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周家,周叔周婶果然已做好了晚饭,见两人回来,周婶笑着招呼他们去洗手,又跟李遥介绍,“晚上吃我们这儿的黄米粥,你尝尝吃不吃得惯?”
李遥笑着应好,洗完手上饭桌,见面前摆了碗黄澄澄的米粥,尝了一口,软糯香甜,立时点了点头,赞道,“好吃。”
周婶又招呼两人挟菜添饭,周叔则跟徐云朗说起那木楼的历史,他小的时候就跟小伙伴在楼里玩耍,村里那时候新建的自住房都是泥坯墙,见了那连楼梯都是木头砌成的房子难免好奇。
后来,村委会把那块地界封了,说是木楼年久失修,怕出安全事故,不让人靠近。
这一封就是十多年,直到今年,老袁他们这拨人突然就来了,还说那是了不得的古建筑,要重新修复……
李遥有一句没一句听着,不知不觉吃完一碗粥还吃了两片薄面饼,比平常吃得多了不少。
周婶见她胃口好,心里越发高兴,问她,“明天我们村有人结婚,你没事的话,我带你去看热闹。”
李遥想了想,点头应了,又看一眼徐云朗,问,“那你自己去基地?”
徐云朗愣了下,“行。”
周婶跟周叔互看一眼,笑起来,调侃道,“小两口感情真好。”
吃了晚饭,徐云朗拎着炉子上的水壶,给李遥的保温杯添了满满一杯水,两人一起回了周婶安排的房间:里头一张木板床、一套木桌椅、一个衣柜、一个盆架,很是简单。
房里也燃着个蜂窝煤炉,上头是个金属材质的水壶,旁边地上一边摆了两个大大的热水瓶,一边用竹筐子装着蜂窝煤。
李遥刚在床沿坐下,周婶敲门进来,指了指盆架下层的白色塑料盆,“那个是烫脚的盆子,上头是洗脸的。”
又嘱咐了几句,记得给门顶窗留个缝,免得煤气中毒;怕冷的话把火烧旺些,李遥一一应了。
徐云朗趴在木桌上拿了笔记本写写画画,记录今天了解到的东西,李遥脱了鞋靠在床沿上,闻到被子上新晒过的阳光味,一面拿着手机翻照片。
没一会儿,徐云朗起身收了本子,在床沿上坐下,拉着李遥的手问她,“今天高兴吗?”
李遥把手机扔在一边,搂着他脖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徐云朗在她脸上亲了亲,又问,“明天真的不陪我一起?”
“你怎么这么黏人?”李遥捏捏他下巴,语带促狭。
徐云朗不自在地转过脸,想起什么,又看一眼李遥,“刚刚周婶不是都说了……”
他顿了顿,李遥低头只是笑,抬眼见徐云朗眼底果然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得意,伸手在他后颈掐了一把,笑道,“你自己去还能专心些,我去了你得分神照看我。”
徐云朗在她手上捏了捏,点头应好,站起身,去外头打了水,帮李遥洗手套,洗完了拧干了水,出去在后备箱里找了根包装绳,在桌腿上绷起来,挂上手套,挪到炉子跟前,又试了试温度,不至于烫坏,才放心地拿了烫脚的盆子出去打水,回屋兑好了热水,拎了木椅坐在床沿对面,问李遥,“要不要一起?”
李遥磨蹭着从被窝里挪出来,坐在床沿脱了袜子,跟徐云朗一起泡脚。
四只脚放在盆里有些挤,李遥索性踩在徐云朗脚上,热气升腾上来,全身都暖融融的,李遥歪着身子侧躺在床上,偷偷用脚趾挠徐云朗的脚背,没几下就被握住小腿,动弹不得。
“小心水洒了,还得收拾。”徐云朗声音里带着笑。
“哦。”李遥坐起身,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徐云朗抓起手边的毛巾,放在膝盖上,又从盆里捞出李遥的脚帮她擦干了,笑了一声,“去吧。”
李遥把脚缩到被窝里,等徐云朗倒了洗脚水回来,给暖水袋里装满热水放在被窝里,才下床跟他一起刷牙洗脸。
两人一起躺在木板床上,徐云朗翻了个身面向李遥,木板床咯吱响了两声。
李遥捂着嘴笑,“我刚刚一个人躺着,床都不响的,肯定是你太沉了。”
徐云朗没应声,伸手要咯吱她,李遥弓着身子躲,一面咯咯笑起来,床板随之再次咯吱咯吱叫起来,比方才翻身的声音还要响亮。
这下,两人都不敢再做大动作,李遥“嘘”一声,缩在徐云朗怀里,忍着笑轻声下令,“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早早就出来了,洒在农家小院里,明亮又温暖,连墙角的杂草也显得有几分动人。
李遥伸个懒腰,坐起来,徐云朗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火炉前回复信息。
“一点也不冷哎,炉子还烧着吗?”李遥揉着眼睛问。
“嗯,烧着呢,我昨晚起来了两回换了煤,这会儿火正旺呢,你今天记得多喝水,省得嗓子不舒服。”
“哦。”李遥捞起床头的保温杯,灌了几口水,才快快穿好了衣服洗漱。
吃完早饭,两个人分头行事。
徐云朗开车去了基地,李遥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发呆,听到周婶在屋里吼周叔,“那个外套不行,不体面,换一个。”
没一会儿,又喊起来,“这个衣服你咋给穿成这样子了,你个臭汉子,这肯定洗不干净了,也不知道你在哪儿粘的什么脏东西……”
周叔大概是被骂得不高兴了,声音也高了起来,“我又不是新郎官,穿什么有什么要紧?你赶紧的,随便拿一个给我换了。不换我就走啦。”
……
李遥听着两人争吵,开始还有些紧张,生怕老两口闹起来,自己还得拉架,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见两人一直在口头交流,虽然声音大,却没真恼,才放下心来。
瞄到墙头来了只不知谁家的狸猫,正高高翘着尾巴走猫步,李遥从口袋里拿了手机,打算走到跟前拍张照片,刚站定就见周婶扬着个拖把杆子追着周叔从屋里出来,周叔顺手抓了把院里的竹椅格挡,口中笑骂,“你个臭婆娘,一辈子都是臭脾气,还说我臭?”
