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脚痛还跑什么?」他低骂了声。
「不是,是你怎么可以脱我鞋子?」
「我为什么不能脱妳鞋子?鞋子不脱我怎么知道妳伤得怎样?」卫崇尽见她闪避,干脆单手箝制住她,准备一把脱下她的鞋时——
「卫崇尽,你在做什么?」
尖锐的嗓音传来,卫崇尽咂著嘴,干脆将齐墨幽打横抱起。「见过庆平公主。」
齐墨幽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得赶忙圈住他的颈项,又觉得两人太过亲密,匆匆松手,却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我问你,你在做什么!」易珂怒红了眼,像是恨不得冲向前将他给活活掐死算了。
「公主的眼睛不好吗?看不出来她脚伤了,而我要带她去找大夫?」卫崇尽口气不善,就连神情也极不耐。
「荣国公府里有很多下人,让下人备软轿送她去客房歇著,再传大夫不就得了!」多年前的元宵节,他就是带着小丫头跑了,后来她查出那是承谨侯府的千金,心想不过是个小丫头不碍事。
可小丫头现在是个姑娘家了,他竟然无视体统地将她抱在怀里……难道这些年,他们彼此有意,而他不过是在等她及笄?
「我等不及,还请公主让步。」他说著,强硬地从她身旁走过。
「卫崇尽!」易珂气得直跺脚。
看着易珂伤心欲绝的神情,齐墨幽完全能体会她的心情,换作她是易珂,她的心也会碎的,可是易珂的伤心太没道理,因为自己不是那个被卫崇尽搁在心上的人。
第9章 原来是两情相悦
离开荣国公府,卫崇尽直接送齐墨幽回承谨侯府,还事先让燕奔去请大夫过府诊治,于是待齐墨幽一回府,大夫已在府上候着。
待大夫诊治过,所幸并无大碍,开了些推揉的药和药帖就先离去。
「卫家哥哥,你做什么?」躺在引枕上的齐墨幽见他打开药瓶,下意识地就把脚给缩了起来。
「帮你推揉啊。」他回得理所当然,一副她问了什么傻话的模样。
齐墨幽瞠圆眼,不知道他打来的底气这般理直气壮,然而等不到她阻止,站在床边的秦姑姑已经向前一步,硬是不让他再靠近半分。
「还请卫将军将药瓶交给奴婢,让奴婢伺候便成。」秦姑姑不容置喙地道。
「你的手劲有我大吗?」到底有没有听到大夫刚刚怎么说的?大夫说要使点劲才能将瘀血推开。
「要是依卫将军的手劲,怕会让小姐伤上加伤,再者小姐的脚岂能让外男碰触?还请卫将军自重。」事实上,当她知道卫崇尽一路将小姐抱进院落里时,她便生出一股将他就地掩埋的狠绝。
姑娘家的清白是不容毁损的,可他这个动作已经坏了她家小姐的清白了,混帐!
卫崇尽听到最后,神色沉了,心想他俩之间哪里需要什么男女大防,可再仔细一想,这管事姑姑说的没错,姑娘家的清白何其重要,他却心焦地想治她的伤,忘了得护她清白想了想,把药瓶交给她,随口提一句。「放心,我会护好你家小姐的清白,要是有人敢传出流言蜚语,我会亲自处理。」
齐墨幽垂敛长睫,对于他的回答压根不意外,毕竟他把她当妹子,从没想到男女大防,很正常。
「希望卫将军说到做到。」
「当然。」他就差没拍胸口保证,然而见她迟迟不推揉齐墨幽的脚踝,不由催促著。
「还请卫将军回避。」
「我瞧也不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家小姐叫我一声卫家哥哥!」他不过是想亲眼瞧她推揉得好不好,这也要赶人?
刁奴!
「是啊,卫家哥哥嘛,容奴婢提醒,我家小姐姓齐。」秦姑姑刷出晚娘脸,将不满表达得淋漓尽致。
卫崇尽死死瞪着她,双手握得死紧,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男不与女斗!
