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这样的结果才对!
若非那个鬼医叶云眠……
小小一个女子,竟打乱了他计划好的一切!
如今,外头处处都有人巡逻,他的户籍没有问题,但那些官府见人便会检查身体上是否有刺青,他虽让属下们用药膏覆盖,但这种法子只能遮掩一时,再过几日,一旦官府查不到人,必然会想到他们可能会用这样的法子掩人耳目,到时候,他这一干人等,怕是插翅难飞。
而且叶家与他天生相克。
叶家祖上踩着他祖上尸骨才能成为战神,叶惟寅的父亲,也是踩着他才能被人称颂!
现在的叶惟寅俨然已经要成为下一个叶辅训,他最近总会梦到自己最终死在那小子的手上……
“你最好给我乖巧老实一点,若再敢挑三拣四大喊大叫,我便让人先割了你的舌头!”黑影盯着林绵绵,厌恶的警告了一声,这才离开。
大周已经无法继续待下去了,他要去规划一条能安然退离的后路!
林绵绵双眼含泪,人跌在地上,抱膝直哭。
她不是公主……
那她以后该怎么办?外头的人都抓捕她,听说她还成了害了萝阳的凶手,萧元治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最终却让她扛下了所有罪名!就算她从这里离开,回到萧元治身边,也一样活不了!
而且,她还成奸细了……
皇帝再宽容大度,也不可能容忍皇室之中,有人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江山!
林绵绵痛苦的捶了捶脑袋,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的一生都只是个笑话,她的王妃之位没了,她的公主之位也没了!
她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在村子里玩耍,眼前突然就冒出个黑乎乎的人影,吓得她害怕的哭,但当时那黑影对着她跪下,说她是公主,但却不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如果她说出实话,那么她会死,林家所有人,也都会死……
她很小,不太懂,但本能让她乖乖听着。
而且黑影每次出现,也会给她带一些肉和糖,当时的林家并不富裕,这些东西都不常见,让她慢慢觉得,当公主,可真好……
幼时的记忆失去很多,但唯独这些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后来再大一些,她也会有些骄傲和期盼。
黑影说,她是父皇的二公主,因为她的生母最为聪明也最受父皇信任,所以才让她来大周,父皇很疼她的,每年会让连将军给她传来“密旨”,会称赞她做得好,会说给她准备好了府邸和赏赐,等她回去,那她就是大宁最尊贵的女子,她,将能名留青史,她将能受皇室世代子孙朝拜……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原来她的父母是大周的人!
还是低贱的商人!
凭什么?
丰吉残杀良民,顺裕因为区区驸马自困数载,她们这种无能的人都能做公主,为什么她不行?为什么她心甘情愿为大宁付出,到头来却是笑话一场?!
林绵绵怨恨至极,双手抠着肌肤,都感觉不到疼痛。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这种疼痛,无人能够感同身受,这宅子里的人,压根就不在乎她是否开心,还因为她闹脾气,饿了她两顿。
“将军,咱们的人撑不了多久了,今日叶惟寅亲自领兵出来巡查,他毕竟是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瞧出见到的人是不是个练家子了!”厅堂里头,属下焦急的对着黑影连无叶说道。
连无叶脸色阴沉:“派个人去肃王府传个信,若想让林绵绵活着,肃王就得为我等开路!”
“可是这萧元治会为了一个女人……”属下们心有怀疑。
“哼。”连无叶冷笑了一声,“林绵绵是我养大的棋子,萧元治又何尝不算是?他这些年对林绵绵日思夜想,早已深入骨髓,即便林绵绵是个奸细,他也绝对不可能放弃得了,如今我也如他所愿,只要我等退到安全之处,便将林绵绵的囚禁之地告诉他,让他偷偷摸摸将人养起来,也未尝不可。”
林绵绵就是个祸害,肃王愿意养,这是好事儿。
“那属下寻个稳妥的人去办。”底下的人立马说道。
连无叶瞧着属下们束手束脚的样子,心里也恨极了。
他们一群人在这异国他乡苦熬了多年,他给宁皇也送了许多密信,然而,却从未有过回音,宁皇是不是从不信他……
他一定要活着回去的,若是死在这里,那这些年的辛苦和功劳,无人能知。
第276章 猜错了?
