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淡淡瞥了一眼屏幕,没说什么,晚晴把手机拿了回去,脸上笑嘻嘻的。
“我知道你有钱,但这都是免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沾沾人家的喜气也挺好的嘛。”
祁宴向前凑了凑,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好听,“什么喜气?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吗?”
“就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博主,他跟他喜欢了10年的女孩在一起了,他一时高兴,就给粉丝们发红包啦。”
“这样啊,那你看好他们吗?”
“当然看好啊,小时候喜欢的人,长大了还能再遇到,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啊,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车速不知不觉减缓,祁宴把车停在路边,凝视着少女被手机屏幕照亮的姣好眉眼。
良久,他勾起薄唇,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晚老师,那你呢?”
“我什么?”
他问:“你小时候,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晚晴愣住,滑动屏幕的手僵了僵。
“没有。”
她躲避他的视线,低头编辑微博,以至于没有看到男人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那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
有缘不容易,而缘是否能续,三分天注定,七分靠心意。
因为心意不够,即使她和砚哥哥有缘,也终究走散了。
或许在砚哥哥看来,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而已,根本没有续缘的必要。
晚晴啊晚晴,人家说不定早就结婚生子了,你还在这儿一往情深给谁看呢。
“小晚。”低沉磁性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根本没心打字,输入了又删,删了再输入,抬头发现祁宴一直看她,她僵硬了片刻,旋即挤出一抹笑容。
“怎么了祁总?”
祁宴说:“没事,就是有点意外。”
车子再次汇入车流。
“我以为你会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他的模样太平静,晚晴看着他,追问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吗?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吗?问他是不是背地里调查过她吗?
理智告诉她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祁宴再次开口了。
“机会难得,你可得多多鼓励你的粉丝去关注抽奖哦。”
晚晴直起身子,大声道:“那当然,我的粉丝必须要去沾这份喜气!”
她觉得祁宴是真的很善解人意啊,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记给她一个台阶下。
细想下来,其实他一直都很绅士的。
晚晴刷了一圈评论,“石头大人的粉丝都说,等他结婚的时候会再给我们发红包的,数额绝对会更大。”
“衷心希望石头大人和他女朋友能早日修成正果,走进婚礼的殿堂,到时我买个热搜位送给他!”
她说得很诚恳,还用大号转发了这条微博。
【晚晴V:宝宝们大家快去抽奖,博主超有钱,愿全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青色石头V: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喜欢了十年的女孩,她终于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祁宴看着车窗,倏地垂眸轻笑。
“小晚,祝你愿望成真。”
第45章 见他爷爷
一路上,祁宴的手机叮咚叮咚没停过。
他看了一眼屏幕不断跳出来的消息,用眼神示意一旁托着手机专注玩小游戏的晚晴。
“帮我回复一下爷爷的微信。”
“啊?”晚晴犹豫了一下,“前面有个红绿灯,要不等会你自己回复?”
祁宴敲了敲方向盘,用很严肃的语气说道:“爷爷性格急躁,超过一分钟不回复就会连环夺命call,如果你不介意我危险驾驶的话……”
“那还是别了,我们的命都很珍贵。”晚晴脱口而出。
她觉得开车玩手机这种行为相当不妥,不但严重违反交规还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拿过他的手机。
“你的锁屏密码是多少?”
“1225。”
晚晴忍不住抬头看他,“1225?”
“嗯。”祁宴目视前方,他问:“有什么问题吗?”
晚晴在很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
在回京城的飞机上,她趁着祁宴睡着的时候做了一次紧急复盘,把很多被她忽略的小事一件一件串联起来,发现一切都不对劲。
比如,苏斯理是怎么拿到酒会内场券给她的?