「齐家妹妹,等会儿我再来探视你,你家奴婢要是伺候不周,尽管告诉我,我再帮你找几个好的。」
「卫家哥哥误会了,秦姑姑很好的。」就是严厉了点。齐墨幽陪着笑脸目送他离去,,他一踏出门,她立刻摀著双耳。
如齐墨幽所料,秦姑姑开始叨念著,话是一串串地往外丢,像是不需要换气,由她开始骂起,最终连卫崇尽也成了她嘴里十恶不赦的罪人,林林总总,罪名罄竹难书。
其实,她很希望卫崇尽可以多留一会的,她并不想听秦姑姑说教……
因为齐墨幽的脚伤得费上几天静养,于是卫崇尽三天两头就往承谨侯府去。
当然,来时总受到秦姑姑的白眼,时间一久,卫崇尽也习惯了,就当没那刁奴的存在便是。
「齐家妹妹,虽然糖是我买的,可别吃多,省得牙坏了。」每回探视她,他必去庆源堂买她喜爱的百合糖。
「不会,我都慢慢吃的。」
瞧她吃得眉飞色舞,他只觉得她可爱得紧,不过一小袋糖就能买她的笑容,早知如此,他刚回京时天天买就是。
她的笑意感染着他,他不禁伸手轻抚着她的头,见她先是愣了下,但葡萄似的眸子柔光浸润,那份愉悦假不了。
这才对嘛,他们之间本该是如此相处的。
「墨幽。」
突地,嗓音随着人影踏进房内,卫崇尽瞬间沉了眉眼,不由分说地从腰间玉珮扯下一串玉穗朝来者门面而去。
电光石火之间,来者反应极快,一个闪避还顺手接住了玉穗。
「薛……卫家哥哥!」齐墨幽本是要叫薛隐,却被薛隐闪避的动作给吓了跳,不由看向卫崇尽。「卫家哥哥,你怎么……」
什么时候薛隐跟他结下梁子都没跟她说一声?早点说,让她排解排解也好。
「你是什么东西?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承谨侯府的千金闺房,谁允许你直接进门的?」卫崇尽眉眼一沉,威压迸现,那是在前线发号施令所练就的野蛮和狂放。
「属下见过将军。」薛隐来到他面前,必恭必敬地递上玉穗,举措神情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谁准你进来这里的?」他怒声斥道。
这家伙不管横看竖看都教他不顺眼,尤其那日在神枢营点兵瞧见他时,更加的不顺眼了。
他查了资料才知道,薛隐是两年前武举上榜,由皇上点进神枢营的,虽说品阶低,但是能进神枢营的会差到哪里去?
「阿姊准的。」慢一步踏进屋子里的齐化幽抢在齐墨幽解释之前先开了口,直接走到床前。「喏,阿姊,给你买了百合糖。」
「多谢阿弟。」齐墨幽笑咪咪地接过手。
齐化幽吓得搓了搓手臂。「怎么莫名地冒出一阵恶寒?」他阿姊被什么坏东西给附身了吗?
齐墨幽瞅着他笑瞇了眼,这笑意里藏着只有他才懂的无声警告。
双面人!齐化幽心里暗暗骂着,可脸上还是漾著大大的笑,然后慢慢退到薛隐的后头,企图拿他遮掩自己。
「墨幽,听化幽说你伤了脚,所以就过来看看你。」薛隐走到床前打量她,觉得她气色颇好,确实如齐化幽说的并不严重。
「谁准你唤她闺名的?」抢在齐墨幽开口之前,卫崇尽冷声质问。
「阿姊允的。」齐化幽小小声地道。
「你脑袋没事吧,你让个外男唤你闺名?」她是身边没有长辈教她男女大防,让她天真过头了是不是?
「卫家哥哥,我跟薛隐是一块长大的,就像兄妹一样。」她垂著脸,实在搞不懂他为何又发火了,但不管怎样,这笔帐记在阿弟头上了,谁要他代她解释来着?尽管他说的压根没错,但他一席话让卫家哥哥生气,那就是他的错。
「你姓齐,他姓薛,哪里是兄妹?」在他质问出口时,突然觉得这说法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卫将军姓卫,墨幽姓齐,也不是兄妹。」薛隐凉声提醒著。
「我在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卫崇尽连一记眼神也懒得给他,全神贯注地等着她的说法。「你八岁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可如今你是怎么做的?」
她是愈活愈回去了,还是说……他俩有私情?
忖著,他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心头莫名一紧,仿佛珍藏的宝贝要被人抢去,看向薛隐的目光越发森冷阴鸷。
「卫家哥哥说哪去了,我待薛隐如兄长,薛隐视我如妹,只是如此而已,偶尔有点不拘礼教但也是少有,毕竟他是跟着阿弟一起过来的。」她看向齐化幽的眼神越发柔软中带着杀气。
都是他惹出来的,他死定了。
齐化幽接收到她的目光,吓得魂不附体,直想着今晚他该要上谁家去躲,可又好怕他真的逃家一旦被逮回来,下场不堪设想。
「是这样?」卫崇尽带着几分怀疑。
「就是这样,不然还能怎样?」齐墨幽绕着口,绕得自己都想笑。
瞧,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他吃味了呢。
看她的眼神再坦荡荡不过,心头莫名地开阔了,仿佛他刚刚的难受不过是种幻觉。
两人对视的模样令薛隐心底有些怅然,明知她对自己无意,可人的心向来不能由著自己,感情这种事没到最后关头,谁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不再让两人无声对视,他柔声打破沉默问著,「墨幽,脚好点了吗?」
她回神笑道︰「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再过两天就能下床。」
「别太勉强,横竖外头的生意有耿怀替你打理,你尽管安心养伤便是。」薛隐说著,从怀里取出一小袋油纸包递到她面前。「这是庆源堂做的新糖,取名为紫珠,我倒觉得和你这回试的花露朱紫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卫崇尽听着直接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可真知道怎么哄人,糖到底要怎么跟花露归在同一路?他不过是拐个弯夸她这回新调的花露很好罢了。
