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要从她脸上看见一丝破绽一般,他凑近她几分,几乎额面要贴上她的额面,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妾身是穆容。”穆容别开脸,觉得今日的宋蕴有些异常,他到底怎么了?
宋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他有些失落,难道真是他猜错了吗?
除了她本人,还有谁会对东宫的密道和端靖王府如此熟悉?
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让她继续往前。
穆容从前同宋蕴并不熟悉,便也觉得他肯定不熟悉自己,也认不出自己。
所以,她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找到暗格的开关,打开了房间里的暗道。
她的房间其实还藏着一间密室,入口就在床下的墙面。只要找到开启的开关,床就会自动移开,然后再找到第二重开启开关,床后面的墙面也会开启,有个往下的阶梯。
顺着阶梯往下,便可以进入一间密室。
密室里的多宝阁上,堆放着前世她收到的各种生辰礼物。有两个哥哥亲手做的手工礼物,也有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珊瑚或者锋利的匕首和宝剑。
穆容摸索着打开了几个锦盒,里面的夜明珠顿时散发出白色的光芒来,密室里顿时亮堂起来。
宋蕴从多宝阁上一眼就瞧见了自己送给穆容的十五岁及笄礼。那盒子里装着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他从未见她戴过,原来被摆放在了此处。
他瞧见多宝阁上,有许多东西。宝物全都分类好,主人似乎更喜欢别人亲手做的礼物,特别珍视的放在多宝阁的最上面几层。而他送的礼物盒子,被摆在低层最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里。
他顿时心颤了颤,有痛意在心间慢慢升腾,让他一时觉得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穆容丝毫没有察觉到宋蕴的一眼,她的目光只在那些手工编制的礼物上停留了一瞬,便抬步继续往前,在一处灯柱的下方按了按,密室的墙壁上慢慢弹出一个盒子。
宋蕴回过神来,伸手就要去抢那个盒子。
穆容早有准备,她手一扬就朝宋蕴撒了一把药粉,宋蕴立即用袖子掩住口鼻。她快速地上前,将盒子抱入怀中,退后几步避开袭过来的宋蕴。
宋蕴虽看到自己送的礼物盒子失了神,却并没有放松警惕,穆容的药粉撒过来的瞬间,他就屏住了呼吸,并用宽大的袖子挡了挡。
他很快就追着穆容出了地下密室,来到上层的房间里。
穆容刚刚跑出来的时候,就想要按下上面的关闭开关,将宋蕴锁在密室里,阻上他一阻,却不料他反应那般快,她刚刚按下关闭开关,他就跟着追了出来。
她无法,只能同宋蕴动手。
她刚刚撒出的药粉可以让人短暂的失去内力,如此一来,宋蕴即便追上来同她交手,没了内力,他也奈何不了她。
于是她丢下从前的顾忌,出手又快又狠,每一招都快若残影,直往宋蕴身上的穴道戳,似并不想伤害他,只想点了他的穴道。
宋蕴同她交手之后,就发现自己用不上内力,明明刚刚他都屏住了呼吸,为何还是着了她的道?
他武功不弱,即便没了内力,穆容想要点他穴道,也不是那般容易的时间。交手的时间越长,过手的招式越多,他便越觉得她的武功招数似曾相识,且特别的熟悉。
他使了个花招,骗穆容伸出了手,他立即用手紧紧抓住她双手,然后一个反转,用她自己的双手锁住了她。她双手中间抱着盒子,而他怀中,却抱着她。
他正要伸手去取盒子的时候,穆容伸脚往后踢,他赶紧避开,她的双手却仿佛柔弱无骨一般从他手心滑出,待他要重新锁住她的时候,她用力一挣,借力打力,将他撞飞离开她一寸远。
下一瞬,她整个人抱着盒子从他怀里滑了出去。
第66章 委曲求全
穆容滑出去的同时,指尖转动着盒子前的密码锁。这是她设计好并让人打造出来的密码锁,密码只有她知晓。所以她滑出去的一瞬间,指尖快速地转动锁上面的数字,只听‘咔’一声响,盒子很快被她打开。
盒子里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装着她的身份印章,还有一块特制的黑木牌。
她伸手将东西取了出来,塞入怀中,回身将空盒子扔给了宋蕴。
宋蕴接住空盒子,伸手想要从她怀中将东西抢回来,却被她巧妙地化解掉招式,他没了内力加持,根本拿不下她。
然而,男人力气天生就比女人大,且他常年练武,韧力比穆容好多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穆容已经气喘吁吁起来。她知道再打下去,她体力跟不上,必定会吃亏,用了巧招握住了他的双手,锁住他的同时,自己也无法再动手。
“蜀山陈纪风是你什么人?”宋蕴目光灼灼地问。
穆容不答反问,“妾身若回答,王爷是不是就不抢走妾身的东西?”
