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是陌生电话。
周颖接通:“喂,哪位?”
对面是亲切的女声:“您好,我们是竹生物公司,和圣兰医院有合作。您的主治医师陶医生跟我们说了您女儿配型不成功的事情,我们这边可以给您提供配型服务,请问您需要吗?”
为了让孩子能等到合适的配型,周颖斥巨资让孩子在高级私立医院圣兰医院接受治疗,陶医生也是这方面有名的专家。
一听是和医院合作的公司,还是陶医生介绍的,爱女心切的周颖立刻答应:“需要需要!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配型?”
完全忘记在不久之前她接到过一通话术差不多的电话,当时的她还向警方举报了。
对面轻笑一声:“不用着急,马上就会有合适的配型。”
*
春天,万物复苏。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被师父伤透了心的于桑坐在小公园里,一点都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不远处,几个阿姨窃窃私语。
“你们说小大师这是怎么了?”
“失恋了吧?我那天看到是一个男人送小大师回来的,回来之后小大师情绪就不太对了。”
“大师还能谈恋爱啊?”
“这怎么不行?小大师又不是出家了。”
“我看着不像,小大师之前身上没有那种谈恋爱的怎么说来着……”
“粉红泡泡!”
“对!你们看大师天天坐在那里不是吃瓜就是睡觉,哪里像是谈恋爱的样子嘛?我觉得是事业受打击了!”
“我觉得你们猜的都不对!小大师这么厉害的怎么可能受这些俗事困扰?依我看小大师肯定是算出了什么有关人类命运的大事!”
“我只知道我算出来今天超市搞活动打八折,就在半个小时之后。”
于桑一句话,让原本围在一起的阿姨们迅速回家拿手提袋。
打折面前无姐妹,能抢到多少东西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不过于桑并没有伤感太久,夏文潇的一通电话让她立马忙碌起来。
“于大师,据你所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对吧?”
于桑:“当然,夏博你一个搞学术的要相信科学。”
夏文潇:“那有人给我介绍一个死人当对象,是什么意思?”
于桑:“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狼来了的故事你应该知道吧?”
夏文潇:“没有开玩笑,人家是非常认真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但据我所知这人已经死了。”
于桑非常气愤:“你这是遇上配冥婚啊!这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这种封建思想!”
夏文潇:“于大师,请你出手一次多少钱?”
于桑:“看事情大小,价格不定。你这事儿拒绝就好,用不到我出手啊!”
夏文潇:“不行,对方是我导师,要给我介绍的是他儿子,我的身家性命都拴在导师身上不能得罪,就拜托你了于大师!帮我打消导师的这种不正确的想法!不管成不成功,包吃包住!”
“这单我接了!”
夏文潇的学校不是很远,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要给她介绍对象的是夏文潇的导师,介绍的对象是导师的儿子,说是德国博士毕业,还是三十岁之前就毕业的那种,因为沉迷研究没有找对象,所以导师现在很着急,开始给儿子张罗相亲。
在他看来夏文潇能力强性格好(于桑:?),和儿子大概率聊得来,想让两个年轻人见一下,能成最好不能成就当交个朋友。
但是据夏文潇所知,导师的儿子在去德国留学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所以导师要给夏文潇介绍的对象是谁?
而于桑的任务,就是在不暴露夏文潇的情况下打消导师的这个想法。
于桑表示作为一名正经的卦师,当然要严肃打击这种封建迷信的行为!
因为夏文潇不能得罪导师,所以应下了这次名为吃饭实为相亲的活动。
她坐在早就定好的位置上,不远处就是于桑。
看着那人点了不知道多少道菜,夏文潇咬牙。
知不知道这家饭店很贵的!
或许是因为导师也变不出来一个人跟夏文潇相亲,所以于桑都吃撑了也没有等到人来。
吃饱喝足的于桑掐指一算:“不用等了,他不会来了。”
夏文潇十分肯定:“你故意的。”
以于桑的本事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算到。
她就是故意要来吃这一顿!
