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荆恒钏张张嘴，将解释的时候，手臂却被人狠狠地拉了一把，荆恒钏微微转头，就看到了已经酒醒了大半的陈郁，这会的现场很乱，母亲还在歇斯底里地叫着。
“什么情况？”陈郁低声询问。
关于荆恒钏的私事，很少有人专门去了解过，但陈郁是为数不多知道的，荆恒钏犹豫了半晌道：“是之前做家教的小姑娘，和他们有点矛盾，这些事情绝对不是……”
“我知道。”陈郁斩钉截铁地说，下一刻和旁边的萧昀、柳九秋说了什么，柳九秋连连点头，一副心领神会地样子对着场面喊，“别聚在这里了，就算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小姑娘还要隐私呢！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吗？”
柳九秋接过萧昀从前台要来的毛巾，给小姑娘遮了遮脸。
女人看着旁边一发的小姑娘，顿时怒火中烧，愤怒地伸手戳了戳小姑娘的额头。“你这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在给你讨公道，你哑巴啊！”
说着，就扬起了一个巴掌冲着小姑娘的脸要扇上去！
巴掌就要落下的时候，荆恒钏忽然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荆恒钏长得很高，那一巴掌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落在荆恒钏的肩膀上，夏天本身就穿的少，加上女人的力气很大，很明显的，荆恒钏的肩头红了。
小姑娘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想冲上去帮荆恒钏，但还是被暴怒的母亲一把拉走。
这个地方是闹市区，很快，周边的道路都水泄不通，虽然那个时候的短视频不是很红火，但是还是不妨碍人们热衷地录像然后发到自己的社交媒体上，接着会有媒体曝光，一场有组织的网曝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在碎片化信息充斥的时代，没人会有耐心地去看事情的前因后果。
最后，荆恒钏会成为大众口中的变态，猥亵犯。
陈郁的眼睛有些凌厉，在女人的巴掌又要落下来的时候，伸手狠狠地制住了女人的手腕，女人显然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不要命，更让她意外的是，男人看起来精瘦的手腕，这会青筋暴突。
“各位录像的，拍视频的请立即停止，不然我们会以法律手段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这位女士，如果你真的觉得他猥亵的话，应该拿着证据报警，而不是在这里歇斯底里地叫，您觉得您做一个母亲是合格的吗？一个母亲，会把女儿的私密事昭告天下吗？”
陈郁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在餐厅的每个角落，女人明显被他的话说的怔了一下，茫然地看着周围，“这……你说的什么话，我当然爱我的孩子，但是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没有办法不是您撒泼的理由！您这样咄咄逼人，不怕逼死人吗？”
陈郁睨了一眼萧昀，“萧昀，报警。”
*
这一片街区离警察局离得近，不出十分钟的功夫，警察就开着车上门，三三两两的人也因为警察的劝说而离开。
他们几个人走路去了警察局，女人还在骂街，荆兰一个小姑娘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惊恐地想找一个人躲一躲，但荆恒钏旁边都是警察，她自然是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找荆恒钏，三两下看过来之后，荆兰朝着陈郁那边走了过去，小声小气地说了声，“哥哥，我怕。”
陈郁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忽然被她打断，愣了一下，随后笑意温柔，“别怕，你到我旁边来，没什么事情的，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很妥善地解决的。”
荆兰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陈郁的手上，那双手刚刚替荆恒钏挡住了那双手，现在上面还有红痕，瘦瘦的，红红的。
荆兰看了几秒钟，忽然大胆地上手拉住了那双手的手腕。
陈郁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又哭卿卿地低下一眼，陈郁怔忡了一会儿，没有推开荆兰的手。
警局里，警察给女人做笔录，女人坚称是荆恒钏在给薛念念补课的时候猥亵了她。
“证据？什么证据？我总不能在家里装一个监控监视他们吗？我又不是变态，我只是对人太信任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畜生。”
“我女儿的口供可以当做证据吗？”
“她自己就是受害人，她说的比谁的都真！”
警察看向坐在女人旁边的薛念念，小姑娘还穿着校服，那个样子，明显就是刚放学就被拉了过来。
女人狠狠地推了一把薛念念，“你在家里怎么说的，现在给我再说一遍，别在这个时候给我当哑巴！”
薛念念的样子快要哭了，不敢去看荆恒钏。
“我……那天我正在上课，原本上的好好的，他忽然走过来，摸我，对我说一些话……”小姑娘不安地搅着手指。
警察：“什么话？”
薛念念：“那些话太下流了，我说不出来。”
警察只能把目标重新放在荆恒钏的身上，“荆恒钏，现在，有人控诉你未成年女性实施猥亵的行为，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或者说，你能提供什么证据和你无关吗？”
这个世界，自证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荆恒钏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坨，一直看着薛念念，许久未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薛念念，这些真的是我做的吗？”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信念上崩塌。
第355章 好人给你当