“你的东西?”宋蕴看她的眼神深沉了几分,想起皇宫之中,拓跋烈唤她‘阿羽’时她的反应,一条一条地细细数下来,她和她的确有很多想像的地方。
但他怎么都想不通,她为何要用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回来?
而且新婚之夜,他和她还……
宋蕴一时之间想了很多,想得心口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冰寒,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又充满希冀。他既希望眼前的人是她,又不希望是她。
想到她这段时间的卑微和委曲求全……他心间就抽着痛。她可是大乾王朝最尊贵的羽凰郡主啊!怎么可能会……
他在心底否认,一定是他想多了。穆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委曲求全?她那般尊贵,圣洁得如一道光……其实,还有一点,如果眼前的穆容真的是穆容,那造成她卑微和委曲求全的人就是他!
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那么希望可以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又怎么舍得她吃苦受累?
“端靖王府的任何东西,都是端靖王府的,与你无关。穆容,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话虽然这么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来。
穆容自然知道,但为了报仇,她不得不厚着脸皮,将这些东西拿回来。
“王爷竟然猜到了妾身师父是谁,自然也清楚妾身同端靖王府是什么关系。否则,妾身又怎会知道的这么多?”她微微垂着眼帘,宋蕴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却隐约可以从她的语气中探听到几分失落和苍凉。
宋蕴喉结滚动了几次,哑着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羽凰郡主来找过你?”
穆容诚恳地点头,但碍于她从前撒谎的次数太多,宋蕴并不信她的话,依旧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
穆容为了取得宋蕴的信任,抬头看着他,一双漂亮的杏核眼里全是真诚,“她失踪的那一晚,来找过妾身,交代了妾身不少事情。”
宋蕴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这双眼睛,看见另外一个人一般。
“包括设计嫁给本王?”他喉结滚动,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穆容眨了眨眼,设计嫁给他,那是原主的心思。虽然原主落入了继姐和旁人的圈套,但他若没有旁的心思,依着他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不娶原主,也是可以的。
但他娶了,那便证明原主和他的婚事,绝非原主设计他那般简单。指不定是谁先设计的谁呢!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她摇了摇头,“这件事是妾身愚笨,落入了旁人的圈套。不过王爷放心,妾身会很快将这件事的主谋抓到,给王爷一个交代的。”
她说了这么多,宋蕴并没有听进去,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无法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他藏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满心疑惑,只能慢慢确认。
“东西你先拿着,本王不抢。”他忽然出声说道。
穆容看他一眼,试探性地松了几分力道。她一松手,宋蕴也松开手,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松开,拉开了一段距离。
“走吧!”宋蕴迈开步,走在前面。
穆容偏了偏头,心道宋蕴这是信了她的话了?
宋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见穆容没有跟上来,立即停下等她,“还愣着作甚?快点跟上。”
穆容觉得宋蕴的态度前后转变得太大,很是奇怪。但哪里奇怪,她又有些说不清楚。几步跟了上去,二人到了王府后门处,宋蕴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想要施展轻功飞出去。
却忽然想起自己中了她的药粉,暂时失去了内力。
“本王的内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他依旧用平时疏离而清冷的声音同穆容说道。
她有些不放心地再问道,“王爷说话算数,果真不同妾身抢东西?”
宋蕴冷着脸没有说话,穆容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药瓶,从药瓶里面掏出一颗丹药递给了宋蕴。宋蕴冷着脸瞧了一眼丹药,然后目光幽深似海一般扫了穆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伸手将丹药从她手中捡起丢入自己嘴里。
他冒险试探她,发现丹药入腹,并没有什么异样。一会儿过后,他提气运功,果然内力恢复了。
他揽住她的腰身,抱着他飞上了墙头。接下来一路,他都不曾放下她,直接带着她一路施展轻功飞回了摄政王王府。
此时天边已经微微亮开,他将穆容送回了引凤阁后,就回了东藏阁,沐浴更衣,换了朝服,准备去上早朝。
闵九早已回府,见到穿戴整齐的宋蕴,他上前回禀道,“王爷,属下并未追上拓跋烈,让他给跑了。”
“哦?”宋蕴动了动剑眉,“你为何要追他?”
闵九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家主子或许、可能又失忆了。
他苦笑一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说道,“王爷,你总是这般反复失忆,很是欠妥。王妃医术了得,你可要找她瞧一瞧?”