两人有模有样比划了几招,站在墙根下的李遥尴尬得恨不得缩进墙里,还是周婶眼尖,先看到李遥,又骂了一句,“臭汉子”,放下拖把,对李遥笑了笑,“我换身衣裳,咱们就出门。”
李遥回了一笑,应了声,“好”,目送周叔仍旧穿着昨天见面时穿的黑色棉服大摇大摆出了门,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周婶喊了一句,“礼钱我给,你只管自己吃好了就行。”
忍不住低头闷笑,夫妻之间的吵吵闹闹,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跟周婶一道出了门,远远就见有一家大门外聚集了一群人,有个乐舞团在表演,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氛围。
李遥见门口摆了张桌子,铺了丝绒红布,上头还摆了两盆红艳艳的假花,不时有人来来去去,问了周婶才知道,那是红柜,专门迎喜客、收喜礼的。
她跟周婶说了,自己跑过去扫码付了礼钱,有个中年男人问她跟这家是什么关系,要做登记,李遥一愣,回说,“我是路过的,来看看热闹。”
那男人看了看她,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周叔走过来跟人解释。
正说着话,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浩浩荡荡好几辆车子,带起一路烟尘。
随着车前的大红“囍”字越来越近,鞭炮声噼噼啪啪响了起来,鼓乐也随之奏响,李遥和周婶挤在人群里看到新娘下了车,一身红色喜服,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冲人群含羞看过来,引得孩子们一阵叫好。
人群一路簇拥着新人进了院子,典礼就在院中搭的台子上举行,李遥远远看着,听着司仪口中说着早已说了无数次的祝词,看着新郎新娘脸上都挂上了红云,四周不断传来大笑和鼓掌声。
忽然间,新娘惊呼一声,李遥定睛看过去,见新娘被新上任的丈夫一把抱起,迈步就要下台 ,司仪拖得长长的一句“新郎抱新娘入洞房”,才刚说了两个字。
“文辉,你小子也太猴急了。”人群里有个年轻男人大喊一声,众人越发大笑不止,新娘羞得把脸埋在丈夫怀里,只露了个后脑勺给看客。
被周婶拉着去吃喜宴时,李遥还有些恍惚,当年和王明昭结婚时的细节她已经不大记得了,唯一有印象的是她最大的情绪是担心,担心婚礼上不知道哪个环节就出了纰漏,提前好几天反复确认各种细节,结果前一天晚上还是做了噩梦,梦到一切都很完美,新郎王明昭却不干了,在台上讽笑着对她说:
“其实前几年我就想结婚了,看得出来你不乐意就没说,现在,看样子我通过你的考验了……不过,我自己却不乐意了,你想要的那种彼此相爱、不争吵不冷战不分开、长长久久和睦相守的婚姻,我满足不了,世界上也根本没有那样的婚姻。抱歉,我不奉陪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她一个人泪流满面。
婚礼一大早,她把这梦讲给王明昭听,他笑着安慰她,说她就是太过担心了,才会做了相反的梦,她想要的婚姻,同样也是他梦想的,他们一定会长长久久地和美幸福下去。
第43章 人太多了,我害羞
参加完婚宴回到周家,没多久,徐云朗就回来了,进了房间,见李遥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徐云朗把人拎起来,问,“怎么样,今天?”
李遥神情有些蔫,脸上还带着被子上压出的褶痕,见了徐云朗,懵了一下,伸手揽着他腰,人软软地往他怀里歪。
徐云朗低头看她神色,又在额上摸了摸,没发烧,不放心,又问,“哪里不舒服吗?”