「哇……紫色的糖,这是……」齐墨幽惊喜之余捏了一块糖尝著,「玫瑰和玫瑰果……对了,花露也能使用玫瑰,不过味道太浓艳,如果加点水沉香……」
「你养伤就好好养伤,想那些费神的事做什么?」卫崇尽没好气地横眼睨去,谁知道刚好瞧见薛隐的手,「齐家妹妹,他手上那条长命绳,不会是你送给他的吧?」
千万别说是,他心里会很不舒服,非常不痛快。
「嗯,去年薛隐要考武举时我送给他的。」她没心眼地道︰「武举毕竟也要舞刀弄剑,一个不小心就要见血,所以我就编了条保佑他平安。」
卫崇尽蓦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齐墨幽登时傻了眼,压根反应不过来。
「阿姊,你也太缺心眼了点。」一直躲在壁角的齐化幽忍不住说话了。
「你说什么?」她目光凶狠地瞪去。
齐化幽抖了两下,双脚偷偷地往门口退。「你明明就喜欢卫家哥哥,你却还给薛隐送长命绳,你脑袋清不清楚?还有,你不能只在卫家哥哥面前像个姑娘,在我面前就像个夜叉,我……啊!」
他的后腿不知道被什么给打到,惨叫出声,狼狈往前扑地,他一回头开口想骂,却见齐墨幽竟单手抓起花架上的大花瓶,吓得他手脚并用地逃出房。
重新倚坐在床上的齐墨幽气呼呼的,一旁的薛隐神色一黯,只能强打精神安抚她。
待卫崇尽回过神来,他已站在院子里的小花园,他有点恍神,觉得自己有点着魔,现在一回神才发觉自己刚刚似乎太小题大作了。
有必要气成这样?他问著自己。
他静下心想,可只要一想到挂在薛隐手上的那条长命绳,心里就冒出恶火,恨不得扭了薛隐的手。
他厘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隐隐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他,怎会无端生出这种感受?
仔细想想,打从回京之后与她之间波折不断,哪怕已经与她说开,总觉得她和以往不一样,到底是接连丧父丧母,强迫她快点长大,抑或是有其他原因,横竖她给他的感觉就像变了个人。
「卫家哥哥,你怎么在这儿?」齐化幽瘸著腿走向他。
卫崇尽回头望去,瞧他的瘸样,脱口问︰「你阿姊又打你了?」
「对,她又打我了!」虽然很丢脸,但他还是必须找个人诉苦,搭上这么一个姊姊,他觉得人生一片黑暗。「卫家哥哥,你有空就说说她,让她知道我是承谨侯,老是把我打伤,我出门在外要怎么解释?不能老说是撞到桌角,谁的后脚跟、谁的后腰会撞到桌角?」
齐化幽当作找到知己,絮絮叨叨地诉尽阿姊的恶形恶状,祈求盟友能够伸出援手救他脱离苦海,可他说著说著,发现盯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太过炽烫,抬眼望去,吓得倒退三步,还差点腿软倒地。
去他的!他这个未来的姊夫是他阿姊的同党,他怎会蠢得在他面前说阿姊的坏话?肯定是因为他的脚太痛才会让他失去判断力。
「对你,她压根没变。」卫崇尽突道。
「嗄?」
「可她为什么对我变了?」他像是在自问。
是因为他离开太久了?所以她无法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他?
初识她时,她就是极活泼的性子,恶整弟弟毫不留情,如今倒像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却少了幼时的天真烂漫。
傻愣愣的齐化幽将他的话想过一遍,终于明白事情症结。「阿姊变了也是正常,如果她连在心上人面前都敢揍我,天底下有谁敢要她?」恶事总要躲在暗处才好进行,阿姊揍他都是拖进屋子里处理的。
「她的心上人是谁?」
他声如薄刃,吓得齐化幽差点尿出来。
「不就是你吗,卫家哥哥!」玩哪招啊,非得这般吓他?他们要真结成夫妇,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他真的怀疑他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我?」卫崇尽呆住了。
「你们两个不是两情相悦吗?我父亲去世后,不是有一夜你跟阿姊抱在一块?然后你去了西北,阿姊很勤奋的写信,你也很勤奋地回信,这样一来一往、一来一往,你们两个要不是互相喜欢,有必要写这么久的信吗?」不然呢?难不成一切都是他误解?别傻了,不要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卫崇尽还在错愕之中,但仍抓住了关键,「她从去年就没回信给我了。」
「可是你回京的那一天,她一早就去了香衙,二楼的帐房刚好可以将街景看得一清二楚,她肯定是去那里等你,回不回信很重要吗?」他以为卫崇尽是很潇洒的性子,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不过没回信就教他追问不休……啧,婆妈。
卫崇尽沉吟著没再吭声。
看他陷入沉思,齐化幽摇头望天,瘸著腿走了。
半晌,卫崇尽突地听见三长一短的鸟啼声,他随即回过神,轻弹指。
「卫爷。」暗处有人影窜出,四人单膝跪在他面前。「近来侯府外头并无异状,也无四皇子的人靠近,还要继续盯吗?」
「继续盯着。」他的手一挥,几名暗卫身形如影,各归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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