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扑腾,说到亲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下,但是几岁大的宝宝完全不怕疼,还是笑眯眯地,叫人打心底就拒绝不了。
“亲,亲亲。”
谭觅喜欢得不得了:“哎呦,我们岁岁实在是太乖了,亲,阿姨给你亲亲,岁岁多亲姨姨几口好不好?”
盛栀:“她都要被你们惯坏了。”
谭觅一嗔:“怎么会呢,岁岁本来就很可爱,不是我们是朋友,我都抢不到和岁岁亲亲的机会好不好?是不是呀岁岁?”
“是!”
盛栀无奈,又忍不住想笑,一起喝了两杯咖啡,谭觅早在电话里就痛骂过严朔这个王八蛋七八百回,现在问起工作室的事,也是想给她介绍案子:“现在还好吧?”
盛栀婉拒了:“还好,在做薛谧家亲戚那个案子,暂时忙不过来,还没谢谢你。”
“和我都这么客气了。”
盛栀心里叹息:是啊,离开太远了,很多事情都做不到那么坦然了,就像对陆铮年。想起这个人,她心底一顿。
“其实回国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恢复一下之前的关系。”谭觅认真地听,却发现盛栀说着,目光移向窗外,声音也有些飘忽:“但,好像很多都变了。”
谭觅以为她是感慨物是人非,一边宽慰,盛栀也就一边答话。
但和谭觅聊天的盛栀心中却在想,比如拒绝陆铮年。
她当时拒绝,到底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呢,还是害怕说出来了关系就变化了,还是也会像现在这样,说出来了,却不由得担心,紧张自己拒绝得太过干脆利落伤了感情呢?
可就像她从来都没有担心那布丁不是留给她的一样,盛栀甚至没有察觉,自己也从未怀疑过,她的判断是错的。
从一开始回国,见他的第一面,她就知道那晚他的车开不出地下车库。
有某一刻,心照不宣的她,也默许了自己的接近。
打了三个电话没联系上陆铮年。
徐晟赶不到国外去,于是急速CALL了跟班机的家庭医生过去。
混血儿瑞奇一边提着急诊箱,一边开着自己也终于成为了霸总小说里半夜加班的家庭医生的玩笑。
没走到一半,急诊箱被自己的师兄夺走,瑞奇只能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摊开另一只手,温文尔雅,假装无奈但相当有预料到此刻的先见之明的说了声“FUCK”。
徐晟还在这边抹脸,等意识到瑞奇师兄回来了,立刻让瑞奇把电话接过去:“是,是我,他就是之前手有点冰冷,发麻,加上一直在喝酒,是,我知道不能喝,我劝了,但是!”
嘟嘟,电话挂断。
徐晟却莫名其妙安心了许多,长舒一口气,看见姐姐站在厨房门口,端着杯水挑眉看着他,吓了一跳:“姐,你在这干嘛。”
担心了快半天有些虚脱的人直接从沙发后面翻上去,本来可以预判到徐倩要给他的一个爆栗,但实在没有力气。
徐倩也放轻了手,但还是打了:“神经病啊,大半夜的,还担心你那兄弟被人抢劫了。”她没记错的话陆铮年原本是他们那个篮球队里的先锋吧,身体怎么会这么差?
只是后面锦标赛就参加了两场就没打了。原因是,盛栀生病了还是什么?
徐晟有气无力,嗓音嘶哑:“他身体不大好。”
徐倩扬眉:“不能生?”她和陆铮年接触不多,认识盛栀完全是因为以前接触过印象不错,也因为如此,其实每次徐晟偏向陆铮年的时候说话都没有偏颇:“就算盛栀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肯吧。”
这孩子是严朔的他心里总会有疙瘩。
徐晟苦笑:“不是,而且,他怎么会要自己的孩子。”
他其实有点想喝药,喉咙里太苦,有点干呕的冲动,但他还是撑着把话说完了:“盛栀就算答应他估计也不会要的。”不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就说......他目光有点空。
徐倩倒完水准备回去睡觉,转头看见弟弟发愣,下意识又想拍他一巴掌,但想想放下手,落在沙发边缘,放柔了声音:“又怎么了?”
徐晟声音发闷:“没什么。”
徐倩:“担心了?总不至于人就这样伤着了,这么大个人,不至于照顾不好自己吧?“
徐晟又想扯着嘴唇笑,但想起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能在一起还好,至少还有盛栀开解他,要是不能在一起,那他要怎么疏通得过去呢?”
徐倩耐心地听,两方不熟悉,就证明她只能是个旁观者。
徐晟却再清楚不过,也因此而嘴角发苦:“她吃的苦,他要怎么趟过去?”