第67章 在天有灵
宋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以后再说。”
听了闵九的汇报,他心底对穆容的怀疑便更大了几分。虽然依旧有很多疑点,但他相信时间会慢慢给他答案。
另一边,穆容被宋蕴送回了引凤阁也没有睡意,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印章,仔细瞧了瞧,脑子里全是过去家人陪伴在她身边的场景。
她鼻子一阵一阵地泛着酸,回来快一个月了,她什么都没有查到,忽然发现离开了端靖王府的自己,变得好没有用。
前世她有疼爱她的父王和母妃,还有两个宠她的哥哥。
她被护得太好,自幼就没有经历过阴谋算计,活得光明而磊落,高高在上,尊贵无比。
明明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却娇惯得识人不清。大概总觉得自己无论闯了什么祸,都会有人给她撑腰和收拾烂摊子。但是,如今给她撑腰和收拾烂摊子的人都没有了。
她吸了吸鼻子,将印章放进荷包里,贴身收藏。至于那块黑色的木牌,因为不大的缘故,她找来几根彩色的绳子编了个手链,直接将木牌当做了手链的装饰品。
谷雨一觉醒来进来侍候的时候,就见到穆容穿了一身雪白的寝衣坐在房中,似刚刚睡醒起床。
“小姐,今日可要去巡查京郊的庄子?”
穆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昨夜一夜未眠,又是翻墙,又是同宋蕴动手,她此时困乏不已,哪里还有精神对付庄子上的那些人?
“本宫今日不出府。你亲自跑一趟来喜酒楼,瞧一瞧赵桓有没有去过。”她对谷雨说道。
谷雨应了下来,侍候穆容洗漱后,便见她哈欠连天,明明她才刚起床。
虽然府医说穆容喜脉不是很显,脉息也弱,这胎定是保不住的。但谷雨想到她可能是因为有喜才这般犯困,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高兴之余,不免替自家小姐觉得难过和委屈。
好端端的,王爷为什么要逼着她家小姐喝避子汤?若是不喜,直接不圆房就罢了。既圆了房,又为何……
她觉得身份地位越高的人,心思越复杂,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够想明白的。便也没有再去想,侍候穆容喝了药,亲眼看着她重新躺下,她这才从王府后门出府,去了来喜酒楼。
来喜酒楼是穆容接手的第二家铺子,里面不服从她管束的人早已被她赶了出去,剩下的虽说不上忠心耿耿,却也能做事,就是做事能力有限,无法帮助铺子渡过难关罢了。
酒楼的小厮见到谷雨,立即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谷雨姑娘,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娘娘让我来瞧一瞧,近日可有一位叫赵桓的客人来过此处?”谷雨开门见山的问道。
小厮想了想,引着谷雨去见酒楼的临时掌柜,一边走一边说道,“小的不曾听说过。你可以去问下掌柜的。”
临时掌柜原本是来喜酒楼的跑堂的,因为并不是丞相府那边的家奴,他又经常同从前的掌柜的不和。所以,丞相府里那些家奴闹事的时候,他并未跟着闹事,而是安静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谷雨来到临时掌柜葛二黑跟前,葛二黑立即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恭敬地对谷雨说道,“谷雨姑娘亲自来,可是王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没有。就是让我来瞧一瞧,最近酒楼里有没有一个叫赵桓的人来过?”
葛二黑压低了声音,“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最近两天酒楼里倒是有个面生的人出现,神神秘秘的。”
他伸手往大堂靠近墙角的位置指了指,“就是他。今日一大早就过来了。昨日还只是他一个人,今日身边多了个人。”
谷雨眯着眼睛远远地打量了一眼,看身形倒是有点像赵桓。
她并没有上前询问,“你继续盯着些,如果他主动留话给你,派人到王府通报一声。”
“是。”葛二黑应了一声。
谷雨没有多呆,难得出府一趟,她想要去见一个人。
自从小姐出嫁以后,她为了适应小姐的变化和新环境,根本抽不出空去见那个人。今日正巧她一人出府,索性就绕道去看一看她。
谷雨在街上买了一些吃的和用的,用一个篮子提着往东市附近的升平街走去。她时不时回头往自己身后看去,似派人跟着她。
等她七拐八弯到了熟悉的院子外面,她先叩响了院子的木门,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道粗糙沙哑的声音,“谁呀!”
“谷妈妈,是我。”
院门从里面打开,谷妈妈有些着急地问道,“是谷雨小丫头吗?”
“是我。”谷雨抓住谷妈妈在空中乱找的手,扶着她往里面走,然后回身将院门关上。
谷妈妈紧紧的抓住谷雨的手,担忧地问道,“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我这里?小姐近来可好?”
“小姐很好。谷妈妈,你还不知道吧?小姐她成了摄政王王妃呢!”谷雨扶着谷妈妈进了堂屋里坐下,将篮子放在了堂屋里的木桌上。
谷妈妈很少出这个院子,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谷雨买来的。有时候谷雨许久不来,她也会拜托邻居帮忙买点东西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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