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句话都不说。
驾驶室里的雷利神经紧绷着,昨天晚上从饭局回来之后这位老板的心情就显而易见地糟糕,今天更是破天荒地没去公司,问了他一嘴许小姐的行程。
他费了一番公司才查到许小姐人在医院,但是这是家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强,没有问出来许小姐是什么病。
他以为傅云深是来看许小姐,结果人就是在门口车里坐了一阵子,直到人都出来走了,也没动过。
这会,薄寒言已经到了车子前,傅云深阴沉的脸色终于动了动,起身,下了车。
两个人都没有撑伞,细碎的雪花落在两人肩头。
“傅先生是来看许小姐的吗?”薄寒言对傅云深了解不深,只是礼貌性地问问。
傅云深冷哼了一声,“我来医院就得来看她是吧?”
“当然不是,不过昨天许小姐在您那边呆了一个下午之后就进了医院,况且,许小姐进医院确实和您有推脱不开的关系,我认为,傅先生有理由来看看。”
薄寒言说的一板一眼。
傅云深眉头有轻微的颤动,却依旧是处变不惊,“她身体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坐一个下午就能坐出毛病来?”
薄寒言不想再回应他的无理取闹,“许小姐明天就要离开巴黎了,对于您对她之前的过分行为,我希望您能主动去道歉。”
这句话听得雷利心里突突的,谁敢这样对傅云深说话啊?
傅云深勾着唇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在薄寒言要走的时候拽住他,“是朝闫把你介绍给许辞的?做陈郁的替身?”
第288章 狠狠一震
傅云深眼里写着讥诮,薄寒言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傅先生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雪渐渐下大,落在肩头上的雪化成水珠,站在黑色西装的肩膀上。
薄寒言的眼里清澈透亮,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傅云深看他的眼神逐渐扑朔,“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傅先生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许小姐的名节很重要,希望傅先生不要胡言乱语。”他终于忍不住了,“许小姐因为傅先生差点有生命危险,傅先生就算是再薄情,也起码讲一下道德,背后抹黑许小姐的名节,算是什么?”
“你说什么?”薄寒言后面的话,傅云深没有听清楚,全落在他那句“许小姐因为傅先生差点有生命危险”上,“许辞怎么了?”
“这是许小姐的私事,不方便透露,傅先生请松手,不然我叫人了。”薄寒言僵着脸,薄薄的眼镜片泛着银色光。
傅云深僵了一下,终究还是把手收回来了。
薄寒言拍了拍衣袖,“傅先生你得记着,你欠许小姐一个道歉。”
说完,薄寒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雪越下越大,直到薄寒言的身影在雪景中融成一个点,傅云深也没有动,眼底阴沉,像是有个化不开的墨团。
“傅总。”雷利终于忍不住了,叫了他一声,傅云深这才回过神来,上车,“打电话通知警局,今天晚上把人给放了。”
对于老板这一会一套的做法,若是放在从前,雷利会觉得面前的傅云深是被人夺舍了,但这几天的奇幻经历,让雷利觉得就算是再离谱的事情也会变得正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那个许小姐出现开始。
雷利摇摇头,“好。”
雷利那头电话刚打完,傅云深才想起公司的事情。
雷利提醒他公司的会还没开完。
“回公司。”
话音刚落,前座费烈娜掀了掀眼皮,才道,“送我到公司附近的商场就行。”
……
上午的会因为傅云深的私人原因没有开成,便挪到下午一道开了,原本想着以傅云深的性子,定是要好好骂一番人,揪一番错处出来才罢休,但没想到的是,今天的会节奏格外松弛。
连一向不擅长察言观色的营销部经理都能看出傅云深兴致缺缺。
会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解散了,难得傅云深没骂人。
人散干净之后,傅云深才从办公室里出来。
雷利上前报告进度,“警察局那边已经在走手续了,一会儿就能把人放出来。”
傅云深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去一趟警局。”
薄寒言不告诉他,但多半会告诉朝闫。
雷利有些犹豫,“傅总,昨天您安排了今天和陈总的饭局。”
上次的饭局就让陈总不满意了,这次是为数不多的补救机会。
“推了。”
他说的干脆利落,却让雷利不由得喉咙鼓动了一下,还真是……前所未有的随心所欲。
只是和陈总那边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雷利动作快,他们前脚刚到警局,薄寒言也来了,估摸着是来接朝闫的,傅云深没急着进去,等薄寒言进去,过了一会儿才下车。
走到门口,就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朝闫,虽然这件事情涉及许辞的隐私,但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还是得问一嘴,许小姐之前是不是有个男朋友,后来闹掰了?”
