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早知道你这么识趣,我也不用费劲的同你的伙伴商量。”
“是,是。”马康的脸上堆满诌媚的笑容,“大爷,其实他也不算是咱们的伙伴,他只是沈均仇身边一只忠心的狗。”
“沈均仇?” 聂雄天疑惑地挑起一道眉毛,好熟的名字!
“他就是咱们的头儿。大爷,你不是想要捉他吗?”
聂雄天了解的点点头,那天在土地庙前就是那人怒吼着要杀了他。
“既然他是你们的大当家,你应该知道他会到哪去吧!
“当然!他一定会回咱们藏身的山神庙去的,那里还有几个我们的同伴。”马康此时已尽显小人本性,坐起身与聂雄天谈判。
“那好。他身上也受了点伤,不可能跑远,一定会先回去疗伤。明日一早就由你带我们去你们藏身的山神庙,如果你敢耍诈,我就要你死得比你的同伴还要痛苦百倍。”
聂雄天的威胁令马康呆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地又恢复诌笑。
“我怎么可能耍诈呢?老实说,我巴不得沈均仇死,我老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既然大爷你要他的命,我当然愿意尽棉薄之力。可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杀他并不容易,而且……”
“而且什么?”
“大爷,你要我帮你杀了沈均仇,总要给我些好处吧!”
“放屁!你这个阶下囚,哪有资格讨价还价?”李同赐实在看不惯马康那副小人的嘴脸,忍不住破口大骂。
聂雄天对李同赐摇了摇手,他不以为意的对马康说:“好,只要你帮我们捉到他或是杀了他 ,我不但放你走,还给你五百两银子做路费,这样总可以吧!”
马康的眼中登时绽放出贪婪的光芒,“谢谢大爷!那个沈钧仇的确是罪该万死。不瞒你说,那小子居然敢玷污你家小姐,事后又来向你勒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一定会寿命你逮到他的,我……”刀康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忘了他也是参与这次掠夺的盗贼之一。
“李师傅,准备一下,明早擒贼去。”聂雄天交代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沈均仇掬起清澈的溪水,滋润已然干裂的唇,疲累至极的趴倒在溪畔。
这是我吗?他看着水中的倒影,不敢置信的问着自己。水中的人头发技散而凌乱,污黑的血块凝结在肮脏的脸上,眼神黯淡无光,伊然一副丧家之大的模样。
他愤恨的看着自己,肴风说得没错,是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扰乱了他平时的判断力,是他的冲动害得寨子里的同伴丧生,是他的大意害得肴风受伤,生死未卜。
他尤其恨自己竟然败在二十一年未见的仇人手中,深沉的悲拗几乎要将他撕裂!
沈均仇霍地坐起峰,不,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承认失败?那他这二十一年来的辛苦与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定要振作起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呢!
一股复仇的强烈欲望支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重新跃上马背 在林中的山神庙奔驰而去。
不一会儿,就在快要到达山神庙时,沈均仇忽然勒马停了下来。
太安静了!他轻声下马,藏在一棵树后观察山神庙的动静,过分的宁静有种令人不安的诡异。
他决定绕到后面的池子去,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在,小七也应该会在后院等着。
突然,草从里的响声让他全身紧崩、充满戒备,右手紧握着刀柄。
“救命……”是小七的声音!
他飞奔过去,抱起浑身是血的小七,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七勉强睁开双眼,发现是大当家回来了,兴奋得不顾身上的疼痛,用力的捉住他,一古脑地把前不久才发生的事行源源本本的告诉他。
“马康带回来一群人,大伙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因而没多加防备,没想到他们居然把留守的兄弟给杀了!马康砍了我一刀,以为我死了,我才逃过一劫。”
“马康呢?”沈均仇咬牙切齿的问。
“那叛徒也没得好下场,带头的老头一刀把他给宰了。”小七痛快的说道,那叛贼死得好!
是聂雄天吗?沈均仇忖测着。
他果然是低估他了。即使聂雄天现在表面上是个殷实的商人,但他骨子里依旧是嗜血的恶魔,他是不会轻易饶恕他人的。
“大当家,你快逃!我听到马康那个叛徒说,这次他们来,不单是要铲平山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捉你。我还看到几个官府的人,你如果被他们捉到可不得了啦!”
见受伤的小七是如此关心他,沈均仇心中闪过一丝感动。他不禁再度恨起自己的冲动与无能,是他害他们遭受到这种悲惨下场的。
“小七,你放心,他们捉不到我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你。”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遍!
