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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毕业这么多年，到底是再没遇到过那样纯洁善良的人了。他们这个圈子，不管面上多和善，心里都跟迷宫似的。
“是谁放的呢？”甘棠撑着下巴，语调有些慵懒又困惑，“你觉得是谁放的呢？”
第69章 善良又纯洁 中
“呃，这…这我怎么能猜到呢？”记者又是呵呵了两声。
甘棠注视着他，微笑着，“是呢，我怎么能猜到呢？”
可是她的笑落在记者眼里，却是冷冰冰的，如传闻一样，这是位不友好的主。
这位记者朋友早有心理准备，也没对这位冰山美人有什么好感，照着自己准备好的采访稿继续，“甘棠姐心里就没有一点猜测？”
“是呢，我猜测嘛…”甘棠说着微微仰头想了想，手指点了点下巴，“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猜测？”
“我…”大姐，你采访我我采访你呢？记者险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但职业素养到底还算不错，只见他清咳了两声，而后缓缓道。
“其实我觉得，姣姐…可能性比较大。甘棠姐觉得呢？”
他可不怕自己这话被播出去，到时候怎么剪辑，说话权可不是在他手里？
“啊，你是这样觉得啊？”甘棠的语气很是惊讶的样子。
“对啊，甘棠姐——”
“为什么这样觉得呢？”甘棠打断他。
“为什么？就，就觉得她很虚伪，绿茶一个。”
记者帮她搭好了台阶，就等着她顺台阶而下，说出想说的话。
“噢。”甘棠的嘴巴夸张地变成一个O形，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甘棠姐觉得是她吗？”
甘棠深思了一会，“其实我觉得——暧，除了她，你觉得还有其他人吗？”
心里的人选不是冉姣姣？记者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我觉得越汜可能性更大。他一看就是小家子气，你扇了他一巴掌，他肯定得报复回来。”
“嗯……”甘棠点了点头，向记者投去赞赏的目光。但不用猜，她落在记者眼里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
“为什么你觉得这事是演员做的啊？”
“不是演员？”记者听到她这话一下来了兴致，端坐起身，难道她和剧组幕后有过什么龃龉？还是想借此暗指谁。导演？监制？
“我不知道啊，只是看你猜的都是演员，所以有些好奇。”
记者有些要抓狂了，被采访的人知道访谈里有坑不是少数，有坑那就绕过去好了，可是像甘棠这样绕着坑跑的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在干什么？耍他玩吗？
甘棠的个人风格说好调查也算好调查，毕竟演了四年烂剧，什么水平一摸就清了。可要说难调查，那她留给记者的确实是一片空白。尤其近两年，几乎是除了电视剧再无其他曝光。
真没想到，真人竟是如此难缠。
甘棠确实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其实在记者开始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直白明确表示不知道，那话题便也绕过去了。可她现在心情不好，被记者两句话弄的烦了，就这样一句句跟溜小狗一样溜着他玩。
记者采访了二十分钟，最后啥也播不出去。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终于是肯老老实实问电视剧相关了。
就这样循规蹈矩又采访了半小时，眼见内容够了，记者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正打算收尾，突然见面前的甘棠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其实那把匕首已经交给了警方，正在调查刀刃上的指纹。”
“啊？”他显然没料到她又回到了这一话题，“交给警方，可是，可是——”
可是刀是被换了没错，但是你自己划下去的啊。警方也判不了罪吧。
甘棠似乎是听到了他心里的话，眨了眨眼，“我 想，大家都很好奇是谁换的。正巧，我也是。”
她那张平素毫无生机的脸此刻突然带了笑意，眼睛也变得弯弯的。
记者却陡然打了个寒颤……好，好可怕。这女人，心机深的很。
第70章 善良又纯洁 下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顶楼，冉姣姣酒店房间，经纪人急的绕圈转。
冉姣姣心里也有些怕，嘴却很硬，“你慌什么，又不是我亲手换的。”
她只是跟甘棠开了个玩笑，谁知道那女人这么狠，对着自己的脸也能下得去手。
“她那经纪人的手段你没听过？这事就是一把柄，在他手上……”经纪人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你以前提过，甘棠演戏根本不上心？”
“对啊，天天在剧组扮演敬业的人设。这点伎俩我还看不穿她？何恋那货都比她认真。”
何恋是冉姣姣真正的对家，纠缠好几年了，也是个烂演技的咖。
经纪人看着她，“这样的人，为了演好一出戏，故意划破自己的脸？”
“因，因为谢之凉带人过来了吧，楚导不就是因为这出戏选了她？”冉姣姣也看向她经纪人，眼神开始有些慌乱。
