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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怔怔的，听着他讨论自己如何死去，心头颤抖，更是复杂。
她就算怨恨过他，也从未想过要结束他的生命。
“锦心，朕没有人可以相信，朕只相信你，真有那日，你别心软，让朕体面的走。”皇上再次恳求。
再看她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点了头，皇上这才松了口气。
“趁着朕还能动，咱们再出宫一趟，这里就交给太子，叫你哥哥与左相辅佐，咱们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吧。”
三年时间，也够游历山川了。
锦心点头，“好，就依皇上的话，臣妾陪着你出去走走。”
皇上闻言一笑，“第一站不如就去柘城双牛村，好不好？”
皇上其实怀念在双牛村的日子，那才是平凡夫妻的日子，脱离纸醉金迷的生活，回归生活的本质。
他想让锦心重新爱自己一回。
第323章 安排自己的结局
只是冬日不好出行，打算等开春才能出行。
皇上也正要养身体，但大事小事，已经开始让太子接触，几位内阁大臣一同辅助，皇上也将江衢梧封为齐国公，与其他三位内阁大臣，一同协理政事，辅助太子。
几个月时间，皇上上朝自然也是带着太子，让太子提前适应听政，基本是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做一个君王。
太子也很争气，每日从晨起的时间，都为自己安排得很满，从不抱怨，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责任。
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原本锦心觉得，起码等鸿儿十六七岁后，才会接触，但没想到，会这么早，她看着儿子每日从睁眼，就开始学习，便心疼的很。
晚上，去看鸿儿的时候，他还没睡下，说是要把老师今日教的都要背下，并学透。
锦心欣慰是真的，只是压力未免过大。
只能多给他送一些清肝明目的汤来，让人盯着他到时辰便要睡下，不能透支身体，影响身子可不好了。
太子的努力和天赋，得到了几位大人的认可，也十分尽心辅佐，为了避免鸿儿太劳累，所以许多大事，还是要几位大臣共同商议决定，皇上最后点头。
几个月时间，朝臣已然对太子，当做新君看待了。
皇上的病情，就是不说，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状态不好。
消息隐瞒不住，大家不说，但都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开春的时候，西域边境传来消息，不少混乱势力进行挑衅，或许是西域人也得知了皇上不久于人世的消息，竟然企图想要攻打。
西域土地广袤，但人马高大，他们国内势力十分混乱，王室的政权分散，内里不团结，各自勾结，当地的势力大小不一，王室根本无法压制这些势力。
当地的势力全都有十分精良的军事力量，谁都想占据主权，但这么多年，一直处于鼎立的状态。
西域王室也请求过天朝出兵援助，帮他们一统西域，但皇上拒绝了，因为他们给的条件不足以让皇上愿意出兵帮忙，得不偿失。
如今，这几个势力集中在天朝边境数次挑衅，看样子，他们是想用对西域王室那套来对付天朝，抢人抢粮食的，做法十分可恶。
当地的百姓，苦不堪言。
皇上知道，如果他不派兵去镇压，将他们打服，等他的鸿儿登基，这会是十分顽固的对手。
原本准备是要开春和皇后出游的，如今怕是不行了。
他要亲自上战场，扬天朝之国威。
锦心知道后，当即来了书房。
皇上的决定，自然遭到百官反对，下朝了，几位大臣还在御书房不肯离去。
但皇上圣意已决，谁劝都不行。
驱退大臣后，皇后这才进去。
皇上坐在那，很是烦躁，知道锦心进来想说什么。
“你也想让朕在宫里，什么都不做吗？”皇上问，有些疲惫，今天说的话太多，耗费的精神也很大。
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皇上非去不可吗？”锦心问，缓缓上前，走到他身边。
皇上嗯了一声，“非去不可。”
“朝中不是无人可用，大臣们也不会答应。”锦心无奈劝道。
“别人不懂朕，你也不懂吗？”皇上无奈。
锦心懂，他想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在西域边境里，起码，史书上记载他的死法，是为国牺牲，而不是缠绵病榻一年，腐朽死去。
对他来说，死法很重要。
“非要如此吗？”
“必须如此。”皇上十分坚定。
锦心叹气，走上前，拉着他的手，矮下身子，伏在他膝上，“皇上若是想好了，臣妾就不拦你了，只是，说好的您要带我去游历山川，你要食言吗？”
皇上心头动容，拉起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那就即刻出发，何时回来，何时朕再启程去西域。”
他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人生的终结处。
