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高中也在一起就好了。
“这一排里,如果有喜欢的小狗,可以免费带回家。”
一位爷爷领了几个小孩来店里,带着他们看小狗。
“但得让你们家长一起来。
想养宠物啊,得你们家里人都同意。”
小孩子蹲着和小狗狗对视,讨论起来七嘴八舌。
爷爷看到陈空没有店员领着,又来招呼他:
“第一次来店里呀,想要点什么?”
“王伯,他不是顾客。”思予从后面走了出来。
王伯伯爽朗一笑:“是你朋友啊,我就想,怎么没人来招呼他呢。”
“是男朋友。”思予给他们介绍,王伯仔细打量了一下陈空。
然后,连说了几句,挺好的,你们挺好的。
“这些小孩,最近总是趴在外面窗户上看店里这些崽崽,说是担心钱不够买。
我说有些崽崽不用花钱买,他们还不信,今天我让他们进来看看。”
王伯伯说完,又扎进小孩堆里,很神气地问他们:
“现在信了吗?
不信的话,还可以去问那位店主姐姐。”
“为什么有些不用花钱买?”
小朋友们没有过来,但陈空开口问她。
“因为有一部分,是大家送过来的流浪猫和流浪狗。
我只是照顾它们一阵子,等有人把愿意把它们带回家。”
被送过来的流浪猫和流浪狗,最开始都脏兮兮的。
有些生着病,有些受着伤。
思予会带它们去熟悉的宠物医院,治疗好。
去得多了,后来医生还会顺手给它们做个绝育,收的钱也很少。
那些原本流浪的小崽崽们,只要被好好照顾一阵子,身上就会有不一样的光。
它们被不同的人带回家。
思予坚持不收钱,只说领养。
那些领养人顾念着这件事情,后来都会回到这儿,买各种需要的东西。
一来一去,曾经被断言一定开不下去的店,就这么活了下来。
“姐姐,我喜欢这只狗狗。
真的能让妈妈和我一起来,不花钱就把它带走吗?”
有个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几步之外,他把手背在身后,边问边不安地捏着手指。
“可以呀。”
思予上前,蹲下身子:“我们可以一起,先在它那儿挂个小木牌。
等你和妈妈来的时候,再在木牌上写上你给它取的名字。”
她摊开手,小男孩慢吞吞地抓住,跟着她去取小木牌。
陈空站在原地看着思予,觉得所有人都会喜欢他的月亮。
但多数时候,月亮会把光拢着。
只照在他一个人身上。
“思予脾气好,对所有人都温柔。
街坊这么久,我都没有见过她和谁发过脾气。
要和她好好相处啊。”
小孩子们都围到了思予身边,挨着她说话。
王伯走过来,这样叮嘱陈空。
陈空认真地点点头。
以前,外公也常和他说这样的话。
外公说:小思予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但真的很好,你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和她生气;
外公说:骑车载思予的时候,要骑慢一点;
外公说:虽然思予比你大一点,但你不能总是让她保护,也要勇敢一点。
“王伯刚刚和你说什么?”