“就为了拿到一个角色，不惜毁容？”
“那不然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我？”冉姣姣说完，两人却是沉默了下来。
【大学急救课学过，毁不了容。】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将这事闹大。你不是说冉姣姣的黑料足以摧毁她了？】
【也不全是因为她，不靠这真实感，我演不好……而且，那些黑料都是旧的，不一定能封杀她。既然要还礼，那自然得亲自还。】
【亲自还？你不在乎在你男神眼里的形象了？】
【不管能演多久，伪装总有一天得撕下的。这样心机深又恶毒的，才是真实的我呀。】
对面沉默了一会，这才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又不是你故意把道具换成真的，借此去陷害她。】
赵依歌替她委屈，紧接着又是一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惜这块不是璧，而是挣脱不了的命。】
【依歌，工作尚可以辞职，可那个家却是我一生的宿命。早晚得面对的，如果我真的想和他走到那一步。】
【这段访谈应该会被冉姣姣那边拿到吧，听说她和这些播放平台的关系不错。】赵依歌没法在这个话题宽慰她，只好换一个。
【会吧。】
【你猜到了？如果拿给她，会不会被剪。】
【她看到就够了。】
他们根本不需要匕首的检测报告，本身就对冉姣姣有猜测，查一查她身边人就够了。他们也不需要得到什么确切的证据，看到点痕迹就心照不宣了。
【今天晚上她和她的团队应该是睡不着了。】
【所以你看，我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怀璧其罪，而是本身就坏。】
【当然也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坏，只是有点心机有点那么不善良罢了。】
甘棠有些反常地碎碎念着。
【要那么善良，善良得跟朵白莲花干嘛？我们又不要去竞选圣母，她敬你一尺，你还她一丈有什么错？】赵依歌不忍心看她的朋友这样贬低自己。
【可是他喜欢善良的啊，善良又纯洁。】
【可是，我喜欢他啊。】
甘棠发完这两句话就这样看着屏幕再没说话。
第71章 告白
那是谢之凉破天荒接了一部古装偶像剧后的一次访谈。
吃瓜路人都在猜，一直演正剧和电影的谢未来影帝接这古偶莫不是有桃花了。
记者显然也有这一猜测，在所有话题都被他不动声色绕开后依旧迫不及待地问他，理想型是什么？
“善良，又纯洁的。”
谢之凉给的倒是宽泛又明确。基本上涵盖了世界上大部分女性，却偏偏把甘棠排除在外。
“哦？那我们知道，和谢之凉先生合作过的林露雅女士，似乎就是这么个形象。莫非——”那个时候越汜还没出来搅局，谢之凉和林露雅的cp十分强势。
“她不是。”谢之凉却是接的快速，“我不喜欢长的好看的。”
记者刚听到那半句“她不是”还有些震惊时，紧接着听到后面那半句，立马便笑了出来。
谢之凉果然是谢之凉啊，为人处事向来得体有度，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不舒服。明面上虽然是和林露雅撇清了关系，可是又暗暗夸了林露雅一句漂亮。记者自然不会奢望自己这一问，对方会借势和林露雅官宣，这样的回答，已然足够。
看到访谈的人都是或微笑或姨母笑的，唯有甘棠，直接石化在屏幕外。
善良和纯洁就算了，现在连唯一“长得好看”这个拿得出手的优点都变成了缺点。
谢之凉这哪是在说理想型，这是明晃晃在把她甘棠拼了命排除在外啊。
“我很欣赏你对自己颜值的自信。”
那时赵依歌只是无奈拍了拍甘棠的肩，然后就这样看着自己闺蜜义无反顾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一年又一年。
明知道结局，可是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是吗？走到他谢之凉认识她，请她吃饭，给她介绍角色，在人群中不顾流言抱着她离开。
【你下一步是什么打算？】
是的下一步，赵依歌敏感地感觉到她闺蜜已经走到了下一步。明明过去也这样过来了，偏偏在今晚这般敏感又伤感，似乎前面是何等艰难的关卡，让她心力交瘁。
【告白。】
甘棠打开和谢之凉的对话框，里面最新的消息是谢之凉发的。
【花灯节没有灯，现在却连花姑娘也没有了。】
如果没有匕首这一出，甘棠本来也打算告白了。就在花灯节，在《悬旗》拍摄结束前期。
花灯节后甘棠的戏份几乎没了，尤其是和越汜的对手戏。他们两个的戏份，一直要到将近一个月后，甘棠的杀青戏。
而与其他要审核很久的电视剧不同，《悬旗》的出品方是官方卫视，从剧本开始便有官方介入，他们这剧是有绿色通道的。
这就意味着，甘棠要放冉姣姣的黑料，时间会比想象中的早。而这一举动，必会将时希传媒暴露出来。吃瓜路人或许不一定会猜到他们身上，但谢之凉这种在圈里呆久了的，应该是能猜到她和涂以回身上的。可能性有多大，甘棠猜不出来。但是她冒不起这个险。
那时她还不知道谢之凉会给她介绍角色，自己竟也能拿到这个角色。他们有足足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相处。
她那时只听到了谢之凉要和林露雅演男女主的消息，心态难免急了。
