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王妃脸都吓白了,直愣愣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茶水:“这,这......这茶有毒。”
还是剧毒!
她一向与世无争,也从不与人起龃龉,谁这么狠毒,竟要置她于死地。
荀王妃抬头去看叶皇后。
叶皇后的目光从地上的碎茶盏掠过,正好和她对上:“这件事情,本宫自会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叶皇后端坐着,背脊挺得笔直,从眼神到神情,坦荡又淡然,荀王妃知道这件事情与她无关,点了点头。
随即,不着痕迹地看向容贵妃,心中难以平静。
她诞下了皇长孙,皇室里唯一的一个皇孙。
难道,容贵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挑唆她与皇后和暄王相斗,她和景昭好坐收渔翁之利?
殿内,霎时一片沉寂。
那些喝过茶的,心中都惴惴不安,生怕茶水有毒。
叶皇后看了一眼叶嬷嬷,叶嬷嬷会意,上前查验了一番,其他人的茶水都没有毒,包括叶皇后的那盏茶。
气氛一下子安静得有些诡异。
容贵妃眸色变幻不定,讶异道:“怎么就只有荀王妃的茶水有毒?”
这话,值得深思的地方多得去了。
果然,众人神情微妙,看向叶皇后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叶皇后面无表情,淡淡地扫了容贵妃一眼:“你是觉得,本宫会蠢到在凤梧宫对荀王妃下毒,还是意指陛下送给本宫的茶有毒?”
容贵妃噎了一下t,掩了眼底的冷芒:“臣妾不敢,是臣妾失言了。”
叶皇后看着她:“容氏,你可听过一句老话?”
容贵妃有股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但又不能装作没有听到,只好开口道:“还请皇后娘娘赐教。”
叶皇后道:“贱人死于话多。”
容贵妃:“......”
叶皇后又道:“今日奉茶的宫女,全都送去慎刑司,查归查,不许用重刑。”
荀王妃心有余悸,说道:“下毒之人如此猖狂,只怕早就想好了后路,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叶皇后笑了笑:“世上之事,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等到承受不住代价,自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人心不定,向来如此。”
慎刑司的手段,即便不用重刑,也没几个人能扛得住,那牡丹看着也不像是硬骨头的人。
看到牡丹的第一眼,叶皇后便怀疑她了。
好端端的,相宜突然肚子疼,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她原以为牡丹要毒死的人是她,故意试探了一下,看牡丹的反应,她确确实实是在她的茶水里下了毒。
只是不知为何,那盏有毒的茶水竟到了荀王妃的手上。
叶皇后正想让叶嬷嬷去查一下牡丹的底细,就有宫女惊慌失措地进来:“娘娘,牡丹死了。”
叶皇后眉眼沉沉。
容贵妃嘴角一勾,还不等她作妖,又有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昭王......”
容贵妃脸色猛地一变,霍然起身道:“昭儿怎么了?”
第259章 报应来了
宫人想着看到的场面,浑身抖得厉害:“娘娘养的那只狗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了疯,伤了昭王殿下。”
容贵妃心头跳得厉害,是从未有过的不安:“传太医了没有?昭儿伤势如何?”
“太医令已经过去了。”宫人嗫嚅着嘴皮子,不敢说景昭的伤势。
容贵妃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大怒道:“本宫问你呢?昭儿伤到哪儿了,聋了吗?”
宫人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说道:“昭王殿下伤......伤到子孙根了。”
“伤到哪儿了?”容贵妃不敢置信,再问了一遍。
血淋淋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小太监腿一软,就跪了:“殿下的子孙根被咬了。”
殿内响起一阵抽气声。
容贵妃眼前阵阵发黑,身子晃了晃,瘫软在椅子上。
“娘娘!”容嬷嬷手脚止不住地发凉,她压着心中的惊骇,扶住容贵妃的手臂,“吉人自有天相,昭王殿下是龙子,受上苍庇佑,太医令的医术那么精湛,有他在,一定会没事的。”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容贵妃稳住了心神:“昭儿!我的昭儿!我的昭儿会没事的,没事的!”
容嬷嬷叱了那宫人一声:“殿下现如今在哪儿?还不快带路!”
宫人一个激灵,爬起来,着急忙慌地在前面带路,容贵妃疾步跟上去,都忘了规矩礼仪。
叶皇后也不计较,起身道:“去看看。”
荀王妃看着容贵妃踉跄的脚步,脸上闪过快意。
恶人自有恶报,容贵妃的报应不是来了吗?
