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搭在不锈钢护栏上往楼下看,楼下的车流变成了一道红色的彩带,缓缓移动着。
许辞正要感慨的时候,有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没动,眼睛下瞟到了地上的红色裙摆。
“池小姐好闲情雅致,还有空来找我。”许辞格外镇定,护栏和她肩齐平,池莜没有把她推下去的可能。
池莜没想到这会的许辞居然这么镇定,收回手。
许辞转过身,背靠着护栏凝着池莜,她今天的妆画得很浓,到底是上了年纪,已经开始有细纹了。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来干什么的,许辞,别不要脸,勾引别人男朋友这种事情,说出去,可不好听。”
许辞明知故问,“他女朋友今天来了?我怎么没看到?还请池小姐给我介绍一下,我适当避一避。”
“许辞,你别太过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是真的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吗?”池莜气得脸色发白,没了理智,伸手摁着她的头死命地往后推。
许辞还是低估了池莜,她的力气出奇地大,许辞身子在露台上,脑袋已经出去了,楼下的车鸣和风声呼啸一下子在她耳边不断放大,一点点加深着她的恐惧。
她双脚乱蹬,池莜死也不肯松手,眼睛里泛着异常的红色,全然不像是正常人。
许辞后悔了,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招惹池莜。
她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大厅内,是歌舞升平,露台上,是两个疯子。
“你放手,我信不信我现在喊人来看看你这个疯样子……”许辞尝试着挣扎,但是话还没说完,池莜的另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喉咙,冲她歇斯底里地叫,“你叫啊,有本事你就叫!”
池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布满血丝,狰狞可怕。
“许辞,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你高攀上了傅云深,你很有成就,我告诉你,你屁都不是!他这个人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你还是醒醒吧!你以为你能取我而代之?我告诉你,你简直就是在做梦,做你的青天白日大美梦!”
池莜一副要置许辞于死地的样子,手上的力道不减。
许辞的脖子被牢牢掐着,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双唇泛白。
忽然,一道声音从露台走廊上由远及近地传来。
在空荡的走廊格外清楚,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池莜分了下神,许辞抓着这个机会,抬脚,一脚踢在她的腰上。
池莜就算是再疯,这会也招架不住求生欲极强的许辞,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气得正要爬起来还手时,看到了从阴影里走来的人。
脸色一僵。
许辞这会也瘫在地上休息,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里一阵嗡嗡,刚才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去了。
她是临时出来的,身上的礼服还是借费烈娜的,眼下已经被池莜扯得不成样子,她该庆幸自己这会和费烈娜的关系还算好,不至于事后不好解释。
不过,池莜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名贵的礼服在推搡中,肩头撕破了。
许辞得空顺着池莜的方向看过去,能让池莜一下子安静下来的人,她只能想到他。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面前头发花白的男人身上时,犹如石化。
第84章 一个小时后,这里见
“傅先生,”池莜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眼神里是不常见的尊敬和恐惧,她伸手当着自己肩头破掉的地方,但眼下,混乱不堪的场景什么都遮不住,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耀庭拄着拐杖,扫视了一眼现场,一个娇小的姑娘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没去看他。
傅耀庭没说话,池莜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他的心情如何,“云深在大厅里和客人聊天。”
“你没和他一起?”傅耀庭声音淡淡。
那语气,就好像池莜天生就该和傅云深呆一起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池莜看了一眼许辞,没说话,指向性很明显。
傅耀庭这才把目光放在池莜的身上,看到她破了的衣服,直皱眉,“去换件衣服。”
“是。”
说完,池莜就走了。
许辞坐在地上,把他们的话全部听进耳朵里,总觉得池莜和傅耀庭的关系不简单,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池莜走之后,许辞始终低着头没抬头。
那双皮鞋很快挪到许辞的面前,傅耀庭看了眼旁边跟着的助手,助手心领神会地走开。
寂静的露台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算起来,我们也有两年多没见了,许辞。”男人钟厚的声音从头顶灌下来,让许辞没来得及心里发冷。
胃里翻腾,只想吐。
看到他,就和看到那年那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没什么两样,让她作呕。
“你怎么不说话,看到我,你不应该惊讶吗?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两年前的痛了?许辞,我不喜欢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人。”
……
池莜没带衣服,只能临时找人借了一件外套,她这段时间经常和傅云深一起出席,一些贵妇人对她印象还不错,几番周旋下来,借到了一件黑色的披肩,和她红色衣服不是很配,但也足够。
池莜回到大厅里的时候,费烈娜正往傅云深那边走,神色匆匆。
“看到许辞了没有?”费烈娜四处张望,“她刚才说要出去透透气,到现在都没回来,问了几个人都没看到,去卫生间找过了她也不在,手机在桌上没拿。”
费烈娜倒不担心她一个人能跑丢,实在是她的酒量差,别被什么人灌酒逃不掉,在场的人虽然大多数是名门贵族,但防不住会有人玩花的。
傅云深停止和一旁的人交谈,“不在吗?”
