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弯着唇微笑:“把今日之事,透露给容大小姐,她应该会有兴趣。”
都是老狐狸,再怎么看沈家笑话,也只是私底下议论几句,谁也不会传扬出去,得罪沈家的同时,又得罪景昭。
容婼不一样。
她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沈青鸾和秦愈不清不楚。
叶管事脸上带笑:“容大小姐那么想要成为昭王妃,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
沈青黎却知道流言传不了多久,就会被沈家压下去,不过,已经足矣。
不论是沈家,还是秦家,都会让沈青鸾和秦愈断了来往,两家日后也会划清界限。
容婼那点手段,沈崇一查,便全都一清二楚,沈家和容家的嫌隙会越来越深。
这才是沈青黎的目的。
许掌柜贪墨被抓,酒楼里人心不稳。
沈青黎轻轻摩挲着茶盏,对叶管事道:“酒楼这边,还要你多费心,另外,暗中再招一些伙计和大厨。”
伙计好招,大厨难寻摸了些,尤其是厨艺精湛的大厨。
叶管事拱手应下:“王妃客气了,这些都是属下应尽之事。”
......
宴王府。
沈青黎出门了,午膳是厨娘做的,萧宴玄吃了大半碗饭,菜都没怎么动。
溟一盛了一碗猴头菇鸡汤,放到他的手边:“这汤是王妃特意叮嘱厨娘炖的,王爷喝一点。”
萧宴玄不用t喝,都能闻到一股很重的药味,他额角突出一根青筋来,清冷的嗓音,像是在寒潭里浸过了一般:“晚膳之前,沈青黎还未回来,就把她的手给本王废了。”
等他喝完汤,溟一连忙让人把饭菜撤下去。
“酒楼的掌柜已经被关押,官府正在清点他的私产,属下有一事不明,王妃为何这么恨沈家?”
“她的过往查清楚了吗?”
“这两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溟一话音刚落,天空传来一声鹰啸。
一只海东青飞了进来,落在书案上。
溟一取下它腿上绑着的小竹管,摸了摸它的脑袋,让人带下去喂些生肉。
“王爷,”溟一取出小竹管里的纸条,递给萧宴玄。
暗探查到,沈青黎在乡野住了十几年,被沈家寻回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外人,她养父母一家,祖宗十八代都快被查个底朝天,却查不出她到底跟谁学的医术,村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她会医术。
萧宴玄看完,轻勾着唇:“有意思。”
溟一皱眉道:“王爷,这也太蹊跷了,属下让他们再查一查。”
萧宴玄黑眸幽沉,淡淡道:“不必查了。”
“王妃身上秘密太多,属下担心,会对王爷不利。”
“她是敌是友,本王不在乎,只要能为本王所用,本王可以让她多活几日。”
......
回府的路上,沈青黎看到有人在卖花,便全都买了。
她把花插在瓶子里,一路朝乘风院走去。
书房的门开着,沈青黎以为萧宴玄在看书,等进去了,才知道他躺在榻上小憩。
她把花瓶轻轻放在书案上,正准备离开,萧宴玄睁开了眼睛。
“王爷,你醒了。”
沈青黎清亮的眸子在看向他时,总是带着笑,笑容温柔纯粹。
萧宴玄的目光落在花瓶上。
那些花开得娇艳,花瓣层层叠叠,绚丽如锦,在庄肃清冷的书房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看到这些花的时候,我便想将这世间的美好都送给王爷,愿王爷一路坦途,都有美好作伴。”
眼前的少女笑靥明媚,窗外的日光照在她脸上,竟比那些娇艳的花朵还要夺目。
那一瞬间,竟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已经在身边。
真是荒唐。
萧宴玄冷笑了一声,看她的眼神,嘲弄又厌恶:“少在本王面前搞这些花样。”
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
沈青黎以为他是被她吵醒了,心情不好,殊不知,他根本就没睡,不然,早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被他拧断脖颈了。
沈青黎倒了一盏热茶给他,说起酒楼的事情:“许掌柜贪墨,我报官把他抓了,过几日,等官府清点完,便会把财物送过来,这笔钱财,我打算用在玄甲军中。”
萧宴玄饮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沈青黎道:“这三万两是意外之财,用来买粮草,也算物尽其用。”
萧宴玄如今虽未掌兵,但玄甲军的将领都是他的人,这三万两给玄甲军,沈青黎一点也不心疼,况且,若非看在萧宴玄的面子上,官府肯定把银子送去沈家了。
萧宴玄没想到,那日,他不过是说了一句,粮草不够时,连草根都吃,她竟记在了心里。
“银子你自己留着,本王已非当年的少年,玄甲军,本王养得起。”
“王爷的人,也是我的人,以后我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再不让王爷和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这也是她为什么非要沈家商队的原因之一。