京城人口众多,各地游商常来常往,故而查起人来,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对方还有意隐藏,就更要多耗费些时间,好在陛下对此事十分在意,城门已堵、重兵把守,查出结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连无叶的人到了肃王侧门之后,便递出了林绵绵的莲花玉簪。
林绵绵失踪之后,肃王已经让人将屋中搜索了好几遍,便能确定林绵绵被“抓走”的时候,身上所有的穿戴,最近风声紧,守门的也都机灵懂事的下人。
故而一看到这玉莲簪之后,立即便要将人请进去见肃王。
但对方也只塞了封信,便匆匆离开了。
门房下人也不敢耽搁,立马将信件往肃王书房呈上。
自打林侧妃成为敌国奸细,肃王便接连被训斥数次,他是皇帝一手教导出来的皇子,身后无强横外家,身后除了帝王,无其他依靠,自然便会被陛下多偏爱几分,哪怕他在掺和进丰吉公主的案子里,陛下也仍旧能考虑他过去所受的委屈,对他宽宏大量。
然而这次的事件却全然不同。
两片疆土从存在开始,便纷争不断,战火连连,尤其是本朝开国之后,更是没少打仗,但因为大周有战神一脉相承,镇守军心的能力也胜过敌军,所以这些年来,胜多败少。
叶家忠君多年,数代以来,虽子孙不旺,但叶家后嗣各个筋骨极好、颇为聪慧好战。
叶惟寅更是年幼习武,十来岁的时候已经熟读兵书,颇有见解,将来必能承袭祖志,成为一名护国大将,但却毁于这等奸细之手!
这些人,一步一步筹谋。
险些让一个奸细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皇帝如何能忍?
想想当初萧元治为了林绵绵与他置气,非卿不娶的态度,皇帝便十分憋火,这几日连连召见,每每瞧见便忍不住痛骂,骂这个儿子被林绵绵这样一个女子欺骗,更骂他不够争气,接二连三,丢了皇室颜面。
肃王是被骂得灰头土脸。
他这些年在宫里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就连父皇身边的卢总管都被他买通了,之前卢总管还算忠心,可这些日子看着他的眼神也十分复杂,那态度明明就是后悔押错了人!
卢总管的态度也证明了父皇的态度。
定然是私下里,父皇也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他已经没有被选择的可能性了。
也因此,肃王连日阴沉着脸。
当这玉莲簪子被呈上来的时候,肃王那股怒气立即又冒了上来。
都是因为绵绵!
他们自幼相识,可到到头来她连他都骗!多年来的一切竟然全都早有预谋!!
他怒气冲冲,竟直接将那玉莲簪砸在了地上,再看那桌子上的信更是厌烦至极,恨不得直接烧了,然而当他准备处理掉这东西时,那怒意又停了下来,思忖了片刻,还是将信件打开看了看。
林绵绵如此欺骗他,就算要她死,也该死在他的手上!
他此时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问问她,究竟有没有心!
萧元治瞧着一眼看去,便知这字迹不是林绵绵的,再看内容,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那该死的奸细竟用林绵绵的要挟他,倘若他不安排那些奸细离开,便会让林绵绵写下证词,将他这些年这些年杀的人,一五一十的告知世人,再让林绵绵先去九泉之下等他。
萧元治的怒气无法遏制,当场将东西撕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杀几个人有什么稀奇?!
不过都是些该死的东西,身份低贱,敢觊觎他的人,甚至还敢从他手中抢利,本就该死!
萧元治整个人都像是要疯了一样,发完了火,又有些颓废的坐在那里,面色灰败少了些精神气。
他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和三皇兄争了,一旦三皇兄和叶惟寅捉住了那些奸细,到时候便要严加审问,林绵绵再无清白的可能,而她毕竟是他的侧妃,到时候没准也要连累到他的。
最好的结果是父皇相信他的无辜,只口头训斥,冷待几年也就罢了,这样的话他将来还能当个闲王,但就怕三皇兄咬着他不放,那样的话,他这王位必然保不住,只怕要废为庶人终身圈禁。
这些奸细倒也聪明,知道现在还有他这一条路可走。
那些奸细若是逃了,三皇兄和叶惟寅办事不利,倒是能分担一些责骂……
只是……一旦他决定了,那这通敌的罪,是彻底摘不掉了,若事情暴露出去……
肃王犹豫不决。
人坐在那里,矛盾至极。
他再如何怨恨绵绵,然而却也不想让她死在外头,他还没有亲耳听她解释!
当夜,肃王出现在了信中约定的地点。
次日一早,肃王进宫苦求,言自己接连受骗失察,以至于让陛下失望伤心,心中难安,愿自请守皇陵一年赎罪。
他此举倒也不全是为了那些奸细,他仔细想过,他最近犯的错太大,若一直待在京城,罪过便难以消除,倒不如离开京城,只留些人手在京中为他办事儿便可,如此,就算是到时候城中闹出什么大事儿,也不会往他身上想。
陛下最近本就生他的气,见他如此,便没强留。
肃王出宫之后,立马便开始筹备起来。
去守皇陵,自然也是要带些人手的。
两天之后,人手便筹备的差不多了,肃王立即动身,他身为王爷,出城之时,这些守将自然不敢太过细查,简单过了一遍,便要让人。
然而正在这时,叶惟寅将人叫住了。
肃王表情寻常,甚至连以前的冷漠都不存在,整个人像是卸下了身上的盔甲一样,多了些示弱之态:“叶将军,可有什么不妥?”