本想是让锦心替自己安排的，但其实想想，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她的名声也会被百姓议论，太子原本名正言顺的登基，也会因为这件事，被人非议。
左右都是死，他想到这样一个大家都好的法子。
皇上临时的决定，便匆忙启程了。
安排好了太子的事，皇上便带着锦心出发双牛村了。
带的人也不多，就几十个高手侍卫，乔装出行。
抵达双牛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而原先住着双牛村的那些村民，因为起先没有户籍才在那生活，后来皇上派人给他们安置了户籍和分了地，所有人都搬出去了。
这里除了长了杂草，其他还都如旧。
带来的护卫，将这里清理干净，陆续都住下了，皇上和锦心还住在陈大生家里。
处理出来灶台，锦心下了厨房，给他做了一些吃的。
“这些东西，都是叫洪统领带人山上找的，这些小蘑菇和野鸡炖在一起，味道十分鲜甜，皇上试试。”锦心给他盛了一碗。
“光是闻着味道都觉得美味了，你的手艺，当初在王府我就尝过。”皇上笑道。
锦心也是很多年没下厨了，好在这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小就会，熟悉一下就把手艺捡回来了。
皇上尝了一口汤，味道十分不错。
“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他笑道。
锦心笑笑，“那就多喝些汤，这些都是天地的馈赠，可是好东西呢。”
锦心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很喜欢入春的时候去山里找蘑菇，找野生的果实，那是乐趣，也能贴补家用，东西还很好吃。
双牛村这里位置其实很好，山清水秀，能种田能打猎，还不少山里的东西，听说还有不少药材。
这么想着，锦心当即道，“皇上，不如叫人去山里找些药材熬一熬，或许能解毒也未可知。”
“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换了药材又能如何。”皇上摆摆手，并不想尝试。
他自认为，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在皇宫了，上回那个赤脚大夫是治些发烧感冒，未必能治这种特有的虫毒。
他不想生出了希望，耗费大量精力去寻找解药，最后又绝望。
他眼下只想和锦心好好走完最后的路。
第324章 竟都是假的
锦心看他坚持，也没有继续劝，而是等他睡着了，出来吩咐人去找请之前的大夫来。
然后又问了文御医，需要什么药材，让人去寻来，死马当成活马医。
安排了人去第二天去山上找药。
之前的大夫被找了来，皇上见锦心如此坚持，便也没有拒绝，让人看脉了。
大夫看完后，也是摇摇头，“草民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也只能暂缓毒性蔓延，让身子轻松些而已。”
皇上闻言也有些惊喜，“这么说，先生的药方，能让我轻松些？”
“虫毒是遏制不了，但能让您身子看着如同之前那般，不过，需要一直喝药，一旦停止，毒性会迅速蔓延，吞噬生命，原本有三年，若是服药，便会缩短成两年。”
锦心一愣，那不是透支生命一般？
“药性如此霸道，不如不喝。”锦心说道。
皇上却摆手，“不，我要喝。”
与其病恹恹的活三年，不如身子康健的活两年。
“皇上，别喝，不值当。”
“开方子吧。”皇上对大夫道。
“皇上，你非要这么着急吗？”锦心有些生气，她找人来是要给他延长寿命的，不是缩短他的生命的。
“人活着就是为了死，但活着就要活得精彩，你觉得呢？”皇上认真的看着锦心道。
这番话，实在是让锦心无言以对。
大夫开了方子后，皇上便让人将药给熬了煎服。
没想到喝完后一个时辰后，身子觉得温热，心情也好了很多，手脚都有了不少力气，精气神都提了不少。
皇上格外的高兴，出去练了两套拳才回来，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生龙活虎的时候。
他心情好，看着河边那棵树延伸到小池上，他想到要搭个秋千，让锦心在上面荡。
说干便干，他立刻叫人准备材料，亲自上树，开始搭建起来。
锦心在屋里研究菜谱，打算给皇上做些滋补的汤。
傍晚的时候，彩虹笑嘻嘻的进来，“娘娘，出去看看吧。”
锦心正在熬鸡汤，没什么心情，“这鸡汤要看着火，文火慢炖，离不开人。”
其实下人也能做，但锦心只带了彩虹出来，那些大男人也不会，彩虹还要浆洗衣服，锦心只好自己来。
“奴婢在这给您看着，您去河边瞧瞧吧。”彩虹说着，将锦心推了出去。
看彩虹这暗示，怕是皇上的意思。
锦心无奈，只好卸下手里的活儿，走向河边。
锦心没想到看到让自己意外的一幕。
河边那棵树被搭上了秋千，秋千上扎满了花，黄的红的粉的都有，地上还有不少鲜花插满了地上，瞧着十分唯美浪漫。
锦心走在花丛里，看着这些花，吸引来不少蝴蝶。
也不知道是谁，朝这边撒花，锦心抬眼一看，皇上走了出来。
手里还捧着一束鲜红的花朵走来，锦心看向周围，那些侍卫还在拼命的撒花。
怕是这附近长得花都被摘秃了吧。