萧宴玄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的眼神干净又真挚。
她不是在讨好他。
她是真心的。
许久,萧宴玄说了一句:“好。”
沈青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时候不早了,我给王爷准备晚膳,晚膳我们吃凉面吧。”
说罢,就起身去厨房,还没到,就有侍女匆匆跑过来。
“王妃,沈家那边过来传话,沈老夫人想您了,让您明日回去一趟。”
被一个奴仆蒙蔽了大半辈子,颜面尽失不说,三万两还全都进了沈青黎的口袋,沈老夫人如何甘心,定要从她手里拿回这三万两。
沈青黎勾唇微笑,笑意淡漠:“祖母如此挂心,我不回,也得回了。”
都用孝道来压她了,看来,明日麻烦不小。
第17章 心大了,胃口也大了
清晨,露水未散,但日光炽烈,已十分炎热。
跟天气一样火热的,还有沈青鸾和秦愈的流言。
沈青黎坐上马车回沈家,马车一路行去,她便听了一路。
容婼果然没让她失望。
那些流言真真假假,被传得绘声绘色,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
到了沈家,她下马车时,看到站在大门口的两个人。
一人紫衣矜贵,一人白袍翩翩。
正是景昭和秦愈。
秦愈听到流言,便往沈家赶,得知沈青鸾不见客,正要离开时,碰到同样来沈家的景昭。
他怕景昭是来找沈青鸾兴师问罪的。
“殿下,我与青鸾并无私情,只是在酒楼碰过几次,相谈甚欢,引为知己,还望殿下莫要误会她,伤她的心。”
这语气,这神态,着实不清白。
景昭心里本就有根刺,他还一副情深克制的模样,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鸾儿是本王的未婚妻,自有本王护她,那些流言伤不了她,不知秦公子来沈家有何事?”
秦愈闻言,手微微收紧,半晌,才掩了眼底的暗色:“我只是来告诉青鸾一声,沈大小姐嫉恨她,想坏她名声,昨日在酒楼几次三番诋毁她,这散播谣言之人,必定是她。”
“背后中伤他人,可不是君子所为,”沈青黎声音清冷,似笑似疯,“君子亦不会直呼女子闺名。”
两人闻声回头,就见她一身红裙似火,乌发如墨,金玉流苏垂在肩上,衬得脖颈纤细白皙,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景昭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划过她昳丽明艳的脸庞,最后落在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自从上次在定亲宴见过之后,就一直心痒难耐,几步到了她的跟前:“青黎,本王信你,你与鸾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沈青黎看了一眼秦愈,专挑他的痛处戳。
“秦公子小人之心,本王妃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还望秦公子日后能克己复礼,二妹妹与殿下天作之合,秦公子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秦愈眼底的怒火都要烧起来,杀气毕现。
杀了她,就没人再败坏青鸾的名声,也没人再挑唆昭王和她的关系。
他满心满眼都是沈青鸾,落在景昭眼底,刺眼极了,感觉头顶都要绿了。
恰在这时,沈青鸾急匆匆地赶过来。
景昭眼睛轻轻眯起,看向她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
沈青鸾倾慕他不假,可她与世家公子走得亦是亲近,她和秦愈之间,真的清白吗?
沈青鸾被他眼底的冷戾和猜疑吓到。
她如今处在风口浪尖,本来不想见秦愈,是听说景昭和他在大门口撞上了,才匆匆往这边来。
秦愈于她还有用,可到了这般境地,也只能断了来往。
“殿下,你来了”沈青鸾脸上扬起甜美的笑容,欣喜地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笑盈盈地看向沈青黎,“大姐姐也回来了,祖母正念着你呢。”
“我去看祖母。”
沈青黎朝她微微一笑,去往沈老夫人的松鹤院。
碧空之下,长风之中,隐隐还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不必回头看,也知道是怎样的修罗场。
就冲秦愈对沈青鸾的这一份倾慕,景昭就断不会拉拢秦家。
......
松鹤院。
沈老夫人坐在一张黄花梨十字连方罗汉床上,一身深色祥云纹褙子,头上带着红宝石抹额,雍容又威严。
她慢慢地喝着茶,一盏茶快喝完了,沈青黎才缓缓走来,闲庭信步般悠然从容。
“祖母。”她屈膝行了一礼。
沈老夫人将茶盏搁在茶几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外面的那些流言,是不是你让人散播的?是不是你在败坏鸾儿的名声?”
