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更是花费巨大,只能靠她想法子。
而腾云私塾,定额也就五十人,最初的小伙伴离开私塾之后,会从慈幼院挑选最优秀的人顶上,着重培养。
新人换旧人,这么多年了,腾云私塾也总共就养了不到百人。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有二十二个。
几个表兄还打算让他们入军赚军功呢,现在只怕要气死了吧?
二十来个人,竟然还能将路费丢了。
呵。
叶云眠心中的热情一点点消淡,瞧着他们脏兮兮又吊儿郎当的样子,前一刻还慈和的神态瞬间就没了:“路费是怎么丢的?”
这话一出,云骁几人瞬间就严肃起来。
云骁是最早跟着叶云眠的,一向可以根据叶云眠语气的起伏判断她的心情,所以现在紧张不已,气弱几分道:“就……就是遇到个大娘在路边哭,说是孩子丢了……男人跑了,无米下锅,公婆活不了了,咱们一听,是、是挺可怜的……就跟着去村里坐坐,那大娘又请我们喝水,又给我们摘果子,吆喝着全村的人对咱们笑脸相迎的,咱们就给了些银钱帮着她买米……”
“但是我们打算走的时候,那个村里的人就不乐意了……意思是我们喝的水要钱,吃的果子也要钱……”
就将他们抢了。
亏得他们穿的衣裳不值钱。
当然了,他们也都会武功,想跑路还是挺容易的、甚至上前将那些村民教训一顿也成,但谁知道这村子里的人更精明,村口站了一排老头老太太,各个都是土埋到了脖颈的年纪,一旦他们动手,不小心死一个的话,那吃亏的就成他们了……
没法子,路费交代出去了。
云骁说完,一群人一起低着脑袋,看着也挺可怜的。
蒙管家都觉得这些人挺惨,瞧着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也就二十一二左右,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竟然还遇上这样的事儿,真不容易……
“规矩你们懂的。”叶云眠看了他们一眼。
云骁挠了挠头,其他人也跟着沉重点头。
头儿赚点银子很不容易,尤其是头儿的师父是个极会花钱的,她的家底以及舅老爷家的银子,几乎都拿去孝敬鬼医老人去了。
为了养他们,头儿每天都睡不了多久,学医之余,还要努力搓药丸子卖,那日子过得可苦了,他们几个,连点路费都保不住,是该罚。
第165章 她的欢喜
无规矩不成方圆,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叶云眠若是只靠交情压根就镇不住他们。
“先去收拾一下,给你们几个时辰逛逛国公府,逛完了就去习武场站桩,明儿让你们歇一天。”叶云眠也还算和气。
几人一听,一个个咧嘴又笑,那白花花的一排牙格外刺眼,看得叶惟寅心里酸楚楚的。
就站桩而已?
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可怕惩罚……
原来自家这妹子对待这些外人的态度比对他和气多了,他也就是做过些糊涂事儿而已,可现在每天要听那些故事磨耳朵,简直是痛苦至极。
他倒是愿意去站桩。
“知道了头儿!”几人喊得响亮。
“以后叫大小姐。”叶云眠又补了一句,“去酒楼之前,先要跟着蒙管家学一学这京城里的规矩。”
众人又应着。
叶云眠对他们的表现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些年她的银子不是白花的。
算账和武功是他们最基本的能力,即便是最差的也会些三脚猫功夫,他们最大的优点是学习能力强,当初叶云眠不知道他们擅长什么,便尽力让他们将各行各业都了解一番,方便他们以后自食其力,所以上到品茶谈香,下至鼓乐杂耍,只要她提出来,他们之中必然会有个人对其有所了解。
他们刚到京城,叶云眠也不想表现的太凶了,所以很快便让蒙管家带他们下去收拾一下。
“大小姐,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瞧见有个婆子四处打量着,只怕是有异心,老奴直接将人处理了,还是先盯着?”蒙管家临走之前问道。
府里的人多半都是新来的,一开始入府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时间久了,有些便暴露了本性,又或是敢偷偷摸摸赚些好处了……
“只是在大哥的院子外头溜达?”叶云眠问。
“嗯,前两日有丫鬟过来和我提过一嘴,今儿我正好遇上了,那婆子装作正在打扫的样子……”蒙管家道。
“这般执着,也不知是收了谁的银钱。”叶云眠笑了一声,“那就找个机会让她进院子里来,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蒙管家一听,明白了。
处理一个婆子有什么用?