小七听了后便昏迷过去,他相信只要有大当家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安置好受伤的小七,沈均仇在山神庙的四周环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聂雄天的手下留守后,又折回山神庙。短时间内,这个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他的确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地方来整理他混乱的思绪。
数日后的黄昏,伤愈的沈均仇独自一人仁立在黄土岗上,遥望着是西镇。四个恐怖的人头高挂在镇外的木竿上,在阵阵晚风中摇曳。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诡谲的艳红,眼前的景象确实教人触目惊心,如果聂雄天是想藉此吓阻其他盗匪的凯觎,那么他绝对是达到目的了。
沈均仇面无表情的看着聂家庄,好几次他想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冲过去救回肴风,可是他必须等待,等到聂雄天松驰戒备,以为他已经逃回东北,不再派人搜寻为止。
这十日来,官府的衙差几乎翻遍了景西镇和锦州间的每一寸土地,景西镇内甚至贴出了悬赏告示,赏金之高,为近年来仅见。沈均仇知道这样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只为了平息聂雄天的怒气,而聂雄天之所以震怒至此,完全是因为他毁了他唯一女儿的清白。
沈均仇的嘴角弯成一抹阴冷的笑,他总算也让聂雄天尝到痛苦的滋味!
想起聂莹莹,他脸上的线条突然柔和下来。那个外表娇弱的人儿,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不是聂雄天的女儿,他会把她掳回千山,做他的押寨夫人。
不行!沈均仇摇摇冰,想把聂莹莹纤柔的身影摇出脑海。此刻最重要的事是救出肴风,他不该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尤其是仇人的女儿!
他再次专注地观察聂家庄的动静,心中筹思救出肴风的计划。
第三章
聂莹莹静静的坐在望月小筑中,看着轻风吹皱池水。这十多天来,她都是一个人,不发一语的坐在这儿。
张嬷嬷忧虑的看着聂莹莹,遭劫一事吓坏了她,直到现在还不能恢复。这些天来,她一直不肯开口说话,甚至连饭都吃得很少,整个人变得消瘦憔悴。张嬷嬷心疼的叹了一口气,收走几乎没有动过的午膳,走出厅门。
“张嬷嬷,莹莹愿意吃饭了吗?” 聂雄天踏人望月小筑,这是他为唯一的女儿特别建造的仿江苏庭园。
“总算吃了一些,可是她还是不肯开口说话。我真担心这孩子会想不开。”张嬷嬷担忧的道。
“我去劝劝她。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那好。老爷就多多安慰小姐,她实在太可怜了。老天爷真是胡涂,怎么会让这么善良乖巧的孩子遇上这种事,那个盗贼真该进十八层地狱!”说着说着,张嬷嬷的眼眶又湿润起来。
聂雄天的脸上有着不容忽视的蕴怒,他好不容易捣毁那群盗贼的山寨,杀了一帮罪无可道的败类,然而他最想亲手扼杀的人却逃得无影无踪,官府的人也认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拒绝继续搜寻沈均仇的行迹。但是他很清楚,事情还没结束,不捉到沈均仇为女儿报仇,他誓不罢休!
“莹。”聂雄天踏进花厅,聂莹莹依旧文风不动的倚靠在窗户旁,双眼盯着池子里的游鱼。
“莹莹,爹这几天比较忙碌,没能来看你,你不会生爹的气吧?”他试图引诱她说话,但是显然无用,她的神情近乎呆滞。
“莹莹,你别再这么折磨自己,爹和嬷嬷看着有多么心疼,你知道吗?”聂雄天难过地将女儿抱在怀中。这孩子从小就没娘,现在又让她遭受到这种折磨,他是万般的自责。
“莹莹,你听爹说,朱家的人只知道你们碰上劫匪,并不知道事情真正的经过,所以你还是朱家的媳妇儿。爹告诉他们你受了惊吓,要在家中调养一个月,你就趁此机会好好休息,知道吗?”
这一番话似乎稍微撼动了聂莹莹,她终于抬头望着父亲。
聂雄天松了口气,她总算有点反应了。
“莹莹,你听懂了是不是?你就忘了那回事吧!进人朱家后,无论任何人问起,你就照爹说的回答,明白吗?”