李遥不知道怎么说,想到王明昭的时候她心里确实难受了一下,后来,没多久就缓过来了。
让她不舒服的是,回来的时候,周婶问她和徐云朗结婚多久了、有几个孩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开口澄清他们不是夫妻而是男女朋友,反倒胡乱糊弄了人家两句,说没多久、孩子这一两年就打算生。
周婶虽然意外他们还没孩子,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咛了一句,还是要趁着年轻早点生。
回了屋,李遥连鞋也没脱,满心烦乱地趴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很久,也没个头绪,索性闭着眼睛放空,没一会儿,隐隐约约有了些睡意,半梦半醒着,徐云朗就回来了。
她很确定,自己很喜欢徐云朗,但要说结婚,好像还没有足够的决心和冲动。
这两天,她听着别人各种称呼,都以为他们是夫妻,开始还很不好意思,听得多了倒也没太大感觉了。
要不是周婶今天问起,她自己也很不愿意想起他们没有结婚的事实。
模模糊糊中,有个念头一直在脑子里发酵,要是能一直这样相处着,不要出现什么必须结婚的理由,不要提,不要问,就这么在一起,只是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这念头荒谬,结婚更是不可避免,莫说别人,徐云朗本人也不会配合。他要婚姻,要家庭,要名正言顺做她的丈夫,她怎能看不出来?
她本来以为,今天看了场婚礼,能多少对婚姻有些新的期待,谁知道,竟勾出了些久远的忧虑。
结婚,像是从此摁下一个按钮,家庭的机器自动地运转起来,柴米油盐、工作、老人、孩子各种大事小情纠缠在一起,两个人不得不陷在这样平淡而忙碌的生活里,日渐变得面目乏味。
一天又一天,有一天,忽然发现,日子怪没意思的,于是,便有人想要折腾了,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要么动了心思,要么直接行动。
之后,便是关系的破裂,彻底分开;又或者,像对待一个磕了个缺口的碗一样,照旧凑合用着,除了碍眼一点,想起来膈应一点,其它的,也跟以前差不多,两个人又回归到没意思里。
她想得有些气馁,婚姻,也许就是以虚幻的和美幸福为诱饵,就像王明昭当初的许诺,让人一时听信,蒙着眼睛一脚踏进去,然后,再失望地走出来。可也还算幸运,她还足够年轻,还可以重新来过,又没有小孩子。要是再来一回……
这段日子和徐云朗的恋爱,虽然不是假的,却有些像是存在于真空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欢喜着对方,其他现实的因素,几乎还未沾惹。往后会如何,她想起来只觉头痛。
看着徐云朗担心,她还是瞬间心软起来,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歪头想了想,咕哝了一句,“我刚睡着了,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徐云朗问。
“梦到你跟我吵架……”李遥胡诌了一句,情绪缓和了些,转了个话题问徐云朗,“今天顺利吗?”
“嗯,还不错,明天我打算再去半天,下午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我问问周婶最近有大集吗?我们去赶集。”李遥语气又兴奋起来,现下的一切都美好,她还是决定不要多想先去享受。
徐云朗盯着李遥看了看,还是觉得她不大对劲,李遥干笑一声,认真解释道,“是周婶问我跟你结婚多久了,有几个孩子……我心里怪怪的,有些问题没想通。你先别问,我理清楚了再跟你说,好吗?”
徐云朗神情莫测地点了点头,李遥松了口气,撒娇道,“我怕没想清楚,说错了话,让你不高兴。”
徐云朗无奈道,“随你。”
这一晚,两人又是小心翼翼不敢乱动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李遥觉得口干想喝水,迷迷糊糊地伸手下意识摸徐云朗,手没出被子,顺着他睡衣滑进去,她以为摸到了后颈,捏了一把,想把人唤醒。奇怪,触手的感觉有些绵软?
“乱摸什么?”
“这是哪里?”李遥手往边上挪了挪,刚明白自己摸到哪儿了,徐云朗的声音响起来,“副乳。”
李遥猛地睁开眼睛,捧着肚子笑起来,木板床发出轻微的声响,徐云朗奇怪道,“这么好笑?”
“谁教你这是副乳的?”李遥在徐云朗腋下的软肉上捏了一把,质问道。
“你啊,”徐云朗振振有词,“上回,你穿了件吊带睡裙,对着镜子嘀咕说有点显副乳,我问你什么是副乳,你指给我看的,你忘了?”
李遥想起来,那件睡裙最后也没怎么欣赏就被扒下来了……难为这人,怎么什么都记得?
她越发笑不可支,徐云朗总算觉出不对劲,问,“男人没有?”
李遥伸手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倒也不是,不过你体脂不高,没有这东西。”
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保温杯,徐云朗拿过来递给她,李遥喝完水,笑意仍旧没散,手往下滑,胡乱在他身上摩挲,嘀咕着,“你身上的肉也太硬了,让我摸摸哪里软和。”
徐云朗笑着往后躲,李遥一手按住他,一手沿着裤腰向下探,停在一处相对丰腴的臀肉处,掐了一把,笑道,“这里软。”评价完,也不撒手,覆上去反复揉捏。
徐云朗握住李遥的手腕要把她作乱的手拽出来,她耍赖道,“哎呀,你动静小点,没听到床板一直在响。”
“一大早的,怎么这么烦人?”徐云朗笑着带着李遥的手,绕了半圈,放在了前头醒着的某处,又在她耳边低语,“要摸,就摸这儿。”
李遥往后挣,“不要,要摸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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