这背后的人若有非达到不可的目的,必然还会再收买人手,与其防着,倒不如让对方再进一步。
蒙管家带着一干人等退了下去。
叶惟寅兄弟俩还坐在那里,眼神古怪的盯着叶云眠。
“他们为何那样称呼你?”叶惟寅很是好奇,“你幼时不爱说话,也不爱闹脾气,爹娘总怕你长大了会出家当姑子去,却没想到你不仅没看破尘世,反而还招摇着做起地头蛇了?”
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出来她妹妹在边关时,是何等威风了。
“爹娘才不担心我当姑子,她们是担心我慧极必伤、死得早。”叶云眠平静的回道,“这些都是陪着我长大的小伙伴而已,各个都是良民,只是命苦没爹没娘,而一群人里头,我最有本事,便将我当成主心骨,没大哥你想得那般可怕。”
她的本事都是师父给的。
有一个鬼医师父,什么银子赚不来,什么麻烦解决不了?
莫说是他们了,便是舅舅那些下属的儿女们,也和她玩得好,比她大的整日想着保护她,比她小的恨不得当她的小尾巴。
作为一个能给他们补血的大夫,她自然是个香馍馍。
“舅舅到底教了你什么?”叶惟寅真的充满了怀疑。
“大概就是教会我如何去教朋友?”叶云眠一本正经的说道。
京城最是冷清,她的朋友少得可怜,而且整日忙着家中琐事,也没功夫进行人际往来,但在婺城的时候就不同了……
她每日到处溜达,因为医术好,她还在军营里头当过一阵子的军医,与那些军医老头们打成一片,如今的守关大将拿她当自家孩子。
她年纪小,可看上去有神医气质,特别能唬人,所以那边的一些小将们也特别喜欢她,没有战事的时候,满山给她采药,她每日的生活也极其简单,衣服破了,那些小将夫人们争着给她补,嘴巴馋了,也有人会给她做,她搓出来的丸子,能换来许多许多方便,甚至哪怕是研究新药的时候,也有人不怕死的主动帮她试……
那生活,当真是潇洒至极!
想到这里,叶云眠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怀念来。
瞧见她如此柔和的表情,兄弟俩这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莫名其妙的冒出一股卑微的情绪来。
尤其是叶惟寅,这么多年来,与这个妹妹只有书信联系,自她回家之后,却也没问过她欢喜什么……
反倒将这偌大的国公府全数交在她手上。
直到今日,瞧见那些肆无忌惮的少年少女们,他才能隐约感觉到,过去的叶云眠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之,是与现在大相径庭的。
叶云眠压根不知道自己一个怀念的表情会让大哥油生出许多感慨来,她这人一向喜欢往前看,过去的生活很好,如今也不算差,尤其是每天瞧着两个傻哥哥比惨的样子,更像是踩到了快乐的源泉。
此刻,她回书房拿着自己的东西,从大哥的院子里离开。
既然要钓鱼,那就得给鱼儿上钩的机会。
她走得挺突然,话也没多说几句,叶惟寅更叹了口气。
“是你我拖累了小妹,往后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配合她治疗病症,早些从这院子里出去才行。”叶惟寅从来没有如此多愁善感过。
“……”叶惟端看着他,面无表情,僵硬的说道:“我没病。”
他已经解毒了,病得是叶惟寅,而且叶云眠也说了,叶惟寅是脑子有问题。
叶惟寅闻言忍不住有些气结:“你以为以小妹的聪明,瞧不出来你对绵绵的心思?只是我二人尽力克制罢了!”
这事儿,他知道的有些日子了!
提到肃王的时候,这小子或许还会插一嘴,但每次提到林绵绵立即闭嘴不言!
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他那点心眼能瞒得过谁?
而且他这人总绷着一张脸,偏偏听到林绵绵时,却非要故作一副轻松不在意的样子,如此明显,连他都瞒不住,小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第166章 放手
自打知道二弟的心思之后,他每天犯病痴想林绵绵之时,便生出一种,想将觊觎林绵绵的二弟、掐死的冲动。
后来他也在怀疑,小妹是不是故意装傻,将二弟当成试金石,看他究竟能不能忍住怒火!
一开始确实很难,每次忍不住他就去念经,再忍不住的时候便去听故事或是晒太阳扎马步,如今不做噩梦了,忍耐起来就简单了许多。
可笑二弟这傻子,竟还真觉得自己将心思藏得好!
小妹那杀鸡儆猴的法子,他愣是一点没发觉!
