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丁青蔓心里藏不住事,白天想起那未曾谋面的嫂子,晚上就开始找林珊八卦。
【姗姗来迟:你没听说吗?】
【一个丁老头:???】
【姗姗来迟:他俩早离了】
【一个丁老头:速速道来】
【姗姗来迟:听说是良树哥那啥不行,生不出孩子,珍嫂子不乐意,就离了】
竟然还有这回事,怪不得没人提,可他看起来也不像不行的样子啊。
呸呸呸,丁青蔓你在想什么。
【姗姗来迟:我也是听说的,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切记切记,不然我老公非劈了我不可】
丁青蔓回了个OK的表情。
――
袁良树送丁青蔓回去后,没多停留就回了城。节假日出行游玩聚会的人多,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他得回去盯着点。
就这么一直忙到后半夜,他才得已空下来喘口气,细细品味那些曾经。
其实,良禾之死带来的悲伤早已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若不是丁青蔓……
丁青蔓
又是丁青蔓
丁青蔓今天说良禾在保护她,可她不知,在良禾心里,她才是那个保护者。
小时候,良禾不爱说话,小伙伴不怎么爱跟他玩。青蔓不一样,她笑起来甜甜的,见人就打招呼,大人都夸她乖巧,而小孩会看大人眼色。她会在玩耍时带上良禾,即便一大群小朋友在一块,她也总能在角落里找到他。
爸妈不爱听他那些小孩话,他就悄悄跟袁良树说。
今天跟丁青蔓玩老鹰捉小鸡,丁青蔓是老鹰,但她一个小鸡也抓不着,我就偷偷跑慢一点让她抓……
今天有小胖欺负丁青蔓,我让他道歉,他还打我,放学后我跟丁青蔓抓了螃蟹放他课桌里……
今天有同学送给丁青蔓一块泡泡糖,丁青蔓分了一半给我……
沉睡的记忆再次被唤醒,袁良树想起白日里丁青蔓说的话。
她说。
“良树哥,良禾不是胆小鬼,他只是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第4章
林珊娘家婆家两边住,前几日回了县城后就一直邀请丁青蔓没事过去坐坐,刚好丁青蔓也想上书店转转,就应了。
天气自清明后开始放晴,下了车后,丁青蔓先去的书城,逛了一圈后,买了两本书,一本小说,一本诗歌。
在路边小店买了些水果,想给林珊女儿送点见面礼,又不知道小孩多大,挑来挑去选了个不大会出错的换装娃娃。
林珊早已在小区门口等候,见面一番寒暄。
“这么客气干嘛?给我我来拎。”
林珊看见她手里几个袋子,上前去拿,丁青蔓往旁边一躲。
“没多重,当心孩子。”
孩子当然是指肚子里的,林珊一脸无所谓。
“多大事,还没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地步。”
丁青蔓见拗不过她,不再客气,挑了两袋轻的递过去。
家里只林珊一人,婆家在街上有家小吃店,卖点酸辣粉,卤煮之类的。虽然请了人帮忙,但老人家不放心,他们习惯亲力亲为。
林珊老公不愿意在自家店里干,没成想,最终还是找了份饭店的工作。
“良树哥还有饭店?”丁青蔓只听说袁良树早已发家做起了老板,但具体做什么,一概不知。
提起这个,林珊眉飞色舞:“何止饭店,酒店,超市,洗浴中心,数都数不过来,你知道大家背后叫他什么吗?”