“殿下莫怪,按规矩,所有人都要搜身,检查身上是否有刺青。”叶惟寅态度客气,并未有任何私人情绪。
肃王看了他一眼,竟平静道:“既如此,你查吧。”
“所有人等,脱下鞋袜,让叶将军的检查!”肃王又道。
这般态度,让叶惟寅十分疑惑,肃王上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平静的时候都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叶惟寅的属下们,人手一方药帕,沾上叶云眠配比的药水之后,什么伪装都可卸下。
然而耗费了一个时辰,挨个的查完之后,却没有任何异常。
叶惟寅眉头微皱,莫非是他猜错了?
第277章 挟持
肃王是奉命守皇陵,既查不出猫腻来,叶惟寅也不好强行将人留下,正犹豫要如何才能有足够的理由,将人留下再细查一遍。
此时,叶云眠正要出城门义诊。
瞧见这场面,立即走到了大哥旁边,“大哥,那奸细们也不是各个脚踝处都有刺青的……当年刺杀安王殿下那些人,身上便没有任何标记。”
“这些奸细,也是有等级的,能去刺杀安王的,自然是武功最高、身份也最高的心腹,他们几乎不会叛主,相互认识,即便不刺青做记号也可相互依靠信任,而刺杀昌王府郡主的那些人应该只是些小喽啰,数目众多,因为林绵绵的要求,被随便派出来的……即便抓到,作用也不是很大……眼前这么多人,只查刺青,可不够啊?”
叶惟寅看向肃王的这些人马。
“叶姑娘,你是怀疑本王的这些人手不干净了?”肃王情绪波动起来。
城门口一直有眼力好的人守着,但凡有些武力人,想出去都要查三代的,但肃王这些人各个都是练家子,但因为是护卫甚至是暗卫,再加上数目众多,一个个按着户籍对照,确实费事儿,只怕几天都不出了城,而且还要耽搁旁边百姓们的进出……
“殿下身份贵重,怎会通敌?但我与大哥也是怕您不一小心又被奸细蒙蔽,人手里头,不小心混入一些不该有的……”
“你是打算强行扣押本王所有人马?叶姑娘,你一介女子,这种粗活不适合你。”肃王冷着脸。
叶惟寅也有所怀疑,可没有线索和凭据,拿谁?
肃王出城,带了两千人手,只挨个的查脚踝,就已经耗费了许久,又如何能在这么多人里头,分辨出没有记号的奸细?!
叶云眠笑了笑:“怎好扣押王爷的所有人马?我挑一些回去便可,不会耽误殿下事情的。”
“真是胡闹,莫非你长了一双慧眼,一眼便能洞悉人心不成!?”肃王心里略有些慌。
这个叶云眠,一向是个异数。
叶惟寅对亲妹是无条件的信任,立即放手让她去做。
叶云眠自幼学医,从小被师父逼着辨药,对各种药材、香料都谙熟于心,更能清楚分辨出每个人身上的味道。
就比如肃王,常年用昂贵的皇家香料,很少改变。
护卫们常年站岗,用香的不多,身上多是些泥土以及汗腥味儿,再加上同一个军营里走出来的将士们吃喝几乎相同,所以味道只有寥寥差别,即便是受家人照顾,用些熏香,那也是市面上常见的香料。
可那些奸细,与肃王的护卫们的生活习惯不一样。
叶云眠向着人群走去,她一步一步,看着那些人脸,空气中淡淡的味道飘入鼻中。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手,当她突然站定,轻轻抬手,身后的下属立即上前,将她面前的一个士兵扣押住了。
“你身上有南春街特有的气味,那条街那是各地游商常聚之处,上种植了数棵香树,更有数不清的商人在那里摆摊贩卖异域香料,你都要跟着肃王殿下一起去们守皇陵了,就算要购置一些物品,也用不着去南春街……”
“我……我是临走之前,想给内子买些东西!我冤枉啊!”这人连忙喊道。
叶云眠听他这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静静道:“是不是冤枉的,查一查便知道了,你放心,若你真是我大周人,我大哥必定还你清白。”
人很快就被拖到了一边,这士兵满面慌张,挣扎了几下,面色焦急的看向一个方向。
叶云眠继续查,没过一会儿,又挑出两三个来。
连无叶静静站在那,心中焦急不已。
本以为只是巧合,然而这个叶云眠在短短时间内选出的人,竟一个都没错!
连无叶的位置很靠近肃王,当即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肃王此时也很着急,他万万没想到,这叶云眠竟是个属狗的,两千人马里头,只塞了二十多个人,她竟然也能挑出来!
连无叶的人手不止这些,只是那些有刺青的人太过醒目,不好安排,所以只能带着心腹离开,剩下那些人……本就是后来调教出来的,死便死了,也不可惜,只要他早点回去,那些人就算被抓招供,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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