“锦心，谢谢你这一路陪着我走来，这些年，我们经历得太多，我也辜负你太多，或许现在说弥补，你会觉得晚了，但我想，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我都会努力补偿你，我会用最后的生命，为你和孩子们做好保障，请相信我。”
看着皇上这认真的表情，锦心说不上什么感觉，他目前所做的，就是一个君王正在交接江山的事情，但并未对自己做了什么补偿。
自己对他，也是妻子的责任。
皇上现在说这些，锦心其实觉得很矫情。
她并没有放弃他，不是吗？
“皇上，你要我说实话吗？”锦心问。
皇上闻言一笑，相当自信锦心肯定会感动。
“你说，我听着。”
锦心无奈笑着，“此刻，你我只是正常的夫妻，我希望我能有一个妻子和你对等的身份说话，而不是你身为皇帝对皇后说话。”
皇上愣住，有些着急，“我就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和你说话啊。”
“那我能实话实说我的感想吗？”锦心认真看着他问。
既然都这样了，那她也不妨和皇上说开吧，他若是要自己臣服，自己肯定是会臣服的，因为他是王。
可是如果他要自己的真心，那不行，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
“好，你说。”皇上点头道。
“如果有来世，我不想再和你相遇，你不是我的良人，而我也非你的良配，你对我，只是因为我取悦了你，我是你不需要堤防的女人，而我对你，不是妻子对丈夫的爱，而是臣子对帝王的服从。”
皇上听完，愣神好一会儿，“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你对我不是爱？”
锦心跪下，继续道，“我畏惧你，所以奉你为我的君，我会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但若你要我的心，我想我骗不了你了。”
从前骗是因为她没有能力反抗，现在不骗，是大局已定。
锦心了解他，他生气也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一旦帝后有异，对外对内，都不是好事。
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为了身后的社稷和自己的名声，他也不会乱做决定。
皇上闻言大笑起来，坐在了地上，看着锦心没有情绪的脸，她垂着眸，也不说话，也不生气也不紧张，反而是自己，笑得像个疯子。
“你从前对我都是做戏？”他不相信，那么真实的爱恋，竟然都是做戏？
锦心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是，都是做戏。”
皇上笑得更厉害了。
原来不是自己抓不住她的心了，是她的心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过。
她一直在骗自己，还演得那么逼真，每次他都当真，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爱，他以为，他无论被多少人背叛，但起码锦心是真心的爱着他。
却没想到，都是假的。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之前为你母亲的事，故意冷落你呢？”皇上不死心，又问道。
锦心摇头，“不是，我确实没有爱过你。”
皇上顿时站起，将手里的花儿砸在了地上，生气的看着她，“既然你都演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继续演下去？”
为什么要在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让自己知道，他唯一能抓住的真心，竟然也是梦幻泡影。
“江锦心，你好狠的心啊！”
第325章 夫妻吵架
看着他发疯，锦心叹气，心里却觉得不难受了。
甚至有些畅快，她不用再戴着面具生活了，就算他生气，她也不怕。
她知道，皇上此刻需要自己，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余生的温存，他都想要。
看着他发了疯一样砸着周围精心布置的花草，全都给拔了个干净。
那边的侍卫看着皇上的举动，不是很理解，但又不敢贸然过来。
锦心等他发泄完，才起身。
“我承认我有赌气的成分，也有报复的心理，也的确是因为你当初对我的冷漠，让我心寒，若是换做你，你会爱上一个凉薄自私的人吗？”
“你就不怕我将你废了，或者让你殉葬，与我同去吗？”他怒问。
锦心这话是在挑衅，他是皇帝，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争取的，他赋予皇后的一切，她就该感恩。
“皇上不会废后，因为鸿儿不能出身不正，皇上也不会拿这事赌气，如果皇上要臣妾殉葬，那将是本朝第一位殉葬的皇后，你宁愿去西域亲征战死，都不愿接受死于疾病之名，又怎么会接受后世议论您将皇后一同殉葬的名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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