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黑豆般的小眼睛四处乱转,寻找突破的机会。半片形状拉长的影子映在艾玛丽丝背后的墙上,是蝙蝠无声的警告。
科波特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他习惯性地摩挲一下,发现雨伞不在自己手里。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有人证,女孩。”他懒洋洋地道,悠闲得好似在某处高档餐厅喝下午茶,“一百位人证,你要指证他们所有人都为我作了伪证吗?”
他不是第一次上法庭,也不是第一次逃脱法庭的审判。说到底,法律对他究竟有什么威胁呢?
只有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会有天真的想法,觉得高喊口号就能打倒她的敌人。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是一位商人,商人不会被打倒。
艾玛丽丝对他的暗讽无动于衷。她眨眼之间企鹅人的手又虚空捏了捏。
律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得意:“科波特先生,没有雨伞在手边是不是很不习惯?”
企鹅人朝她看来,艾玛丽丝微笑:“披肩里的枪和现场的子弹无法匹配,我猜,它不是凶器。”
“只是和凶器同一型号的枪。”
企鹅人的眼睛陡然瞪起来,他冰凉的眼神扫过艾玛丽丝的脸,他隐隐预料到了什么:“你不能——”
“异议!”
艾玛丽丝双手按住桌面,冷冷逼视:“科波特,你替你的秘书作伪证。我们怀疑你们是共犯,检查你的随身武器,不是很正常吗?”
她要把企鹅人骗上法庭,就是要检查他那把改装成枪的雨伞!
她要查那把夺走索莱娜性命的枪!
企鹅人尖叫:“你们是在侵害我的公民权益,这是诬告和栽赃!我没有犯罪动机!”
检察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不是栽赃,科波特先生。”
他说的话不能让企鹅人高兴:“这是正常的调查流程。”
艾玛丽丝冷道:“索莱娜是你的律师,她为你辩护了很多年,手头积攒了不少可疑的证据。她有离开你们这个小团伙的打算,这就是现成的犯罪证据。”
企鹅人一瞬间缓神,他压下了失控的表情,双手摊开、暗暗威胁:“我不知道有什么犯罪证据,编造假证的律师可是会被吊销律师执照的。”
他的自信不是强撑的
伪装。
艾玛丽丝抓起证物中的手链,她当着法庭所有人的面,打开了上面的蝴蝶结吊坠。
“我相信,凶手选中这条手链作为纪念品,不仅仅只是因为它合眼缘。”
吊坠中有一处窄小的空格,形状大小正好放下一张内存卡。
“我相信索莱娜的礼物不止是礼物,生命的最后关头,她总该有点自救的手段。”
那处空格空空荡荡,曾存放的东西早就落到了别人手里。
企鹅人放声大笑。索莱娜死去的当天,他销毁了蝴蝶结挂坠中的内存卡。
没错,所以那条手链才是完美的纪念品,象征索莱娜的失败和不自量力!
艾玛丽丝轻轻将手链放在桌上,在企鹅人睁大的眼中,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条与它一模一样、断成两截的蝴蝶结手链。
那是索莱娜送给艾玛丽丝的礼物,在索莱娜的葬礼上,她把它和索莱娜一同下葬,阴差阳错避开了企鹅人的探查。
直到杰森告诉她,索莱娜手里有企鹅人犯罪的证据,艾玛丽丝忽然明白过来
——礼物,是揭发企鹅人犯罪事实的礼物,是万一索莱娜行差踏错却不会含恨而终的礼物。
艾玛丽丝打开蝴蝶结的暗格,从中摸出一张小小的内存卡。
“它不是你用来回味的纪念品,而是索莱娜用来指证你的证物!”
“你的罪行将得到审判,科波特。”她说,“不止是杀害索莱娜的罪行,还有之前逃脱惩罚、深埋地底的所有罪行。”
不不不——等等——错了错了错了!”
企鹅人不敢置信地撕扯自己的礼帽,目眦欲裂。他喉咙里发出尖锐怪异的叫声,站在证人席上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硕大可怕的企鹅!
无数扑棱声与他的尖叫重叠,一卷狂乱的黑云从第1法庭打开的窗中扑进来!
黑色的鸟、棕色的鸟、灰色的鸟,乌鸦、斑鸠、山雀……
数不清的鸟集结成群,浩浩荡荡闯进法庭。它们目标明确地撞向艾玛丽丝,喙与利爪朝她的双眼与手指啄去抓去!
一只手压下艾玛丽丝的头,杰森将外套甩在艾玛丽丝头上,罩住她的上半身。他结实的臂膀与鸟群相撞,片刻间积累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创口。
他无视了那些呱呱怪叫的凶鸟,抓起证物中没有子弹的手/枪。
一霎间,他想到自己别在腰后的宝贝,它装满子弹,只要命中一发就能把企鹅人送上西天。
这个念头如蜻蜓点水,在他心头掠了一下。他将手中的证物甩出去,枪托正中企鹅人的脑袋!
