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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亚桥会说什么，他肯定会说，就是这个字面的意思。
云凌镇这边，有人过世了，大部分有院子的，都是自己在院子里面办，周围的邻居和村上的村民会来帮着搭灵堂，主人家会请一个风水先生，来看哪一天适合下葬。
以前是头一天去火葬场火化，然后把骨灰带回家，晚上会请当地的人念诵经文。
现在都是看好了日子，当天早上去火化，火化完就直接下葬了。
向亚桥的父母离开了，他没走。
他也不去主动跟兰雨说话，只是在院子里面，听见谁需要帮忙递个东西，拿个什么，他也不管认不认识，就冲上去抢着做。
后来到了晚上，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兰家老老少少一起商量，明天去火葬场的事，兰云看向亚桥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便喊他一起坐过来。
早上四点就要出发，火葬场不在清县，开车过去要一两个小时。
“现在确定好了哪些人去了没有？开几个车，早上准时一点。”大伯坐在一群人最中间，像个大家长一样发话。
“我能去吗？明天早上，我开车。”向亚桥问一旁坐着的兰云，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兰云对这事，还真不太清楚，按理说去火葬场的都是至亲好友，不然也是自己家长辈的侄儿侄女，向亚桥这…算什么呢。
向亚桥看兰云有些犹豫，又继续说:“我是在是不好意思，之前没有来看望过奶奶，奶奶住院我又在工地上，现在让我送送她吧。”向亚桥的话，说的真诚恳切。
兰云想了想，最终点头:“明天早上四点，你听到时间了吧。”
向亚桥拍了拍兰云的肩膀:“谢谢。”
*
父母在的时候，兄弟姐妹是最团结的。
兰家这边亲戚朋友不少，但很多平时都没怎么走 动，兰雨有些也叫不出名字来。
向亚桥离开的时候，兰雨不知道，但据婶婶后来说，他跟兰家的几个长辈都打了招呼。
第二天要去的车，现在都停在了兰云家门口，十个车子，每个车前面挂了一朵白色的纸花。
“不是说 11 个车吗？要单数，不要双数哦。”大伯数了下车子数量，问旁边站着的兰云。
“是 11 个，还有一个明天早上来，四点前到。”兰云说着，看了一眼兰雨。
她正专注着跟旁边的张丽说话，没有看见他的眼神。
“行，大家没事的，就回去了吧，今天晚上我们三姐弟守灵。”说完，大伯往屋里面走去…
第81章 你冷静完了吗？
早上三点，兰雨和兰妈妈裹紧自己的黑色羽绒服，往兰云家走去。
“阿姨。”向亚桥靠在自己的车门上抽烟，见她们母女来了，便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兰妈妈看了旁边的兰雨一眼，有些惊讶，向亚桥怎么在这里，见兰雨不说话，还是走过去打招呼:“亚桥来了？进去吧，别站这外面。”
现在有些起霜，脚不小心踩到路边的草丛，有些“咔嚓咔嚓”的响声，向亚桥把双手插在黑色羽绒服口袋里面，衣服帽子掀起来戴在头上。
“好的，阿姨。”兰妈妈已经往里面走了，向亚桥也跟在她身后，朝里面迈步。
他没有跟兰雨打招呼，兰雨也不去理会他。
兰雨冻得搓了搓手，才走没多远，提着口袋的手，就有些僵硬了。
一旁停了 11 个黑色的汽车，最后面的是向亚桥的，车头也戴上了跟队伍一样的白花。
兰雨看了两眼，往院子里面走。
风水先生看的时间，是早上四点，于是三点四十的时候，兰家所有人都端着碗，拿着筷子，在灵堂前，陪奶奶吃最后一顿饭。
向亚桥觉得这种场合，自己在这不太好，于是去车上等。
四点的时候，鞭炮声响起，黑色车队开往火葬场…
*
兰雨本来要坐兰云的车，但吃饭的时候，兰云跟她说:“向亚桥既然来了，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奶奶如果还在，也不希望你用躲避这种方式来处理问题。”
当时兰雨没说话，以前兰云可不止一次明示暗示她，向亚桥不行，现在怎么帮他说起了话？
可到了最后，兰雨还是上了向亚桥的车。
他见她上了车，也没问她什么话，只是把车里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然后在车后座拿了个毯子，丢在她的腿上。
兰雨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外面天很黑，车队的所有车，打着双闪开得很慢。
最近几天没有好好合过眼，向亚桥车上是她熟悉的味道，毯子也是之前她买了放后备箱的。
上了高速没多久，兰雨就闭眼睡了过去。
向亚桥为了提神，在车上放了两瓶红牛，还有一条口香糖，他嚼着口香糖，双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心里面不明白，她有话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这两天他不找她讲话，兰雨也不理他，他想逼她说说话，哪怕发火骂他也行，但她就是闷在心里面，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说。
