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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达宪身躯一震，把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怒喝道：“这是朕的天下！放眼历朝历代，还有谁比朕还宽容？朕若是别人，她今日就走不出这勤政殿！”
高绍宗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试问哪个天子能接受臣子比他还受百姓拥护爱戴？
何况这个人还是比他还名正言顺的皇家公主？
萧达宪异常愤怒，这种事已经是难以容忍，若百姓还要向着萧令光，把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天子威严何在？
第162章 此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高绍宗一脸惭愧，弯身告罪：“陛下息怒，不过是臣的猜测，也未必是真的。”
萧达宪心中不痛快，冷冷哼声，并未说话。
高绍宗忙劝道：“还请陛下稍安勿躁，刑部办过大大小小的案件，相信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萧达宪气归气，到底还没有失去理智，只想尽快查明真相，若是当真有人陷害，此人其心可诛，若当真是天命，那......
他不会允许有人觊觎自己的皇位！
他眸光渐冷，道：“此事交给姐夫，务必给朕查清楚。”
这倒让高绍宗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应承下来：“是，还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全力追查。”
“退下吧。”萧达宪心情烦躁，挥退高绍宗。
高绍宗临走前，忍不住又劝道：“陛下无需为这件事忧心，那日祭祀天地，拜祭祖宗的人是陛下，陛下才是天选的天子。”
萧达宪微眯眼眸，迟迟没有接话。
高绍宗把该说的话说了，这才退出去。
经过胡明英时，冷声吩咐：“好好伺候陛下。”
胡明英一脸谄媚笑着答应：“是，高大人请放心。”
高绍宗回头看一眼屋里，萧达宪面对窗户，背手而立，似乎很为此事烦恼，高绍宗神色平静，却勾唇露出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
萧令光身份尊贵，靳之宙即便目的不纯，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不过他不敢对付萧令光，可皇帝金口玉言，让他守住公主府不让任何人进出，他可是把这个命令贯彻得彻底。
萧令光才刚下马，他就命令手下：“陛下有令，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放任何人进出公主府，听明白了吗？”
手下自然应和，这番动静也引来过路的百姓围观。
萧令光脚下一顿，冷冷一笑，并未阻止，进了门就让鲁素把公主府大门关上。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众人尊敬萧令光，见公主府门口突然多出这么多士兵，到底不放心，有人拉了士兵来问：“发生了何事，为何各位校尉要围住长公主府？”
士兵不耐烦，一把甩开手喝道：“离远一点，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百姓都惧怕官差，眼见士兵不好说话，便只得怏怏住嘴，不敢再问。
外头吵吵嚷嚷，萧令光关紧大门，把一切都隔绝在大门外。
赵玄意却始终不放心：“刑部是高绍宗的人，他未必会愿意查清真相。”
萧令光冷笑：“何止不会查清真相，他没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好在进宫之前，她已经安排岳山他们去追查，这件事，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怕只怕，水落石出之日，就是鱼死网破之时
赵玄意看她一眼，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口，也不敢真的放下心。
皇帝固然没那么昏庸，但事关他的皇位，宁愿错杀也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威胁，这样的事，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发生过。
即便皇帝善心大发没有为难她，日后也难以信任她，她在朝中的局面将会变得艰难。
对方设下这个局，就没想让她留在朝堂。
赵玄意墨玉眼底荡开抹冷色，此人心机手段非常人能比，当真防不胜防。
他侧头看她，见她紧锁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事，便也没出声打扰她，便就这样默默陪她去了书房。
萧令光想事情入神，到了书房才发现他也跟来，抬眼疑惑看来：“你怎么还在这儿，有事说？”
“我此番去烟州，觉得烟州是个不错的地方。”
赵玄意没有回答她的话，却说起去烟州的见闻。
萧令光怔住，望他一眼，见他眉心轻皱，眉宇间一股忧色，顿时明白他的苦心，心头一暖，终于露出今日以来的第一抹笑：“这么说来，你喜欢烟州？”
赵玄意见她终于露出笑容，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气，打趣道：“烟州与京城风貌不同，日后有机会，还请长公主带属下去见识一番我东越的万里河山。”
萧令光闻言一笑，当真思量了一番，“这有何难？等处理了朝中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可记下了，若日后你食言，我可不会因为你是长公主就依你。”
“胆子越来越大，都能以下犯上了。”
萧令光皱眉朝他看来，明明应该生气，可语气更像是娇嗔：“本宫若食言，你当如何？”
赵玄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眼神躲闪，手握成拳轻咳一声，“属下哪敢责备长公主？”
此时秋池正往炉子上的茶壶添水，听了这话只敢掩嘴笑。
到时候赵长史敢不敢责备长公主她不知道，但迄今为止，府中还没人敢拿这种语气和长公主说话。
也就赵长史敢这样。
萧令光倒也没深究他到底敢不敢，看向忙碌的秋池道：“秋池，你去外头守着吧，这里不用侍候。”
秋池应了一声是，退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屋里没有别人，赵玄意主动接过秋池的工作，为她烧水煮茶。
萧令光嫌屋里冷，便也坐到炉子边。
眼下朝中的事纷纷扰扰，她难得清净，并不想马上提起那些让人烦心的事。
她不提，赵玄意自然也不会提，只专心侍候她喝茶，两人就这样默默坐着喝了两盏茶。
萧令光两杯茶下肚，顿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这才出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此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找到那位李大郎，审出这玉凰来历，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到那时，萧达宪就算听信高绍宗谗言，也不敢当真拿她怎么样。
眼下，就看岳山他们和刑部，谁先找到那李大郎了。
第163章 鹿鸣书院被烧
入夜，万籁俱寂，公主府里，几道身影避开外围的士兵，跃过院墙，穿进小巷，消失在巷子中。
很快，几人来到城门下。
鲁素瞧一眼城墙的守军，低声道：“长公主，属下前去引开守城的羽林军，您和长史趁乱出城。”
萧令光认出城墙上的人，旋即一笑，应该是薛茂的安排，他猜到她不会坐以待毙。
“你拿我令牌去，他会送我们出城。”
“是。”鲁素诧异，却不敢多问，接过令牌便等登上城门。
今日值守的是卢兆林，他是薛茂的手下，城门口的人已经让他调换成了自己人。
似乎是刻意等萧令光，见到令牌，他二话不说忙下来见礼：“末将等待长公主多时，这就送长公主出城。”
这是萧令光在京城唯一能调动的军队，她不想过早暴露他们，思忖片刻，便令他留下：“你只当没看见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无需特意送我出城。”
卢兆林诧异，“可是将军吩咐末将照顾长公主.....”
