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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然摇摇头“那你也不必问我了，我亦是一头雾水。”
阮瑾玉看着他低下头，也是一脸的困苦，心中瞬间失落。原本想着或许张道然这里会有慕玄云的人守着，只是现在看来，这里只有张道然孤家寡人一个。
正在二人沉默的时候，大豆道“您为何说他们看上去不想前朝余孽？是看出了什么特征吗？”
张道然闻言思索一阵，迟疑开口“以往接触的前朝余孽，穿衣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扮，但他们不是。”
“啧，一个个都穿的非常整齐，我注意他们的衣摆上还绣着云纹，按理说余孽看到我应该是很痛恨的，可他们却有点尊敬我。”
这一细想，张道然竟是发现了不少端倪，又道“穿着是一方面，然后便是他们给我的东西，都不是普通平民用的粗制滥造的东西···嘶，似乎口音也各有不同。”
阮瑾玉噤声思索起
来，大豆也抱着臂膀，抬手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门“身上的服饰很统一，口音却不同。”
他恍然大悟“景玉兄弟，我们匪贼中有各地来的人，所以口音也不同！他们不会也是一窝匪吧？！”
听闻他是匪贼出身，张道然厉色看他一眼，阮瑾玉摆摆手“肯定不是，没有听说过这边有匪患，再者，多大的匪贼才能供得起这些？”
阮瑾玉心中思索着，忽而想到以往并没有见过青云阁中有张道然口中说的人，看来他们不在京中活跃，却在这里出现。
这里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念城···是吴国边陲！
想到这里，阮瑾玉的思路一下便豁然开朗，面前坐着的二人看到她的神色异口同声问“想到什么了?”
她左右看看，对着张道然说“我忽然想到，慕玄云却是曾与一窝匪贼打过交道。”
“你是说蜀州那些人？”大豆诧异道，接着便想到那本来就是慕玄云的人，刚想自我否定，却见阮瑾玉点点头。
“没错，我这里有他们的一些线索，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
“等一下。”张道然并不知晓其中的缘由，只觉得阮瑾玉的话毫无章法“刚才不是说并非匪贼？我觉得不应该这样想···”
话音未落，便见阮瑾玉激动地站起身来，对着张道然拱手道谢“多谢张先生，我心中的已经有了考量。”
“大豆！”她往门口走去，招呼着大豆一同出了门。
第169章 好友
二人出门后便上了马，张道然从门内缓缓追出来，无奈道“既然你已经认定，那便不留了。”
阮瑾玉又道谢后，扬鞭驾马行远了。
手忙脚乱地爬上马，大豆追上阮瑾玉，不明所以道“所以咱去哪儿啊？匪窝？”
“不去匪窝。”
她回答的干脆利索，大豆蹙眉“啊？！”
阮瑾玉便驾马边道“方才我急着走，便是不能让张道然知道，慕玄云很可能不在吴国。”
她转过头来“我们要去山那边的金国。”
“为何不能让张道然知道？”大豆有些不解“若是告诉那位张先生或许还能得到一些帮助啊。”
阮瑾玉沉声“先前张道然认为慕玄云只是前朝余孽，再怎么站队都是一个国家内的事，可若是让他知道这会牵扯到家国之间的性质，难保他会不会作出其他事情来，反水也是有可能的。”
对面的光头男人明显不理解“可他既然都已经站在了吴钊的对立面，已经是一个反贼了，还讲究这么多干什么？”
“你的想法是简单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简单。”
这话多少有些弯弯绕绕，大豆自知自己怕是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的，便摆摆手“算了算了，景玉兄弟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聪明，肯定不会出错！”
二人驾马在日落前奔到了两国交界处。
升起篝火，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阮瑾玉从未去过金国，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便同大豆商议了一晚上。
第二日
，未等阮瑾玉醒来，睁眼瞧见大豆牵着一头驴回来，驴子后面还有两车的水果。
他将不知从哪儿抢来的草帽抬起帽檐，嘿嘿露出一个傻笑。
大概是用老本行打劫的吧，阮瑾玉没有说什么，接过大豆扔过来的草帽，二人牵着毛驴扮作吴国来的果农商人，行在清晨入关的大队五中。
眼看着前面的兵卫一个个查着通关文牒，阮瑾玉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大豆，只见到了跟前，大豆将不知从哪儿劫的通关文牒掏出来，兵卫仔细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人的通关文牒，不能两个人进。”
大豆朴实一笑装傻道“俺俩是一家人，咋就算两个人？”
兵卫挑眉指着阮瑾玉，还未等说话，大豆扬手将阮瑾玉揽在怀里“这是我小儿子，还没及冠呢！”