祁家继承人交接仪式没有对外公开,连专访记者都没有安排,而仪式之后的afterparty也只有被邀请的贵宾才有资格参加,可她凭着一张不记名的通行券就能登上祁宴的私人游艇,实在顺利得诡异。
比如,她明明是来港城见徐导的,结果徐导变成了打酱油的。
再比如,他随随便便打包个早餐,就是她最想念的味道;他简简单单点个外卖宵夜,就是她最喜欢的法国菜,这也太巧合了吧。
她内心充满了很多不确定感,她试图从祁宴的眼神、表情和话语中找到答案,但这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除了发现每次都是自己想太多之外,她什么也没发现。
晚晴只好憨笑一声:“这是你的生日数字吗?巧哈,那天也是圣诞节,全世界都为你庆祝生日哦,幸福的孩子。”
这可真他娘的太太太太巧了,那天也是她的生日。
“是么?这样啊。”祁宴看了她一眼,“原来那天是圣诞节啊……”
祁宴停顿下来,晚晴看着他,没有接话,等着他的后半句。
他说:“我很少过这种西方节日,不知道那天就是圣诞节,而且那天也不是我的生日,我只是单纯喜欢这几个数字,因为它们是我的幸运数字。”
“祁总还信这些啊,你们生意人就是对数字特别敏感。”晚晴边说边十分配合地哈哈笑了几声。
然而祁宴的眼神实在过于坦荡,她笑过之后反而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尴尬,于是低头帮他回复爷爷的微信。
爷爷也没问什么,就是问什么时候到,还有多久之类的。
回复完他爷爷,晚晴出于惯性点了一下返回键。
于是,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微信列表。
一排下来全是红色的小点,未读消息目测有上百条。
只有置顶的微信是显示已读的。
那个置顶的头像异常熟悉,是一个戴着鎏金皇冠的明艳大美人。
看到备注名时,晚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叫随到???????
她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放下他的手机。
然后,半天不说话。
又过了很久,车子停了,晚晴抬起头,发现祁宴正在双眼含笑地望着自己。
晚晴一怔:“祁总,怎么了?”
他说:“以后,叫我祁宴吧。”
-
他们还是太天真了,即使回复了,依然躲不过爷爷的连环夺命call。
祁爷爷的电话催了又催,祁宴也不着急,开车载她在山上绕了又绕,还很悠闲地跑去向叔叔家的果园摘樱桃,在向叔叔的热情款待之后,吃饱喝足又吃又拎才重新出发。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下午四点。
两人到达地点,还没进门口,就听到祁爷爷中气十足、穿透力十足的声音传出来。
“看吧看吧,叫你们轻点捞的嘛,又把我的鱼儿吓跑了吧……”
祁爷爷的家进门是个小院子,搭了一大片葡萄架,但现在都快进入冬天了,叶子基本掉光了,只剩下缠绕在树枝上的干枯藤蔓,倒显得院子两边种的无公害绿色蔬菜生机勃勃。
在来之前,祁宴已经和她说过爷爷很平易近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祁司令居然接地气到这种地步,这个毫不起眼的农家小院,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个农村人自己盖的。
祁宴的爷爷祁千山是军区司令,戎马半生,战功无数,虽然现在已经退居幕后,但依旧余威不减,近些年靠他提拔起来的官员不胜其数,哪条道上都有人。
这样一个大人物,应该是冷肃威严,不苟言笑的,但她没看到什么叱咤风云的军区总指挥官,只看到一个安逸享受晚年生活的老人。
她故意走慢几步,然后仰头望了一下天。
祁宴有这样的爷爷,一定很幸福吧。
像城市人来到农村,祁宴左手拎着一只鸡,右手提着一只鸭,六万八一双的皮鞋沾满了黄泥,惨不忍睹。
“爷爷,你那么大声,鱼分明是被你吓跑的吧?”
毫无意外,他爷爷又在钓鱼。
他每次来都看到爷爷坐在池塘边钓鱼,这次他的凳子旁边还多了半瓶没喝完的二锅头。
池塘对面,两个佣人抄着长长的捞渔网,正在捞漂浮在水面上的枯叶。
见祁宴来了,佣人忙放下网兜,接过他手里的果园走地鸡和正宗青头鸭,放进院子后面一个竹子编成的鸡圈里。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鸭跳,奏出一曲震荡激烈的乡村交响乐。
终于等到他们来了,祁爷爷连鱼竿都扔了,站起来抖了两下裤腿上的泥土,还向后抹了两把头发。
他眼里根本看不见自家孙子,直奔到孙媳妇前面,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孩子,累不累?听祁宴说你刚从港城回来,年轻人工作别太拼,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对了——”
说着,祁司令就直接将人带进了屋。
“秦妈,把祁宴那小子带过来的鸡啊鸭啊都拿去杀了,炖个鸡汤给我孙媳妇补一补,多放点药材啊。”
“哎,好咧,冯部委前些天让人送了些海马过来,刚好能用上。”秦妈在厨房里说。
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没人记得被晾在外面的祁宴。