一次猛击,空中盘旋的鸟群停滞了好几秒。他争取来的片刻空档,芮妮和文森特的枪口一左一右抵在企鹅人的太阳穴上。
“收起你的小把戏吧,企鹅。”芮妮厉声道,“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聊呢。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哥谭人的生活充满...
法槌敲下的声音传遍哥谭。
艾玛丽丝回到律所,满地狼藉看都没看一眼。她一头钻进地下室,昏天黑地睡了一整天。
她在第二天中午睡醒,饿成一只疯狂的丧尸,冲进律所一楼,抓起桌上的荞麦面包往嘴里硬塞。
杰克和杰森两人围在律所大门边。杰森两条小臂上缠了一圈绷带,缠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正是艾玛丽丝昨天的手笔。
艾玛丽丝叼着荞麦面包移动到大门边:“律所的门坏了?”
“前天晚上它差不多整个被人拆掉了,你们出庭时,我留在律所尝试修好它。”
杰克让开一点位置,露出身后改装过的大门:“它现在会比之前更结实。”
纯黑涂装表面是雾蒙蒙的磨砂质感,两扇门一左一右,各有一个鲜红的“A”字标志。
AA,AA法律事务所。
“原来,”艾玛丽丝颤抖道,“原来我们的真实身份是复仇者联盟哥谭分会吗?”
“我说过了,”杰森锐评,“这两个‘A’看上去是从斯塔克大厦的招牌上偷来的。”
“我觉得还可以。”杰克说。
他拿着两罐喷漆,重复:“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你不给东西打个标记不好过,是不是?”杰森的表情非常精彩。
他一把抢过喷漆罐,给两个“A”改色。
粉红的“A”骄傲地立在磨砂黑上。艾玛丽丝细细品味其中的艺术表达:“好丑。”
在杰森把“A”改成彩虹色前,杰克及时拦下来这场无意义的审美较量,粉“A”成为最终赢家。
他掏出两根棒棒糖,一人一根堵住嘴:“这是庆祝你们胜诉的礼物。”
艾玛丽丝有理由怀疑糖是他从社区中心顺的,令她惊异的是,杰森接过糖,居然没说任何讽刺的话。
他别扭道:“我只是出庭当装饰品的,阿德金斯大律师才不需要我帮忙呢。”
“我知道你帮了她很多,”杰克说,“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能抹消你付出的努力。”
“肉麻。”杰森哼哼。
哪怕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嘴角,以至于一整个中午都面色扭曲,异常丰盛的午餐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艾玛丽丝看不懂他们俩
的爱恨纠葛,她决定闭嘴,多吃一只烤鸡腿。
饭后,杰克推着小餐车去路口卖甜甜圈,艾玛丽丝打着哈欠洗碗。
杰森在门口走来走去,好像除门口以外的地方是万丈深渊,他的靴子落下去就会踩空。
她该给这位敏/感少男找点事做。
“你这段时间有空吗?”艾玛丽丝问。
杰森扭头,下意识道:“没空。”
他的眼睛瞪了又瞪,不知道在和谁闹脾气:“好吧,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我想请你教我一些哥谭生存技巧,比如开锁、跟踪、易容之类的。”艾玛丽丝叹气,“打不过别人,至少我可以往逃跑方向发展。”
杰森看她的眼神非常微妙,过了一会儿,他扔给艾玛丽丝一本笔记:“这是我之前整理好的学习笔记,本来打算等庭审结束再给你的。既然你想学,拿去好了。”
艾玛丽丝翻开笔记本,里面是打印出来的资料,边角处有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批注。笔迹和纸页都很新,肯定不是杰森以前用过的。
第一页是一个简单的目录,包含各种排除打架的义警小技巧。
艾玛丽丝忽然觉得手里的笔记本变得烫手起来。
她尴尬地看着杰森,憋了半天,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杰森假笑,“现在告诉我,粉红色的‘A’字好不好看?”
“粉红色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颜色,”艾玛丽丝真诚夸赞,“你的审美无人能及。”
她偷偷瞟了门一眼,连粉色复仇者联盟标志都看着顺眼了。
杰森满意点头:“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喜欢上它的。”
他叮嘱艾玛丽丝:“你最好加快学习进度,搅局者在三角岬有新的监视任务,晚上没法儿照顾你。”
艾玛丽丝拍了拍自己的脸:“是我睡迷糊了吗,我记得昨天辩护成功了。”
“是黑面具,”杰森道,“毕竟你和企鹅人倒台有联系,难保黑面具不会发疯找你麻烦。”
企鹅人落马并没有让街道上的帮/派之争消失,黑面具麾下势力发起了全面反扑。
哥谭乱上加乱,所幸走/私到哥谭的药剂在蝙蝠侠的主持下已经全部回收完毕,但——
杰森没有详细说
明其中的内情,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着急出门:“也许再过几天,哥谭能安稳一段时间。”
艾玛丽丝对此不抱期待。
天色尚早,她趁空闲,和杰克打过招呼收拾东西出门。
自行车久违地冲上街道,从上东区到布里斯托县。艾玛丽丝数了数身上薄得可怜的钞票,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布里斯托县往东是大名鼎鼎的韦恩庄园,艾玛丽丝没朝那个方向去,她的自行车挂篮里装着花,向北去了哥谭公墓。
手拿棕枝的守护天使静立墓前,她的阴影笼住一个沉默的青年。
艾玛丽丝认出他的脸:“格雷森先生——迪克,你怎么在这里?”