阮瑾玉瞪大了眼睛，却知道不能说些什么，只得抬起头来，她的声音本就在男生里听上去是稚嫩的小孩，弯嘴一笑“叔叔好！”
“哈哈哈啊哈哈！”大豆笑得有些豪放“咳咳，咱通融一下吧，我儿子今天非得跟我来，让我带孩子也见见世面！”
他这软磨硬泡一来二去，二人真就蒙混过关，大豆笑呵呵地左手牵着毛驴，右手死死揽住阮瑾玉进了金国的城中。
阮瑾玉挣脱开来，狠狠瞪了一眼大豆“你这真是个好办法。”
大豆笑着打哈哈“哎呦，反正是进来了，景玉兄弟你得大度点。”
大豆真是物尽其用，进
了城中，果然有人看着他们身后拉着的两车水果打听价格。
他们并不知道城中的物价，却是一点不露怯，一天的时间就以浮动的价格将两车果子卖了个精光。
大豆还想转手将驴子卖给火烧店，却被阮瑾玉拦下。
“主人认不出果子，肯定认得出驴，卖了就是给我们留下祸患。”二人齐齐转头看了眼那懵懵懂懂的驴子，决定走到哪儿就牵到哪儿，等找个山头再放了。
至此，手中也算是有了些碎钱，二人买了两份金国的手稿地图，落脚在一家简陋的客栈，将驴子拴在门口。
借着屋中的昏暗油灯，阮瑾玉和大豆研究着地图。
金国的都城叫大陵，阮瑾玉同大豆还要走过七八个城镇才能到。
“咱俩先在这好好休息一晚上，路还长着呢，一路往前走一路留意着，一路再做些工···”
大豆翻身上了床，阮瑾玉将地图收起来，见榻上已经被大豆魁梧的身躯占去了大半，她微微蹙眉，驻足在桌前。
见她呆呆站在桌前，大豆将身子往旁边挪了一挪“你不累吗？好不容易有床睡了你傻愣着干吗呢！？”
阮瑾玉面色冷冷的，走到大豆面前一把将他挤在身侧的被褥扯过来铺在地上“我不习惯和人一起睡。”
大豆诧异看着他“什么？你当时和先生不就是睡在一起吗？”
“那不一样。”
“啊？”大豆想不明白，都是三个人都是男人，景玉却不愿同他睡在一个
榻上。
看来在景玉心中，还是没有将自己当做好兄弟。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些生气，二人一路上互相扶持，他也能感受到景玉同他刻意保持着距离，他虽是个粗人，却是真心对待朋友。
此刻见景玉宁可睡在地上，也要远离他，不免感到有些受伤。
大豆一瘪嘴，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你爱睡地上就睡去，反正我要睡床上。”
第170章 女人
自那日后，二人中间便有些微妙的别扭，阮瑾玉察觉到了这一点，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同大豆解释，便任由他不是揶揄自己。
“哎呦，景玉公子花钱买的包子，我得还给你钱啊。”阮瑾玉甚是无语。
“你看，水面那两只小鸭子，看上去像是朋友吧？但你再看，瘦的那只总是自己往前游，压根不在乎身后那只游不动的胖鸭子。”
阮瑾玉无奈“···那是鸳鸯。”
大豆尴尬极了，扯扯嘴角“奥，那这就不对了！是鸭子才对。”
二人就这样别扭地往前走，走到一山头底下，二人解开驴子脖子上的绳链，看着它往林中走去。
恰是夕阳西下，他们走进山中，寻到一处崖壁下，升起篝火。
阮瑾玉看着大豆背对着她睡过去的背影，心中一直很是犹豫，既然二人已经是好友，是否可以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告诉他了。
想着她也躺下，缓缓闭上眼睛。
晚上的山中已经冷地让人打哆嗦了，听着大豆的鼾声，阮瑾玉手脚冰冷根本睡不下去，迷迷糊糊听到崖壁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阮瑾玉警觉地起身，山中或许有野兽循着火光而来，她将火光扑灭，静静等着那声音远去。
却发现那根本不是野兽。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阮瑾玉侧头躲过，耳边还是被划出了血痕，她心惊肉跳地将大豆摇醒。
睡得迷糊的大豆一脸茫然，看见阮瑾玉耳边的血色，顿时精神抖擞。
阮
瑾玉比了个嘘。
林中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背对着月色几个黑影渐渐从灌木丛中走出。
“你们是谁？”
阮瑾玉的冰冷的声音在静谧的林中异常清晰，来人并未回答她的话，当即挥着长刀奔过来。
二人同他们交手。
借着月光，阮瑾玉接连躲过几招攻击，却越来越吃力，对方手上还有趁手的兵器，阮瑾玉赤手空拳抵挡了一阵，终于找到时机从一人手中缴下长刀。
大豆那边倒是比她得心应手一些，他凭借硕大的身躯，和不要命的气势竟将对方的人压了下去。
阮瑾玉见他那边似乎是应付过来，却不料被人偷袭，一掌拍在胸口，接连几步往后褪去，没成想，身后还有人，正架着刀等她撞上来。
已经失去平衡的她却是咬牙一扭身，只听咔哒一声手腕似乎是脱臼了，手中的长刀也顺着诡异的弧度甩到了身后，正没入那人的腹部，他手中架的刀只将擦着阮瑾玉的头发将发带砍断，腹部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她脸上。
偷袭她的人见状不好上前几步，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嘶吼，大豆神情狰狞地撞在他身上。
那人被撞在石壁上，顿时被挤出一口鲜血，大豆从他身上挪开后，便软软摊到在地上，已经断气了。
“景玉！你没事吧！”大豆焦急问道。