沈青黎眸光坦然,道:“二妹妹名声有瑕,损的是沈家的颜面,对我有什么好处?祖母向来明事理,为何会有这样的误会?”
这不就是拐着弯骂她老糊涂吗?
沈老夫人脸上笼着一层阴云,冷哼道:“我看你做了宴王妃,心大了,胃口也大了。”
不是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就是养不熟。
明知她被恶奴愚弄蒙蔽,不把人绑了,送来给她处置,还报官把事情闹大,三万两说吞就吞了,这样一个白眼狼,当初就不应该找回来。
沈青黎轻轻一笑:“看来,祖母对孙女的误会真的很深。”
沈老夫人看她不接茬,面色不善,直接道:“奴大欺主的东西,你处置了,也就处置了,但那三万两,你得还回来。”
“怕是不能还给祖母,玄甲军戍边辛苦,银子,我会全都用来买粮草,祖母菩萨心肠,”
“你给我闭嘴!”沈老夫人重重地一掌拍在茶几上,身上气势骇然,“你以为,t你这个宴王妃能当得了几时?没有沈家给你撑腰,你算什么东西!”
一旁服侍的丫鬟婆子全都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沈青黎脸上笑意依旧温婉和煦:“祖母若真想拿回那三万两,就去找父亲吧,父亲权倾朝野,官府不敢不听的,孙女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望祖母。”
沈老夫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似乎有些意动。
沈青黎还是很期待她去找沈崇的。
沈老夫人贪财愚昧,沈崇却是个老狐狸,这种有损沈家颜面,又受人把柄的事情,他不但不会做,还会催促官府加快进度,尽早把银子送到宴王府。
沈青黎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沈青鸾站在花廊下,看她还有闲心看她笑话,想来沈崇是查到了容婼,找景昭,让他去处理。
“大姐姐,这次,你真的做错了,你若缺银子,可以和父亲说,父亲不会不管你的,但你不应该忤逆祖母,大姐姐还是跟祖母服个软吧。”
“错了便错了吧。”沈青黎丝毫不在意。
沈青鸾听着屋里响起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觉得她真是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不过只是个王妃,便眼高于顶,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可也不想想,晋元帝那般忌惮萧宴玄,萧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今日,把祖母得罪狠了,以后,又能去求谁?
沈老夫人气狠了,茶盏砸了一地,眼底阴霾深重,越发阴沉狠厉。
真以为翅膀硬了,就能和她作对了?
三万两,她会拿回来。
沈青黎,她也会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再硬的翅膀,她都能给她折了!
第85章 戏耍本王的下场
夏日,天色亮得早。
乘风院中,剑气磅礴,萧宴玄手握长剑,练得满头大汗。
他招式凌厉,没有任何的花哨,每一招都充满杀气。
这一年来,被困长安,他也没有荒废武艺,右手提不动长枪,就用左手练剑。
沈青黎到乘风院时,他刚练好沐完浴,只穿一身玄色薄长单衣,衣襟松散,一头如墨长发并未完全擦干,滴下的水珠顺着精致的锁骨,划过紧实的胸膛,慢慢隐没在劲瘦有力的腰腹。
简直撩人心神。
沈青黎站在门口,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萧宴玄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珠子不想要了?”
沈青黎忙移开目光,微微一笑:“我来给王爷行针。”
“嗯。”
萧宴玄半阖着眼,懒洋洋地坐在圈椅之中,本就松散的衣襟,敞得更开了。
比起平日的清冷矜贵,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野性和诱惑,妖孽无比,又危险得要命。
沈青黎再一次呼吸发紧,倾过身,想要拢好他身上的衣襟。
然而,还没碰到,便觉手腕一紧,撞入一双冰冷嗜杀的眼。
“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本王手上吗?怎么,你也想试试?”
萧宴玄冷冷地睁开眼睛,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骨节修长,看上去极有力量,天生就应该掌控一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王爷动右手了?”
沈青黎忍不住皱眉,想为他诊脉,却挣脱不得。
萧宴玄深黑的眸子盯着她,那眼神幽邃阴冷,仿佛下一刻就会捏断她的手腕。
沈青黎极轻地叹了口气。
虽然,萧宴玄没有展露半分,但她知道,他正承受着怎样的疼痛。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看着他的时候,温柔又心疼:“王爷的手,不疼吗?”
萧宴玄冷笑地嗤了一声,大手猛地收紧,捏得她骨头都疼了,警告道:“再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本王挖了你的眼睛。”
沈青黎没忍住疼,哼了一声。
萧宴玄心里忽然有些烦躁,冷冷地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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