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可她一介女子身份,朝中并无她立足之地。只能在后宅为高门大族的千金做女夫子。
萧令光分明瞧见她眸中一闪而逝的光辉,心中更加坚定开女举的决心。
“我朝将会重开科举,不仅有男举,还有女举和武举,若苏姑娘愿意,将来可去考场上,和天下学子一较高下。”
“真的?”
苏文心倏地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期许的光亮。
萧令光温和笑道:“本宫岂会骗你?”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原以为此生再也等不到!
苏文心眼眶微微泛红,郑重点头,朝萧令光深深揖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两日,姚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姚恒昌在郑夫人和外室之间左右摇摆,没有表明态度。
郑夫人伤心失望,一怒之下请来姚家族老为她主持公道。
这行为最终把姚恒昌得罪,一气之下扬言要休妻。
他的决定,最终也寒了郑夫人的心。
郑家人借此机会,接回郑夫人。郑成谟更是帮着郑夫人写了劾状呈至御史台,狠狠参了姚恒昌一本。
姚恒昌火冒三丈,也写了奏疏呈给御史台,把郑成谟这些年所做之恶事丑事,通通抖搂出来。
孟冉义看得额头青筋直跳,不出所料,翌日便在朝会上弹劾姚郑二人。
这正是萧令光想看到的。
把御史台呈上来的奏疏给萧顿,她揉了揉有些发沉的额头,“皇叔也看看吧。”
萧顿眯起眼睛,掩去眸中的冷意,不情不愿接了过去。
第064章 大长公主想取代陛下?
“姚恒昌私德败坏,不敬发妻,私养外室,有违纲常,德不配位。”
孟冉义盯一眼才跟李添争论完,面红耳赤的姚恒昌,丝毫不留情面数落他的罪状。
那头郑成谟还没来得及偷笑,他犀利目光一转,落在郑成谟身上:
“郑成谟强抢民女致使人死亡,还不知悔改,纵奴行凶,仗势欺人,更是放任族中子弟恃强凌弱,治家不严,德行有亏。”
方才姚郑两人才当着满朝官员的面互揭其短,眼下孟冉义如此义正词严,又见坐上的大长公主和靖安王面色冷沉,这才后知后觉,心中惴惴,担心事情不好收场。
果然就听孟冉义声音严厉:“请大长公主和靖安王严惩此二人,以扬我朝风清正气。”
“冤....冤枉啊.....”
姚恒昌暗道不好,声音都有点结巴。
郑成谟便是心中再气姚恒昌,经过李添一事,此时也明白息事宁人的道理,再不敢出声。
短短两天功夫,姚郑两家的事已经传得京城人尽皆知。
朝中的官员多少也有所耳闻,眼下见孟冉义如此气愤,便知这事绝非谣传。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家便也都紧闭嘴巴,不愿牵涉其中。
“靖安王以为如何?”
萧令光已经看完御史台呈上来的奏疏,如今正等着萧顿,不知他是什么态度。
郑姚二人已是废棋,萧顿犯不着为两人累了自己名声,把奏疏给一旁的陈德先,淡淡开口:“本王觉得孟大人所言极是,安庆觉得呢?”
倒是比预想的顺利。
萧令光道:“此二人德行有亏,便贬去原职,回去静思己过吧。”
至于两家的私事,就让两家自己去解决。
萧顿这次没有反驳,点头道:“甚好,总要给京城百姓一个交代。”
“靖安王.....下官是冤枉的,还请靖安王明鉴啊。”
姚恒昌不服,京城中哪家高门大户不在外头养几个人?为了这种小事就要贬官,未免小题大做。
他仗着和萧顿有几分交情,求他放过自己。
郑成谟就比他聪明,心知他这些年所做之事被捅出来,如今一个贬官的罪已是最好结局。
便闭嘴,跪下谢恩。早有侍卫过来把他拉出大殿。
只有姚恒昌还在喊冤。
事到如今,他倒是还有脸面说冤枉。
萧令光冷声:“若京城高门大户,人人都像姚大人这般不顾伦理纲常,世家家风教养何在?还是说这些年大家都把教养风骨都忘了?”
谁会愿意承认自己家族子弟没风骨没教养?
虽有些世家子弟奢靡纨绔,但并不代表所有人家都是这般不顾廉耻。
早有人不齿姚恒昌所作所为,并不想与他为伍。
高绍宗道:“姚大人私德有亏,却不知悔改,实在辱没世家门风。”
平日和姚恒昌不对付的吴礼邕也急于表明态度:“此等没有廉耻之辈,贬官还是轻的,要我说,就该把姚恒昌驱逐出京城,永不复用。”
姚恒昌眼见大家都在讨伐他,一时情急,便把希望都寄托在萧顿身上:“靖安王,您知道下官不是这样的人,还请您为下官做主啊。”
蠢货!