*
兰雨奶奶火化的时候，只有她的至亲进去了，向亚桥在停车场抽着烟等，没有人顾及得了他，这个时候他也不合适再跟进去。
兰雨走出来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她和姐姐扶着已经哭得站不稳的姑姑，兰妈妈在后面挽着婶婶的手，慢慢走着。
兰爸爸和大伯还在里面没有出来，说是要守在一旁，等着骨灰送出来。
向亚桥走到距离兰雨几步路的地方，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去外面喝喝热茶。”兰云走过来喊他。
门口有两个茶铺，都是戴着孝帕在等待亲人骨灰的人。
向亚桥跟着他们走过去，坐在兰云旁边的竹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热茶。
兰家的几个女人，站在茶铺门口，一会儿说话，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又看看里面有没有动静。
一个半小时后，大伯抱着骨灰盒出来了，兰爸爸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哭。
兰雨从小到大，没有看见过自己父亲落泪，可最近几天，他的眼睛是红肿的，刚刚在里面，姑姑哭得趴在地上，大伯和兰爸爸也一直对着奶奶小声的喊着:“妈…妈…”
很难形容这种感受，她没有奶奶了，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站在她旁边安慰她，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奶奶。
不知什么时候，向亚桥已经站兰雨旁边来了，他手里面拿着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递给她。
兰雨接过，看了他一眼，把纸巾捂在自己眼睛上，不停的抽泣。
向亚桥不说话，只是靠她更近了些，在她背上轻轻的拍，一下又一下。
*
奶奶的葬礼结束以后，兰家人都累瘫了。
接着刚好是周六周末，兰雨在家睡了两天，没有出门。
12 月 25 号是蒋宇杰和王玲的婚礼，但兰雨觉得自己奶奶刚刚过世，不好当他们的伴娘，年轻人或许不太忌讳，难免老年人会背后议论。
兰雨在周末下午，终于睡足了觉后，给王玲发了消息，委婉的说了，自己没法当他们伴娘。
王玲回复的消息很快，说理解她，但是希望 25 号她一定早早的就到，24 号晚上有个朋友局，也必须和向亚桥一起参加。
向亚桥在奶奶葬礼结束后就走了，走的时候给兰雨打电话，可她没接到，当时亲戚朋友太多，电话响了她也没听见。
向亚桥又给她发消息，说自己项目那边在催，他要马上回去，让她不忙了给他回一个电话。
兰雨后来太忙，也太累了，电话信息都没回复，昏昏沉沉睡了两天。
向亚桥的电话，是在王玲的信息回复后打来的。
“喂？”兰雨突然想不起来，两人多久没说话了。
“在…睡觉吗？”向亚桥那边停顿了一下，像是很意外她会接电话。
“睡醒了。”兰雨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五点了。
“饭要按时吃，别把吃饭的时间睡过去了，到时候胃该不舒服了。”向亚桥说话像个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提之前他说的“冷静一下”。
“知道了，有事吗？”兰雨睡醒了有些冷，伸手去把旁边的电热毯开关打开。
“宇杰那边…”向亚桥说话吞吞吐吐。
兰雨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愧是好兄弟，才半个小时不到，就把刚刚的事情给他传播到位了。
“这个跟你没关系，他是你的好兄弟，有没有我在这其中，你该扮演的角色都不会改变。”这点兰雨很清楚，王玲邀请她当伴娘，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向亚桥，他是伴郎，跑不掉。
如果说王玲有多喜欢兰雨，兰雨倒并不觉得，或许只是因为，向亚桥跟蒋宇杰的关系在那，所以她们两个也显得亲近了，这种亲近，换一个女孩，大概也是一样的。
“兰雨…”向亚桥的声音，有些无奈。
“你冷静完了吗？”兰雨对着电话问那边的他。
“什么意思？”向亚桥问她，声音有些严肃。
“我的意思是，你提出的大家冷静一下，你有没有冷静完？”兰雨也不等他说话，又继续讲:“不管你有没有冷静完，我觉得…这个时间，可以再往后面延长一下。”
兰雨的话还没有说话，向亚桥那边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他把电话挂断了…
第82章 惊喜
向亚桥的短信，是晚上七点发来的，兰雨的微信当时响了好几次:
“我为那天我说的话道歉…，原谅我的口不择言，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说出不经过大脑的一句话了，李女士后来知道，骂了我好久，我不是狡辩，这是我的错。”
“关于奶奶的事，我也要说对不起，没有在她还在世的时候，去告诉她，她的小孙女已经有人可以照顾，有人可以托付了。”