这几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暧昧，如果就这样无法见面好几个月……这期间还有林露雅。
即使如今甘棠已经知道自己还有一段与谢之凉继续暧昧，继续培养感情的拍摄时间，但是一想到林露雅，她依然有些无法冷静。
当年谢之凉说出“善良又纯洁”时，想到林露雅的又何止记者和观众。屏幕外的甘棠，脑海中浮现的又何尝不是这个女人。
林露雅，果然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啊。
第72章 我喜欢燕子
晚上九点，记者走后，甘棠看着虚掩的门，心里默默背着圆周率。
“深夜放毒员。”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后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带着青面獠牙面具，却依旧透露出帅气。
甘棠觉得自己果然丧心病狂了，不然这样一张魔鬼面具，自己怎么看出了眉清目秀的感觉。
“怎么了？”见她呆呆坐在沙发上没动弹，谢之凉走上前摘下面具，有些担忧。
“你不应该从窗户顺着公主的长发爬进来吗？”甘棠接过谢之凉给她带来的带着王冠的面具，对此有些一言难尽。
“楼下看不见公主的长发呀。”谢之凉笑着，坐在她旁边，又是仔细地看着她的右脸，疤痕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甘棠其实很想问他，知不知道他此刻的距离已经超过了男女之间的社交距离。
她不喜欢暧昧，极不喜欢。哪怕明明知道感情的培养是循序渐进的，是一场场试探一次次你进我退。可或许因为她在这场关系中一直处于仰望状态，也或许是因为对方一直处在掌控状态。
甘棠的脑袋突然向前挪了挪，两人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她清晰看见谢之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呼吸也有些乱了节奏。
“谢之凉。”她叫他大名，上一次还是她慌乱地问他自己会不会被毁容。
“嗯？”
“你要不要带我去花灯节，现在应该还没有结束吧。”甘棠到底还是往后退了退，她快喘不过气了。
有贼心没贼胆。
花灯节在山城影视基地的一条古代街市的景里，当年是为了宣传影视基地搞出的这一活动，最后竟成了一个传统。
甘棠又一次坐上了谢之凉的车，从山下医院前往山顶的影视基地。
甘棠坐上车后没多久，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玩偶，放在了谢之凉的车头。
她的声音有些胆怯，带着些许试探，“这 个，送你。”
那是一个趴着的橡胶小人，双手支撑着下巴，头微微仰着。他的鼻尖，有一只小巧的燕子。
“这是燕子？”谢之凉饶有兴味地点了点那燕子，“一般不都是蝴蝶吗？”
“我喜欢燕子。”甘棠将那玩偶小心往里挪了挪，确保开车过程中不会被晃下来，“下次我买个防滑垫。”
“好。”谢之凉微微笑了笑，再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现在她可以不用盯着黑乎乎的车内装饰看了，甘棠看着那个熟悉的小人，紧张的心情稍微好了不少。
这个玩偶她一直随身带着，足足带了有十二年。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山间夜路难开，谢之凉再有经验，也不敢开快，几乎是龟速着上山。
甘棠不敢打扰她，盯着那只燕子，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一直等到谢之凉开到山顶停车场，甘棠都没有醒来。
她其实睡的也不是那么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周遭多了些人声。谢之凉没有叫醒她，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甘棠似乎是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第73章 记忆中的少年
甘棠其实有些贪恋这样的相处，不管是真的暧昧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对方只是处于礼貌在等着自己醒来，或许对方下一秒就会唤醒自己。
她感觉到一件衣服盖在了自己身上，熟悉的柠檬味。或许是太过紧张，紧张到毛孔都特别敏感，那股柠檬味中，甘棠还闻到了淡淡烟草味。
然后突然一个温热的身子覆了上来，紧挨着她的身子，她的嘴唇落入蓬松的发间。随后，她的座椅缓缓往后降了下去。
谢之凉刚刚是在按她左手边座椅上的按钮，让她可以躺下去，睡的更舒服一些。
甘棠一时也不知是该喜悦这短暂的亲密，还是感动谢之凉的贴心，又或者是笼罩在自己瞎猜的失落之中。复杂的心情混着快要窒息的紧张，甘棠前一夜特地去做的长指甲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紧紧抠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与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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