于桑:“好歹你吃了一顿好吃的嘛。”
不得不承认,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家餐厅虽然贵,但也是真的好吃。
夏文潇:“吃了我的东西,记得办事。”
于桑早在出发前就算过:“我觉得吧,这件事情你不如跟导师直说?就说你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或者说你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委婉拒绝就好了。”
夏文潇:“不行,我能不能发SCI就看我导师了。你知道吗,就我们隔壁实验室的那个导师,特别离谱,他手下有一个博士生其实早就可以毕业了,但那个导师就是压着不让他发文章,说要发个大的,结果都要八年来也没发出来啥。那个导师还直说那个师兄没前途,那个师兄已经结婚了今年生小孩了,想要早点毕业去企业里面多赚点钱,去问那个导师什么时候可以发文章,结果那个导师让他去贷款,发文章想都别想。”
————————
关于隔壁那位特别恶心的导师的事情,真人真事。
我朋友就在这样一位导师手下做项目,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事情,后面会写。
第19章
第19卦
于桑对学术圈的这些事情不是很了解:“啊?这个导师图什么啊?”
夏文潇:“可能是在憋个大的吧。那个导师说厉害也挺厉害的,是一名教授,但当了教授之后也没发出来什么文章,所以他的那个实验室也没钱,没钱就做不出来东西,做不出来东西就没法发文章。”
于桑:“你们堂堂985高校还有这种导师呢?还以为都是埋头做实验的那种人。”
夏文潇:“昂,而且这位导师还是无差别攻击。我们有一节公共课就是他上的,他上课会莫名其妙骂我们蠢,说我们是怎么考上研究生的,后面我们宁愿挂了这门课也不愿意去上他的课。”
于桑:“但这只是个别现象,你的导师应该不至于吧?”
夏文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能给导师任何给我穿小鞋的机会。于大师,相信你可以的。”
于桑:“我是可以,但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
只能说有的事情啊,就是因为沟通不充分。
明明可以有话直说,偏偏搞这么复杂。
夏文潇:“只要不扯到我身上,随便你怎么折腾!”
于桑:“要不你先和你导说一声对方没有来?说不定他就直接放弃让你继续相亲呢?”
夏文潇:“有道理。”
导师名叫吴予仁,收到消息后直接踹了正在写论文的儿子的椅子一脚。
“你不是跟我说见到人了相谈甚欢吗?怎么人家跟我说你没有去?”
吴宁道埋头写论文:“爸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只是因为你是导师所以不好意思拒绝你?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想谈恋爱呢。”
他也没想到去餐厅的时候会见到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生。
当时听到她在路上大声控诉着导师要“配冥婚”,自己还想着跟老爸打听一下是哪个导师这么离谱。
没想到这位“死者”是自己,配冥婚是他的那不靠谱的老爸。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死人”吓到人,吴宁道选择回来写论文。
吴予仁:“不至于吧?那几个学生平时跟我都是没大没小的,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威信力了?”
吴宁道想着对方还找了个“大师”来处理这件事情,本着看好戏的心态就没有戳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也不知道那位大师会怎么出现。
被人惦记的大师于桑当然知道吴宁道还活着,但她被夏文潇捉弄多次,当然不介意坑她一次。
反正这件事情对她的学业不会有什么影响,最多让她社会性死亡。
大师出场当然少不了装扮一番。
于桑把自己打扮成学生模样——她本来就是还在读研究生的年纪——成功混进校园。
然后搬着小板凳蹲在夏文潇的实验室外面。
没蹲到夏文潇的导师吴予仁,倒是蹲到了一场闹剧。
于桑掐指一算,原来自己今天这一单是应在了这里。
“饶霜凡!如果你不现在跟我道歉,我马上就去告诉老师!”
一个目测已经不是很年轻的男人大力推开实验室的门,直接在走廊里破口大骂。
大概讲一下这栋专业楼的构造。
它啊,是一个“口”字造型,中间有个天井,吵架的在二楼走廊上,坐在一楼天井的于桑一抬头就能看到。
饶霜凡是一个看上去小小的十分可爱的女孩子,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有脱。
双手插兜一副拽姐模样,只是静静看着对面的男人跳脚,并没有说什么。
于是这位男士直接冲进隔壁办公室,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中年男人暴怒的声音:“饶霜凡,进来!”
后面的事情因为门关了于桑听不清。
但没关系,她可以趴门上听。
正好夏文潇为了方便她接近导师,把校园卡借她了。
于桑刷卡上楼。
甚至不用趴在门上,厚重的办公室门根本挡不住里面中年男人暴怒的声音。
“都开学大半年了你实验连开头都还没有做出来?你怎么这么蠢?到底是怎么考上研究生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师兄有多优秀,他能带你做实验那是你三生有幸!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师兄让你洗几个管子你都不愿意,要做大小姐就别来学校啊!退学回家好了!想不洗管子就不洗!”
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就于桑一个人关注?
