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投其所好吧?
她喜欢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但好在,他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
时间一晃,无声流逝。
城堡内的照明,给人一种难辨日夜的明亮感。
直到某一刻,许燃星听到郗行的声音忽然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来:“伊莱!”
她瞬间回神,抬眸看去。
只见郗行靠在一扇窗户前,窗户打开,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得他发丝微乱。
他回眸朝她招招手:“你快来看,夕阳。”
许燃星起身过去。
走到窗边,偏头往外望去的瞬间,远处的海平面上,镶着金边的太阳一点点从海面上沉了下去。
海面上紫粉色的晚霞漫天,绚烂无比。
这时候,又是一道晚风吹过。
将城堡外面的藤蔓枝条吹起来。
藤蔓上的小白花跟着随风颤动。
夜色降下,昏暗的光线里,那些小白花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泽,细碎闪亮。
果然就如同一线线的流星,漂亮极了。
许燃星看得有些着迷,忍不住探手去触碰那飘荡的花瓣。
“喜欢吗?”郗行在她耳边轻声问,“喜欢的话,我就把花种带回去,种在基地里好不好?”
第92章
许燃星很少对机甲外的东西有什么喜好。
花花草草的东西, 更是很少关注。
但此刻郗行问她喜欢吗,她想,喜欢。
这些花很好看。
看着它们, 她觉得挺开心。
“好啊。”她伸过手,那一线线的流星就成了一串串的水珠, 流淌在她的掌心里。
“不过花种要怎么带回去?”
郗行说:“垂星海棠喜欢寒冷的气候, 一般秋天开,春天落。到了夏天的时候,这一朵朵的花瓣会枯萎,然后花心里就会结出种子来。但从种子开始种的话,至少得明年才能开花。还有一种方法, 就是在靠近主干的位置裁一两节出来, 大约只要一周时间,它就可以生长出根系来。至于裁掉的两节, 结在一起, 也能重新生长连接。垂星海棠的生命力很强, 到哪里都能活下来。”
郗行靠在窗框上, 视线落在她拂花的手指上,她的指尖细细白白的, 在荧光的花瓣映衬下更显得纤细好看,肤色白皙。
他笑道:“等跟NAR战队的比赛结束,我就跟你一起再来一趟, 到时候挑一株最漂亮的带回去。”
许燃星点点头。
郗行说:“其实……我最近有个奇怪的喜好, 喜欢在基地里添置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的基地很像当年那个,有时候我看着, 总觉得物是人非,人都不在了, 越是相似,看着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许燃星说:“我知道。”
郗行意外地偏头:“你知道?”
她点头:“嗯。”
在她为他疏导的时候感知到的。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所以他总是在新基地各处留下属于他自己的痕迹。
或许有点像是狼类动物喜欢在领地上做标记的本能。
就比如从追风战队赢来的那棵发财树,就比如他现在想移栽回去的垂星海棠,他偏好这些有着旺盛生命力的东西,仿佛将它们留在基地的各个角落,风行也能像它们一样,重新焕发生命力。
这时候,郗行光脑响起来。
周巍拨了通讯过来。
一接通,周巍就在那头问道:“你们俩这是去哪儿了?说好的要请客,你人呢?该不会是要耍赖吧?”
郗行说怎么会,“账我照付就是了,我和伊莱现在在外面,暂时就不过去了。你带着他们在附近找想吃的西图澜娅餐厅,到时候直接从我工资里划账就好了。”
周巍心说自己究竟是什么大内总管的命,这俩人谈情说爱,还得让他去收拾善后。
“好吧,知道了。还有——”
郗行都准备关闭通讯了,闻声问:“还有什么?”
周巍笑了一下:“你们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的,你可悠着点,别把人吓跑了。”
郗行:“……”
这人是在他身边装监控了吗?
花前月下……还真让他说了个正着。
郗行:“你可闭嘴吧。”
幸好这通讯芯片直接植入耳后神经,旁人根本听不到通讯那头说了什么。
郗行关掉通讯,扭头发现许燃星不知何时又回到那些图纸前面了。
现在,什么花前月下都阻挡不了她研究那些图纸的热情。
郗行笑笑。
目光专注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下楼转了一圈。
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顺手在这边留了一点食物。
几包压缩食物,还有几袋营养液。
之前是以为自己今后可能还得到这边来执行任务,放点物资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倒是正好解决了饮食问题。
但他站在楼下掏出那些物资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好。
其他人吃大餐,怎么能让伊莱跟着他一起吃这些呢?
