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意舒站在窗边往里看,姜也抬手拍了拍他旁边的座位,眼神似乎在说“等你来坐”。
曾沐怡排在傅意舒后面,她扯了扯傅意舒的衣袖,“你可以把姜也旁边的位置让给我吗?”
考得不怎么样,但这个时候傅意舒对自己的成绩引以为傲,“等你考过我再说。”
曾沐怡绝望道:“这是我考得最好的一次了。”
轮到傅意舒进去选座位,她刚迈进教室,就察觉到姜也直勾勾的眼神。
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变了又变,现在是姜也追她,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乖乖坐到姜也旁边?
于是她忽然一个急转弯,朝单芸后面的位置走去。
此时,教室角落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咳嗽。
傅意舒脚步不停,那人便一直咳着,急切又夸张。
她善心大发停下来扭头看去,姜也收声,用格外真诚的眼神与傅意舒对视,他修长的手指相叠,摆出了“求求你跟我做同桌”的手势。
双手合十前后不停摆动。这个时候的姜也像只大狗狗,疯狂摇尾巴讨好傅意舒。
单芸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她一边叹气一边挥手,“哎,女大不中留,那可是你喜欢的姜也要和你做同桌哎,去吧去吧。”
傅意舒一笑,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在姜也身边坐下来。
即使她已在现实生活中与他并肩而行、同床共枕很多次,但这会儿和他坐在一起,感觉还是十分的奇妙。
教室里开了暖空调,姜也已经把厚外套脱下来,露出里头加绒赤色卫衣。
窗外的亮光刻画出他五官轮廓,浓密的睫毛扇了扇,他一手托腮,看向傅意舒,语气里带点委屈,“怎么还临时变卦啊?”
傅意舒抬了抬头,她骄傲如常,“我哪有这么好追?”
少年忽然一笑,“好,知道了。”
——
与高三相比较起来,高二相对轻松些,刚开学不久,各种各样的活动摩肩接踵而来。
其中一个,是歌手大赛,在这个比赛中,傅意舒第一次听到姜也唱歌,那首不知名的歌曲被他温柔磁性的嗓音浸润,格外好听。
“当时你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姜也刚把歌手大赛的报名表递交上去,“《拥抱》。”
傅意舒点了点头,又听到他问:“这次还想听这首吗?或者你想听什么?”
傅意舒带着疑惑抬头,对方忙不迭解释说:“你有特权,可以点歌。”
“为什么我有特权?”
他的回答蛮含糊的,“你是我同桌啊。”
“你会唱《夏天》吗?”
对于这首歌,傅意舒有点执念,运动会结束的那个傍晚晚霞纷飞,染红了半边天,他踏着《夏天》轻快的旋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蓝白校服被夕阳镀上金光。
那是她心动得最最热烈的一次。
“可以啊。”姜也说着从兜里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放到桌上拿几本书遮挡起来,“我现在就学。”
姜也摆动着手机,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听起来像是在发牢骚,但是他语气中似乎有些雀跃,“讨女孩子欢心确实不容易呀。”
傅意舒的嘴角悄悄扬了扬,她调整了下坐姿,不再去看姜也,心里是开心的。
一节课下课,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后脚姜也放下笔,忽然挨过来在傅意舒耳边说话:“我唱几句,你听听看。”
没等傅意舒回神,特别特别轻的声音响起,酥酥麻麻钻入她的耳蜗,他一开口便进入副歌,轻快温柔。
/整个夏天 想和你环游世界/
/山路蜿蜒 就像是爱的冒险/
班级中逐渐喧哗起来,猛然的人声盖住姜也的声音,他提高了些音量,又深怕傅意舒听不到,俯身往她耳边凑。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她的耳廓上,灼人得很。
傅意舒想要撤离,被他笑着扳回来,他不唱了,一本正经看着她,“不好听吗?”
“还行。”
“那你躲什么?”
“我要做作业了。”傅意舒重新抓起笔,埋头看起桌上摊着的数学习题。
身旁没再有动静,傅意舒仍旧游离在外,她的思绪忍不住回想方才他唱的那两句词。
姜也卷起书本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下,很轻很轻,“不会就问我,盯着书发呆是想不出来的。”
“这么久了知识都忘光了,你有什么能教给我的?”
