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着穆容向前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拓跋烈,“当年之事,本王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到证据。你别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就可以瞒天过海!”
说完,他搂着穆容离开。
穆容想不通,为何外界的人都传她是失踪,而非死亡?就连拓跋烈都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拓跋烈站在原地,看着宋蕴护着穆容走远,神色不明。
刚刚她明明对‘阿羽’这两个字有反应,即便后面掩饰过去,依旧留下了痕迹。穆容即便不是她,也应该知晓她的下落。
宋蕴护着穆容拐了个弯,就将人送出了自己的怀抱,他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你同拓跋烈认识?”
穆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王爷,妾身同他真的不认识。”
宋蕴挑眉,明显不信。
依着拓跋烈的性子,穆容在京城的风评这么差,他只会远离,根本就不会主动凑上去同她说话。若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搭讪穆府大小姐穆悦,更有利于他。
且穆容如今已经是他的王妃,他和他水火不容,他主动关心穆容,能安什么好心?
穆容只好继续解释道,“妾身刚刚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跳完舞后就……想要去一趟净房,凑巧遇见他罢了!谁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神经,拦住妾身,还喊着别人的名字!”
宋蕴在拓跋烈唤穆容‘阿羽’之前就出现了,他将二人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她没有说谎。
但他看她的目光审视的意味却更浓了几分,“好端端的,他为何唤你阿羽?穆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当着本王的面都敢随口胡诌了?”
“王爷,妾身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唤妾身阿羽。妾身连阿羽是谁都不知道!”穆容很委屈,演得滴水不漏。
在拓跋烈面前她或许随时都可能露馅,在熟悉的陌生人宋蕴面前,她还是有把握的。
宋蕴冷着脸看了她许久,却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来。
此时正殿里已经开始另外一支舞蹈的表演,他默默地转身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穆容见他不再多问,立即小跑着追了上去,却见他并没有进入正殿,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偏殿的另外一个院子。她疑惑地跟了上去,发现这个院子里有一个净房。
“王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如果她没有看错,这里应该是华兴宫中的宫人使用的净房。
宋蕴咳嗽一声,冷冷地扫了穆容一眼,“不会?需要本王亲自动手帮你不成?”
穆容见他背过身去,心中立即大喜,欢喜地同宋蕴道谢,往前跑了两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向他,小声说道,“那王爷可不可稍微离得远一点?”
毕竟放水的时候有个男人守在外面,怪别扭的。
宋蕴脸色微沉,却什么都没有多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比穆容要求的稍微远一点还要更远一些。
穆容这才放心地去了净房。
心道宋蕴如今的性子虽与过去不同,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实则自幼养成的本性和涵养依旧在。不管外表装得多么不近人情,内心其实还是仁善的好人。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宫宴的时候,舞艺表演还剩下两场。眼下在场中表演的,是李廷尉家的嫡出小姐李韵书。
李韵书的舞犹如她的人一般,娇软甜美,俏皮灵动。她的舞蹈给人一种十分轻松的气氛,舞姿也好,全程流畅没有出错,表情也十分到位。
一舞跳完,她虽然没有收到连绵不绝的掌声,却也收到不少赞美之词。
李韵书跳完舞蹈谢恩离开之际,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刚刚落座不久的宋蕴,然后轻轻一咬下唇,踩着小步下去换衣裳去了。
坐在右手边的慕容水青见到同宋蕴一起回来的穆容,神色有些不太好。不过她瞧见先一步回来的拓跋烈,心中那股不快略微消散了一些,至少证明拓跋烈刚刚不是为了寻穆容出去的。她借着饮酒的动作,不动声色地侧目看向一旁侍候的宫女。
那宫女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地放下酒杯,继续看接下来的表演。
最后一场舞蹈是穆悦跳的,她的舞蹈动作很大气,一举一动也轻盈如行云流水,但总体来说,总差了那么点韵味。舞曲结束,有人零零散散地鼓掌,赞美之词比李韵书刚刚的那一支舞蹈要多一些,却比不过跳第一场舞的穆容。
穆悦心底落差有点大,却依旧得体的微笑谢恩退下。
“好了!大家现在可以评分了。不过,鉴于摄政王和昌平侯中途离场,舞艺比赛你们二人的评分就不算在其中。”慕容水青说完,又得体地看向太上太皇太后,“不知道皇祖母觉得十一这样做好不好?”
第34章 王妃必赢
太上太皇太后点头,“甚好,就按你说的来办吧!”
宴会接近尾声,太上太皇太后有些乏了,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旁的金嬷嬷见状,立即上前替她揉捏着太阳穴,减轻她的疲乏。
慕容水青见状,也没有过多废话,直接让大家评分,最后宣布结果。
“舞艺比赛最后获得魁首的是——穆悦和摄政王王妃穆容!”
