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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摇——盛晚风【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3 14:40:12  作者:盛晚风【完结+番外】
  她问:“给你什么机会?”
  赫峥思索片刻,道:“就给我把宁遇从你心里赶走的机会吧。”
  他说的很轻松,云映却笑不出来。
  因为她想起她明天可能还要去回复宁遇,她心里很乱,捋不清楚,越想越疲惫,甚至想继续自己的城北养老计划,让他们两兄弟自己待在赫家。
  但是又不行,养老计划之前,她必须在他们之间给出一个交代,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赫峥轻笑道:“云映,你在因为我纠结吗?”
  云映:“……没有。”
  “你说假话,我不信。”
  云映闭上眼睛:“真的没有。”
  赫峥强横的抱紧她,嘴里却纵容道:“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翌日清早,晨光熹微。
  赫峥起身时云映听见了,但她闭着眼睛打算装睡。
  她听见赫峥穿衣,然后房内一片寂静。
  这么快就出门了?都没听见关门的声音。
  就在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时,脚步声重新响起,她感觉到赫峥停在了床边。
  云映屏住呼吸,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但既然装了,这个时候就没有醒来的道理。
  她感觉到赫峥正在看着她,然后他俯下身子。
  好像有什么随着他的动作掉在薄被上,不重,隔着薄被落在云映的大腿。
  他听见他轻声道:“既然睡着了,偷亲一下没关系吧?”
  ……
  正打算默默翻个身把自己的脸挡住时,赫峥的动作却比她快的多,几乎是才念叨完就对着她的唇重重亲了下去,他顺带舔了下云映的唇珠。
  这个不算轻的吻一触即分,还发出了点声响。
  云映默默抓紧被子,觉得赫峥变了点,又说不上哪变了,反正以前他亲她前不会说话的。
  亲完他就站起了身子,替她拉个下被子,然后道:“我中午可能不回来。”
  云映睁眼时,赫峥已经转了身。
  房门被关上,隔住清透的晨光。
  鸟鸣声声,府内已经开始忙碌,赫峥去偏房洗漱过后,阔步走出了院子。
  雾青见赫峥今日好像心情不错,脸色都比几天前和缓几分,不由也跟着愉悦不少,他道:“公子,少夫人的伤可还好?”
  赫峥:“关你什么事。”
  雾青没刚才那么愉悦了,翘起的唇角都平了下去,他默默禀报:“公子,昨日二公子被接进来后,说是府内有人假传少夫人的话。让他去古琅轩的茶坊。”
  “那人已经被查出,昨晚就处理掉了。”
  “嗯,里里外外再查一遍吧。”
  “昨日老爷已经吩咐过了。”
  石子路悠长寂静,前方秋水斋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宁遇一身青衣落拓,从里面走出来。
  他抬眸看见迎面而来的赫峥。
  昨晚他回来时,赫峥与云映的院落还亮着灯,直到亥时才暗下去。
  宁遇停下脚步,眉眼含笑,客气的同赫峥打了个招呼:“大哥。”
  赫峥平日比宁遇点卯稍微早些,所以今日是他第一回 与宁遇打照面。
  “不知小映的脚如何了?”
  赫峥停住脚步,眸光沉暗,带着压迫感,宁遇却恍若未觉,笑意不减。
  “有劳挂念,昨日我已经亲自给你大嫂上过药了。”
  “日后宁公子还是管好自己,不要牵连旁人的好。”
  宁遇同他并肩走在一起,垂眸道:“大哥说的是,此次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也没料到小映会因为一点异常就察觉不对,亲自追我过去。”
  “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聪明的,下次我同小映说说就好,让她不必担心我。”
  赫峥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道:“放心,你大嫂那边我会说的。”
  “你大嫂只是太善良,念点虚无缥缈的旧友情谊,宁公子别太当真。”
第63章 床榻
  赫峥离房后, 云映翻来覆去再睡不着了。
  天色渐冷,她从床上爬起身,身侧床褥余温未消, 她的脚看着没昨日那么骇人了,一动还是会有轻微的痛感。
  上面的药油也已经被吸收, 她睡觉时总喜欢乱滚,昨天赫峥一直搂着她没松手,她连滚的机会都没有。
  她叫了泠春, 然后起身洗漱。
  因为脚不方便, 今日也没有去请安,还好苏清芽是个温软脾性, 不在意她这松散的晨昏定省, 要是碰到个厉害的, 又是麻烦事。
  用过早膳后, 国公府派了人过来看望, 还带了一堆滋补身体的药膳食材, 云映趁机问:“爷爷最近身体如何?”