他又带着小孩子们走了,出门前冲着思予指了指陈空,又竖了个大拇指。
陈空没有回答,他定定看了思予好一会儿。
然后说了一句:
“思予,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思予看着陈空。
这一句话,就像是把溺水的人拉出了湖面。
她的鼻子还在发酸,但氧气灌过来。
明明没有味道,却好像是让她嗅到了光。
思予踮起脚抱住陈空的腰,埋着头藏起红红的眼圈。
关于过去,她没有说出的后半段是:
把油画棒带回家后,在一周里,狗狗跑了三次。
最后一次,她追出去找它,从白天一直找到晚上。
有人不经意说了一句,宠物跑掉可能是觉得你对它不好。
她停下来嚎啕大哭,决定从那刻起要变得温柔。
不再让任何人事物从她身边跑掉。
后来,妈妈找到思予的时候,她正抱着狗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即使油画棒已经跑到她身边,安慰似地蹭着她的胳膊。
但她还是哽咽着重复:
拜托回到我身边。
第11章 .11靠岸
陈空从浴室出来。
刚洗完澡,头发都软趴趴地耷下来。
他用的是思予的洗发露和沐浴露,桃子味。
思予原本觉得,它们并没有什么味道,水一冲就会完全消失。
但现在,只是看着陈空走出来,却像是闻到了一股悠悠的甜。
“擦擦头发。”
思予又拿来一条毛巾。
她抬起手,自然地帮陈空擦着头发。
陈空下意识压低身子,伸手去碰毛巾,却盖住思予的手指。
两个人同时抬头。
离得好近,他们身上有同样的气息。
桃子味好像变得甜腻,呼吸间让人的思绪渐渐暂停。
“我想……”陈空的声音慢腾腾的。
还未说完,思予踮起脚,凑过去,一个凉凉的吻落在他的嘴角。
一触即止。
却像是点燃了一根引线。
陈空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呼吸滚烫,大脑缺氧。
思予搂住他的腰。
艰难地捕捉到,咕噜咕噜的声响。
“陈空。”
她仰头,分开一点,小声叫他的名字。
陈空盯着她看,轻轻地喘息。
思予什么都顾不上了。
鱼汤在锅中沸腾,感觉快被烧干。
但此刻她的心一下又一下地跳动,鼓噪不安。
只想亲吻。
回来之前,他们去逛了菜市场。
陈空对这些食材该怎么搭配完全没有概念。
只能拎着袋子,听思予说,他们需要买些什么。
菜市场里人来人往。
大家吵闹又鲜活,带着柴米油盐的生活气。
在这样的氛围里,陈空有一种缺失感。
却又不断,被思予小声询问的声音填充成幸福感。
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
思予随身会带着一把伞。
自己用的时候刚好,两个人一起撑,各自都湿了半边。
到家之后,思予担心陈空又会感冒,找了毛巾催他快去洗澡。
他摇摇头,让思予先去。
思予洗完出来的时候,陈空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处理着食材。
他洗了菜,摊在案板上,却不知道大概是切成什么样的长度才最合适。
思予站在门口,也不出声。
就这样看着,便觉得他可爱。
“好喝吗?”
最后,鱼汤炖得快干,只剩下两小碗。
思予问陈空味道如何,耳朵却升腾起薄薄的红。
她原本想,陈空太瘦了,要做很多菜,让他多吃点。
结果,一个吻,就让她想荒废一切。
“好喝。”
陈空喝完,去厨房添饭。
电饭煲打开,热气一瞬间蒸腾出来。
白茫茫的,又慢慢消失。
却让他长久地有一种抓住生活的实感。
很多人都曾经评价他。
说陈空好像不食人间烟火,飘在半空。
不知道什么才能留住他,伸手也抓不住他。
但陈空自己明白,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周围的人建构起联系。
于是,就参与不进大家的生活。
与其说是飘在半空,倒不如,说是徘徊在在所有人的生活之外。
原本,他也并不在乎。
可是此刻,看着思予带着笑意的眼睛,他突然感觉:
生活好似茫茫大海,他终于带着月亮靠岸。
/
“空神又回去了?”
乔乔从乌云那儿听到了消息,给思予打电话。
“你不是刚带他回家嘛,怎么才呆了两天又走了?”