“但比赛的魁首只能有一位,所以大家觉得应该如何评选才好?”为了显得直接公正严明,慕容水青看向了众人,听取大家的意见。
“两位都是丞相大人的女儿,要如何分出输赢,让丞相大人自己来决定,怎么样?”有位武将出声说道。
众人看向穆承,穆承起身朝太上太皇太后行礼说道,“依微臣之见,不如加赛一场,比棋艺如何?”
穆承此时看自己二女儿,心中也带着许多的疑惑。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质问穆容,她是何时学会的跳舞?
他提出比棋艺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一方面穆悦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棋艺更是得到多位名师的夸赞。若是穆容再次赢了穆悦,他将会重新评估这个女儿的能力。
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他或许真的太忽视这个女儿了。
“两个丫头有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太上太皇太后朝穆悦和穆容问道。
穆悦知道自己的继父心底偏向自己,心底自然是高兴的,她没有任何犹豫,告诉太上太皇太后,“臣女没有意见。”
穆容也没有拒绝,今日她一支舞已经告诉所有人,她并非花瓶,那她就没有藏着的必要了。今日她要告诉全京城的人,她并非有貌无脑的废物。
宫人很快将棋盘摆好,穆容和穆悦面对面坐下。穆悦执白棋,穆容执黑棋。
在场的文武百官几乎都以为穆悦必胜无疑。毕竟穆容以前不好的名气摆在那里,舞蹈跳得不错并不能代表她真的不是草包。
为了方便大家看棋,穆悦和穆容落一子,就有宫人在竖立着的棋盘上相同的位置落子。穆悦一开始落子就十分惊艳,大家都瞧出了她在布局,想要引穆容步步深入。
穆容也仿佛没有看出穆悦在布局一般,落棋毫无章法可言,在其他人眼中,就是无头苍蝇一般乱下。
穆悦一开始对待穆容还是十分谨慎的,下得很是小心翼翼。因为穆容这几日做的事情,都让她对她刮目相看,认为她一直在藏拙。
所以在不知道对方深浅之前,她对她的警惕心很高。但落下几十颗棋子之后,穆悦开始放松了警惕,并且松了一口气,唇角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而落在更擅谋局的人眼中,穆容看似毫无章法的棋路,实则已经悄无声息地将穆悦的白棋包围,就等着穆悦赢一局之后,全面包抄。
宋蕴看着穆容落棋的手法与布局,目光深了又深。世上有如此相似手法或者棋路的人,要么是本人,要么师从一人。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很大。
慕容祁和拓跋烈也看出了穆容的用意,但穆容从前很少在人前下棋,知道她精通棋艺的人并不多,宋蕴算其中一个。
穆容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下棋,便是笃定宋蕴不会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因为她如今重生在穆容身上,任谁也不会猜到她就是穆容。
况且她前世同宋蕴的交集并不多。
前世的她,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很少有人知道她也擅棋艺和舞,这二样是她的个人爱好。她也爱读书,不过多是医书。
书法尚可,既不十分出色,也不平庸。
今日也是碰巧,两场比赛选择的题目,都是她擅长且知道的人不多的类型。
否则今日定会露出更多的痕迹和破绽。
她不想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引起前世仇人的过多注意,如此一来只会更麻烦。
“怎么可能?”穆悦原本高兴的神色顿时僵住,不出所料,穆容先让她赢了一颗棋子,但紧跟着穆悦的棋子就被穆容反包抄。
穆容吃掉穆悦十几颗棋子,一炷香的时间不到,穆悦输了!
穆悦很不甘心,她最引以为傲的棋艺,怎么到了穆容面前会如此不堪一击?明明从前的穆容是个空有美貌的废物,她才是丞相府才情卓绝的贵女。
她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废物?
“再来一局!”穆悦伸手扰乱了棋盘,捡起自己的白子,要重新布局。
穆容却拒绝,“大姐姐,你输了!”
穆悦收棋子的动作一顿,她红着眼睛,舞艺虽同穆容打成了平手,但从现场宾客的反应来看,她早就输了。她以为穆容不过是投机取巧。但她最引以为傲的‘棋艺’一样输给了穆容,这让她很难接受。
她内心不平衡极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明明她才是天之娇女,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所有人的目光和赞美之词都应该落在她身上。这么多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是从穆容嫁进摄政王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的废物穆容将原本属于她的风采全部抢走了!
