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泉急了,直接问道:“你晚上到底有什么事,比工作还重要?”
“对。”
沈匀霁自顾自地干着活,抹完桌子就去收银台理账。
陈泉也不装了,问道:“是要和那个姓江的大少爷约会吗?”
沈匀霁头也不抬:“对。”
陈泉大吃一惊:“他又缠着你了吗?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为什么要和那种人在一起?”
沈匀霁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他,眸中微微带着愠色:“他不是’那种人’,他也没有威胁我,我自己愿意和他待一块。”
“他有什么好的?就因为有钱吗?你缺钱可以和我说啊,我可以借你的。”
沈匀霁话语夹杂着怒意:“陈哥,这和钱没关系。”
陈泉突然问:“那叔叔阿姨知道这事儿吗?”
沈匀霁愣住了,道:“什么意思?”
“你要是和他认真的话,以后结婚什么的不得和父母说一下吗?还是说,你们只是玩玩?”
“我……”
沈匀霁难得放大了声音,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她只好先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明紫医院。请问是沈小姐吗?沈伟是不是您的父亲?”
听筒对面传来了焦急的女声。
“是的。”沈匀霁有些茫然。
“能麻烦您马上来一趟明紫医院吗?您的父亲低血压在路上昏倒了,有个好心人把他送来了医院。”
沈匀霁慌了:“他现在人还好吗?”
“还好,您不要紧张。”
听到对方这么说,沈匀霁稍稍镇静下来一些:“我马上就到。”
说罢,她便挂断了电话。
陈泉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陈哥,我要临时请假了。爸爸昏倒了,我得去一趟医院。”
沈匀霁一边解围裙一边说。
陈泉一听,立刻也要跟过去:“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
沈匀霁干脆地回道。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去更衣室取出了外套穿上。
“那今天麻烦陈哥了,我就先走了。”
沈匀霁丢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
明紫医院内,韩明看着坐在急诊室外面办公的江渡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段时间他怎么叫江渡岳出来喝酒都叫不出来,今天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场所,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不说,竟然还在远程办公?
是他吃错药了还是江大少爷被夺舍了?
“你可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吗?有点恶心。”
江渡岳凉凉地瞥了韩明一眼。
韩明百思不得其解:“兄弟,你每次登场都是有人挂彩,这难道成了我俩之间唯一的连接吗?”
江渡岳纠正道:“我记得上个月林阿姨的宴会上咱俩见过面。”
“那是虚假的社交场合啊!我不是你的好兄弟、真朋友了吗!”韩明有点委屈。
“是啊,”江渡岳眼神就没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过,“要不然怎么我一看到病人就送你这儿呢?”
韩明看了眼急诊室里躺在床上的沈伟,问道:“你这次是真撞人了?”
江渡岳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冷道:“是这个大叔过马路的时候突然昏倒,萧司机可是碰都没碰到他。”
韩明瞅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萧司机,好像在问“真哒?”。
萧司机微微点头:“是的,行车记录仪都有记录,执勤的交警也可以提供证词。”
韩明更惊讶了:“你什么时候变成活雷锋了?”
江渡岳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这时,走廊那端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人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个单薄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向这里跑来。
“阿霁?”
江渡岳一怔,立刻合上笔记本,站了起来。
沈匀霁看到江渡岳,也停下了脚步,喘着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时,急诊室内走出来一个小护士,扬声问道:“沈伟的家属在不在?”
沈匀霁赶紧迎上去:“在,我是他女儿。”
。
“你父亲醒了,你进来看看吧。”
急诊室内,白色的帘布后,沈伟刚刚醒来,有些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长期的透析让他人愈加消瘦,眼窝也深深地陷了进去。
“爸。”沈匀霁轻轻喊了一声。
沈伟还有些懵,看着沈匀霁一时没反应过来:“小霁,我怎么在这儿?”