别说盛栀现在还没走过去,就算有朝一日,盛栀走出去了,他依然会难过,介意。
他还是一样,永远不可能接受得了盛栀被迫做了母亲,单身妈妈,然后又要独自支撑自己。这本来就是个无解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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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
第11章
徐倩却认真劝他:“这都是喜欢一个人理应承受的。”她摇摇头:“如果只想承受甜蜜而经受不起过去,这喜欢就没什么价值了。”
厉择到的时候酒店房间都是黑的,不是沈霁给的住房信息他都找不过来。
半夜被拎起来加班的沈总秘同样手忙脚乱,厉择拍在灯光开关上,在电话那头淡声说他不用来了,沈霁才清醒过来。
他抓抓头发,西装都穿得松松垮垮:“麻烦你帮忙看一看了。”未婚妻也以为公司出了什么事,扶着门框关切地看着他,沈霁说了句没事。
厉择对陆铮年身体情况还算了解,绕过吧台:“你忙你的吧。”就把电话挂了。
沈霁的未婚妻知道他和M&G两位老总关系都不错,也没说这是压榨,而是开了夜灯:“你的那位老同学又犯病了吗?”
沈霁握住她的手,话语平和,情绪却翻涌:“没有,哪那么容易犯病。”
病能治,陆铮年,能治得好吗。
厉择在沙发前面找到了陆铮年。
天都黑了一半,国外灯没有国内这么盛,这样看过去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连星光都被吞噬。
而陆铮年随手拿了张高脚凳摆在落地窗前,酒瓶林立,身影静默。
没倒,但厉择把急救箱放下就先拿了药。
陆铮年仍然不说话,厉择倒了两颗出来:“吃了。”不是处方药,生病那两年陆铮年吃得很少,厉择就习惯带着。
男人转过身来吃了,看眉眼没涣散,神情也安静,应该是没喝醉,但酒起码喝了两瓶。
厉择知道他个性,懒得劝,一打开柜子发现什么吃的都没有,又忽而靠着那一排寂静一下。
实在不甘心,非要刺激他一下不可:“被拒绝了?”又因为知道他喝多了酒,到底留了余地,没有加上又。
“没有。”
陆铮年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说出这两个字,仿佛本能地抗拒这件事,又或是抗拒任何可能致人误会她的情况发生。
于是只好说另一件。“岁岁得了第一名。”陆铮年扶着椅子,听不出情绪:“她开心而已。”
厉择不认识岁岁,但能听得出来这个名字和他闻名没见过面的盛栀是什么关系,心里嘲讽。拒绝都能被美化成开心。
到底没再说,给陆铮年量了血压,测了体温,最后要听心跳的时候他一直拒绝配合。厉择挂着听诊器,把手套摘下来,急诊箱合上,边收拾边问:“几岁?”
一片静谧。
厉择转过身去,发现陆铮年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似乎是醉了,但他视线转过去一瞬,他又像醒了,深邃瞳孔缓慢一转。
这种反应迟钝在医学当中,往往是身体机能跟不上的征兆,但厉择一直站着没有动,在陆铮年回忆起如何回答之前开口:“我只学过一两年儿童急诊,要是年龄太大帮不上忙。”
听起来是真心建议,却又像是讽刺。
陆铮年大概是受酒精影响,眼瞳缓慢落地,终于现出往日有的几分沉稳,西装也妥帖回到他身上,像是一瞬间不再是个影子。
他说:“三岁多一点,五六个月。”
他站直,走过去,似乎想收拾酒杯,厉择才发现他原来真没喝醉,大概是酒精代谢速度慢了,也有可能刚刚只是身体病痛作祟,失去了清醒:“你看过那段视频吗?”
投票时他把链接转发给了许多人,厉择投了一票,因为不感兴趣并没有多了解。再者,他对朋友的这个暗恋对象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陆铮年这样说,厉择还是回答:“看了。”
厉择手按急诊箱上,意识到听诊器没取,才一顿,取下来:“你好好休息,争取多看几遍,再住院。”
劝也劝不动,这次情况也不惊险,厉择对他没什么好说。
才下夜班,他得回家睡觉,没提急诊箱走出房间,临了回头发现陆铮年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表面上,杯中酒液都比他眉眼澄清透亮。
从医学的角度讲厉择并不建议忧虑多思,不过陆铮年显然不是一个会接受他建议的人。
厉择走回来,他还在问,也有可能是自言自语:“如果我总是梦到她,应该怎么办?”