“李女士后来骂我，说为什么不安排两家父母见面，这个我想狡辩两句可以吗？我怕你不同意，怕你说进展太快了，虽然我快 27 了，但是…我觉得我们的节奏，还是应该你来说了算。”
“我希望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你很独立，也有防备心，你的不快乐你的困惑，我希望你都能跟我说…”
“我以为我不经大脑的一句冷静一下，可以让你发火，来质问我，我的过去我的现在和我计划的将来，但是你没有…”
“你从来不问我，以前的事，也不问我现在每天做什么，你像毫不关心一样，每次我想说，但我又怕你不喜欢听。”
“等我过几天回来好不好？电话和文字都是没有感情的，等我回来见面聊聊行不行…”
兰雨是在自己的被窝里面，看完向亚桥这一段一段文字的，她有些难过，不知道说什么。
不管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好朋友之间的友情，又或者是父母家人之间的亲情， 沟通都是最重要的。
兰雨在这方面，不善于沟通…
就像她每次坐自己爸爸的车，兰爸爸也不说话，她也只会埋头装作玩儿手机，有任何需要通知的事，都是先找妈妈，妈妈再去转达爸爸那边。
就像兰妈妈说的，兰雨跟自己爸爸之间，互相都是爱彼此的，但父女都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好像就不好意思了。
八点过，兰雨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字:“奶奶的事，不怪你，我也不太会沟通，等你回来再说吧，前几天辛苦了…”
*
兰雨再去上班的时候，度假酒店的项目也火急火燎的开工了。
在李晴的带领下，他们直接把工作场地搬去了度假酒店，白天守着工人师傅栽种施工，晚上在房间里面画图。
每天画完图，兰雨的手都冻得僵硬了。
南方没有地暖，只能开空调，而吹暖风的空调只能使皮肤更干燥，兰雨和婷婷的脸都吹得红彤彤的，手和脚却冻僵了。
“小雨，明天我们去买个床上用的小桌子吧？我不想坐这画图了，去床上之前脚底下是暖和的。”婷婷在旁边点击着鼠标，突然停下对兰雨说。
兰雨怀里抱着暖手袋，这是赵琳艺听说她手指长冻疮，催着她要了地址，给她买来的。
“那明天问问，看哪里有文具店，文具店应该有。”高中的时候，兰雨住宿舍，每天回了寝室都要做作业，那时候没有上床下桌这种高级宿舍床，寝室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小桌子，需要写作业的时候，就打开桌子四周的铁架子，支撑在床上，特别方便。
婷婷看了一下手机，十点了，于是说:“不画了吧？又不是机器，我最近都感受不到快乐了。”
兰雨也停下手里面的工作，看了看手机，有向亚桥发来的信息:“我明天回清县，可能要待三天，你能回去吗？”
最近两人都是发信息，打电话兰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像是闹别扭后的后遗症一样，发信息她倒是能多说几句。
说起来，月初他离开后，两人还没见过面。
“我可能回不了，最近赶进度。”兰雨给向亚桥拍了张照片，她的电脑桌面，画图软件正打开着。
度假酒店这边，和当地村委会一起搞得乡村振兴项目，把当时划定好的一片地，让兰雨他们公司，先栽种一些能过冬的植物出来，过年的时候，好先吸引一批游客。
这里晚上特别冷，但还没到下雪的温度，据说过年的时候会下雪，兰雨一直在思考，有什么植物能种下去，马上就呈现出效果，还要能抗冻？
“项目上不能休息两天吗？请个假什么的，我 18 号到 20 号在清县，回锦苑看看进度，新建了几个玻璃房。”向亚桥说着，还发来玻璃房的效果图。
兰雨点开其中一张图，他说的玻璃房，有两层楼，一楼设计的是麻将室，二楼是大圆桌的饭厅，玻璃房外面是几株爬藤的月季花，特别好看。
“领导不放我们走，甲方又催进度…”兰雨也好久没回清县了，可李晴这边，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好吧，圣诞节的假请好了吗？应该没有问题吧？”
“可以。”
虽然不当伴娘了，可王玲后来怕她多想，多次找她聊天，让她一定要到，平安夜的时候。
*
兰雨熬了两天夜，把手里面的工作完成。
20 号的早上，买了动车票回 c 市，准备到了动车站再坐地铁回清县。
她想着给向亚桥一个惊喜，早上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说在锦苑里面看移栽的植物，最近他认识了一个清县本地的植物专家，非常厉害。
兰雨觉得，能把多年的乔木移栽成功的，确实是能称为“专家”。
动车到了 c 市已经中午了，兰雨推着自己的黑色小行李箱，急急忙忙的去坐地铁，向亚桥只待到今天，而她明天又要回项目部，两人只能匆匆见一面。
到了清县下地铁的时候，兰雨接到了向亚桥的电话，他平时不着急的话，都是发信息，打电话一定是有事情信息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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