“爹爹,我不想离开这儿,我哪里都不想去!”聂莹莹聂然开口道。
“傻孩子!爹告诉过你,女孩子长大了就要嫁人,不可以永远待在家中,这会惹人笑话的。”他宠溺的看着终于说话的女儿,以为她只是撒娇罢了。
“我不要嫁人,我……我已经不干净了!”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谁说的?你永远是爹心中最柔顺乖巧的女儿,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聂雄天伤心极了,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说自己,显然那个盗贼所带给她的伤害远比他想像得大。
“不,我不要嫁人,如果爹一定要找嫁人,我宁可沉潭!”痛楚布满聂莹莹的脸庞。
聂雄天闻言又惊又怒,失贞的女人是要沉潭,可是那不该是他的女儿啊!他急着劝导她,“我不你胡说!你只要听爹的话,爹保证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
聂莹莹别开脸,又恢复先前的静默,不再说话。聂雄天从不知道女儿竟有如此固执的一面,他只有放弃。
自从出事后,莹莹便不复过去的柔顺娇笑,她变得畏缩、防卫,只是安静的坐在阴暗的角落,连他这个父亲都无法进人她的内心世界。
聂雄天叹息着女儿的改变,她的世界原本是单纯无暇的,如今却因为这场不幸的意外蒙上一层阴影。他暗暗发誓定要手刃那个贼子,不惜任何代价。
“爹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想想爹的话。你放心,爹爹一定会捉到欺负你的混蛋,让他永远消失消失,不再威胁到你。”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去。
“爹爹,他恨你,为什么?”聂莹莹突然转过头,问着正要跨出门槛的父亲。
“你……”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说要我为你曾经做过的罪行受苦,他是来报仇的。爹爹,你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为何他这么恨你?”
女儿的问话像条鞭子,狠狠的打落在他身上。会吗真是二十一年前的鬼魂前来复仇了?他的身子掠过明显的颤动。
“爹怎么可能会对那盗贼做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莹莹,你别胡思乱想,好好的休息,待会儿张嬷嬷就过来陪你。”聂雄天努力稳住起伏的思潮,微笑的回答女儿的问题,而后匆匆离开后院,进人书房。
坐在书桌前,他不经意的擦拭额头,这么凉爽的天气,他居然出了一身汗。
☆☆☆
那个土匪头子叫什么来着?沈均仇?
聂雄天惊讶的想起,那家人也姓沈。一个甜美的声音摹然自他记忆深处响起——
“均儿乖,到娘身边来。”
那孩子叫沈均吧!是巧合吗?尘封已久的记忆有如被释放出押的猛兽,迅速狂猛的直扑而来。聂雄天随手斟了杯酒,思绪回到二十一年前的仲夏,那段他久未想起的岁月。
痛!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呐喊。血正泪汩汩地从他的臂膀上淌出,他用一只手紧紧压住伤口,努力驱动疲惫至极的双腿奋力奔跑。他闭紧双唇,避免自己痛叫出声,胸腔好像要爆炸似的,他几乎想要放弃一切,只求解脱。
“快!别让他跑了!”在他后面,一个手持大刀的人对着同伙大喊。
不行了!他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聂雄天慌张的环顾四周,然后迅速的爬进一从矮衬底下。
“奇怪,他怎么突然不见了?刚刚明明看见他往这里跑的。”
一名持刀大汉就从聂雄天所在的树从边经过,幸而他没有蹲下来查看,聂雄天暗自吁了一口气。
“他不在这边!咱们再到那边看看,务必要把东西拿回来!”
等到那帮人走远,聂雄天才敢开口喘气。他摸摸怀中的小册子,还在!他安心的叹口气。
这本小册子现在是唯一能够威胁陈佐千的东西了。陈佐千是莱阳县的县官,三年前他为陈佐千所招揽,成为他的师爷,一直是陈佐千的得意助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陈佐千竟然会陷害他!
前些日子,朝廷派来钦差大人,督察陈佐千的政绩,但是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此番钦差大人到莱阳县因为有人密报陈佐千收千收受贿款图利他人,因此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查察陈佐千是否真有贪读收贿的事实。
聂雄天身为陈偌千的师爷,自然最清楚事实的真相。这三年来,他一直尽心尽力的为陈佐千办事,也为他解决了不少麻烦,其中当然包括官商勾结的丑事。要不是有他从旁胁助,平庸的陈佐千也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
然而,陈佐千居然在紧要关头,推说他一概不知情,所有的事是完全是他这个师爷一手遮天,在他的背后胡乱瞎搞,撇清得一干二净。
幸好他一直把每一笔收到的贿款清楚的记录下来,并且保留相关的书信文件。就在他准备向钦差大人揭露此事时,陈佐千竟早一步得到消息,连夜派人追杀他,想要抢回他手中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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