小护士在一旁解释道:“沈叔叔您刚才低血压昏倒了,是门外那两个热心人把您送来我们医院的。”
沈伟这才有点印象,他刚才好像是在过马路,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两眼一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这儿了。
沈匀霁顺着小护士的目光看去,正好和江渡岳对上了视线。
“是他们把爸爸送来的吗?”
小护士点点头:“是啊,又高又帅,心肠还这么好,还帮你们把医药费垫付了呢。”
沈伟一听,撑起身子就要坐起来:“呀,那我要当面致谢才行啊……”
沈匀霁见状把他按了回去,道:“动作别这么快,你躺着,我去说就行。”
沈伟头的确还晕着,便也不坚持了:“行,好好谢谢人家。”
安顿好沈爸爸,沈匀霁快步走出了急诊室。
江渡岳正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她,一见到她就说:“阿霁,你爸爸他……”
那一刻沈匀霁也不知怎么的,再也控制不住上涌的情绪,猛然抱住了江渡岳。
或许是太过用力,撞入怀中的时候还发出了“咚”的一声。
她这一跃,像是一只小狐狸跃进了繁花丛中,溅出了五彩缤纷的花瓣绿叶,乍出了不属于冬日里的美好春光。
这太出乎江渡岳的意料,他甚至忘记了揽住她的后背,只是盯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愣愣地喊了声:“阿霁……”
“谢谢你。”
沈匀霁闷闷的声音响起,呼出的热气打在江渡岳的衬衫上痒痒的。
江渡岳垂眼望着她,继而缓缓伸出双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道:“没事了,我在。”
韩明在一旁看傻了眼,心说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他略带疑惑地看了萧司机一眼。
可萧司机神色如常,目不斜视,一丁点儿惊讶之色都没有。
韩明恍然大悟,江渡岳消失的这段时间是泡妞去了啊!
这个看着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冰山美人居然给拿下了?
他轻咳一声,正欲八卦:“咳,那个,这里是医院,你俩注意一下……”
但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手,对着沈匀霁的胳膊重重地拍了一下——
沈匀霁吃痛,从江渡岳的怀中别过脸来,正好对上了沈妈妈惊诧的眼神。
沈妈妈看着公然和陌生男人搂搂抱抱的女儿,厉声问道:“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第45章 细腰
江渡岳觉得这个大婶很莫名其妙, 他手臂向前一挡,沉声道:“你哪位?”
沈匀霁赶紧按住江渡岳扬起的胳膊,干巴巴地喊了声:“妈。”
“妈?”
江渡岳愣住了。
沈妈妈眉头紧皱:“你叫谁妈呢?”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沈匀霁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妈,他是我朋友。”
然后又转头对江渡岳轻声道:“这是我妈。”
江渡岳反应很快,立刻敛起了凌厉的神色,自我介绍道:“阿姨好,我叫江渡岳, 是沈匀霁的朋友。”
沈妈妈嘴角却还是耷拉着, 一把拉过沈匀霁, 道:“你爸都出事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卿卿我我!大白天的, 这么多人看着, 你也不害臊!”
沈匀霁一个不稳差点被自己绊倒, 还好江渡岳及时扶住了她。
“妈,爸爸已经醒了, 你要担心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沈匀霁说着便甩开了妈妈的手。
沈妈妈并没有立刻进急诊室, 而是问沈匀霁:“他怎么会晕倒的?我听说是过马路的时候?是不是被车撞了?”
沈匀霁耐心地一一作答:“爸爸低血压,过马路的时候晕倒了,江先生正好看到, 把他送来了医院。”
沈妈妈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她打量着江渡岳, 问道:“这么巧?你爸一晕倒,正好碰上了你朋友?”
沈匀霁不知道妈妈对江渡岳这股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于是隔在他俩中间, 道:“妈,人家救了爸爸, 你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
江渡岳却不在意:“没关系,阿姨这不是着急嘛?”
