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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渡我——歪嘴阿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1 14:32:03  作者:歪嘴阿猫【完结+番外】
  江渡岳甩开众人,皱着眉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婉斜着眼看他:“今儿我朋友在这儿过生日。再说了,这地方又不是你开的,我来还要向你报备吗?”
  说着她又哼笑一声,转向沈匀霁,轻蔑地说道:“不过我好久没来,没想到这儿都变成福利机构了。眼神儿不好的家伙也招啊?”
  沈匀霁知道她在说自己,忍着不适道歉:“对不起女士,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就要走,江婉却忽然伸出一只脚挡在她面前。
  “女士?谁让你把我叫这么土的?”
  沈匀霁有点无奈,这姓江的都是不讲理的吗?爱找茬是不是他们的家训啊?
  “那请问您要我怎么做?”沈匀霁冷声问道。
  江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个下等草根居然敢回嘴?
  她扭过头,上下打量了沈匀霁一番,忽然伸出食指朝保镖勾了勾。
  保镖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抓住沈匀霁的胳膊,扬起了手——
  江渡岳瞳孔骤缩,那刻他刚刚充满醋意和不解的怒火变了味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哐当!”
  一阵疾风掠过,江渡岳的拳头划开了空气,实打实地落在了保镖脸上,保镖应声倒地。
  江婉惊呼一声,怒道:“你干嘛!”
  江渡岳一把拽过江婉,深黯的眼底却好似有火焰要迸发出来。
  “敢动她我就把你皮扒了。”
  韩明吓坏了,几乎是扑过来,死死扒住了江渡岳的胳膊:“兄弟,别冲动!江小姐是你妹啊!”
  可是江渡岳的力气哪里是韩明能拦得住的?
  眼见自己即将脱力,韩明只好喊道:“都看戏呢!过来帮忙劝劝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全都围了过来。
  几个壮的拉着江渡岳,剩下的挡在中间保护江婉。
  江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地尖声吼道:“江渡岳!你他妈要打谁呢!”
  江渡岳下颌线绷的紧紧的,从喉咙里发出暴怒声:“打的就是你!”
  他的眼神好似要把江婉碎尸万段一样,弄得江婉也有些害怕了,气势马上削了一半。
  但江婉依旧嘴硬,梗着脖子冲江渡岳喊:“妈的!你打一个试试!没娘的东西就是没教养!”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魂惊胆破,一个个龇牙咧嘴,使出吃奶的力气拦江渡岳。
  如果说刚才江渡岳是怒火冲天,那江婉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她是江渡岳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曾经的私生子,但如今,江渡岳的生母早已香消玉殒,她的母亲成了真正的“江夫人”,她自然也成了名正言顺的江家大小姐。
  这是一把插在江渡岳心上的刀子。
  他一个猛劲儿把周围的几个公子哥全都推开,吓得剩下几个人一边推江婉一边劝。
  “江少,冷静!冷静!”
  “江小姐,你快回包厢避一避吧!”
  江婉见她哥是动了真格要收拾她,吓得冷汗直冒,刚才叭叭的小嘴儿也闭上了,瞪了一眼就赶紧踩着高跟鞋溜了。
  江渡岳还要追,却听到旁边传来沈匀霁平淡的声音:“算了吧。”
  他的脚步顿住了。
  侧首望去,沈匀霁伫立在那里,她紧紧地咬着牙齿,甚至尝出了一丝血腥味儿。
  可她脸上却没有一丝狼狈的神色,目光冷彻到了冰点。
  江渡岳的心毫无预兆地沉了下去,瞬间从狂怒中清醒过来。
  沈匀霁不留痕迹地掠了他一眼,不带任何犹豫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哭。
  因为这没什么好哭的。
  她本就知道这些道貌岸然的富家子弟不会拿她当人看,所以她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江渡岳也好,江婉也罢,他们不过是她人生里的小插曲罢了。
  不,插曲也谈不上,顶多是歌曲里偶尔走调的音符,钢琴上不小心按错的黑键。
  但沈匀霁知道,这会所的工作大概是保不住了。
  她回到办公室,换好衣服,拿上自己东西便准备回家。
  可她还没走到后门,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待她转头,手腕猛地一紧,整个人被迫着扭过身子——
  对上了江渡岳煞白的脸。
  他目光闪烁,呼吸有些急促,刚刚倨傲骇人的神态荡然无存。
  “等等,我不是要冲你发火……你不要往心里去……”
  江渡岳语无伦次地说着,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江先生,”沈匀霁打断了他,“你有什么好愤怒的?”
