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沐浴时加的是药材,根据她心情不同,功效也不同,有时是祛湿有时是助眠,她摇头道:“不是。”
相比于自己身上是什么味道,她更关心别的。赫峥在她臀下的存在感很强,很难忽视。
她最后的底线:“不在马车做。”
“也不能用腿,马车会晃来晃去”
赫峥:“那为什么会这么香?”
云映动了动臀,他的反应就更强烈了,云映呼吸滞了下,他就带着她的手去解他的革带。
云映思索道:“以前总带有雪兰的香囊,可能被腌入味了。”
“在裕颊山,这个东西还挺珍贵,有镇心安神之效,后来……”
她贴心道:“我的手可能有点凉。”
“后来戴的很少了,你是第一个闻到的。”
确切来说,是第一个闻出具体是什么味道的人,因为他闻的最多。
赫峥靠在车厢上,嗓音低哑的问:“真的?那他呢。”
云映抬眸望了他一眼,好像是故意的,手上的动作变了变,赫峥握着她的腰轻嘶了一声道:“你……”
云映不满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别人。”
“都说了你是第一个,别人没有机会总离我那么近。”
这话又取悦了赫峥,赫峥弯起唇角然后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真的啊?”
云映没搭理,专心做起了别的。
她靠他太近,以至于在他不经意的时候,他身上也沾染了她的香味。
……
*
从京城到裕颊山只用了一个月,但从裕颊山回来却足足用了快两个月。
等再次回到京城时,已是一月底。
一天傍晚,他们终于结束近三月的行程,抵达了赫家。
家里特地备了一场家宴,云映在房间换衣服,赫峥刚回来就被叫进了宫。
泠春三月不见云映,实在想她,一晚上为她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忙的脚不沾地。
沐浴过后,云映坐在妆台前盘发,泠春把耳饰呈上来给云映挑选,云映随手指了颗莹润圆滑的珍珠。
泠春把耳铛从匣中取出,望着镜中少女明艳的脸庞,不由道:“夫人,出门一趟,你气色越发好了。”
以前云映也很美,但总有股薄冰似的脆弱感,弱柳拂风一般,配上她的温柔气质,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泠春又不确定道:“好似还丰腴了些,更是美艳了。”
云映诧异,盯着自己好像确实圆润了些的脸庞,道:“我胖了啊?”
泠春笑道:“您应该再胖一些,肯定更好看。”
她以前也是吃的好睡得好,都不见胖,怎么在路上两个月反倒还胖了。
但话被轻易盖了过去,泠春给她带上耳饰,光滑柔弱的珠子格外衬她。
隔了快一个时辰,云映才去往正堂。
冬日的天色总是灰蒙蒙的,院子里有几个孩子在嬉闹,喧闹声从里面传过来。
候在门口的嬷嬷见云映过来,上前迎接道:“少夫人,您总算回来了,您走这段时日,夫人常念你呢。”
紧接着嬷嬷目光一移,看向云映身后,脸上笑意更深:“公子,您回来了。”
云映回过头,赫峥正踏进院落,晦暗天光落在他肩头,男人阔步走到她身旁,自然而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这么凉。”
云映道:“怎么才回来?”
“路上碰到了夏大人,同他说了两句话。”
云映提着裙摆,同他一起踏上台阶,这时内院中的岚哥儿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抱住了云映的腰:“伯母伯母,我好想你!”
小孩声音稚嫩,仰着头眼巴巴的道:“你可算是回来啦!我天天都在等你,饭都吃不下。”
云映被这么一撞,手腕被桃核挤压,疼了一下,她带桃核带习惯了,总忘记它的存在,这段时日也未曾留心过。
这么一疼,她才突然后知后觉想起现在得把桃核取下来了。
以前赫峥没提,她也给忘了。
就算他不说,但估摸着他看见心里可能也会不舒服。
赫峥轻嘶一声,强硬的拉开这小胖墩:“都快成球了还吃不下饭?”
嬷嬷笑着抱起了岚哥,打趣道:“呦,这么小年纪就会油嘴滑舌啦?”