她侧目看向自己的继父,当朝丞相大人穆承。
她果然从他的脸上看见了对她的失望之色,甚至她还从他看向穆容的目光中看见了曾经只会出现在她身上的注视和亮光。
然而此时,没有人在乎输了比赛的穆悦如何想。
比赛结束,慕容水青作为此次比赛的提议者,起身看着穆容说道,“王妃娘娘自从嫁给摄政王后,整个人仿佛如有神助。以前不会的事情,如今都会了。”
穆容淡淡一笑,“十一公主说笑了。从前本宫没有表露出这些,并非不会,而是没有机会展露罢了。凑巧今日宫宴,有这么个比赛,本宫才得以展露一番。”
第35章 隐世高人
穆容并没有说错,原主从前也跟着穆悦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但每次闯祸的人都是她,基本上早早的就离开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展露自己的才华。
而渐渐的京中更传出原主不爱读书,琴棋书画一样不会,倒是找人麻烦的本事,一日比一日见长。
虽然原主的确这样我不会,那也不会。但有貌无脑的名声能够如此声名远播,也多亏了穆悦帮她宣传。
慕容水青又道,“王妃娘娘舞技和棋艺都十分不凡,想必丞相大人没少栽培王妃娘娘。不知王妃娘娘舞技和棋艺,师从何人?”
她说完,看向穆承,显然是想要穆承来回答这个问题。
但穆承从来就没有为穆容请过名师,他都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看向许清漪,许清漪则起身笑着说道,“公主这个问题可难住老爷和臣妾了。众所周知,穆容不爱读书,也不爱琴棋书画。”
“她从小到大,臣妾倒是为她请过不少老师,但她都不认真学,久而久之便没有老师愿意教授她。所以,臣妾也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舞技和棋艺变得如此厉害!”她为穆容挖了个大坑。
穆容即便知道是坑也不得不往下跳。
“哦?”慕容水青笑着看向穆容,“这就奇怪了,不知王妃娘娘的棋艺和舞艺,从何习来?”
不仅是慕容水青等人好奇,宋蕴和拓跋烈也很好奇。
一时间,穆容成了宴会的中心,大家都看向她。
她面上带着淡定从容的微笑,心道这些人也太小瞧她了。
只见她转身朝太上太皇太后行礼告罪,“太上太皇太后,臣妾的确拜有名师,但因师父行踪成迷,又不喜欢臣妾告诉外人他收徒一事。师父为了不让臣妾透露他的身份,逼着臣妾发下了毒誓。”
“所以,还请太上太皇太后恕罪,臣妾不可说!”
太上太皇太后慈祥地点头,“听闻你自幼不爱学东西,你的那位师父能将她的舞技和棋艺教得这般出色,可见并不是普通的名师。怕是隐世高人吧?”
“是。”穆容应道。
“如此,哀家便尊重你和你师父之间的约定。”太上太皇太后微笑说道。
穆容鼻子一酸,刚刚她还差点误会了皇祖母会不会挟持了小侄儿,想要做女皇。却没有想到不管过去多少年,如何变化。皇祖母依旧保持着她的那份善意和宽厚。
她连对待一个不相识的人都可以这般宽厚,更何况是自己的曾孙呢?
“多谢太上太皇太后!”她发自内心地谢道。
整个华兴宫里,太上太皇太后的地位最尊贵,她都同意不再追问此事,慕容水青自然也不敢多问。问得多了,倒显得她对穆容咄咄逼人,有些不太正常了。
且比赛进行得太久,虽然也有精彩的时候,但太上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总会觉得疲倦。此时太上太皇太后脸上已经明显有了倦色,她在继续与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势必会引来太上太皇太后的不满。
这对她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于是,慕容水青面带微笑宣布,“棋艺比赛的获胜者是摄政王王妃。”
说完,她又朝琴艺表演的获胜者骆永新说道,“骆司直,常平王和武摄政王的玉佩,你想要挑选哪一块呢?”
骆永新起身走到了宋蕴面前,恭敬有礼地道,“多谢摄政王割爱。”
他伸手就要从宋蕴面前的小木桌上取走那块羊脂玉佩,却不料有人先他一步伸手,将玉佩给抢走了。他侧目看去,依旧斯文有礼地道,“王妃娘娘,这块玉佩是微臣先向摄政王求得的。”
穆容将玉佩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本宫知道。但规则只说两场比赛的获胜者可以从常平王和武摄政王这里得到一块玉佩,却没有指定说武摄政王的这块玉佩,一定就是骆司直的奖品。”
“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这……”骆永新没有生气,脸上却有为难之色,“王妃娘娘和摄政王乃是夫妻,摄政王的玉佩,也等同于是王妃娘娘的。哪有摄政王将奖品拿出来,王妃娘娘又收回去的道理?”
穆容厚着脸皮笑道,“骆司直不用同本宫磨嘴皮子。”
她将玉佩塞进自己的袖袋中,“本宫既赢得了比赛,这块玉佩就必须是本宫的。因为,这块玉佩乃是本宫同摄政王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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