沈妈妈还想说什么,沈匀霁却直接把她往急诊室里推:“你不是担心我爸吗?你快去瞧瞧他。”
正好这时沈爸爸已经慢慢坐起来了,他靠在枕头上,一眼就看到了沈妈妈。
“丽璇,你怎么来了!”
沈妈妈看到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跑到床前:“老沈,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低血压了?”
沈爸爸安慰她:“没事,透析多了,血管张力不行了,就容易低血压,我下次会注意的。”
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和沈匀霁一起走进来的江渡岳:“多亏了这个年轻人啊,不然我可就危险了。”
江渡岳微微颔首:“这是我应该做的。”
见此情形,沈妈妈才跟着说:“谢谢你。”
“阿姨客气了。”
江渡岳顿了一下,道:“等会儿叔叔打完点滴,我送你们回家吧?”
沈爸爸笑道:“行,正好来家里一起吃个晚饭吧。”
沈匀霁满脸写着拒绝,暗戳戳地给江渡岳递话:“不好吧,你工作应该还没做完吧?”
可惜江渡岳并没听懂:“没事啊,我晚上加班就可以了。”
“……”
于是,沈匀霁一家就这样坐进了江渡岳的库里南。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沈爸爸一看到车就吓了一跳。
自己这是被什么富家公子救了吗?
谁知沈妈妈一句“这是你女儿的朋友”更是把他惊了个外焦里嫩。
于是,沈爸爸在车上就忍不住问道:“小霁,你和江……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啊?”
江渡岳赶紧说:“沈叔叔,叫我小江就行。我和阿霁是大学同学。”
好一个同学,沈匀霁在心中吐槽。
但细细一想,也没什么问题,“杜同学”嘛。
沈妈妈也很好奇:“小江,你家里做什么的啊?”
江渡岳并不避讳,答道:“我们家做金融资本的。”。
。
沈妈妈很吃惊:“呀,是哪家公司啊?”
沈匀霁皱眉打断了她:“妈,能不能别问这么隐私的事情?”
沈妈妈却嘟囔道:“这就隐私啦?那你俩刚才抱一块儿,就不隐私了?”
“……”
沈爸爸听愣了:“抱一块儿?”
江渡岳赶忙把话头往自己身上引:“沈叔叔,是我……”
“我刚才很激动,就抱住他了,不行么?”
沈匀霁突然接话。
车上顿时陷入了安静。
连一直专心致志开车的萧司机都忍不住向后视镜里悄悄瞟了一眼。
只见沈家父母的表情不上不下的,大约是从没见过女儿这么刚的样子,而沈匀霁则一脸的古井无波,秀气的脸上没有一丝窘色。
这样一副行得正坐得直的模样,饶是沈妈妈这张快如刀子的嘴也说不了什么了,只能恹恹地看向了窗外。
车行驶到花园巷附近,由于巷子太窄,车身又宽,江渡岳就吩咐萧司机把车停到对街的停车场,然后有些抱歉地对沈爸沈妈说道:“不好意思,要劳烦叔叔阿姨走两步了。”
沈爸沈妈并不介意,反而很感谢江渡岳送他们回来。
下车后,江渡岳便对萧司机说:“你今天可以下班了,明早接我去公司。”
萧司机会意,点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晚饭由沈妈妈下厨,弄了一桌子拿手好菜来招待客人。
兴许是江渡岳长相有些凶,后来沈爸沈妈也没再问难为人的问题,晚饭在还算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
“小霁,今晚住家里吗?”
沈爸爸一边洗水果一边问道。
沈匀霁站在一旁擦盘子,轻声回道:“不了。”
沈爸爸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叹息一声。
接着,他小声说道:“听妈妈说,你复学了?”
“嗯。”
“恭喜你啊……”
沈爸爸扯出一个笑容:“其实,有时候你也不要太怪你妈妈,自从我破产以后,她就一直没有安全感,以至于连累了你。”
沈匀霁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垂下了眼睫:“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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