姜也勾了勾唇角,“是啊,为了能教你点什么,我上一节课听得很认真,我感觉我在重读高中。”
不见她作出反应,姜也补充了句,“总之,不懂就问你同桌。”
🔒第23章 同床
三月份,《如蝶》迎来了大结局。
那个身残志坚的少女最终在朋友、爱人的鼓励下站上国际顶尖舞台翩翩起舞,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在每个观众心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部剧让傅意舒跻身顶流,连续一个多月登顶热度榜第一。
今晚,傅意舒和《如蝶》演员们一同受邀出席在京城举办的华丽之夜,主办方将她单独拎出来,在红毯上压轴出场。
她如今的地位可见一斑。
傅意舒提着裙摆走进大众视野,瞬间的哗然好比巨浪涌起,人群中闪光灯堪比繁星,一下一下闪成一条银河。
酒红色的鱼尾礼服很好得修饰出前凸后翘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在红毯上闪着光,乌黑的卷发垂在脑后,她今日的妆容偏港风,大气又妩媚的笑,眼神中的光芒恍如一颗饱满的钻石,不经意地轻瞥,迷倒一片。
“别走别走,看着边!”
“舒舒笑一个!”
“轮到这边了傅意舒快看这里!”
媒体的热情实在太高,傅意舒不得不站在原地配合着面前的摄影机。
虽然已经入春,但冬日的冷意还未被暖阳全数收走,夜晚还是有些冷飕飕的。
傅意舒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夜晚的冷,在镜头下扬唇微笑,末了,她拖着巨大的裙摆款款前行。
所行之处,皆是崇拜的目光和强烈的呼声。
如果说古装剧《沉安》为她的演艺事业打开通往神圣殿堂的门,那么《如蝶》便是上天强有力的一只手,在一瞬间将她推至所有人面前,她化作无数人向往又虔诚的信仰。
傅意舒在欢呼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姜也双手插兜沉默地伫立在人声鼎沸中。
在他的别墅里与他分别后ᴶˢᴳ,傅意舒没再见过他,最近听闻他的消息是在财经新闻上,姜氏公子哥走马上任的消息掀起不小的波澜,而他新官上任似乎很忙很忙。
姜也站在人群中,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额前的短发被往后捋,眉目间多了几分疲惫,但他眸中微微亮,薄唇也扬起,自如的少年身上多了几分成熟。
傅意舒的视线没有再人群中停留过久,她转身走入颁奖礼堂。
华丽之夜设置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奖项,傅意舒早早领了奖,后半程在观众席看得没了耐心。
阿左也看出了傅意舒心不在焉,他悄咪咪递上来手机,“偷偷玩,别被拍到了。”
微信里消息很多,大多是夸她今天红毯造型美得过分,单芸甚至夸张得给她发了篇赞美小作文。
有了电子设备消磨时间,华丽之夜很快拉上帷幕。
今晚一众艺人浩浩荡荡地来,又热热闹闹地走,夜晚之下商务车陆续离开盛典现场。
傅意舒披着米色披肩,在阿左的带领下走出大厅的旋转门,一道娇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傅意舒啊。”
自从在《杨氏玉环》片场被姜也的保镖丢出去后,傅意舒再次见到了封如月。
封如月如今改走性感风,一袭黑色长裙经过加工多了几道露骨的设计,胸前、腰身以及腿根都露出白花花的肌肤。
“好久不见。”夜晚太冷,傅意舒拢了拢外套,没有逗留的意思。
“傅意舒,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惨吗。”
遥记传媒有了副总的示意,给封如月的资源质量大减,肖煜尘因为惧怕姜家实力随手丢弃了她。说来也巧,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网上开始流传出封如月的演技集锦,挤眉弄眼和干脆面无表情的表演方式备受质疑,一夜之间她名声大败。
靠山离去,人设崩塌,资源锐减,粉丝取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傅意舒造成的。
封如月带着满腔怨恨走到傅意舒面前,她双拳紧握,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撕成碎片。
“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子。”封如月红着眼说。
虽然她受邀来到了华丽之夜,却备受冷眼,曾经众星拱月的她今天竟然在红毯上被轰走,就为了给傅意舒腾位子拍照。
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
“封小姐,艺人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站稳,就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如果你足够结实,又怎么会承受不住探究的目光?”
傅意舒抬手将鬓间的碎发撩到耳后,为了配合酒红色的礼服,她涂了同色系指甲油,衬得芊芊十指白皙修长。
“我晚上还有工作,再见。”傅意舒朝封如月点了点头,刚打算迈动步子,却再次被封如月挡住去路。
封如月似是被逼急了,她不管不顾扯落傅意舒的披肩,又呲牙咧嘴来扯她的卷发。
阿左见状吓坏了,急忙来拦,大厅保安小跑着赶来,还未动作就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大步迈过阶梯。
傅意舒只看到封如月的手离自己的头发只有三厘米,然后那疯女人忽然被推开,眼前的视线被黑色西装全数挡去。
这件西装从她眼前绕过,转了一圈落在她冰凉的双肩,丝丝暖意升起。
眼前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和深色马甲,他将她护到身后。
“封小姐,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了吗?”