丁青蔓摇头。
“吃喝玩乐一条龙。”
丁青蔓接触过最有钱的人,就是之前在外工作时的老板,海龟,一线土著,名下房产公司不知几何。
但到底是以打工仔的身份认识,在心里天然的就给彼此划出了阵营。面对他的财富,内心是无感的,顶多感叹一句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两相比较,袁良树的事业之大更让她震撼,也心生佩服。
八卦一阵后,叫来外卖,吃吃睡睡直到下午四点,两人才出发去幼儿园接林珊的女儿小玉。
小玉今年5岁,在幼儿园上中班,是个不怕生的小姑娘。
见面没多会就丁阿姨长,丁阿姨短的。两大两小一直逛到晚上八点多,没买多少东西,尽吃喝玩去了。
临告别时,小玉揪着丁青蔓的手不放,非让她一块回家,林珊也一同劝。
丁青蔓最终还是婉拒了,毕竟家里还有公婆同住,多少有些不便。林珊想想也是,遂不再坚持,只叮嘱她去住云澜酒店。
云澜酒店也是袁良树的,林珊老公在其名下饭店工作,员工价可打九折。
难怪上回何奶奶住院时,孙朋给她安排在云澜住,当时丁青蔓还诧异怎么入住手续都不用,她以为是孙朋以他自己身份办理的。
便宜不占白不占,丁青蔓果断选择入住。
――
洗漱后,丁青蔓躺在床上看了会电视,觉得无趣,翻出白天买的小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小时。
留下廊灯和床头一点光亮,放下书倒头安然入睡。
人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感觉房间有动静,没在意,可动静一直没停。潜意识感觉到危险,丁青蔓不敢睁眼,浑身绷紧,胳膊不受控地起鸡皮疙瘩。
过了几秒,意识逐渐清醒,脑子里盘算当面对峙有几分胜算。
睡前手机被塞在枕头底下,偷偷将头埋的更深,解锁。
她一时不知该发信息还是打电话。若是发信息,这么晚谁能看到,可若是打电话,势必会有声音,一旦激怒对方,毫无周旋时间。
不容她多想,她先是给几个人群发了条求救信息,拨打110的通话键刚按下,被窝就被掀开。
床边站着个微胖男子,灯光昏暗,看不太清长相,但丁青蔓知道,若是正面对抗,不出一分钟就玩完。
“你在干什么?”男子凶狠道。
电话已被接起,那头询问情况,丁青蔓想趁其不备先报出地址,男子一巴掌过来,打的丁青蔓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的,倒在床边。
男子将电话挂断关机扔在一边,开始脱衣服。丁青蔓瞅准时机,往缝隙处一钻。她身穿一套秋衣,薄薄一层贴在身上,那男子一手拽着要脱未脱的衣服,反手去捞她,捞了个空。
丁青蔓死命奔跑在走廊上,她想呼救,可嘴巴怎么也张不开。
身上哪哪都疼,眼睛疼,耳朵疼,脸疼。她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心脏
扑通
扑通
……
――
袁良树今晚在云澜顶层套房内应酬,几人打了半夜的牌,会客厅内烟雾缭绕,气味交杂,熏得人头疼。
随便找个借口偷溜到楼顶,四月凌晨的风依然尖利不饶人,吹散了从室内携带出的暖意,也吹走了那一室的虚情假意。
有消息进来,袁良树不急着看,今晚他是散财童子,那几人哪这么容易放过他。
站着吹了会风,不急不慢地掏出手机,微眯的眼睛猛地睁开,寒风趁势而入,眼睛针刺般,疼痛不已。
【蔓:危险,救命,云澜612】
他面色镇定,拨通电话,让孙朋跟前台确认入住信息。
无法就这么呆着等回电,他打算自己去确认。
孙朋动作很快:“丁小姐是晚上8:50办理的入住,一个人,入住后没有再出来,已经让人拿备用房卡去开门了。”
――
袁良树紧紧挨着电梯门站立,门打开的瞬间,他已踏出一只脚。经过拐角,同人撞了个满怀,袁良树满目怒容,欲要发作,又强压下去。那人像是柔弱之极,同人冲撞后重重跌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待袁良树看清情况后,突地一个激灵,快速蹲下,单膝跪地,牙关紧闭,伸出手去拨她凌乱的发。
丁青蔓被打的左脸已发红发肿,连带着左眼也一并肿胀,袁良树一时搞不清她身上哪里还有伤,只轻轻抬起她的脸,细细看。
完好的右眼也发疼发胀,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借着过道上的光,丁青蔓勉力睁大,确认安全后,全身再无一丝气力,软软的,如泥一般。
袁良树在丁青蔓瘫倒之前,去搂住她,没太敢用力。
“......疼。”口中满是血沫,说话间弥漫着血腥气,要吐不能吐,要咽不能咽。
“蔓蔓乖。”袁良树将她抱起,拢在怀里,眼睛朝丁青蔓的房间看去,对身后赶来的人道。
“把人给我看紧了,若是跑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孙朋到了让他来见我。”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一个是前台,一个是今晚当值领班。接到孙朋电话,匆匆赶来送房卡,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清楚,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去了半条命。
孙朋赶到时,丁青蔓已经被安置在套房内的卧室里。袁良树没让他进去,只在门口吩咐,将待客室的人送走,以及务必把肇事者严加看管,他要亲自审。
回到房之后,袁良树没闲着,深夜电话骚扰,难免赔笑脸,最终托人找到个医生愿意出诊。
卫生间不断传来呕吐声,断续且微弱,像是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
吐完后,丁青蔓顺势趴在马桶边缘,一寸也动弹不得。
袁良树怕毛巾剐蹭到脸部伤痕,抽出纸巾,轻柔地去蘸沾在脸上发上的血沫和呕吐物,纸巾脏了,扔了换一张继续。
清洁完,拿来毛巾,打湿,替她擦手上,胳膊和双脚。
最终,抱她上床,盖好被子,哄她入睡。
――
医生半夜被叫醒,见面后双方都没心思多聊,直接进入主题。
“部分软组织损伤,眼部也有损伤,不算严重,冷敷处理即可。注意休息,避免过度用眼。不过,最好再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看看她的呕吐是否与颅脑损伤有关,后续继续观察有没有别的不适。”
袁良树亲自将医生送至门口,吩咐孙朋:“你跑一趟,替我送梁医生回去。”
“不必客气,我自己开了车来的。”
“今天有劳了,下次再去拜访。”
人走远,袁良树收起笑,凉凉问:“人呢?”
