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他好像一看见温听序眼睛就跟开了十瓦的灯泡似的发亮。
温听序笑笑不说话。
“你们要回家来陪我嘛?”小家伙歪歪头,眼神中尽是期待。
“是。”不等傅延承表态,温听序先应下来了,“小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妈回来带给你呀。”
傅延承:“……”
傅璟:“想吃蛋糕!”
温听序:“好,妈妈待会儿就去买。”
傅延承:“……”
一口一个妈妈,挂了视频,傅延承忍无可忍,直接靠边停了车。
温听序刚想提醒他这是违章停车,叮的一声把她话又塞回喉咙里。
是车锁开的声音。
他要赶她走。
“需要我再说什么吗?”傅延承鼻息重重哼出,强压怒意,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只剩下厌恶。
温听序可不在意他,她只在意她儿子,“小璟还在家等我的蛋糕,你确定考虑好了,等你回到家,他只看见你一个人,会怎么样?”
会闹死他。
如果不是被气得不轻,傅延承不是什么草率的人,就算他再不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已经被这个女人拐走半颗心了,要是他再气一气儿子,另外留给他的半颗心也要被拐走了。
叮——
车锁又锁上了。
温听序被逗笑,轻声哼出一丝笑意,但还是被傅延承扑捉到,他脸色更不好看了,沉声又是一句警告:“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车子不久后停在一家甜品店前,只有温听序自己下车去挑,她平常不怎么爱吃甜品,什么好吃也不知道,就问店员要了一份招牌的芒果千层蛋糕切块。
想到后面的傅延承,还打算再要一份,但要是他不要,不就成她自讨没趣了吗?
算了,不买了。
这场心里挣扎没有做多久,温听序只买了儿子那份给完钱就上了车。
到车上,温听序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滑动几下,停留在一个二维码页面。
在车子发动前,温听序把二维码怼到傅延承眼前。
傅延承:“?”
温听序抬抬下巴:“加个v。”
傅延承:“?”
温听序实在不想多做解释,无奈还是又说句:“我觉得以后,我跟小璟的见面次数只多不少,当然需要你这个……中间联络人。”
傅延承给了她个斜眼就发动了引擎,“别把自己抬得跟小璟多亲,他有妈妈,我也有妻子。”
“但他妈妈死了不是吗?”温听序少有的沉下声,这一刻心里好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她分明那样淡然说出她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傅延承睫羽微颤,“你想说什么?”
“已经死了的人,不需要活着的人怎样怀念伤感,她生前感受不了的,死后又怎么感受得到。”她说的像在自述,又像是在指责某个人。
傅延承看着她有一瞬间是恍惚的,被这句话直戳内心,他后知后觉惊奇于温听序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怎么样,轮不到你管。”
接下去是路程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他们好像总能聊着聊着就把天聊死。
回到独岛别墅,两人刚下车,隔着老远就看见傅璟乖巧地跟刘婶等在门口迎接。
说是小家伙偏要出来,拦都拦不住,愣是等了半个钟。
温听序带着傅璟回客厅才给他拆蛋糕吃,一看就松软的芒果蛋糕,小家伙就止不住笑了,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吃得也很着急,差些糊了一脸,温听序苦笑着劝他慢点吃:“别吃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但是真的很好吃,我第一次吃呢!”小家伙舔舔嘴唇边上的奶油,一脸真诚,不像在说谎。
温听序眼眸灰暗下来,眉头皱起,“这是什么意思呀?难道以前生日的时候,爸爸没有给你买蛋糕吃吗?”
小家伙不觉得有什么,边吃边含糊答:“爸爸说不健康,不让我吃,我只在电视里看别的小朋友吃过。”
“……”温听序在心底白了傅延承一万眼,呢喃着,“我看他才不健康,净整这套。”
傅延承还没走,从厨房洗了一盘水果端出来,放到客厅桌上瞥到那边埋头吃蛋糕的小家伙,不悦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以后少给他吃这种东西。”
刚想到这人不健康就被这么一句话刺激,温听序从鼻腔里哼出一股闷气,“他爱吃怎么了?你偏要管着管那的,孩子都被你管坏了。”
第9章
第 9 章
傅延承目光凌厉,闪着犀利的寒光,看着温听序的眼神有些摄人,他很反感温听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的教育方式指指点点。
“小璟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吧,有上学吗?”温听序又问。
傅延承端着果盘走到沙发前,“他不需要,每天会有专门负责的家教上门。”
温听序总能被傅延承奇特的教育方式堵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试图跟他讲理,“傅总,小璟他只是个孩子,他跟同龄人是一样的,需要陪伴和适当交际,你这样让他在一个封闭式的环境下成长,对他真的好吗?小璟真的开心吗?你甚至都不愿意给他买蛋糕,你不觉得你这个爸爸当得很失职吗?如果他妈妈还在世,看见你这样带孩子,你不觉得她也会寒心么?”