四周陷入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薛念念的回答。
在一片瞩目的目光中，薛念念先看了看女人，随后才小幅度地点点头，“是。”
“不可能……”荆兰死死地拉着陈郁的手，浑身颤抖，“陈郁哥哥，哥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相信哥哥，她一定是骗人的。”
说完，荆兰狠狠地咳嗽了一阵。
陈郁的眉头皱着，这会正看着荆恒钏，但是很明显，他看不懂荆恒钏的意思，似乎比他想的要更极端。
警察把薛念念的话往笔录上记录并且问荆恒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荆恒钏像是无奈地笑笑，“她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自证的办法，毕竟我也不是变态，上班还实时录视频对吧？”
他笑得很心酸，“既然她说是，那就是了。”
“哥！”荆兰已经急的要跳起来了。
警察估计是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狠狠地斥责他，“现在不是让你胡闹的时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就是两句话的事情，我们警方自然会调查，你知不知道如果判定猥亵的话，是会入档案的！我看你也是上京的学生，就这么想被学校开除吗？”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荆恒钏冲着警察摆了摆自己的手，那模样，倒像是有些地痞流氓的感觉。
薛念念低着的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警察也没有办法，“如果你不采取任何的措施自证的话，你会被暂时拘留，你还是一个学生，想清楚。”
警方没有往深入去想，毕竟他们辖区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根据以往的手段，估计就是所谓的早恋，“师生恋”罢了，只是因为不敢和家长说，最后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荆恒钏没再说话，警察也拿他没辙，只能让人过去先把他压过去。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荆兰急的已经快哭了，柳九秋那边已经快和人干起来了，直到被萧昀摁下。
陈郁始终拧着眉头，拿出手机，在上面翻找着什么。
在警方把手铐拿出来的时候，薛念念却忽然起身，“对不起，这一切和荆老师没关系，是我妈，我妈觉得我学习成绩很不好，所以想荆老师退家教的钱，但是荆老师那边不同意，所以我妈妈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想要给自己出一口气，对不起……”
小姑娘说完，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地下落。
女人直接愣在那边，“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眼看着又要打人的时候，警察出手拦住，“放手！”
陈郁抬起头，把刚拨出去的电话给掐断了。
警察的办事效率很高，警察查阅了双方的聊天记录，确实是和薛念念说的一样，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原本按照规定，要对女人采取措施，但是荆恒钏却签署了调解协议，才将这件事情平息过去。
警察局门口，薛念念单独和荆恒钏呆在一个小角落里，薛念念眼睛已经哭红了,一抽一抽的，“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妈，我妈她逼我的，她说不这么做的话，以后再也不给我请家教了，对不起……我真的很怕她打我……”
荆恒钏没说话，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上，轻轻地吐了一口白烟，他靠在门口墙上抽烟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颓废。
这种情况下，越是不说话，就越是让人害怕。
薛念念拉了拉荆恒钏的一角，“荆老师，这件事情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这次给你造成麻烦了，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
“薛念念。”荆恒钏终于放下烟，正视了她一眼，“我不会原谅你，这件事情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我始终相信，你的内心是善良的，所以，你也不需要给我道歉。”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以后也不可能再带你了，不过我早就说过，你很努力，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判断力了，剩下的我不说了。”
说完，荆恒钏重新把烟塞进嘴里，烟头在唇角一晃一晃的，烟灰也跟着往下落，“回去吧，你妈在等着你，回去和她好好说，她不会为难你的。”
“那荆老师，你会删掉我的微信吗？”
荆恒钏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中途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荆兰，还因为害怕刚刚哭过，眼睛红的不行。
因为在警察局花了很长时间，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这个地方离学校还是有点距离的，想要赶在门禁前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柳九秋提议他们几个人在外面住酒店，反正也是难得出来。
陈郁选了一家比较平价的连锁酒店，但荆恒钏却执意换成高档的连锁酒店，“荆兰年纪还小。”
虽然柳九秋不知道荆兰还小和他们要住平价连锁酒店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尊重了荆恒钏的选择。
陈郁和荆恒钏一间，荆兰单独一间，剩下的两个人一间。