景昭伤势严重,安置在就近的寒霜殿。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太医令正在殿内施救。
容贵妃要闯进去,被小太监拦住了。
容贵妃五内俱焚,厉声怒喝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连本宫都敢拦!”
小太监叫苦不迭。
太医令吩咐了,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惊扰。
“娘娘稍安勿躁......”
“啪!”
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容贵妃目光阴鸷得吓人,像是要吃人:“还不给本宫滚开!”
“闹什么?”叶皇后淡淡喝道。
容贵妃攥紧了手指,恨声道:“受伤的那个,不是暄王,皇后娘娘......”
“贵妃娘娘,”叶嬷嬷打断她,“昭王殿下伤势不明,皇后娘娘知道你忧心,不与你计较,但你也别忘自己的身份。”
容贵妃的脸上阴沉如水,朝叶皇后行礼请罪:“臣妾关心则乱,失了规矩,请皇后娘娘恕罪。”
叶皇后道:“你要是还想昭王平安无事,就别进去添乱,打扰太医救人。”
容贵妃心急如焚,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打开了。
容贵妃冲了进去。
“昭儿!”
容贵妃看着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景昭,心如刀割。
她红着眼眶,问道:“秦太医,昭儿怎么样了?”
太医令叹了一口气:“血已经止住了,昭王殿下暂无性命之忧,但......”
子孙根是废了。
齐根被咬断,神仙来了也没用。
景昭这下彻底无缘太子之位了。
容贵妃面色唰地煞白,脑子里嗡嗡地,整个人呆滞了好一会儿,突然急声道:“宴王妃!宴王妃进宫了没有,快去请宴王妃!”
立马有小太监匆匆出宫。
事已至此,再心痛,也无济于事。
她要为昭儿讨回一个公道,将害他的人,碎尸万段!
容贵妃神情阴狠,问道:“宝儿最是温顺,怎么会突然发狂?”
宝儿就是容贵妃养的那只狗。
今日之事,一件接着一件。
但不论是,那杯有毒的茶,还是昭王的伤势,都不是意外。
这当中,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也太胆大包天了。
小太监回禀道:“陛下已经命人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容贵妃沉声道:“宴王妃呢?怎么还没到?”
......
开宴的时间还早,沈青黎巳时才出门,和萧宴玄刚到宫门口,就见一个小太监神色匆匆,在宫道上疾奔。
“宴王妃,宴王妃......”小太监看见她,面上大喜。
沈青黎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温声说道:“有什么事,不急这一时半刻,气喘匀了再说。”
小太监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好说话的贵人,心里感激,却不敢耽搁。
他喘着粗气说道:“昭王殿下受了伤,贵妃娘娘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沈青黎微怔。
景昭不是要算计她吗?
怎么反而让自己受伤了?
“昭王受了何伤?”
“贵妃娘娘养的狗,咬断了昭王殿下的命根子。”
沈青黎神情一顿,不由地看向萧宴玄。
他在昭王府安插了人,自然知道景昭买了能让人乱情的药。
“走吧,救人要紧。”
萧宴玄牵住沈青黎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沈青黎便知道是他出手了。
她也捏了一下萧宴玄的手心,仰起脸,杏眸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被人护着的感觉,太好了。
到了寒霜殿,沈青黎给景昭把了脉,也是一样的诊断。
“昭王的伤势,好好调养,不会有大碍,至于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容贵妃根本接受不了。
她的昭儿还没成亲,还没有子嗣,怎么能和那些低贱的太监一样。
“你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吗?怎么会没有办法?到底是真的救不了,还是你根本不想救?本宫告诉你,你要是治不好昭儿,本宫要你陪葬!”
在场的人都觉得容贵妃疯了。
已经被咬断的玩意儿,怎么还能接回去?
这不是无理取闹,迁怒宴王妃吗?
寂静中,一声嗤嘲,忽地响起。
萧宴玄掀起眼皮,幽邃冷寒的黑眸,冷冷地盯着容贵妃:“好大的口气,等你容氏什么时候能做得了这天下的主,你什么时候再来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什么叫做天下的主?
那不是谋逆吗?
容贵妃脸色难看至极,但萧宴玄的眸光太过冷戾,让她看一眼就遍体生寒。
这时,福公公来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沈青黎一点也不担心。
萧宴玄既然敢出手,就绝不会让人查到半点痕迹。
福公公先是朝叶皇后行了礼,再对容贵妃躬身说道:“娘娘,陛下已经彻查清楚,特让老奴来告诉您一声。”
“说!到底是谁害我昭儿?”