灵魂四连问。
真给傅延承问住了。
确实,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自以为是地去给傅璟提供最好的,毕竟他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他并不觉得孩子需要什么例外。
但事实上,他好像真的错了。
傅璟吃得急,蛋糕也只是买了切块,没有很多,等他吃完,温听序不再去看傅延承什么表情,只问傅璟:“小璟告诉妈妈,想不想去幼儿园上学?”
小家伙眼神还在往傅延承那边看,小心翼翼的不敢回答。
温听序看穿他的心思,又追加一句:“妈妈在这儿,你真心告诉我,想不想去?”
“想……”他说得很小声,像生怕被某个人听见。
然而隔的不远,傅延承想不听到都难,但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承认自己被温听序刚才一番追问给洗脑了,孩子需要的成长环境不是格式化的控制,这样跟把人监禁起来没什么区别,他之前怎么就没明白呢?还是被一个莫不相干的女人给点醒的。
“那咱们就去。”温听序坚定的目光盯着傅璟,“以后妈妈接你上下学好不好?”
“好——”
“好什么?”氛围破坏机傅延承突然来那么一句,把两人间的温馨氛围吹了个烟消云散,“在你那点破事没处理好之前,别扯上我儿子。”
他并不反对傅璟去上学,但是温听序是公众人物,还是个负面消息漫天飞的公众人物,如果让她跟自己儿子站在一起被人认出来,温听序会怎么样他不关心,但他儿子一定会受牵连,这是他绝对零容忍的事情。
小家伙有些失落,温听序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有再坚持,只好口头安慰道:“等妈妈处理好事情,一定会去接你的,等以后去了学校,要乖乖的知道么?”
画饼行为对小孩子还是很受用的,傅璟一听,难过的心情散去大半,猛地点几下脑袋。
傅延承的态度也算是默认同意,之后找学校,办理入学的事宜就不用温听序操心了。
但也正因此,两人需要的交涉总是很多的,在车上的时候,温听序没能要到傅延承的微/信,当时也只是出于不想擅自用他电话去搜账号,没想到那厮一点也不给面子,没办法,温听序只好还是擅自用电话号码搜着向他发送了好友验证。
结果显然,那条好友验证从发出去那刻就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因为傅璟缠着,温听序算是还没嫁进傅家,就在傅家住下了,当天就回去收拾了部分衣物搬进来,好在傅延承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整个过程进行地很顺利。
当时两人做戏所拍摄的亲密画面一经发出,意料之中的爆红网络,次日就淹了热搜。
傅延承那边还是不愿意主动发声,但是这次的反响的确要比上回公司拿她账号空口一顿输出所带来的反响好,至少评论区开始变得两极分化。
有因为温听序和傅延承郎才女貌,站一起就是登对的佳人而磕起CP的,还有坚持是温听序走后门,使手段攀权附贵的,谁又能想到她温家也是个“权贵”,虽然落魄倒也没那么彻底。
总之网上说什么的都有,至少,不至于全是恶意满满的攻击了。
因此温听序还挺谢谢傅延承的,但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他说,几天过去,消息沉寂了她也就忘的差不多了。
由于她提早搬进来的原因,加上家里催促,两人婚期也提前了几星期,某日一大早温听序就被李淑萍一个电话喊去了婚礼现场,说要她亲自盯着置办。
这事儿傅延承不知道,他的计划里或许都没有婚礼这一项。
温听序犹豫再三,还是打算晚上回去找个机会跟他说。
婚礼完全就是温家想办,一切预算也都是温家来出,但偏偏温听序还要被拉着去盯现场。
运花的小哥很负责地把花搬进酒店大堂,温听序帮着布置现场的工作人员一起整理,摆放花束。
“温姐。”身后有脚步走进,温听序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位小哥拿着一篮子白玫瑰,他抬抬篮子向温听序示意,“您看这花要不插宾客席桌上的花瓶里?”
“都可以。”温听序礼貌笑笑,她只是叫来被迫营业的,管它插哪里呢。
那边刚点头走开,温听序手机就进来一通电话,她扫了眼号码,不认识,但属地是本地,没多想就接起了,“喂。”
“您好,是温听序,温小姐吗?”男人沉稳的声音透着斯文气儿。
像标准的官方腔。
温听序挠了挠脑袋,“你是?”