幸好这附近有山有海,飞鸟走兽,还有水里的,食材应有尽有。
于是郗行出了趟门。
等到许燃星看得告一个段落,起身伸懒腰休息的时候,她站在窗边往下一看,一眼就看到郗行在楼下花园里的空地上生了两堆火,一堆火上烤着什么东西,另一堆火上煮着一锅汤。
郗行抬眸看到她,笑着朝她招招手,然后从原地一跃而上跳到窗口:“我找了点吃的,取材于大自然,来,试试我的手艺。”
许燃星点头,正要去抓他的手,结果郗行将自己系在腰上的卫衣解下来,递了过来。
“晚上外面凉,你穿我的衣服吧,别冻着了。”
郗行自己身上穿了件军装的黑色高领上衣。
这衣服也是他之前顺手留在这里的。
许燃星也不推辞,直接套上他的衣服:“走吧。”
郗行的手艺,许燃星最近这几个月已经试过很多很多次了。
从最初的黑乎乎看不出原貌,到现在已经能将东西煮得有滋有味,进步很大。
看得出来,郗行在厨艺方面还是有点天分的。
起点虽然低,但好在上限很高。
许燃星优哉游哉下楼,走到篝火边一看,才看清火上烤着的是两颗拳头大的鸟蛋。
锅里煮的则是他从海里捞上来的各种贝类,以及他从军用物资里找出来的一包海鲜味的面条。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
郗行先给她盛了一碗。
海鲜的汤面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贝壳被煮得开了壳,露出里面肥厚的贝肉。
汤里还煮了几朵奶白色的小蘑菇。
郗行说:“这种蘑菇没有毒性,是这边特有的菌类,煮汤会有一股清甜的奶香,你喝喝看。”
她低头舀了一勺,入口的确有股奶香,以及贝类的鲜香味。
味道一层叠着一层,回味无穷。
果然好喝。
许燃星又喝了一口。
郗行:“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回头再给你做。”
许燃星点头。
现在一想,自从郗行时不时投喂她,这几个月来,给她做的东西基本都没有重复的。
他给她做了很多她之前都没有见过吃过的东西,大多都很符合她的口味。
要不是他,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喜欢那些个奇奇怪怪的味道。
那些都是很新奇的体验。
过去她基本上天天就是营养液解决三餐。
只有回许家的时候,才会在爷爷奶奶的投喂下吃点美食。
如今再去回想,她忍不住觉得自己过去几年吃得都太苍白了。
郗行做的饭菜像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她的食谱上增加了无数菜色。
看到她喜欢喝,郗行这才笑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从花园里看垂星海棠,又是别样的风貌。
垂星海棠爬满了墙壁,风一吹,整面墙上的流星都开始飘动,仿佛下起了流星雨。
很美。
许燃星静静看着,一时有些入迷。
她从没想过,花朵也会如此美丽。
要不是郗行带她来,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世上有这么神秘漂亮的花朵。
这又是一份很新奇的体验。
又是郗行带给她的新鲜又美好的经历。
如果未来也能一直这么下去,也很好。
许燃星抬起眼睛。
夜风徐徐。
星光灿烂。
她想,之前她在床上问许鸢的那个问题,她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
吃饱喝足,困意上涌。
许燃星在花园里转了两圈,觉得困了,就干脆进城堡里靠在沙发上小憩一下。
郗行收拾完进门,刚好看到她靠在沙发上睡着。
“怎么睡这儿了?”大冬天的,睡在客厅里怕是得感冒。
郗行走上前,弯腰将她抱起来,喃喃自语说:“楼上有客房,挺干净的,今天就先去那边睡一晚吧。”
许燃星觉浅,本来被他拦腰一抱,恍惚间已经有点醒了。
可郗行将她往怀里一带,温热的气息和舒服的姿势,她顿时有点懒了,眼皮厚重,睁不开了。
于是她就顺势靠进了他肩窝,任由他搬动自己。
很快,她就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床柔软的被窝上。
郗行的动作很轻很慢。
将她放下之后,又小心地拉过旁边的被子替她盖好。
然后,盖被子的手顺势撑在床沿,他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垂眸静静打量她。
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自从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总觉得伊莱在他眼中怎么看怎么好。
她专注看图纸的样子好看,好奇看花草的样子也好看,抱着他煮的汤捧场喝下一大碗的样子也好看。
好看得不可思议。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会光是因为看到一个人,就能情不自禁笑起来。
笑起来还不够,心口更像是美酒发了酵,又香又甜。
光是闻着,他都快醉了。
郗行垂下眼睛,视线从她长长的睫毛一路向下,在她淡红色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
不知道亲上去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夜半三更,心思容易浮想联翩。
郗行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意志坚定地移开了视线。
可是有些想法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发芽,就开始生根长大,势不可挡。
他目光幽深地在她脸上流连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放任了自己的鬼迷心窍,倾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一触即退。
仿佛生怕再多停留哪怕一秒,这个吻都要唤醒眼前这位睡美人。
可还是惊动了。
他刚退开一点,就看到许燃星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然后羽扇轻抬,露出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
她抬起眼,对上他飞快后退的脸,有片刻的迷茫。
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轻声问:“刚才……是什么?”
郗行哑然,心里瞬间有点慌。
怎么办?
现在就跟她坦白,说自己喜欢上她了吗?
可是……
可是他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甚至都还没弄清楚她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
现在这么贸然表白,万一把她吓到了怎么办?
这一瞬间,郗行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甚至还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骤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段经历,之前还在部队里的时候,同队的某个队友曾经就跟他倾诉过,说自己喜欢军医院里的一个向导小姐姐,因为她对他总是轻声细语温柔微笑,给他迷得不行,终于一天他鼓起勇气去告白,结果吓了人家一跳,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后来他再去找她疏导,她也总是有意无意疏远他,给他安排其他向导。
队友的那段春心萌动的初恋,就这么被莫名其妙扼杀在那一句告白之中。
队友的惨痛经历,此刻忽然就从郗行脑子里蹦了出来,对号入座。
现在,他似乎也正面临着相似的境况。
表白吗?
还是先装傻?
电光火石间,郗行来不及深思这两种选择的差别,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看起来比较安全的一种。
他顿了一下,眨巴眼无辜地说:“刚才……就是用手碰了下你额头。嗯……晚上冷,我怕你被冻感冒发烧。”
许燃星轻轻眨了下眼,看着他游移的目光,然后点了下头:“……这样啊。”
郗行:“嗯。”
许燃星慢慢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说:“我没感冒,谢谢关心。你也去睡觉吧。”
郗行慢半拍地道了句“晚安”。
转过身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不该说谎的。
明明亲都亲了,为什么不承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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