“公子,少夫人,你们快进去吧。”
云映手腕还有轻微痛感,她原想去抬手看一下,却在这时感到手上一轻。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裂,然后脱离了。
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赫峥在她身侧道:“走吧。”
云映轻嗯了一声,被他拉着走进了内院,裙摆扫过地面,她未曾低头去看一眼。
家宴基本都在,除了宁遇。
苏清芽解释道:“这段日子宁遇太忙,日日都是早出晚归,跟他爹年轻时一样,什么都不管,心里只有公务。”
“上进些的都是如此,娘你看大哥,之前都见不着人影,现在有了家室,陪大嫂一走就是三个月。”
“要我说啊,二哥该成亲喽。”
……
赫峥与云映坐在一起,两人衣袖挨着衣袖。赫峥给云映夹了一筷子莴笋:“好像还是山里的更好吃些。”
云映把莴笋吃下,然后与他贴耳道:“我觉得你给我夹的好吃些,有点甜。”
少女轻浅吐息落在他侧颈,他脊背一僵。
但好歹是大庭广众,赫峥没云映那么自然,他迅速道:“回房才。”
云映没想那么多,她不明所以道:“回房干什么?”
赫峥觉得她是故意的,道:“你说呢。”
一顿饭很快结束,云映在正堂内陪苏清芽说话,赫峥又临时接到情况要离开。
与此同时,宁遇姗姗来迟。
于是他正好与要出门的赫峥打了个照面,时隔三月,一切好似好如同以往。
宁遇脚步顿了顿,看向这个跟他同父异母的男人,还是率先开口道:“大哥。”
赫峥停住脚步,看向这个时时都温润有礼的男人。时至今日,就算他已经全无威胁,他看着还是很不顺眼。
赫峥垂眸道:“来早了吧。”
宁遇好像听不出赫峥话里的讽刺,他才刚要开口时,目光忽然不经意的落在了阶前一颗破碎的桃核上。
裂成了两半,落在青石板右侧的泥土中,几乎与泥土混为一色,若是不注意根本瞧不出来。
他喉结滚动,瞳色浅淡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最后他还是移开了目光,含笑道:“来早了怕大哥不高兴。”
赫峥冷笑一声,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倒有一事很好奇。”
宁遇道:“大哥但说无妨。”
“听说你起初是不愿进赫家的,后来是怎么改主意了。”
宁遇道:“大哥想必心里有数。”
他果真和他想象中一样厚颜无耻。
赫峥也不生气,他走下台阶,像一个兄长一般站在他面前,缓声道:“你觊觎你嫂子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自己恐怕也知道,你如今在我夫人那什么也不是。”
宁遇唇角绷直,听出了赫峥弦外之音。
想让他搬出去。
或许也是听闻了什么才这样说。
隔了片刻,宁遇道:“让大哥失望了。”
他神色自然,温声道:“我还没跟大哥做够邻居呢,就委屈大哥再多等两年吧。”
赫峥纠正道:“失望倒谈不上,毕竟你我之间,可能你更委屈些。”
“……”
他今天就不应该停下跟他打招呼,宁遇不想理,直接侧身越过了他,走进了内院。
此时饭局已经结束,他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吃饭,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赫峥走后,也陆续有其他人离开,云映坐在院子里跟苏清芽说话。
宁遇一来,苏清芽便站起了身子,云映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宁遇,你回来了。”
宁遇走上前来,同苏清芽道:“公务缠身,来的有些迟。”
苏清芽才下令让人添茶,宁遇就拒绝道:“母亲,我待会还有事,这茶就不喝了。”
苏清芽,轻声道:“还没忙完啊?”
宁遇嗯了一声,道:“还差一些。”
“今日来主要是想……”
他看向云映,继续道:“问问小映,裕颊山近来如何了。”
云映如实道:“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宁遇垂下眸,一时无言。
原坐在云映对面的苏清芽忽然意会了什么,他们两人都是裕颊山的,兴许宁遇有一些关于裕颊山的私事想问云映,她在这似乎有些不合适。
上回听说宁遇的心上人就在裕颊山,指不定就是想问云映那女子的消息。
心思转了转,她站起身道:“对了,昨日有人送盒白茶过来,小映,我去拿来给你尝尝。”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云映看向宁遇。
她不抗拒也不热情,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询问道:“怎么了吗?”
宁遇站在她面前,道:“没怎么,只是想说裕颊山我也很久没回去了,不知有什么变化。”
云映道:“没什么差别的。”
她顿了顿,又跟他讲了两句,比如以前跟他们熟悉的几户人家添了孙子或是什么。
宁遇都一一应下,然后道:“你父母没有搬走吗?”
云映摇头,道:“他们在那住习惯了,不愿意住镇里,不过将来阮乔若是不来京城,可能会在镇里安家。”
宁遇道:“旁的不论,那确实住着很舒心。”
云映站在他身边没有应和。
宁遇转过身来面对着云映,看她这张熟悉的面庞,他轻声道:“小映。”
云映嗯了一声。
“他怎么样?”