萧顿太阳穴突突直跳,暗骂他不知好歹。
此事只要他和郑成谟私下商议,各让一步,便可轻松化解,却不想愣是闹到如今不可开交的地步。
还要妄想牵扯上他!
殿中众人都看向萧顿,不知他要如何处置。
萧顿自然不会为了姚恒昌让自己落一个不好的名声,看也看不看求饶的姚恒昌,命令侍卫:“拉下去。”
殿中众官员无人出声替姚恒昌求饶,他便就这样被侍卫拉出大殿。
殿中一时陷入安静,萧令光适时开口:“近些年,世家风骨都让这些人给败坏了。”
才刚发生了李家、姚家和郑家之事,殿中众官员生怕自己家中那点龌龊事被拿出来被人指点,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看来他们也知道家族中子弟不争气。
萧令光唇角冷笑一闪而逝,这才缓缓道:“自从先帝驾崩以来,朝中窦家、李家等世家大族心怀不轨,妄想一手遮天,差点酿成大祸。”
此话一出,众臣唏嘘,不过才短短一个月,朝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光是窦氏一族谋害先帝和大皇子,就已经令殿中众人不敢吱声。
与众官员不同,萧顿眉眼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准确的说,是警惕起来。
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萧令光绕了这么大的圈子,难道还想重开科举?
他打断萧令光:“陛下年幼,这才让窦氏一族野心膨胀。眼下有你我和朝臣,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是吗?
萧凌如今才两岁,能否安然活到成年亲政还难说。
何况,萧凌并不是皇兄血脉,她必不会让他有机会亲政。
萧令光目光扫过萧顿的脸,把他防备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不惧他的阻拦,顺着他的话道:
“靖安王言之有理。只是受窦李姚郑几家之事牵连,眼下朝中各部人才凋敝,年轻一辈尚不能独当一面。三省六部目前还有很多候缺,无人补上。”
这话半真半假,世家谁都想把自己的人安插在六部主要位置上,私下里争得你死我活。
萧令光岂有看不出来?
便是因为各家暗中较量,谁都想安插自己的人,她干脆谁的人都不用,倒是暂时稳住朝中的明争暗斗,各派势力也乐见其成。
萧令光见众人心跟明镜似的,心中冷笑,借机道:“因此重开科举,广纳天下贤才,为朝中分忧,尤为必要。”
殿中众官员神色各异,那些旧派官员纷纷朝萧顿看去。都寄希望他能阻拦萧令光。
萧顿却是紧皱眉心,不发一语。
杜元致自是支持萧令光的,“大长公主所言极是。天下学子不分贵贱,都可以在科举场上一较高下,胜出者入朝为官,如此一来,天下贤才尽都可以为我朝所用。”
“下官奏请尽快落实。”
谢绍荣、高绍宗等人也纷纷站出来支持。
萧令光心中欣慰,有他们几位老臣支持,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至于萧顿,她耐心询问:“靖安王以为如何?”
“安庆做了这么多,便是为了这件事吧?”
萧顿言语讥嘲,既不说同意,也没表明态度反对。
他说的没错。
萧令光心意已决,并不反驳,只劝道:“科举一事,关系我东越国千秋万代,还请皇叔以国家社稷为重。”
怎么可以?若开科举,世家利益受损,日后还要和天下寒门一争高下,如何延续世家繁荣?
“不可!”
顾硕皱眉,愤然出声:“大长公主如此独断专行,把靖安王置于何地?不知道的,还当你想要越俎代庖取代陛下!”
第065章 贼心不死
殿中众人神色各异,顾硕这是公然和大长公主叫嚣,谁给他胆子?
有聪明的,眼神便往萧顿探去。
萧顿微一皱眉,表情微妙,并未阻止。
萧令光看在眼里,也不动动怒,只淡淡开口:“顾大人,我与各位大人在殿中商议,靖安王方才并未表态,你又从何得来的结论?”
顾硕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一脸严肃:“大长公主本就有重开科举的心思,又哪里真的听取各位大人意见?”
他这话就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杜元致可是自始至终都支持大长公主。
见顾硕言语刁难,他冷然一哼:“顾大人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就连萧顿今日都不表态,他又哪儿来底气倒打一耙?
见是杜元致,顾硕语塞不敢反驳,但他坚决不同意重开科举。看向萧顿,希望他能说句话。
萧令光岂会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冷笑:“之前因为窦家、李家之事,朝中清理了不少党羽,皆是立身不正,贪赃枉法之徒。眼下朝中各部调不出人员来补上,顾大人可有更好的办法?”
