道向谁开口探听。
“回去好好休息吧，最近你一定忙坏了。”平复好心绪，她“体面”道。
见她又一次摆明了态度，他便消了旁的意思，出门前没忘嘱咐她，“你乖乖的，取消分销了，下月开盘，余下半年都不加推，把握机会。”
“好的，谢谢许总提醒。”礼貌中透着丝毫失落的怨气。
他听出来了，补了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辗转反侧，她不想去想，不想去猜。然而种种猜想如影随形。
终于熬到了天亮上班，忙一点好，没有什么比搞钱更可靠了。
确实没再有分销带客来售楼处了，既然他确定告知了开盘时间，那她绝对要对外佯装不知，全力以赴！
在她眼里，遍地都是拓展客源的机会。
市场好的时候，日常来市场调研的同行是所有老销都懒于接待的。她不放弃，热情介绍，同时了解对方产品，争取根据产品的差别互推客户。虽然她不会推荐任何一个客户给别人。
但她许诺别人推荐的客户在她手里成交，自己拿到佣金可以对半分佣。
周末的看房群还在组织，覃玥玥瞄准了带队的年轻人，热情款待，通过这个“关键人”打入了一个又一个“线上”房产讨论微信群。
所谓“知己知彼”，看各种购房者的吐槽和吹捧，遇到相互矛盾的说法，她就去问林橙，问杜梅，问孟海。
几天下来，随便抛出几个江城有些名号的新房和二手小区，她都能将优劣势及周边资源说得头头是道。
体现在她实际接待过程中，不仅是客户所提她都能如数家珍，应对自如，无形中更增加了许多自信。
下班时间覃玥玥又跑遍了客户成交多的区域的所有中介门店，以个人名义与中介销售达成合作。
虽然她个人能分给中介的佣金，与开发商分销佣金比，属于九牛一毛。
但对于中介员工来说，首先开发商取消了分销，这笔钱赚不到了。另一面，即便分销公司赚取了佣金，层层抽取，到了中介销售本人手里，佣金也少了一部分。
甚至连物业保安大叔，保洁阿姨她都没有“放过”，自然，是下班时间，偷偷进行。
竞品楼盘门口的小路被车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滴滴响个不停。
时间久了，人就焦躁，天气暖了，燥热更甚。
🔒➱第29章 告白后做贼心虚
季晨告白那天，覃玥玥回到家还是懵懵的。
出租屋里再次堆满了自行车，几乎没有落脚之处，房间里残余喷漆的味道使她即刻清醒。
覃玥玥把自行车靠墙边挪了挪，从缝隙中挤到餐桌旁边，打开电视茫然地挑选着频道。
15 日，警方捣毁了一个倒卖自行车的窝点，50 平方米出租屋内竟窝藏了 69 辆赃车，其中不乏捷安特、美利达等高档车辆 ！目前，仅有 4 辆车找到了失主，而其余 65 辆自行车均无法找到失主。
警方将于本周四上午 10：00 在评书街 59 号齐贤派出所门口进行赃车发还仪式。届时有丢失过自行车的市民可带上当时购车发票、车辆钢印号等有效凭证前往认领。同时，市民也可致电 011-81121311 向齐贤派出所咨询或认领。
《今日播报》最近关于地下二手车黑市的报ᴶˢᴳ道越来越多。
看他们的口吻，等同于宣判在那黑市上贩卖二手车的人都是盗窃犯。
实质上确实很多人是的，只是她爸爸确实不是。
虽说覃景文从没参与过任何一次盗窃，但他“接货”的人，毫无疑问都是惯犯。
这里面的人各有不同：有多年经验的专业扒手、有游手好闲，难以度日无业的混子、也有外地犯了事跑路，流窜来此的不明身份的人。
覃景文低价从他们手中进货，翻新加工后卖出好价格，也会带他们分分钱。
对“小齐”那种有点油滑的，他并不过多接触。
对那类秉性直接一些的，有时他们一起下个小馆子，喝点小酒，比如“小内蒙”。
覃玥玥知道，她爸做什么事都会“拼尽全力”，很难被忽视。
这使她更加惶恐。
夜里她梦见电视上公安们扭送着她爸爸上了警车，就像小时候那样。而她的同学们都离她好远，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她家上了新闻，由于盗窃。她哭着大声解释，他们什么都没说，嫌恶地越走越远。
醒来时头发被冷汗打湿，她眼角挂着冰冷的眼泪。
小白安心地蜷成一团，在她脚边睡着。
妈妈也醒着。
她抱住母亲：“妈，我爸会出事吗？电视上总在抓那些人。”
周艳秋何尝不怕？
可是她也希望这个家快点拥有自己的房子，早日远离这样的偏门营生，只有硬着头皮忍受着。
所以她满眼怅惘，摸摸那孩子的头发，不发一言。
“玥玥，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温柔了？”当她靠在曹倩倩肩膀看天空划过的飞机线时，曹倩倩问。
她好像生怕伤害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细微的痛处，那样周到地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就像个“圣母”。甚至连说话的底气都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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