薄寒言的脑子一根筋,想不了太复杂的,他能想到许辞不愿意要孩子的原因只有这个
朝闫脚步一顿,有些困惑,“什么意思?这和她的安全有什么关系?”
“她确实是有,但是说来话长,我当初还想着给你俩凑一对的,不过我看你对她没意思,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朝闫叹气。
薄寒言确定了朝闫不清楚许辞的身体情况,“按照规定,我不能透露病情,但许辞是你朋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劝劝她。”
薄寒言说了很多,又十分严肃,朝闫不傻,很快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薄寒言点头,“许辞怀孕了,她的身体状况流产和生下来都有风险,而这次流掉的话,几乎没有再怀孕的可能,所以我想让你去劝劝她,免得她以后后悔。”
朝闫的脸色一下子僵住。
像是听了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手指颤抖,“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一扇玻璃门之隔,傅云深手打在玻璃门把手上,眼瞳猛的皱缩。
“傅先生!”有警察看到了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朝闫和薄寒言同时回过神来,看向傅云深。
他身后是漫天雪景,傅云深动作定格在那里,像一个拼接起来的木头人。
直到门被朝闫从里面推开。
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时候,朝闫扬起胳膊,狠狠地一巴掌抡在傅云深脸上,“畜生,你那天还给她灌酒,你他妈不珍惜许辞,有的人珍惜,傅云深,你简直猪狗不如,连一个女人都不肯放过!”
雷利在身后吓得要上来护傅云深,却被傅云深一个手势制止。
朝闫的拳头不停打在傅云深的脸上,直到脸上泛青紫,傅云深被打的踉踉跄跄,却始终没还手。
直到薄寒言上前制止傅云深。
……
朝闫下的狠手,从警局出来就直奔医院。
大量软组织挫伤,薄寒言给他用药,朝闫在一旁看不过,夺过薄寒言手上的棉球,狠狠地往傅云深伤口上压。
傅云深蹙起眉头。
“你嘶什么嘶,许辞不比你痛,现在就算是把你手砍了,我也不能消气!”
“如果不是为了许辞,我今天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也给你打残!”
傅云深不想和他废话,开门见山,“许辞的手机号多少?”
“你这才知道她换手机号了,傅云深,你可真够假深情的,你早关心她,哪有今天这事,不,是我们许辞命苦,搭上你这种人。”
“别废话。”傅云深声音急躁,捏着手机的手开始发颤。
朝闫心头堵着一口气,还是把许辞号码告诉他了。
“我这不是在帮你,是在帮许辞,你最好心里有点数。”
傅云深拿到号码,播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许辞虚弱的声音传来,傅云深心头狠狠一震。
第289章 傅云深,你后悔吗
怕许辞看到他手机号码不接电话,傅云深用的雷利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接通,傅云深没敢讲话。
“我是许辞,请问您是……”
因为常常有客户打电话过来,许辞连接电话的口头禅都改了。
带着气音的虚弱声音传来,傅云深喉咙有点干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朝闫白了他一眼,拉着薄寒言出去,雷利在这边呆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这个情况下,自己应该出去,他抿抿唇,退了出去。
空旷的医院小房间里,就剩下了傅云深一个人。
医院里开了暖风,但傅云深还是觉得冷,从头到脚,像是被人扔在冰箱里一样。
电话那头迟迟没人说话,许辞也带着些不耐烦,正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傅云深开口了,“辞辞……”
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是细细听,根本听不到。
但这抹声音还是落在许辞的耳朵里,痒痒的。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许辞僵愣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呵”地轻叹了一声,“傅云深,你这是在干什么?”
“既然你这是打定了要报复我,那我就离你远远的,我走了,你再去给朝闫找麻烦,那就是你们的事情,别到时候怪到我头上来。”
她声音冰冷,一点情面不带。
“你人在哪里?”