陈郁进门把自己的东西放下，甚至没有转头看荆恒钏，直言，“你是怕荆兰长大以后，会因为随便一个男人给她定的平价酒店而感动吗？”
荆恒钏没有反驳，“我只是想让她知道高档的酒店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就不会轻易地被骗。
陈郁没再接着问，眼睛却落在荆恒钏的背影上，荆恒钏背对着他，有些紧张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郁几乎在一瞬间就猜到了荆恒钏在做什么，冷声道，“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不然我瞧不起你，荆恒钏，你别人污名化了，你怎么还能轻易原谅？”
荆恒钏手指一顿，停顿的手指下面，是转账界面。
荆恒钏打算把这段时间的家教费都还回去。
陈郁警告他，“荆恒钏，别一直做一个好人，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好人给你当。”
但陈郁也就是点到为止，说完之后拿着浴袍去浴室了。
荆恒钏坐在床上，犹豫了几分钟，干脆利落地把两个人都删了。
第356章 殊途
陈郁定的是双人间，荆恒钏和陈郁一人一张床，荆恒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郁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下学期的书。
陈郁向来都是好学生的代表，每年的开学考试和期末考试都是数一数二的，荆恒钏也没有过多地打扰他，擦着头发就坐在床上。
“所以，你和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陈郁终于还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傅云深没想到陈郁还是问了，他沉默了一下放下浴巾。
荆恒钏说，“她是个很好学的，之前我一直说她很有灵性，平日里也很听，但是家里的原因，我能看得出来她很不快乐。”
荆恒钏之前之所以愿意去教那个小姑娘，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家长给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两百块钱一个小时，已经超过当地市场价的两倍，荆恒钏急需钱，所以不得不去。
但是去了才知道小姑娘的处境到底有多艰难。
“她妈你也已经看到了，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
小姑娘之前的成绩还不错，在国际学校排名已经在中上等了，考一个好大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她妈妈不乐意，硬是想要把孩子往最好的逼，最后的结果是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都产生严重的厌学情绪。
这段时间荆恒钏建议家长好好地把孩子带出去检查一下心理问题，但是家长非但不听，还觉得是因为他来了之后才让孩子成为这样的，所以一心想要荆恒钏负责。
原本荆恒钏上个礼拜就提交了离开的申请，没想到她不放人，荆恒钏也没办法，不过干他们这行的也简单，只要离开就行了，荆恒钏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家长，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原本是想把她拉出来的，但是……”荆恒钏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是圣人，没有这个能力。”
荆恒钏再也没说话。
陈郁却格外严肃地看着他，“那个叫念念的小姑娘，是不是喜欢你？”
他这么一说，荆恒钏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陈郁，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老师，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荆恒钏这边陈郁当然不担心，毕竟荆恒钏现在就只为了他的生计考虑，但陈郁考虑的不止这些，“荆恒钏，你懂不懂一个词叫救赎？”
陈郁刚说完，荆恒钏的脸色一怔，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荆恒钏拿出手机，想要打开手机，但是又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把对方给删了，他淡淡地笑了一声。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会认清的，这只是一个她年少的时候犯下的错误。”
说完之后，荆恒钏将浴巾放回浴室里面。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荆兰在外面喊他们。
荆恒钏刚打开门，荆兰就往他怀里一趴，紧张地哭了起来，“哥哥，我我一个人怕……”
“我不想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地方……”
她在荆恒钏的怀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荆恒钏无奈地看了一眼陈郁。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陈郁只能和荆恒钏在一张床上睡，荆兰一个人睡在另一张床上。
半夜的时候，陈郁总觉得有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但是他实在是睡得太死，没有醒过来。
……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自那之后，许辞就没有再见过陈郁，她每天晚上还是会去陈湘的家里，一切最终停留在陈文臣和沈若惊回来的那天晚上，虽然他们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许辞也是在许家寄人篱下长大的，话语里的意思，她一清二楚。
145/167 首页 上一页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