  早几天宫宴上见到云安澜时, 他精神虽好,身体却有一副衰败之像, 人一老就总是如此, 但凡生一场病就可能是场劫难。
  云安澜总是咳嗽不见好, 应是有痰喘之症,她对医药只懂个皮毛,归宁时送云安澜的那一小堆东西里, 其中一个香囊里是她自己配的香。
  里面添了款冬花和银丹草等, 以前在裕颊山这两位药材服之或久闻能缓咳疾, 不知对云安澜可有效用。
  来人是云家掌事, 他闻言道:“夫人放心,国公爷一切都好,只是昨日突闻您遇袭,担惊受怕一晚,今儿一早便遣奴才过来瞧瞧。”
  云安澜一向是对她说自己都好,从不透露自己病情,云映对这回答并不意外,她只是道:“我没什么事,你让爷爷莫要担心。”
  “正好你过来,我前些日子弄了些几副字画,想着爷爷兴许会喜欢,劳烦待会你给带回去。”
  掌事立即道:“只要是您送的,国公爷一定欢喜的。”
  云映嗯了一声,未言其他。
  其实那几副字画一直在库房里待着,是云安澜当初给她的东西。
  当初她父母离世,云安澜令人将她父母遗产封存,在她出嫁时一股脑都给了她。
  那几副字画确实珍贵,只有一副并不出自名人之手,而出自她的父亲。
  云颂和,这个她毫无印象的男人。
  传言中他是个天赋不输赫延的人,仕途顺利前途无量,与她母亲琴瑟和鸣,两人仅有她一个女儿。
  听说他们死于一场山洪,身手最好的那个暗卫最后时刻从她母亲怀里把她抱走,带她逃脱那场天灾。最后暗卫油尽灯枯,他没能赶回府,在凌晨时分,死在城外一个寂静的街口。
  彼时云映才三岁。
  后来国公府的人找过来,街口只剩一具冰凉的尸体。
  多年辗转,云安澜在千里之外的裕颊山,找到了已经长大成人的云映,她再不是那个千娇百宠的大小姐。
  她永远不能像云漪霜,霍蕈等那样自然的面对荣华富贵,无论怎么装饰自己身上的凤凰毛,她都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
  云安澜对她的的愧疚与补偿太明显,他连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就算他们之间只有血缘而无甚感情,也能让云映觉得他是真心爱护她。
  云安澜没有跟云映细说过当年之事,但云映能看出来,这份愧疚不仅仅来源于她这些年的苦难,还来源于她父母的死。
  她知道,她父母的死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当年云安澜风头无两,朝堂一呼百应,政策推行必过他手,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其中一定有阻挠,那是必经之路,他信心满满一定可以解决。
  但现实往往很残酷,他最后家破人亡。
  像被砍去翅膀,他坠落朝野,再不妄谈理想,用余生去弥补错误。
  他到底错了吗?云映不知道。
  只是她父母的确因此而死。
  云安澜是她现在的唯一至亲,事已至此,她不想去纠结她的父母怨不怨他,她只想云安澜好好活着,放过自己。
  云映轻声道:“我如今不好总是回去,爷爷要自己保重身体。”
  掌事应声道:“奴才一定转告国公爷。”
  掌事才走,后面便有不少人陆续来看云映,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临近中午时,最后过来的是苏清芽。
  她带了点消肿止痛的药膏,嘱咐云映一天三次的涂,云映都一一应下。
  院门敞开着,这几日正是秋高气爽,零星几片枯叶飘落下来,落在院内石桌上。
  苏清芽解释道:“今天一上午都在看着他们查府内那几个下人,到现在才有空过来瞧你。”
  “唉,也都怪我,把控不严,怎么就叫那腌臜东西混进来了,弄的你跟宁遇都是一身伤。”
  云映昨日因为赫峥突然说那种话,光顾着震惊去了,忘记问宁遇如何了,他的伤恐怕是当时拦住那两人时受的,那人瞧着穷凶极恶,下手估计不轻。
  她闻言蹙眉问:“他伤的如何?”
  苏清芽面容有些暗淡,眉宇带着愁绪,她道:“听大夫道手臂有一道不浅的刺伤,我与他父亲叫他今日不必赴班,他全然不当回事。”
  宁遇是个心中有轻重的人,他应当做不出那种逞强之事,还能去赴班,想必没什么大碍。
  “无妨,左右翰林院不是什么舞刀弄棒的地方,夫人不必担心。”
  苏清芽忽然轻轻开口:“啊对了。”
  云映看着她。
  “宁遇如今也年岁不小了,小映你与他既是旧识,可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郎?”
  云映:“啊?”