费烈娜无奈地摇头,转头就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池莜。
刚才的一场激烈的运动,池莜的妆已经花了,眼底的红色退不下去,双腿发软打颤,只一秒,费烈娜就怀疑起她,“你去哪了?”
池莜扯谎,“刚刚去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费烈娜压根不听她解释,看她是从露台的地方过来的,看了眼傅云深,“应该在那边,去看看。”
池莜这女人,没少玩阴的,她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往反方向去想就行了。
“云深!”眼看着傅云深要跟过去,池莜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摇头,“别过去……”
她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傅云深低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池莜,这种场合你也敢闹?”
语气里明晃晃的生气,池莜劝不住他,只能干着急。
这会倒是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说话也不夹着。
傅云深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抬脚跟上费烈娜的脚步。
费烈娜刚出大厅就撞到了朝这边过来的傅耀庭,一愣,“傅先生,您这个寿星终于来了,可让我们这一群人好等。”
傅耀庭笑得慈祥,“让你们久等了,是我的错,今天一定得吃好喝好。”
费烈娜说,“老规矩,已经把您心心念念的那副王羲之的真迹弄到手了,就当贺礼了。”
“真是让你费心了。”
两个人简单周旋了几分钟,费烈娜就借故先离开。
她前脚刚走,傅耀庭就看到了同样跟出来的傅云深,两个人视线相撞,傅云深冷漠地走开,就像是没碰到过一样。
傅耀庭憋着气,助手劝他,“大少爷就是这个性子,您别往心里去。”
傅耀庭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很快,换了个和善的表情去迎接宾客了。
费烈娜和傅云深到的时候,许辞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一跤摔的不轻,腿上磕出了淤青。
“我的个乖乖,怎么成这样了?”费烈娜将她扶起来,有了费烈娜的帮助,许辞顺畅了点,试走了几下,所幸没伤到骨头。
许辞余光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碍于费烈娜在她旁边,他没上前。
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过来,许辞猜他没过来也是有这一层考虑。
“云深!”池莜从后面追上来,拉着云深就要往里走,“别在这里呆着,冷,快进去,你爸的寿宴要开始了,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也得发表一下祝福语吧?”
她又换成了那副温婉可亲的样子,仿佛刚才在这里发疯的不是她一样,许辞摸不准池莜这样的转变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的。
傅云深轻轻应了声,双手插兜,目光从许辞身上挪开,低头跟着池莜走进去。
费烈娜看着他走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问许辞,“你怎么弄成这样的?池莜干的?”
许辞心里想着其他事,跳过这个问题,沉重地问,“费老师,这个傅耀庭是傅云深的父亲?”
费烈娜不清楚许辞问这个的目的,疑惑道,“你不知道吗?”
她还真的不知道。
她要是真的知道,就不可能会和傅云深纠缠这么久。
费烈娜没察觉到许辞情绪的变化,正好这会大厅里热闹了起来,按照流程安排,她一会儿得上去给傅耀庭送祝福,虽然她对傅耀庭没什么好感,但是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费烈娜前脚离开,许辞站在走廊上,拿出了塞在衣服口袋里的房卡。
1422.
走廊灯光昏暗,但照在这张房卡上折射出来的光芒,却格外刺眼。
这是傅耀庭离开的时候塞给她的。
“许辞,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小时后,这里见。”
第85章 你在等谁?
许辞路过大厅的时候,里面很热闹,傅耀庭被人群围在中间,朝那些人商业化地颔首示意,一代商场老人,就算是退居幕后,威严也没丝毫削弱半分。
她抿紧唇,走开。
走到前台,找了个借口借了一把剪刀揣在包里,上了电梯。
酒店走廊上灯光昏暗,高跟鞋脚步声清澈地回响。
……
宴会厅里一群大佬喝的东倒西歪,傅家的场子,没人敢不给面子。
傅云深抬起手间腕表看了眼时间,抬头,费烈娜正巧迎面走来,拿着手机皱着眉头,神色难掩担忧,正欲开口,池莜端着酒杯走过来和她打招呼,费烈娜随意应付了两句,不再说话,低头发消息。
【许辞电话关机了,联系不上。】
这个点,她应该带人走了,但这会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手机震动了两下,傅云深没反应,池莜探上去提醒他,“有人给你发消息了,怎么不看看?”