“傅总的代理律师。”男人不急不缓地说着,“我姓陈,您随意称呼。今天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向您确认一遍婚姻详情,并签署契约联姻的私人协议。”
温听序想起来了,傅延承肯娶她只是出于她现在那个爷爷的情面,但联姻是假,把他们公司救回来才是真。
因此婚姻当然是有期限的,为了保证双方权益,傅延承还专门找人拟了份合同,还真是煞费苦心,担心她几年后舍不得离婚还是怎么的?
“知道了,地址发我。”匆匆应付过去,温听序先放下了手上置办现场的活,照着地址赶去了傅延承的公司。
她穿戴严实,差不多从适应自己如今公众人物的角色后,每逢需要露面的时候都会自觉把自己套严实点。
一个艺人的自我修养,不过如此。
温听序觉得拿捏得非常好,然而有时候太严实,在一堆装扮正常的人里就显得突兀了,或者更形象点来说,显得有病。
她跟前台说要找傅延承时还一度被认为是闹事的,很无奈摘了墨镜,半边脸露给前台小姐姐看,当场刷脸通行。
温听序是他们顶头上司的未婚妻这件事,当然是公司内部人尽皆知,前台小姐姐知道是温听序时差点没叫出声。
混在人堆里上电梯到了总裁办公室单独设置的楼层,就连她停在这层楼出去时,电梯里其他人都对她投去了别有意味的眼光。
只可惜她盖的严实,看不着面貌,但今天公司里的讨论话题是绝对有她一份。
因为平时也没有人敢擅自进入总裁办公室,这里基本上是不会锁门的,温听序很自然地就打开了门。
傅延承坐在办公桌前,目光还放在电脑屏幕上,桌上是成堆的资料,看样子很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
但陈律师却坐在另一边的沙发前,摆放茶几的桌上还有两份合同,不用猜温听序也了然了。
进来见傅延承没反应,温听序作势咳了一声,总算引得傅延承抬眸,还是那样的淡漠,没有丝毫惊讶,“陈律师。”
他只这么简单地叫了一声沙发上的男人,又继续低头忙起来,不再去关注温听序。
“温小姐,请这边做。”陈律师客客气气把温听序引到沙发另一侧坐下,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傅先生的联姻事宜,之后将由我全权负责,您可以先检阅一遍合同,确认没有问题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交涉。”
温听序试探着往傅延承那边看过去一眼,他仍旧没有反应,仿佛事不关己。
随意看过合同条约,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婚期年限上:一年。
行呗,还挺急,生怕多跟她粘几年。
温听序很干脆地签了字,陈律师办事效率很高,简单交涉完一些基础问题,就谈到了扯结婚证上。
上辈子从她死后,两人的婚姻关系就自动解除了,本以为是解脱,兜兜转转,还是要跳进了这个坑。
“没什么问题的话,待会儿就可以把结婚证办了。”这话是另一边整个过程都没有开麦的傅延承说的。
温听序愕然:“这么干脆?”
“我不想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而和她结婚,就是件再没意义不过的事情了。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民政局,那时刚好民政局快下班,来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管理员看他们俩没有一个要笑的样子,也不像是来结婚登记的,但两人就是草率地填完了登记表。
穿的衣服都很正式,拍证件照也省去了很多事。
但两人都不是很配合的行径,就连摄影师都怀疑他们不是来结婚的了。
“那个、新郎跟新娘靠近点,别那么生疏,你们是夫妻又不是仇敌,笑一笑行吗?你们是来结婚的吗?”连续拍了半天,镜头里的两个人都是臭着脸,哪里像是结婚的样子,幸福感没感觉出来,仇敌的气氛倒是拉满了,摄影师都想下班不干了。
“还是配合一下吧。”温听序主动向傅延承凑近了些,“不想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傅总?”
傅延承:“……”
后续的拍摄就顺利了,虽然傅延承还是强撑不起笑脸,但好歹不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臭嘴脸了。
走出民政局,温听序直到上了车,那个红色的小本本还攥在手里。
她想到上辈子,这样的场景好像不止一次。
在温听序的视角来看,她和傅延承一共来过两次民政局,但都是以同样的方式硬核收场。
不过这一次,她可以假装笑脸,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而上辈子呢?她很胆小,甚至是卑微,她在傅延承面前总是不敢抬起头的,上辈子她和他同框照相时她就一直微低着头,脸红得像烧开的水壶,被摄影师叫了好几声才鼓足勇气正视镜头。
而无论是哪一世,那个男人在证件照上的脸部表情从来都是淡漠无情的。
车快要开到家,进了这个地段,耳边嘈杂的车鸣渐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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