他抚额笑了笑,转身走到停在院子外头的车子前,然后提着两筐装得满满的大红樱桃回来。
第46章 过去种种
屋内,檀香袅袅起,两个人在花梨木茶桌前对面而坐,相谈甚欢。
晚晴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祁司令哈哈大笑。
祁宴大步走了进去,将樱桃放在桌子上,对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祁司令道:
“爷爷,这是晚晚给你摘的大樱桃,很甜的。”
祁司令正和她上聊天文地理,下聊鸡毛蒜皮。
头也不抬一下,随口敷衍道:“嗯嗯,大樱桃。”
他给晚晴添了一杯茶,笑得很有亲和力。
“拍戏很辛苦吧?爷爷把你拍过的所有电视剧都看了,打戏可流畅了,我还听说你拍动作戏从来不用替身的,以前练过?”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祁司令打心底里喜欢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尤其是她身上那股倔强不服输的劲儿,简直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谢谢爷爷!”晚晴连忙接过茶,她何德何能让司令大人给她倒茶啊。
“也不算练过,可能我身体素质比较好吧,特别扛打。”
“爸爸以前也是军人,我小时候住在部队家属院,从小就被他当男孩子来养,不听话就要搞体能训练,平时爸爸的战友们也会教我一些简单的腿脚功夫,不过都是些用来哄观众的小把戏,做个动作而已,打在身上都不会疼的。”
听到这话,祁司令心疼极了,没想到他的宝贝孙媳妇还有这样的经历。
“孩子,你受苦了。”
那么小的女娃,怎么就跟着爸爸一起住部队里呢?
普通士兵的家属是不能住部队的,那么她爸爸至少是军官以上的职位,但在他印象中,并没有哪个军官是姓晚的。
祁司令没有再问下去,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来,试试爷爷家的茶,能不能喝得惯。”
祁司令给她另外沏了一壶茶,看她的眼神也愈发欣赏起来。
他自己是军人出身,所以对部队出来的人特别有好感。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孙子全都跑去做生意,没一个继承他的衣钵,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老泪一抹,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瞅了毫无家庭地位的祁宴一眼。
一脚过去。
“臭小子,上次教你的格斗组合拳学会了吗?”
交叠在桌子底下的大长腿被爷爷踹了一下,祁宴神色如常,状若无事地拿起面前一只紫砂茶杯观赏上面的花纹。
“爷爷可以随时检验我的练习成果。”
祁司令不太信,“21式都学会了?”
祁宴向后靠了靠,唇角也跟着弯了一下,“爷爷不信?那不如我们现在去打一架?”
“哼,迟点吧,现在还早着呢,横竖你今天都是逃不掉的。”祁司令说着又踢了他一脚,语气十分嫌弃。
“嘿,你还坐在这干嘛呢?也不知道洗点大樱桃给我孙媳妇吃,这么笨,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追上我那乖孙媳妇的。”
晚晴连忙开口:“不用不用,我……”
她话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祁宴就站了起来身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信我”的眼神,就拎着樱桃去了厨房。
晚晴:“……”
谁能想到,公司员工上万,做事雷厉风行的祁总;说一不二,黑白两道通吃的宴二爷;高贵冷漠,令整个京城的女人都为之倾倒的祁家继承人。
在爷爷面前,居然是个可怜兮兮的挨骂包。
太惨了。
自从见了孙媳妇后,祁司令就觉得看自家孙子哪哪都不顺眼。
大龄剩男,又笨又无趣,像根木头。
除了长得还行和会赚钱外,毫无优点。
哦,不对,长相是家族遗传的,生意也是少不了家族力量的庇护,说白了还是遗传的。
这么一想,更加一无是处了。
-
“这是,七年的老白茶?”晚晴端起茶闻了闻。
“哎哟,”祁司令这回是真吃惊了,“你还能看出这个来?”
“我爸爱喝茶,小时候他一喝茶就把我拎到边儿上站着给我讲这个茶那个茶什么样,这杯茶汤色如琥珀,茶香醇厚悠长,应该是陈化多年后才的老茶,只有七年期的白茶才有这么有层次的香气。”
她的视线落在沉于杯底中的那几片叶子,岁月的痕迹烙印在每一处茶叶的脉络之中。
心思飘到了好多年前。
那时她和妈妈一起,住在部队里的家属院里,爸爸每次训练完回来,都会泡上一壶这种七年白茶。
她从小就知道爸爸很厉害,爸爸在军队里是很有名的军官,爸爸家里也很有钱,但他们很少回港城那个金碧辉煌的家,那个家所有人都不欢迎他们,她是在军队家属院里出生的。
后来,爸爸妈妈都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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