  江渡岳怔怔地看着她,试图解释:“我刚才看到你对那个老男人笑,一下子就火大了,你都没对我笑过……”
  “我为什么要对你笑?”
  “是因为你强行把我留在包厢里玩牌,还是因为你让我当你的专属外卖员?又或者是我要感谢你把受伤的我送到医院,感谢你让我做你的家教?”
  沈匀霁的语调没有波澜,却犹如一层又一层重浪拍打在江渡岳的心房之上。
  “对你,我真的笑不出来。”
  她的话似乎带着寒气,在这样的炎夏也能让人感到透心的冷意。
  江渡岳皱着眉,还想挽回这个稀碎的局面:“我知道了,不要你笑了行了吗?刚才那个家伙抓你的时候你疼不疼,有没有受伤?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江婉……”
  “呵。”
  沈匀霁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接着,她收回了最后一点表情,道:“我没有受伤,但你说如果刚才那人的手落下来的话,和你用卡砸的会是同一个地方吗?”
  江渡岳哑然。
  “所以,”沈匀霁一点点挣开他已经稍稍松力的手,道:“你没有资格生气,你和你的妹妹对我做的事情没有区别。或者说——”
  “刚才那下比巴掌还疼。”
  耳光打的是脸,而江渡岳是在践踏她的自尊。
  “你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
  沈匀霁轻声补充道。
  江渡岳僵住了,他任她抽离出手腕,却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妄想找到哪怕一星半点情绪。
  可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更谈不上失望。
  为什么?
  至少骂他几句也好啊,让他有理由重新拾起刚才的愠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落落的。
  “啪嗒”
  后门被打开,一股热浪涌进。
  可是江渡岳却像是被扔到了极寒之地,直到沈匀霁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潮湿的黑夜里,他那悬在空中的手也没有放下去,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屋檐上的积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下,缓缓合上的门将所有的话语都锁在了房里。
第16章 神经病
  “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晨间天气预报。沪市今天小雨转阴,最高气温34摄氏度,请市民做好防暑准备……”
  巨幕电视里传来气象员甜美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寂寥。
  窗帘紧闭,阻挡了所有的自然光线,未开灯的室内,电视屏成了唯一的光源。
  四周暗得分不清白天黑夜,江渡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眼前只有漆黑。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整晚不合眼也毫无困意,身上的血液好像静止了,但是潜伏在深处的躁动又好像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一阵嗡嗡声。
  那是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瞥了茶几一眼。
  是江恒发过来的短信。
  【晚上6点家宴,不准迟到。】
  即使是文字,也能感到对方的语气不容置喙,似乎在说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突然,江渡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邪火,对着手机狠狠地砸了下去。
  玻璃茶几应声碎裂,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还亮着屏幕的手机也和碎片一起掉落在羊毛毯上。
  震动停止了。
  可过了几秒,手机又重新震了起来,声音在一堆玻璃渣中有些别扭。
  江渡岳站了起来,缓缓弯腰,不管上面粘着的碎渣,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徒手从碎片中捡起了屏幕已经碎成渣的手机。
  接着,他猛一甩手,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电视上。
  一声巨响后,电线短路似地闪了一下火花,然后房间彻底安静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奥迪正停在远湾一号的小区门口,一位身材欣长的男人正站在旁边,神情复杂地按断了电话。
  他穿着西装,长相清俊,戴着金丝眼镜,一副高知分子的模样,却看不出实际的年龄。
  “师傅,江先生没有接电话。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江先生家了,您要实在不放心,能不能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帮我联系他一下?”
  男人说着,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门卫,道:“我姓唐,是一名咨询师。”
  门卫接过名片,上面写着:唐文熙,康悦心理咨询所首席医师。
  可是他还是有些为难,毕竟2801的江先生从来不让他们用门禁系统呼叫他,如果有人来访,一般都是他在家里直接帮访客开门。
  但是唐文熙衣冠楚楚,表情真诚又严肃,门卫思索片刻还是拨通了江渡岳家的门禁。
  “嘟……嘟……”
  等待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即将挂断的一瞬,忽然停住了。
  隔了几秒,对面传来了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哪位?”