孙朋回:“后面仓库里,张康生带人看着。”
张康生是云澜负责人,酒店建成后,换过两任负责人,张康生是第三任。任职两年多,酒店一直运营良好,没出过大乱子。
袁良树是从底层起来的,早几年凡事喜欢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累出一身病不说,底下人也被弄得苦不堪言。后来学了些知识,看了些书,慢慢学会任人唯贤,抓大放小。
张康生是袁良树发家路上的见证人之一,他们算是老熟人,只不过那时他是老板,袁良树是打工仔。
正因为如此,他比别人更知道袁良树文明的皮下所包裹住的野蛮。
袁良树走进仓库,随之而来的,还有趁乱强势钻入的风,挟带着刺骨的凉意。时已进入后半夜,一天之中温度最低的时刻,仓库里本就阴暗泛冷,风一吹,仓库里的几人皆是一哆嗦。
“开始吧!”门关上,袁良树站定,开口道。
张康生上前两步。
“他叫李松,客房部主管,是个老员工,来公司也有三年了。这是今年以来第三次犯案,每次专挑单身女性下手……”
停顿片刻,省去细节。
“……因为没有形成实质性侵犯,事后要么威胁,要么给钱,所以一直也没人报警。”
袁良树看着地上的人,没什么温度:“以前呢?”
“以前没有发生过。”
“确定?”
“嗯,因为……”
袁良树抬手打断,他只需要确保没有对酒店和公司造成更恶劣的影响,至于原因,他不关心。
李松躺在地上,口中塞了一团布,呜呜直叫唤,平日里他没机会直接跟袁良树打交道,只在公司年会和酒店见过。
此时他有很多话想说,说他知道错了,他是有苦衷的;又或是赔钱,跪地,磕头,而不是现在这样,像要被处决的犯人般,任人杀伐。
第5章
袁良树当然不会给李松自白机会,说什么呢?
说他不该监守自盗,侵犯客人权益,影响公司声誉?
说不该抱有侥幸,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法律底线?
还是说
你千不该万不该碰我的人
可丁青蔓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他不知。
袁良树今天穿了件浅色高领针织衫,下身着藏青休闲西装裤,外套落在房内,但他不觉得多冷,反而感到浑身发热,心潮翻涌。
没有避开众人,他将衣袖挽了挽,露出结实手臂。上去就是几脚,专挑肉多的地方,李松哪里受得住,跟个煮熟的虾似的缩成一团,有气进没气出。
除了孙朋,其他几人没见过这架势,骇得快要站不住。
袁良树不急,等李松缓过气来,单手将他拎起,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两颊被扇的瞬时肿起,眼泪,鼻涕,口水混着血丝留的满面皆是,有的滴落在地上。
啪嗒
啪嗒
啪嗒
李松口中的布早已脱落,但他无法再发出声音,如掉落在地的破布一样,湿答答一团,被人任意遗弃一旁。
“人醒后,送去警察局,把之前的受害者找到,让她们出面作证,多关他一段时日。另外,对受害者安抚到位,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
众人尚在暴力的余威中,袁良树已出了门,消失在暗夜里。
他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绕着酒店走了几圈,待心绪平复的差不多,他才慢慢走回酒店。
丁青蔓还在睡,袁良树稍事梳洗后,想也没想,就钻进被窝,依着丁青蔓缓缓闭上眼。
――
丁青蔓有如坠入冰火两重天,一忽儿像是被封在万年冰窖里,凉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想将自己蜷缩起来,使尽全力却动弹不得;一忽儿像是行走在沙漠里,太阳无情烤炙着她,她感觉自己成了离开水的鱼,奄奄一息地张着嘴,渴求天降甘霖。
她想呐喊,想呼救,想尖叫,最后都化为微弱呻吟,重重敲打在袁良树的心上。
他无数次的询问医生:“都过去一天了,为什么她还不醒?”
医生对于病人的疼痛习以为常,奈何人家有钱有势,只得耐着性子重复:
“袁先生,丁小姐是着了凉,又受到惊吓,外加还有伤,恢复起来要一点时间的。”
袁良树当然知道,只是知道并不代表能接受,高烧一直不退,万一人烧坏了怎么办?她那么伶俐聪慧,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变傻变笨,若是接受不了又怎么办?他越想越不安。
他见过对女性进行骚扰的人,甚至于强奸犯,但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丁青蔓身上,还是在自己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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