提起赫峥,云映眼眸显然要比方才明亮的多,甚至说话时也不再带有略显敷衍的陈述,她飞快道:“他很好。”
“他本身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很爱他。”
宁遇道:“……那就好。”
迟疑了会,他最终还是下了决定:“我今天,其实是来与你辞行的。”
云映诧异道:“你要去哪?”
宁遇看着庭院内精致的绿植,低声道:“曲洲。”
赫延想让他一直留在京城,然后进入内阁,这条路他走过一遍,可以予他经验。
但是他不想,他一想起自己如了赫延的愿就觉得这进士白考了。
他方才骗了赫峥,赫峥兴许也看出来了,但这不重要。
他进秋水斋的确是因为云映,但那个院子他也半点也不喜欢,因为那院子起初是修给他母亲的。
赫家从来都不是他的家。
他会从这里搬出去,但他不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赫峥。
说来感慨,宁遇轻叹了口气。
他明明曾经拼命的想要逃离那座山。
云映问:“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宁遇望着她,半真半假道:“不是突然,我一直想做出一番成绩来,曲洲地远,地方也不富庶,在那大有可为。”
他说完又笑道:“不过我去了也只是个小官,再等我几年,说不定我就混出名堂来了。”
他下意识想像以前那般去摸她的头,但最后又停住了动作,只是轻松道:“到时候就可以罩着你啦,赫峥不敢欺负你。”
他笑道:“不过如果没有,就当我没说吧,好像有点丢人。”
隔了一会,云映才道:“好。”
宁遇喉结滚动,他忽然转身避开了云映的目光,然后道:“好了,我该走了。”
他微侧眸,余光落在那个清冷温柔的身形上,关于以前,他原想张唇与她说抱歉,最后还是选择跟她说了再见。
“小映,好好照顾自己。”
云映道:“你也是。”
宁遇低不可闻嗯了一声,然后阔步离开了。
*
几天后,楼台林立,宫阙万间的上京城落了一场雪。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一觉醒来,上京白了一片。房内烧着地龙,温暖融融,博山炉内青烟袅袅。
云映坐在窗前,侧脸精致,宛如画中人。
她手里拿着针线,膝上搭着的,是赫峥的衣服。
“夫人,您可真厉害,奴婢记得当初二小姐学刺绣学了好久呢。”
云映手里动作不快,落针却很稳:“跟她比不了,这最基本的针法很好学的。”
这两日她心血来潮请了个绣娘过来教她刺绣,她学东西时向来很认真,势要学会为止。
才几天,就能自己打样绣些基础的样式了。赫峥是她第一个试验者,当年成婚时,她因为有诸多东西都不会,很多流程都省了去,昨天她趁赫峥出门,挑了他件她认为最好看的衣服,打算给他绣个东西。
若是好看就送给他。
若是不好看……就让人再给他做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落完最后一针,云映剪断绣线,看着绣在这件玄黑衣物衣襟上的花样,眉头轻蹙。
泠春十分捧场道:“天呐,夫人这是什么花?同姑爷这件衣裳也很配,姑爷瞧见了定然很开心。”
云映把衣服放下,被泠春夸的有了点自信。
但是她实在有些看累了,便看向了窗外。
窗外雪白一片,梅花被压弯了枝头。
赫峥说中午回回来与她一同用膳,现在应该快到家了吧。
云映把衣服放在桌上,然后让泠春拿来了斗篷,她轻声道:“要不去接一下他?”
泠春含笑应下,把斗篷披在云映身上。
兴许是下雪的缘故,府内相比往日要沉寂一些,绣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响声。
一路行至朱红色的大门口,街道广阔,天光明亮,只有零星几个行人。云映捧着手炉,缩在兜帽那圈兔毛里,看向长街转角处。
院前种的海棠此时只剩枯枝,上面压了层厚厚的雪,云映用手戳了下,雪块簇簇落下。
“去年这个时候好像也在下雪。”
泠春回想一番,道:“夫人是不是记错了,去年是二月底才下了第一场雪。”
云映恍惚了下,这才想起是她回京路上落的雪,那时她离京城还远。
那时候还不认识赫峥。
马蹄声传了过来,云映抬起眼眸看了过去。他坐在骏马之上,马蹄踏雪,他身披鹤氅,飞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
她曾经告诉过他,她不后悔她人生的每一个选择。
但是现在她不能那么坚定了。
如果可以再回到以前,她不想逼他,不想骗他,她希望他们之间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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