阮瑾玉摇摇头“拉我一把！”
大豆却一把将阮瑾玉扛起来，放在篝火前。
方才以一敌四阮瑾玉确实是已经
精疲力尽了，她撩开散乱在脸上的头发，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见大豆哼哧哼哧地却钻不起半点火星子，开口道“你帮我去打点河水吧，我要洗洗脸，火我来生。”
大豆哎了一声，转身就去打水了。
见他走了，阮瑾玉咬住衣服，将手腕卡在石缝里，一用力背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手腕上传来，她呜咽一声，缓了缓才微微活动起复原的手腕。
捡起一旁的木棍，她将篝火重新升起来。
走到尸体旁边挨个查看了一遍，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云纹。心中松下一口气，却仍有些惴惴不安。
她来此地无非就是来寻慕玄云的，却遭到了暗杀，看来金国内部并不安全。
正想着，大豆回来了，他将水袋递给阮瑾玉。
阮瑾玉从尸体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沾着水擦起了脸，她细细擦着，大豆也开始查看那些尸体，边骂骂咧咧的。
“景玉，我发现他们的衣服上没有云纹！”
“嗯，我也发现了。”
大豆转头看着阮瑾玉擦着脸上的血，细细的成汩红色水流随着阮瑾玉的动作流下，在脚下成了一个小水洼。
大豆走上前，看着阮瑾玉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竟觉得没由来地好笑。
他忍着笑，想看看这人满脸脏血的模样，抬手把挡住他脸的头发撩起来。
阮瑾玉只觉得脸庞凉了一下，转脸对上大豆的目光，眼看着他眼中的笑缓缓被惊恐代替，大豆身
子往后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是十分浑厚的一声惊叫，回荡在林中，惊起飞鸟。
大豆目瞪口呆，指着被吓到的阮瑾玉，似见了鬼般结巴道，
“你，你他娘是个女人！！？”
第171章 名分
跳动的火光照射在阮瑾玉干净秀美的脸庞上，柔顺乌黑的秀发披在肩膀上，大豆不禁暗暗骂娘。
原本阮瑾玉还在想该如何同大豆坦白自己的女儿身，这回大豆自己倒是看出来了，也省的她自己解释了。
“嗯，如你所见，我是女人。”
听她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大豆额边掉下一颗冷汗，忽然便想起先前同她相处时的种种，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出处。
见他呆坐在地上，阮瑾玉站起身来“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只是男子的身份更好行事罢了。”
她朝大豆伸出一只手，大豆抬手挡住“别别别···”
他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不禁又盯着阮瑾玉的脸蹙眉打量起来，嘴里一会叹气一会啧啧称奇。
二人隔着火堆坐着，大豆忽而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军营是阮瑾玉是同先生在住在一起“那先生不会也是女人？”
“不，他是男子。”
大豆听来意味悠长地嗯了一声“那你们是夫妻关系？”
这问题倒是一针见血，阮瑾玉怔然片刻，不知如何开口对大豆说自己与慕玄云之间的关系，迟疑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啧啧，你们夫妻俩可真不容易。”
听到夫妻二字在大豆口中说出来，她心里不知为何竟然痒痒的，嘴角溢出丝笑容，后知后觉自己擅自承认二人的夫妻关系，似乎有些不妥，偏头思索片刻“其实不算是夫妻，还没有成亲。”
大豆瞪大
眼睛“还没成亲？那你父母也愿意让你跟他出来？”
父母？阮瑾玉的父母十几年前就死了，便摇头“我父母早就死了，后来发生了一些复杂的事，慕玄云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若是没有慕玄云，阮瑾玉想凭借自己是绝不可能半年之内便先后报了三个大仇的。
大豆沉默了，握在手中的木棍翻动着火堆，火星子点点飘洒出来，光看着它们湮没在黑夜中，二人便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不行啊景玉。”
阮瑾玉听见大豆担忧地叹道，便见他抬起头，眉宇间煞是愁思“你是个女子，若是跟了一个连名分都不能给你的男子，可是吃亏的。”
他的一双牛眼直直盯着阮瑾玉，煞有其事地道。
对于名分这件事，阮瑾玉原是没有多少期待的，不知为何现在听大豆这样说，脑中想起了与慕玄云在木屋的日子，顿时便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她妹妹说过，他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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