  苏清芽还在她面前继续道:“他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有了家室兴许会好很多,就像峥儿一样,现在可比之前顾家多了。”
  “宁遇成婚,你与峥儿再给家里生个孩子,一大家子和和美美,我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
  事实上,云映听见要给宁遇要成婚,心里第一反应不是酸涩或是什么,她只是针对那句和和美美,想到了另一种情况。
  假如不久之后她与赫峥和离,并且跟宁遇在一起住进秋水斋,赫峥再觅良缘,而她重新嫁进赫家成为赫峥的弟妹,她跟宁遇再生个孩子,小孩以后还得叫赫峥大伯,这样一大家子和和美美……
  这场景简直让人汗毛倒竖,云映屏了下呼吸,突然觉得眼下他们三个低头不见抬头见已经不算什么了。
  “小映,你怎么了?”
  云映摇头,道:“没什么。”
  她蹙眉,神色有几分不舒服,轻声道:“就是脚又有些痛了。”
  苏清芽连忙站起身来,道:“那小映你还是多多休息,你这种伤势确实不能多动的。”
  她看了眼门外,道:“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云映扶着桌沿站起身,道:“夫人,我送您。”
  苏清芽连忙道:“送什么,你好好坐着吧。”
  云映还是招来了泠春扶着自己,她苦恼道:“这几日恐都没办法去给夫人请安,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夫人就让我送送吧。”
  苏清芽拗不过她,便由着云映送到了院门口。
  此时正是午时初,官署散班之时,泠春看着苏清芽走远,不由道:“也不知姑爷今儿中午会不会回来陪您用膳。”
  云映道:“不会。”
  正是知道因为不会,云映今天一上午心里都十分轻松,她暂时还不知怎么面对他,活这么大,头一回羞于见人。
  这太怪异了。
  赫峥怎么会喜欢她呢?
  他不是一直都挺讨厌她吗,以前他自己说的,被她喜欢是一件令人作呕的事。
  难道是因为其实这人喜欢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身体?毕竟他挺热衷于行房,每次一做就是一两个时辰,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真的很喜欢。
  不管熬的多晚,他第二天还能神清气爽的入宫,其实他年轻气盛,沉迷这些也算正常。
  他不会分不清吧?
  把身体上的契合错认为是心理上的喜欢。
  思索半天,思索不出个结果来,她道:“回去吧。”
  才低下头,前方便传来一道声音:“小映!”
  云映身形一僵,继而抬头,看见了宁遇。他应当是才散班,这会正朝她走过来。
  昨日他靠在石壁上静静说那些话时的场景还恍然就在眼前,云映唇角绷直,默默抓紧了泠春的衣袖。
  宁遇声音如常,道:“小映,怎么脚上有伤还出门?”
  云映轻声道:“我出来送送苏夫人。”
  宁遇嗯了一声,道:“这样啊,我正巧也想来看看你,本来昨晚就想过来,但……”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云映明白。
  若是以前宁遇说这句话,她不会怎么多想。
  但是现在却不能了。
  片刻的沉默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云映终于道:“宁遇,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宁遇面色不改,他望着云映精致漂亮的脸庞,知道必定会有这么一出,她会跟他说她的想法,但即便料到,他还是会有些忐忑。
  这还是第一次。
  他对云映一向称得上有把握,也很少怀疑云映对他的感情。
  其实昨晚他设想过一些情况,但最后他都相信云映会答应他,只因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能她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但不重要。
  宁遇看了眼身后,然后笑道:“可是在这里说,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云映犹豫片刻,然后道:“那进来说吧。”
  反正赫峥今天中午也不会回来,她只跟宁遇随便说两句话,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不然她拖着这只脚,再换地方也太麻烦了。
  院门被紧紧阖上,泠春扶着云映坐在了石桌旁,宁遇坐在她的对面。
  院内被打扫的整洁干净,两侧种着各类花草,蔷薇,扶桑,都是云映喜欢的花。
  房门此刻大敞着,他目光扫过,窥得房内一隅,宽大的桌案,珠帘随风荡起,他看见房内那张架子床。
  那张床上发生过什么?
  昨晚烛火为什么亮了那么久?
  赫峥真的亲自为她上药了吗,他又是怎么上的。
  “宁遇?”
  宁遇收回目光,眼底晦暗,面色却如常,他用那只受了伤的手去拿石桌中间的茶壶,才拿到一半便牵动伤口,手指松了一下。
  云映见此,连忙抬手将茶壶接过,两人就这样指尖相碰,宁遇没有立即收回手。
  云映全然不觉,她接过茶壶后替宁遇倒了杯茶,道:“原来你伤的是这只手啊,那就不要乱动了。”
  宁遇收回手,道:“其实没什么大碍,我方才见你唇干,想给你倒杯水,倒忘了昨日还受过伤了……”
  云映抿了下唇,没觉得自己唇干,她轻声道:“你既然伤到了,就不要再用这只手了。”
  她将瓷盏推向宁遇,然后抬头望着他,这个她喜欢了很久的人。
  “我希望你可以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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