“一些垃圾消息而已,无妨。”傅云深没动,幽邃的眼落在费烈娜的身上,视线相撞,意味深长。
费烈娜识相地走开。
池莜顺势环住傅云深的胳膊,揉着有些发胀的眼睛,“云深,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正好也困了。”
她打着哈欠,眼神模糊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少了个重要的人。
转头,傅云深正在看手机,她扯了一下男人的胳膊,傅云深收起手机,目光温柔地望向她,“你说什么?”
池莜重复了一遍,傅云深点头,跟着她往外走。
路过傅耀庭的时候,有人和他打招呼,傅云深停下脚步,冲那人点点头,正要走开,傅耀庭的助理从外面进来,谨慎贴在他身侧低语,“傅总,人已经到房间等着了。”
“好,东西送上去了吗?”
“嗯。”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清楚地落在傅云深的耳朵里。
傅耀庭和助理走远,他点开手机上的通讯录,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打过去。
……
1422的房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压根不听许辞的话,十多分钟的功夫,大圆床上多了瓶乳液和一套情趣内衣,黑色蕾丝的,很性感。
许辞环视了一下房间,房间很大,只有一张圆床,空空荡荡,头顶的天花板是反光镜子,是个情趣房间,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晚上喝的酒有点多,许辞这会难以保持镇定,脑子涨涨的,她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镜子上印着她憔悴的面容,脖子上还留着池莜掐她时用力的掌印,五个手指头,清楚可见。
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傅耀庭,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刚才傅耀庭停在她耳边边说的话,现在想来,仍能让她心底发凉。
许辞手撑着洗漱台,不断地喘气,不知道是因为穿的少,还是因为害怕,身子不停地抖着。
两年前的那件事情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情,当初和许平远签下那则合同的就是傅耀庭,许平远觊觎傅耀庭许诺的高额回报,稀里糊涂地被人下了套,事发之后,傅耀庭手一甩,顺利抽身。
烂摊子留给许平远。
许平远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了极其恶劣的一招,把许辞送给傅耀庭,换得傅家的帮助。
彼时,傅耀庭刚丧妻,身边正是需要女人的时候,刚毕业的许辞一脸青涩,对于这种混惯了商场的老江湖来说,这样青涩的女人显然有致命的吸引力。
许辞抗拒,许平远就给她下药,幸而当时她被灌地少,刚被送到傅耀庭的房间就醒了过来,气急败坏地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臂上,跑了。
那件事情发生后,许辞试图找到现场的监控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工地是在傅耀庭名下,所有的监控资料也就只有傅耀庭走,当许平远找上门时,傅耀庭记恨许辞的那一嘴,提出的条件还是让许辞陪他一晚,他来证明许辞的无辜。
但许辞没应,等警察上门时,傅耀庭那边给的说辞是监控数据丢失,找不到了。
但到底如何,谁都清楚。
如果不是傅耀庭利用许平远,又落井下石,她许辞根本不可能落入这样的境地!
许辞脑子嗡嗡地厉害,感觉天旋地转的,这时,门口传来了动响,许辞心头一滞,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关了水龙头,随意抹了把脸,抓起事先预备好的小剪刀,站在门后。
她大可选择不来,但既然来了,那就势必要让傅耀庭出点血。
剪刀死死地攥在手里,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许辞紧张地眼珠子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下一刻,门轻轻地从外面推开,白净的手抓着门框。
许辞扬起手中的剪刀,狠狠地戳了下去。
但那人的动作更快,门被推开的瞬间,反手捏住了许辞的手腕,往后一别,许辞当即痛的叫出来,不管不顾地抬脚往那人身上狠狠地踢去。
但可惜,动作慢了,那人仿佛是已经预料到她的动作,抬脚,轻而易举地勾住她的大腿。
“许辞?”傅云深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解。
许辞一怔,抬头撞入那双幽邃的黑白眼瞳中,身子有些发软,以为自己酒精上头,出现了幻觉,僵在那里,连眼睛都不敢眨,手上的剪刀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砸在地毯上,砸出了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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