“看你想不想梦到。”
但陆铮年只是沉默,厉择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回答,留下药,将门关上的时候看见一间仿佛没有住人的套房归于沉寂。
下楼的时候和前台说麻烦和1306的客人说一声,他叫了客房服务,顺便麻烦送点吃的上去。
陆铮年千里迢迢来这里出差总不是为了在人家总部饿死。
尽管厉择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雨停了又下,淅淅沥沥,断断续续。
厉择看窗外,发现巨大广告板上写了一个最近久负盛名的艺术家画展,英文名字洋气,中文名字大概只有华人看得顺眼。
许多年前这里也写着一个很眼熟的名字,叫盛栀,但不是她。
陆铮年考虑过重名的可能,但千里迢迢,迢迢千里,他还是在校门口停下。
厉择后来一直都在想是不是不该戳破窗户纸告诉他不是她。
但陆铮年回国前望了这地界一眼时,徐晟说还不如就让陆铮年以为盛栀就在这里,陆铮年却缓慢地说:“只要她过得好。”
这个世界上大概有很多种暗恋,和厉择所见过的感情并不相同,就像不符合规范生病的病人病例一样,总有差别。
他也不相信绝症早夭和有缘无分是什么宿命。不然他学医学是为什么?他当医生时可没觉得自己的绝招是逆天改命。
但陆铮年对盛栀的感情却让他觉得无从下手。
厉择想起他尝试着让美院同学描绘盛栀样子时,同学说的那句话:“说不出感觉啊?那可能在他心里也应该挺独特的吧,就是。”
同学也说不准,打了个比方:“是描绘不出来的。”
厉择打着方向盘。
感情是描绘不出来的绝症。
就像陆铮年当年被拒绝一次恪守距离默默地等,今日再被拒绝的时候,醉到说不清楚话,提到和她有关的第一句话是:她应该很开心。
车忽然急刹,前面的白色兰博基尼自己变道错误还降下车窗骂了句,厉择面色不变,甚至没和对方对上视线,绕回来的时候,却猛地将方向盘打到底,狠狠撞上去别了他们一下。
兰博基尼被逼停,有人拦车,有人来开罚单。
兰博基尼车主骂骂咧咧,说的好像是什么英法混杂的脏话,每句厉择都听得懂,但他没什么反应。
直到他骂完,厉择才淡漠平静地看过去,慢条斯理地说了句法语,意思是,蠢货。
天微微亮后,陆铮年来了提人。
其实不该来,毕竟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不代表他不需要休息。
但凌晨时请下属开车到了人家警督,厉择还是尘埃不染,气定神闲,那个车主已经面色狰狞破口大骂。
下属暗暗咋舌。他们总裁人脉广博,根本不用自己打官司,更不用提和业内巨头关系一等一,他们怎么敢惹的?
厉择没看陆铮年,抽烟的时候弹了一下:“恢复正常了?”
陆铮年看他一眼,看不出宿醉模样,连下属也是一脸崇敬,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疯到现在是什么样子。
“抽烟不利于身体健康。”
厉择没什么反应,把烟灭了:“儿童急诊要学也不是不能学。”
他不客气地坐上车,胸内郁气抒发了敲敲车窗,想起急诊箱在车上没拿也懒得管了,反正是瑞奇的。
那家伙最不缺的就是急诊箱。
“绝症都能死缓有治好的一天,”厉择看车窗升上去,声音压低:“被拒绝了就不能继续强求了?”
陆铮年开车,嗓音低缓:“不用你说。”
厉择往窗外看,而后又收回视线,坦然随便,还好陆铮年的助理不敢让总裁当司机,自己接了报销回了,否则听到真要震撼难言:
“撞一下挺解压的,你可以去试试。”
陆铮年:“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捞你。”
厉择想抽烟,忍住了,就当保护祖国花朵健康:“你就捞我这一次。”
我还不知道要捞你多少次,他救不了自己不想治好的人。
盛栀把选好的照片拿去装裱,和摄影师那里交涉了许久,转头发现宝宝穿着背带裤,戴着遮阳帽,仰头乖乖地等她,心软一瞬。
蹲下来,给她系好鞋带,才问:“宝宝渴不渴?”
没想到刚说完,听到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低沉平缓,是陆铮年。
一如既往地不参与话题,在爽朗女声说完之后就表示礼貌却自有一番气度地简单说:“好。”
徐倩明明看到了人,现在又没看见了,视线装作不经意地逡巡,闻言收回视线,无视弟弟复杂的脸色,笑:“那就好,我也在想,你刚上了之前就没接过的财经杂志,照片也是得准备一二,这家拍照还不错,很衬你。”
徐晟简直要尴尬捂脸。
看到盛栀更觉社死。
人家手上还拿着“乐园旅游风景拍摄-佳忆”字样的相框,他姐怎么就会觉得这理由合理了!
陆铮年也是这么久第一次再见到盛栀。
她心中轻描淡写地还会见面,在他这竟也酝酿了那么久。
谁都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但是谁都不说。
还是岁岁抱着妈妈的裙子,戴着遮阳帽,眼睛扑闪扑闪,牛仔背带裤显得她终于胆大了一些,断断续续,哼哧哼哧打破沉默:“叔叔好。”
叫的是徐晟。
至于陆铮年。
视线对上,盛栀第一反应是不好,但是社牛宝宝却忽然松手走过去,仰头歪头,在凝滞气氛中打量他。
然后伸出手,乖巧,羞涩:“叔叔。”
仿佛补上上一回,她眉眼弯弯:“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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