这话把顾硕问倒了。
他心中明白,朝中不是没人,是各世家都有自己的心思。
大长公主便是借着这个理由,顺水推舟,谁都不用。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大家宁愿大长公主用别人,也不希望最后任命的是自己的对手,便也就乐见其成。
而萧令光这时候提出重开科举,奇妙地平衡了各派之间的纷争,让各世家都无话可说。
眼下连靖安王都不表态,顾硕就是有千万般不服,也阻拦不了。
他也没那个能力阻拦。
何况他清楚知道,安排谁都是在得罪人。
在萧令光和杜元致等人的注视下,他嘴角抽抽,最终低下头乖乖闭嘴。
萧令光这才收回目光,“既然顾大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由此可见,重开科举,广纳贤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顾硕眼皮子一跳,最终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萧令光漠然看一眼龙椅上玩耍的萧凌,知道他听不懂殿中商议之事,但下旨这样的事,按理还是要经过他。
“那便请陛下出一道昭告天下的圣旨,通知各州准备科考的事。”
这话虽是对萧凌说,却也只是个形式。
“大长公主英明。”
除去反对的旧派官员,朝中其余官员纷纷赞成,这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萧令光把每年考试时间放在秋初,一直延续到春天。
各地学子无论男女,皆由各州按照考试成绩排名举荐进京,再由礼部统一组织进行考试。
成绩优异者可进殿试,胜出者便可当殿授官。
科举主要考六科,有秀才科、进士科、明经科、明算科等等,女学子和男学子一样,都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学科进行考试。
文举由杜元致带领翰林院负责出题,武举暂由薛茂负责。
萧令光也考虑到今年才剩下半年,若按八月进行秋试怕是太过匆忙,便决定:“各州如今开始准备怕是晚了,今年例外,殿试放在冬月。”
“便按大长公主说的办。”
杜元致和孟冉义等官员没有异议,殿中众人自然也没异议。
只是萧顿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明眼人都瞧出他不高兴。
但萧令光心意已决,又有朝臣支持,重开科举一事便顺利定下。
顾硕方才被萧令光逼得无言以对,心中不甘,才刚下朝,他就找到萧顿,“靖安王,难道您当真就这样由着大长公主胡来吗?”
萧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淡声道:“你也看到了,杜元致等人都支持她,本王便是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
顾硕此人,除了会溜须逢迎,也会察言观色,更何况富贵险中求。他已经得罪萧令光,若以后让萧令光独揽大权,他就没活路。
眼下萧令光在朝中支持者众多,只有萧顿能与她分庭抗礼。
“下官誓死追随靖安王,若靖安王站出来反对开科取士,我等必然支持。”
他已不止一次对萧顿表明忠心。
萧顿默不作声,脚步不停缓缓走下台阶。
顾硕不死心,迈开步子追上去,小声试探:“下官听闻陛下因为想念太后,夜里不能安睡,胃口也不好,私下里不知哭了多少回。”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萧顿微眯起眼眸,侧身朝他看来。
顾硕眼见他表情松动,觉得时机已到,又说:“想必靖安王已然察觉,大长公哪里是为先帝和大皇子抱不平?她所做一切,只是想把太后拉下监国之位,自己坐。”
萧顿眼底闪过冷意,轻斥:“慎言。”
顾硕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就不会因为他两句呵斥而停止。
继续小声道:“如今重开科举,只怕是她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若不阻止,下官担心陛下的安危啊!”
陛下才两岁,将来的事,确实难说。
顾硕打的什么主意,萧顿心中也清楚。
只是窦氏谋杀先帝一事已经坐实,没有转圜的可能。
顾硕一众窦氏旧臣想让窦氏出来教养陛下,萧令光和朝中老臣头一个就不会答应。
不过......
一抹精光在萧顿眼中闪过。
倒是可以用这件事来敲打萧令光,让她知道,这朝中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他一改惜字如金的态度,“顾大人有什么打算?”
顾硕见他终于松口,脸上露出喜色,忙说:“陛下思念母亲,茶饭不思,夜夜啼哭,年幼的身子经不住这般消耗,病了也是常有的事。”
届时,以陛下身体康健为由,提出由太后教养陛下,朝中众臣必定不会反对。
到那时,看萧令光如何拒绝?
萧顿挑眉,如此说来,顾硕还在宫中安插了人?
有点意思了。
他笑笑:“若当真到了那一天,本王必定会以陛下健康为主,力劝杜大人等放出窦氏。”
这就是答应了。
“有靖安王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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