第219章 输了,自请下堂
容贵妃目光凌厉,杀意露骨,让她的面容看起来异常的狰狞。
福公公说道:“太医在宝儿身上发现了蛊虫,宝儿之所以会发狂,是因为中了蛊。”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南疆的使臣如今就在宫里。
“中蛊?”
容贵妃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栽赃嫁祸,比起南疆,她更愿意相信是叶皇后出手残害她的昭儿。
“昭儿和南疆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害昭儿?”
景昭率禁围捕南疆暗桩的时候,并未揭穿他们的身份,旁人只当是那些酒楼金楼,犯了什么罪。
这么多人在,福公公也不好明说,只道:“陛下一定会彻查清楚,给昭王殿下一个公道,时辰不早了,宫宴快要开始了,老奴先告退了。”
景昭伤得这么重,容贵妃哪还有什么心情赴宴,留下来照顾景昭。
沈青黎望着最前方的叶皇后,心里酸酸胀胀的。
她担心被人看出端倪,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宫宴仍设在麟德殿,两人入座没多久,晋元帝和叶皇后t一前一后进殿,朝臣命妇纷纷起身行礼。
不一会儿,大殿外响起太监的通传声。
“南疆使臣到。”
“北燕使臣到。”
众人朝殿门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目俊朗的青年,墨发玉冠,气质温润,行走间,似清风拂面。
南疆喜好明亮张扬的颜色,像他这般风雅如玉的,极为少见。
他身侧的少女,红衣似火,头戴赤金发冠,簪着红色流苏的步摇。
两人并肩而来,透着久居人上的尊贵气度,十分惹眼。
面对众人的打量,南霁云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但沈青黎还是瞧见了他眼底暗藏的阴郁。
景昭前脚端了南疆的暗桩,后脚容贵妃的狗就中了蛊,咬断了景昭的命根子,怎么看都是恶意报复。
不管,南霁云能不能自证清白,这个黑锅,南疆都背定了。
晋元帝一定会坐实是南疆所为。
谁让北燕新帝暗戳戳地想和南疆联姻呢。
晋元帝是绝不会让南疆和北燕结盟的。
这一招,简直是一箭双雕。
沈青黎端着茶碗,低声笑道:“王爷英明神武,敬王爷一杯,多谢王爷为我出气。”
萧宴玄抿着茶,道:“阿黎是如何知道的?”
他明明让溟一瞒着她的。
“谢家主告诉我的,他在鬼市有产业,知道景昭买了秘药。”
“他连在鬼市有产业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他待阿黎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热忱得很。”
沈青黎看着他茶碗里的茶水:“王爷,你这喝的,到底是茶,还是醋啊?”
萧宴玄将茶碗递到她面前:“要不,你尝尝?”
沈青黎好笑道:“谢家主要是早生几年,都能当我爹了。”
“本王早生几年,也能当你的爹。”
“那,王爷以后给我当爹?”
萧宴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沈青黎扑哧一笑。
萧宴玄倾身,在她耳畔咬牙道:“回去再收拾你。”
南霁云和南清月行礼后,燕寒和燕绾也入殿了。
燕绾看见两人如此亲昵,嫉妒得脸都扭曲了。
行礼时,故意提高声音:“北燕公主燕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叶皇后眉心微蹙。
她记得,这北燕四公主好像喜欢阿玄,还放话非阿玄不嫁。
她虽然不喜沈家女,但阿玄喜欢,她也为他高兴。
叶皇后目光掠向萧宴玄,就见他握着沈青黎的手,那亲密的模样,任谁都插不进去。
燕绾自然也看到了,入座后,落在沈青黎身上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戳出十个八个血洞来。
目光里的敌意太过强烈,就是瞎子都能察觉得到,沈青黎抬起眸子,微笑地看着她。
这落在燕绾眼中,便是沈青黎在挑衅她。
燕绾下巴微扬,笑着道:“听闻王妃自小在乡野长大,回府后,又闹了不少笑话,能成为宴王妃,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王妃”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燕绾可不觉得沈青黎有什么大本事,那些医术精湛的传闻,说不定是她为了抬高自己,弄虚作假的。
火药味太浓,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身上,其中不乏有看好戏的。
皇族中人,就没有长得丑的。
燕绾就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花朵,娇艳而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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