姜也的语气如往日般清朗,深沉的西装压制不住他自如洒脱的个性,只是他的语气中荡着一丝不悦,致使眉间紧皱,露出几分威严。
封如月没有想到姜也会出现,一时乱了阵脚,但她早就身败名裂,在大厅门口堵住傅意舒,本就没有想要好好收场。
傅意舒把她害得这么惨,她得不到的东西,傅意舒凭什么能得到。
封如月这样想着,仇恨很快填满她的内心,她佯装离去,中途又变道冲向傅意舒,她要用尖利的指甲划过她无暇的脸,要她被吹捧的脸蛋永远留下她的爪痕。
最后一点绅士风度因为她恶狠狠的表情荡然无存,姜也冷着脸将封如月推开。
地上传来一声惨叫。
傅意舒绕过姜也,她提着长长的裙摆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要不是顾及身份,她真是想踩上两脚,“封如月,你有病吧?自己没本事守住用身体换来的一切却找我算账,但凡你能好好琢磨演戏也不至于一部代表作都拿不出来!”
“你说我靠身体换资源,你难道就不是吗?”封如月从地上站起来,她冷笑一声看了眼姜也,随后急匆匆离开。
——
银白色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不远处,在夜幕之下,发出隐隐亮光。
姜也为她打开车门,随后自己坐进驾驶座。
“刚才谢谢你。”
“不用谢。”他垂眼扣上安全带,却不着急启动车子,反而将目光放在她脸色。
路灯投射下片片光影,她浓艳的妆容在光影之下或深或浅的变换着,看起来妖冶妩媚,酒红色长裙如绸缎般在座位上铺开,夜里摇曳的红玫瑰。
这朵红玫瑰这段时间对他疏远陌生,此时披着他的外套,看起来浑身不自在。
明明去年秋天,她连睡觉都要和他抱着。
阿左见到姜也的到来后麻溜就自己跑了,一定收了姜也不少好处。
现在傅意舒只能跟着姜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她选择视而不见,约莫忍耐了半分钟,她还是看过去,“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晚上很漂亮。”姜也如是说,他脸上绽放出笑容,有些恳求的意思,“想和你约会。”
“我晚上还有工作。”傅意舒拿出对封如月的借口。
“我问过阿左了,他说直到明天下午三点,你都有空。”姜也说。
傅意舒忍不住问:“他到底收了你多少钱?”
见到姜也比了个六,她问:“区区六百他就叛变了?!”
“是六位数。”姜也得意地笑起来,他的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愉悦地扣了两下,好像只得了便宜卖乖的忠犬。
傅意舒无言以对,稍不注意,车子已经稳稳驶出。
顶楼总统套房,傅意舒与姜也相对而立。
她被姜也连哄带骗洗了澡出来,发现对方也已换上了浴袍,傅意舒顿觉不妙,冷声赶人,“你怎么还不走?姜氏在京城不可能没房子吧?”
姜也笑眯眯回答,“暂时住不了,我只能在这将就一晚。”
“那我去睡隔壁。”傅意舒刚转身,就被姜也拽住手腕,她被拉进他怀里,头顶的下巴在她蓬松的发顶摩挲两下。
“傅玫瑰,我很久没睡好了,陪我睡一晚。”
新官上任,公司里许多老人都不服他,为了让这些人心悦诚服,姜也这段时间一直在拼命工作,满世界奔波,每日睡眠时间少得可怜。
自从那日在下山缆车上、山间弯月下察觉到自己对傅意舒如溪水般潺潺的心动,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夜晚时间总想着能如往日那样拥她入怀。
傅意舒被他怀间清冽的香气迷了心神,再回神时,自己被他带着落入柔软的大床。
她推了推他,不满道:“喂,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吗?”
“嗯,献上我的肉体。”姜也厚颜无耻地回答,实际上他疲倦得很,语气无力,双臂虚报住她。
傅意舒在人群中时就看出了姜也的疲惫,从车里再到酒店,她更多的心情是心疼。
她知道他的梦想是音乐,却不得不肩负起家族企业,累得黑眼圈又深又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相拥而眠,她没再讲话,难得没跟他玩欲情故纵那套,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
不多时,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温热的气息铺撒到她脸上,傅意舒也睡了过去。
🔒高二三班 吃醋
春日暖阳悄然照耀红色的塑胶跑道,绿柳轻扬,矮矮树丛中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微风舒适怡人。
歌手大赛预赛举办在操场中央的绿色草坪上,阳光下每一件校服都发着光,正如不同的人生熠熠闪光。
最闪亮的人还未出现,导致大部分人都紧紧盯着通往教学楼的那条水泥路。
傅意舒和单芸很早就到了,因为站了太久,她们已经在草坪上坐了下来,感受了缕缕微风。
曾经的傅意舒便是这般安静地坐在地上,隔着厚厚的人群眺望,望着自己藏匿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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