“之前接的游戏项目,甲方希望他的原画再做些调整。”
思予无奈地回答,她也觉得陈空走得太早。
虽然总是黏在一起,却怀疑有人偷走了时间。
可是思予也没有办法。
乌云担心陈空不想回去,还偷偷发了消息给她。
“啊,万恶的甲方。”
乔乔抱怨了几声甲方打断情侣相处不人道,又开始和思予闲聊。
说今天的外卖难吃,想念思予做的美食。
说昨天给她买了裙子,一看到就想象出思予穿上的样子。
挂了电话,思予去厨房洗碗。
乔乔带来的开心,慢慢又有些输给失落。
这几天,他们总是一起收拾厨房。
陈空洗碗,思予负责擦干。
她一个一个拿起碗,总是走神去看他的侧脸。
陈空总是没什么表情。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干这些家务的时候,会比平常严肃。
就像是在干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洗碗的时候是这样,做早餐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们生物钟不同。
于是,思予早上便不去叫他起床。
可洗漱好之后,总会看到对方的房门也打开。
陈空从里面走出来。
他不习惯,睡眠不足。
眼下会有淡淡的阴影,看上去还是困。
却要起床为思予准备早餐。
陈空不会做饭,蒸米饭不知道该添多少水,做菜不知道该加什么佐料。
只会煎鸡蛋、热牛奶,烤切片面包。
在生活这件事情上,他完全没有习得什么技能。
但以前想不起这些。
和思予呆在一起,就会觉得自己笨拙。
以前和乌云刚搬出去住,两个生活废里,乌云先站了出来。
虽然他承担起了做饭的责任,但还是教育陈空:
“除了我,再没有人会和你一起生活了。
谁都不想给你当保姆。”
那个时候,陈空并不在意。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多数时间都是在画画。
相较起来,生活就像是凑合。
可昨天,在饭桌上,对着蒸腾的热气和香味,陈空还是忍不住询问:
“和我一起生活,是不是会很累?”
他的面部紧绷,像是鼓起勇气探出脚的小兽。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什么都不会。”
思予问了一句,他再开口问答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好似在他心里,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刮过无数阵大风。
他被吹得措手不及,又不想要逃。
风也刮进了思予心里。
吹得她痒痒,又酸酸的。
明明已经在学着做菜,偷偷记笔记。
还挨个看调料盒里,各是多大的勺子。
这么可爱,却还在担心会被嫌弃。
思予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她俯下身子,凑近陈空的脸,小声问:
“那你会不会喜欢我?”
“会。”
陈空点点头,然后就看到思予张开手,搂住他的脖子。
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紧接着,她的嘴唇蹭过他的脸庞,停在耳边。
思予在他耳边说话,凌冽的风停了,变成春天的气流。
“你喜欢我。
那以后,一切都会学会的。”
第12章 .12是你在欺负我
乌云一觉睡醒,游荡到厨房,发现陈空在准备早餐。
“我是不是没有睡醒。”
他走过去,戳了陈空一下。
陈空不理他,乌云又戳了一下。
“吃饭。”
陈空转过身子,把乌云吓了一跳。
但他只是叫乌云吃饭。
“呜呜呜我的傻儿子长大了。”
乌云咬着鸡蛋,切着培根,含糊不清地嘟囔。
陈空递上热好的牛奶,坐在餐桌另外一边,盯着他看了一眼。
“好吧,傻弟弟。”
乌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自己默默更正。
“吃完你洗碗。”
陈空这么说,乌云点点头,问他:
“所以这次思予带你回家,见家长了吗?”
“没有,思予自己住。”
“那她爸妈在哪儿?”
“没说。”
“没跟你说?”
“我也没有告诉思予,父亲和母亲的事情。”
“也是。”
乌云完全被陈空说服,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又试探性地问:
“陈空,咱们搬家好吗?”
陈空其实不明白,乌云为什么想搬家。
他们的东西很多,收拾起来会很麻烦。
但还是回答说都行。
他对住哪儿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看法。
乌云想搬,那就搬家。
“我是说,咱们换个城市住。
去思予那儿好不好?
或许在她住的小区找一个空房,以后你想她的时候,就去见她。”
乌云补充完,急急喝了一口牛奶。
“好。”
陈空当然答应,但他总觉得,乌云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乌云这个人,骗人的时候总会先编一套精妙的说辞。
然后,不管编排得多好,真正讲出口的时候,总会急冲冲的。
像是这些话烫嘴,太好分辨。
可陈空没有拆穿,也没有问为什么。
对他来说,乌云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他做的一切事情,都不需要打破砂锅去问。
陈空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相处,更没有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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