叶惟寅鄙视的看着自己这弟弟,叶惟端心里慌了一下,但表情却依旧僵硬,突然起身冲着屋子里走了过去,随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暗室里头,入了暗室,他左右踱步两下,伸手往墙上砸了一下。
疼,就不那么慌了。
但是,他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叶惟寅则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容。
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这一刻,竟是他多年以来最放松的时候,没有因为林绵绵而纠结矛盾发狂,只有从心而发的轻松和惬意。
叶惟寅幸灾乐祸了一会儿之后,发觉这院子里头有了些变化。
自打他被小妹软禁之后,能进出院子的人就没几个了,然而下午时候,蒙管家竟带着些婆子丫鬟过来,说是要将这院子清扫一番。
不仅如此,蒙管家竟还没留在此处看守着。
这院中的确是有些脏了,雨水和泥土在院中石砖上留下了些痕迹,不常走的地方甚至结出了青苔,角落里那些不知名的花草也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并无多少美感,走廊顶端的屋檐下,甚至还有些蜘蛛网,也都是许久没人洒扫的缘故。
只是小妹如何能放心?就不怕他突然犯病闹脾气?
叶惟寅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或许是小妹在试探他……
他回了书房,静下心来看书。
果然,没过多久,他这书房外面的窗口下便传来了一个婆子和别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是新来府上的,都还没见过国公爷呢,他长得什么模样?俊俏吗?”
“嘘,不好谈论主子的。”另一个立即紧张的回了一声。
然而那婆子不在乎那些,立即笑着又道:“我们两个偷偷说些话,别人听不着的……对了,我可听说国公爷对林家姑娘有情呢,这传言不是假的吧?只可惜啊,那林姑娘马上就要另嫁他人了,我们国公爷这般年纪还不成婚,真是被耽搁了呢……”
那丫鬟憋着不吭声,要不是蒙管家吩咐她尽量配合,她现在真要将这个婆子的嘴堵上了。
无论是在哪个府上做事,这嘴巴都得严,尤其是不可以谈论主子是非的,尤其是还在这书房窗底下,打定主意要说给主子听呢!
“我前几日跟着采买的出门抬东西,你猜我听到什么了?那个林姑娘人去两仪观了,说是府中有人病了,她又快成亲了,便想请神护佑着……不过这快成亲的人了,住在道观里真是有些奇怪的,你说她不会是在等咱们国公爷吧……”
“……”丫鬟小脸紧张。
听说国公爷很在意林姑娘的。
她真怕此时国公爷听到这话,突然冲出来质问她们……
好在,这婆子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之后,书房里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丫鬟吐了口气,立即小跑换了个位置,而那婆子则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的往书房里头塞了个小荷包,随后也立马到了别处,不再多言了。
能靠近国公爷的机会太难找了!
她都不明白,这国公府到底是什么情况?!
国公爷作为府中的头一号主子,竟然从不露面,不仅如此,他的院子竟然还被人死死围着,一天换三班护卫,她原本想将荷包直接扔进院子的,但怕被发现,只能一直蹲守其他机会!
幸好蒙管家突然找人做洒扫的活,她想办法要了个名额,这才能进来瞧瞧。
如今东西送过来了,她的任务也达到了。
书房里头,叶惟寅面色阴沉。
当他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心里的确是一丁点的触动,更不舍林绵绵嫁人,但这种情绪已经可以克制了,不会让他和从前一样,失去所有分寸。
但他没想到,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这些。
尤其是,送来的荷包里头,还放着他曾经送给林绵绵的物件,和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约见的时辰地点,而那物件则是一把不过拇指大小的木头小剑,是他幼时所刻,意义非凡,后来赠给了林绵绵,林绵绵还在小剑上头挂了更小的红穗,虽然红穗做得凌乱又幼稚,但也算是回应了他的心意。
而此时,这东西竟被送回面前。
他不明白。
既然成婚了,为何要单独见他?
是想和过去割舍、做个了断?但这几年林绵绵一直在否认过去情分,若真是如此,也没必要再见他……
叶惟寅摸了摸胸口,听到有关林绵绵的消息,这里还是会忍不住有些揪痛,若不是理智控制着他,此时他应该会恨不得立即快马加鞭赶过去……
吐气——
叶惟寅握着那小剑,整个人似乎都感觉不到时间在流走。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已经静了下来,他这才离开书房。
只是书房外头,良伯等在那里。
瞧见叶惟寅出来,良伯也没说话,就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
叶惟寅也明白了叶云眠的用意,没有她故意放人,谁能跑到他眼皮子底下说是非?
他这妹妹操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良伯,这些年我很让你失望?”叶惟寅声音有些轻,这院中已是月亮高挂,静谧而美好。
良伯低着脑袋,微微有些沧桑的声音立即说道:“老奴这些年也的确有些难受,您自幼受着老国公的教导,心性坚韧,长大之后偏偏在林姑娘那里被绊住了心……老奴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但后来又觉得,这些年您也很苦……能好好活着就行,别的,老奴也不敢奢望了。”
总好过当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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