这个办公室一边是二人出来的实验室,一边是夏文潇的实验室。
现在夏文潇所在的实验室大门敞开,所有人看似是在看电脑玩手机,实际上耳朵一个个都竖着呢。
“看什么呢?”
于桑被人拍了拍背,一转头发现是一位年过中旬的老教师在笑眯眯看着她。
来之前把背调做得很清楚的于桑当然知道他是谁。
哇哦,被吴予仁当场抓包。
不过咱们于大师心理素质多好?直接乖巧微笑:“老师好,我是来找李老师的。”
吴予仁非常热心:“哪个李老师啊?”
于桑:……
她哪里知道是哪个李老师?
脑中迅速闪过在来之前看的院系教授名单,在众多李教授中随机挑了一个:“我是来找李茂博李教授,所以他不在这间办公室是吗?”
吴予仁:“他就在里面,不过可能在忙,不如先去我办公室坐坐?”
于桑:!!!
好家伙,果然和九世善人待久了运气都变好了。
随便点个人名都能点到正主。
虽然她这次来不是找吴予仁的,但吴予仁热情邀请,于桑麻溜点头答应。
她虽然热爱八卦,但这骂人的话她也不想多听,不然容易气出结节。
夏文潇见于桑已经和导师搭上线,暗暗高兴。
于桑想着既然搭上线了不如先把夏文潇的事情解决了,免得这家伙又说她拿钱不干活。
吴予仁是个十分健谈的人,直接招呼于桑坐:“小同学你来找李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于桑瞎话张口就来:“我是我们学校古汉语专业的学生,从小研究易经,也算是家学渊源。前段时间在学校见到了李老师看他似乎乌云罩顶,怕是有血光之灾,打听到李老师的办公室之后就想来提醒他一下。没想到……”
吴予仁当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小同学,如果你是来搞推销的直说好了,不用遮遮掩掩的。”
他们做实验的经常会有公司进来递名片推销实验器材。
于桑一副被污蔑的委屈样:“老师您要是不信的话等会儿看吧,李老师今天必有血光之灾。还有老师您,看着愁云笼罩,是否是因为家中小辈的事情困扰?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我先走了。”
吴予仁以为她只是谎话被戳破后的强行挽尊,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边李茂博骂了大半个小时才放饶霜凡走。
他晚点还有一个饭局,本来想着骂几句就好,没想到一开口就刹不住车,现在拿起手机赶紧出门。
下楼梯的时候李茂博没注意,脚底一滑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嗷!”
李茂博的惨叫声透过天井传遍整座院楼。
吴予仁匆匆跑出去查看,莫名想到那句“血光之灾”。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玄学?
吴予仁作为同事表达关心,但学生们就乐得看热闹,才不愿意去看这个李茂博伤得怎么样呢。
于桑虽然从吴予仁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以夏文潇朋友的身份去了实验室,她嘴甜会说话,很快就收获了不少投喂。
而饶霜凡在挨完骂之后也来了实验室,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往空位置上一坐。
两边实验室离得近,平时发生什么事都知道,所以饶霜凡和大家关系都还不错。
“这次那个廖俊达又作什么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这么幼稚?还告老师,现在小学生都觉得告老师没面子,更离谱是的老李竟然管了这件事情,还骂了你大半个小时!”一位师姐剥了个小橘子递给饶霜凡。
于桑悄悄问夏文潇:“这个廖俊达是谁?”
夏文潇:“隔壁实验室一个八年都还没有毕业的博士。”
于桑:“是你之前那个说的被老师压着不让发文章的那个吗?”
夏文潇:“不是,那是另一个,这个是老李的得意门生,也不知道八年都没毕业老李喜欢他啥?”
边上一个师姐搭了一句:“别看廖俊达是个搞学术的男的,那搬弄是非的本事可不比宫斗剧里面那些妃子差。”
于桑觉得廖俊达可能还真是在搞宫斗。
新人进宫,宠妃就要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让新人失宠。
廖俊达不也是在这么做?
饶霜凡把一整个橘子直接塞嘴里,顶出一个小小的鼓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气鼓鼓。
“真的巨离谱!今天我一来,他就给了我两大筐管子让我洗。我说这又不是我用的为什么要我洗,然后就拒绝他了。谁能想到他直接大发雷霆,不仅直接把东西摔了还把我劈头盖脸骂一顿,回到他自己工位上了还在骂。然后我今天不管做什么这个家伙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含沙射影,我实在气不过就回了几句嘴,没想到他直接去告老师!真是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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