迪克回头,他的眼下沉沉发青,蓝眼却比天空清澈。
他的微笑如同一层武装,迅速覆盖住疲惫的脸:“我和西科尼律师之前认识,没能参加她的葬礼,我很遗憾。”
他看回去,盯着索莱娜墓碑上的字发呆:“我来看看她。”
“她的墓地今天很热闹,有两位客人。”艾玛丽丝抱花走到他旁边。
她们没有交谈,分享了一刻哀悼。
艾玛丽丝从花束中抽出一枝百合,递给迪克:“谢谢。”
迪克接过花,显得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低头看花,又看向艾玛丽丝。
艾玛丽丝平静道:“谢谢你把企鹅人带过来,谢谢你支持我天真的想法,也谢谢你还记得索莱娜。”
那双蓝眼微微睁大,随即很好地掩饰住惊讶。
迪克用另一只手的掌根蹭了蹭眼睛:“我竟然没有感到很意外。”
他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和放松:“你是怎么发现的,杰森总不会把我当笑话讲给你听。”
艾玛丽丝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都想起来了,索莱娜的朋友名单里没有你。”
“我知道有哪些人会为她哀悼,这个数目不多。”
与索莱娜有人情往来的那些人,在她死后都不愿意多谈起她的名字。
他们很快就会忘记哥谭曾经最优秀的律师。
但蝙蝠侠不会忘记。
哪怕索莱娜没有主动接触他,哪怕索莱娜没有指望从他这里获救。蝙蝠侠会记住她的名字、死因、自己可能拯
救她的方法。
他和艾玛丽丝少有重叠之处,唯有此时的遗憾不需要用言语表达。
他将艾玛丽丝的百合轻轻放在墓碑上:“有时候,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家伙。”
那张英俊的脸看不出忧愁:“我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艾玛丽丝把花放在索莱娜墓前,和他并肩离开:“那你的力气未免太大了。”
“我知道这是褒义,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艾玛丽丝说,“我发现了蝙蝠侠的秘密身份,你们要删除我的记忆吗?”
“别对蝙蝠洞抱有奇怪的期待,那不属于蝙蝠科技。”
“更简单的方法是从背后用灭火器砸我的脑袋,”艾玛丽丝说着恐怖的话,“我应该能失忆一场庭审的时间。”
“我们不是恐/怖/分子。”
“穿成蝙蝠的非恐/怖/分子。”
“你完蛋了,”迪克笑眯眯地道,“蝙蝠要把你记在他的秘密名单上。”
“我一定不是名单的第一位。”艾玛丽丝说,“在他找我算账前,我会坐上逃往大都会的大巴车。”
两人在布里斯托县分开,一人去往韦恩庄园,一人回到城区。
城市边缘的天空如涂脂抹粉的脸庞,层层变暗。艾玛丽丝的自行车经过阴森的犯罪巷,再穿过上东区,就能在天黑前回到律所。
她的电话在兜里狂响。艾玛丽丝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掏出电话:“喂?”
“你在律所吗?”杰森气喘吁吁,风声和他的声音一起刮进艾玛丽丝的耳朵里,“躲进地下室,把老头捎着一起,别让他出来!”
艾玛丽丝停车:“等等,你说清楚!我不在律所。”
“快回家!”杰森几乎是在咆哮,“企鹅人私藏了不止一批药剂,黑面具的人在城里——”
一声暴响,通话戛然而止。艾玛丽丝反复确认自己的手机没有问题,她拨回去,无法接通。
同时她眼前升起滚滚黑烟,尽头的一处厂房轰然炸开,火焰肆虐而起。艾玛丽丝的视野白了白,她迟钝地眨眼,周围人们的尖叫灌进耳朵里。
厂房的废墟中,压倒的铁门下探出一只过分粗壮的手臂。一个身形膨大数倍的男人从砖石堆中爬起来,抓起铁门将它扔
飞!
他像是被塞进烤箱里烘烤过的面包,一下胀大,皮肤紧紧崩在肉上,不断开裂、愈合。艾玛丽丝知道与他最接近的人是贝恩,可比起贝恩,他又要小上一圈。
泰坦毫无理智的双眼在街道上四处搜寻,人们纷纷躲进建筑物里,转眼间,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
艾玛丽丝踩住自行车脚蹬,双腿狂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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