  唐文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叹一口气,道:“江先生,是我,唐医生。”
  “……”
  对面陷入了沉默。
  唐文熙也不着急说些什么,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江渡岳的声音再次响起:“上来吧。”
  五分钟后,唐文熙站在了2801的门口。
  他还没按门铃,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江渡岳头发凌乱,眼中有些血丝,面色阴沉得可怕。
  唐文熙已经司空见惯了,他礼貌地点头打招呼,看了眼漆黑的屋内,问道:“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江渡岳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屋里。
  唐文熙跟了进去,按开了玄关的灯。
  看着门框边碎得稀烂却依旧亮着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渡岳挂了他的电话却接通了门禁呼叫——
  因为门禁质量太好了,打烂了还能响。
  如果不是这里刚遭过抢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江渡岳的病又犯了。
  这正好和他今天来访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
  “江先生,距离上次复查已经4个月了,您最近怎么样?”
  江渡岳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觉得呢?”
  唐文熙就着门口的光往室内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片狼藉。
  “那这说不定,有些人情绪发泄完就好了。”
  江渡岳轻笑一声:“什么人?和我一样的神经病吗?”
  唐文熙纠正道:“江先生,您不是神经病。”
  说着,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药丸,道:“看来最近你睡眠不错,艾司唑仑都没怎么吃了。”
  江渡岳没有回话。
  唐文熙又往前走了几步,道:“氯丙嗪也没吃,怪不得呢。”
  江渡岳侧过半张脸,道:“别他妈阴阳怪气的,有种把我送精神病院。”
  唐文熙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至于,你是双向情感障碍,按时吃药就可以得到控制。”
  江渡岳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对,你也说了,是’现在’,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唐文熙并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一边捡药一边道:“你还记得十一年前你的父亲第一次带着你来找我吗?”
  江渡岳一听,立刻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物件就朝他扔去。
  还好唐文熙灵巧地躲开了。
  他扶了下眼镜,道:“我想说的是,那时候的你,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还丢失了部分记忆,但后来还是好了,所以现在,也不要轻易放弃。”
  江渡岳并不买账,只回了一个字:“滚。”
  他不想提起十一年前的那件事。
  即使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甚至有所缺失,但当时的熊熊烈火,滚烫的地板和昏迷前绝望的窒息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唐文熙不再说多余的话,只是把药都捡了起来,放到厨房的流理台上。
  他本想亲自带江渡岳去医院复查,重新开一些药,可现在江渡岳正处于焦躁的情绪之中,如果来硬的只会让情况恶化,所以他要想个别的办法把江渡岳带走。
  正想着,他却瞥见了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好奇心驱使下,他张了一眼。
  那字迹工整秀气,不像是出自江渡岳之手。
  再看看周围,偌大的房间内,只有这开放式的厨房没有遭殃,杯子盘子都摆放整齐,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先生最近找到新的爱好了吗?”唐文熙问道。
  江渡岳置若罔闻,没有回话。
  唐文熙又说:“学英语挺好的,我最近也很想重新拾起来呢。”
  “哐当!”
  黑暗中飞来一个啤酒罐,精准地砸中了唐文熙刚刚摆好的药罐。
  “别动那本破笔记。”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生硬地警告道。
  唐文熙举起双手,笑眯眯地说道:“我没动哦。”
  “你到底想干嘛?”江渡岳问道。
  唐文熙道:“就想简单和你聊聊,什么都可以,比如学习英语。”
  “我不想聊。”
  江渡岳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难看了,可是语气却不似前面那样生冷。
  唐文熙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立刻说:“不聊也没事,那陪我走走可以吗?我们认识十一年了,也算得上是朋友吧?”
  江渡岳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最初他也想和沈匀霁当“朋友”。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自嘲了一句:“呵……朋友……这算哪门子的朋友?”
  现在的他连当凯子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可这算什么事儿?他又为什么要因为她失魂落魄?
  他不懂,只觉得头疼得快炸了。
  唐文熙见他又要陷入某种情绪,立刻出言打断:“江先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想通的,人之所以长了嘴是为了交流。”
  他顿了一下,接着提议:“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不如一起去外面走一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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