“我人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现在是要气急败坏地来找我了?那我为了我自己的安全,就更不能放你过来。”
傅云深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许辞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直到嘟嘟的电话挂断声音传来,傅云深才从许辞的话里反应过来,想再打过去,但是电话被拉黑了——许辞一点都不想和他联系。
他愕然抬头,朝闫就站在门口看他,表情上满是鄙夷,“傅云深,你这叫什么?你这叫自作自受,自讨苦吃,你这几天对许辞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惜了,许辞不是那种一颗糖就能讨好的人,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做法对她没有用。”
“她要回去是她的自由,你拦不住的,她有千种百种方法可以逃过你,你以为她还是之前的她吗?你之前用在她身上的那些方法都不管用了。”
“我希望她把孩子生下来,是为了她考虑,谁在乎有没有你。”
朝闫说完,转身就要走。
傅云深给雷利使了个眼色,雷利接收到信号,立刻拦住了朝闫。
“傅云深,你什么意思?”
“许辞现在在哪里?”傅云深撑着双腿起来,狭长的眼眸里满是阴鸷,像是下一秒就会把朝闫给生吞了一样。
“我不知道。”
但朝闫的态度,哪里像是不知道的样子,那分明就是知道,但是就不告诉傅云深。
……
“傅云深,你个畜生!畜生!”
朝闫被傅云深连人扔到后座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谁知道这小子现在居然玩这么阴,前一秒说让他走,下一秒就让雷利把他绑了,扔车上,他一脸幽怨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薄寒言。
同样是被傅云深带走,薄寒言倒是没有被绑起来,是被恭恭敬敬地请上车的,“你为什么不跑?”
薄寒言睨了一眼雷利,幽幽地开口:“你觉得我这么一个柔弱的学术分子,是跑得过他,还是打得过他?”
朝闫嘴角抽搐了一下,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漆黑的深夜,巴黎街头几无人迹,除了白色的布加迪在路上开的飞快。
雷利通过定位,找到了许辞的位置。
在一家酒店,没有具体位置。
问朝闫,朝闫也不肯给他,傅云深也不急,就在门口蹲着。
许辞的飞机是明天早上,她要出来,就肯定能遇到。
深夜的雪越下越大,车里没开灯,只有四个人相互起伏的呼吸声。
朝闫快要睡着的时候,眼前忽然晃过一道光,他强行睁开快要彻底合上的眼睛,朝那道亮光看过去。
是傅云深的手机屏幕,上面闪烁的小红点不用猜就知道是傅云深的定位信息,始终没动。
他一直在看。
朝闫环视了一圈,雷利和薄寒言已经阖上眼睡着了。
“你就打算在门口一直等着?”朝闫问。
就算是这样,傅云深头也没从手机上挪开。
朝闫抿抿唇,忽然问,“傅云深,你后悔过吗?”
手机屏幕在他说完的那一刻,暗了下去,傅云深没再点亮屏幕,漆黑的夜,朝闫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感觉得到傅云深是在看他。
朝闫尝试着松手上的绳子,但没松开,便不挣扎了,“你有没有后悔过,曾经那么对许辞?你当初想过,许辞后来会来报复你吗?”
“傅云深,你活该啊,你可以骗任何人,唯独不能骗她,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了,她最记仇了。”
“你原本可以拥有所有,可惜了,这都是你应得的。”
朝闫说这些的时候,一件件往事堆积在心头,有些喘不动气,“许辞和我说,你早就知道陈郁的事情,但你根本就不懂陈郁对许辞有多重要,所以她才会发飙。”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傅云深眼中漆黑的眸子颤动了一下。
朝闫低着头没说话,他不知道许辞这会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和自己相隔极近的傅云深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想把许辞还给傅云深。
今晚似乎有雨,稀稀拉拉的雨打在窗户上,合成深夜伴奏。
清脆的雨声中,傅云深的声音却模糊不清。
“我想过给她所有。”
“是她先不要的。”
朝闫:“她不要什么了?”
“她不要我。”
朝闫一声冷哼,再也没人说话。
……
翌日,天光大亮,晨曦落在车窗上时,车里面的人已经醒了。
“今天早上去上京的飞机只有一班,在九点十分。”
雷利查完航班信息后,告诉傅云深。
这会已经是八点了,许辞却还没出来。
“再等等。”
时间落在八点半。
薄寒言提醒了一句,“这个点再不出发,就赶不上飞机了,许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云深隐约察觉出来不对劲,转头下车进酒店。
薄寒言替朝闫解开绳子,朝闫顾不得手上的痛,追上去,“房间号是1890!”
傅云深找前台要钥匙,打开房间门,冲进去。
一下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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