萧令光却道：“这点小事，本宫还能处理。”
“这.....”
卢兆林挠挠头，觉得难办，将军吩咐他护送长公主出城，务必保护长公主安全，眼下她身边只带两人，若是发生什么事，该如何和将军交代？
他不过是听命办事，赵玄意明白他的难处，但眼下也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便说：“卢校尉就听长公主的安排便是，若有什么事，长公主会与将军商量。”
“是。”卢兆林自然不敢忤逆萧令光，当即答应，放她出城。
三人出了城，就往鹿鸣书院去。
萧达宪命令刑部彻查玉凰的事，刑部以鹿鸣书院命案与玉凰有关，想接管鹿鸣书院，但眼下谢绍荣还不松口。
还不知道谢绍荣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得尽快在刑部接手之前，把鹿鸣书院有用的线索找出来。
三人骑马沿着官道直奔鹿鸣书院，谁知还没到，就见远处书院一片火光冲天。
“不好。”
萧令光暗道不好，只怕有人要毁灭证据。
她轻夹马腹，催促马儿朝着鹿鸣书院的方向飞奔。
身后鲁和赵玄意也拍马赶上。
可惜他们终究来迟了，鹿鸣书院里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大理寺衙卫。
可见方才这里发生了激烈的厮杀。
赵玄意下马来，去探衙卫鼻息，发现已经断气，他眉间一沉，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只怕是谢大人查到了什么，让这幕后之人着急了。”
他看向萧令光，见她紧蹙着眉，遇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她沉声：“谢大人！”
两人已察觉到危险，不约而同朝后院跑去。
希望谢绍荣还平安。
后院一片火光，原先工人们住的厢房已经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地上还有几具大理寺衙卫的尸首。
遍寻整个后院，没发现谢绍荣的踪迹。
地上的尸首几乎都是让利器重伤而亡，却不见一个凶手的影子，只能说明对方人数众多，又是突然袭击，大理寺众人措手不及之下让人迅速灭口。
定是谢绍荣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对方才会如此丧心病狂杀人灭口。
眼下只希望谢绍荣能躲过这一劫。
然而萧令光心中也清楚，这种可能几乎微乎其微。她在后院没找到人，便转身往后山跑去。
没记错的话，当初那位李大郎就是从后山那棵大树下挖出所谓的玉凰。
三人来到后山，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萧令光握紧了从地上捡来的长剑，一步一步靠近那棵大树。
“有人。”
还没走近大树，就听到一阵极轻的呼吸，她脚步一顿，小声提醒身后的鲁素和赵玄意。
“血迹。”
赵玄意蹲下来，发现一道新鲜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灌木丛后。
“谢大人？！”
萧令光警惕地往灌木丛后走去，待看到靠在石头上的人时，她脸色微变，惊呼出声。
谢绍荣腹部被捅了一个窟窿，地上的鲜血便是从那里流出来。
坚持情景，赵玄意也变了脸色，忙蹲下，从衣袖中掏出干净的帕子给他止血。
“没有用的......”
谢绍荣脸色惨白，虚弱得只能用气声说话。
他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下腹的剑伤贯穿他的后腰，能撑到现在，是因为他不甘心让凶手逍遥法外，不希望自己不明不白死在这儿。
萧令光强忍着心中难过，蹲下来安慰他：“谢大人坚持住，我这就派鲁素去城中请大夫。”
说着转身，吩咐鲁素：“速去速回。”
“长公主，此处只怕危险，万一刺客杀回来.......”
鲁素左右为难，为了不让靳之宙怀疑，长公主今晚只带他一个护卫，若他离开，这里就只剩长公主和赵长史，万一刺客杀回来，长公主就危险了。
“别白费功夫了，我的伤太重，华佗在世也难治。长公主请听我说.....”
谢绍荣心知自己大限将至，强撑着一口气，出声打断他们。
“谢大人请说。”
萧令光在他面前蹲下。
“李大郎的身份是假的，那人是暗卫出身，和江湖组织朱雀楼有关......”
“朱雀楼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
鲁素诧异，先前因为闻定国联合朱雀楼刺杀长公主，被大理寺剿灭，难道今天这些人是朱雀楼余孽，杀谢绍荣是为了寻仇？
谢绍荣喘了口气，语气越来越轻：“......不过是从明处躲到暗处，朱雀楼就是这幕后之人豢养的府兵......”
朱雀楼的杀手就是府兵，府兵就是杀手！
萧令光眸光微动，先前怎么没想到这点？
大理寺剿灭的，只是明面上的朱雀楼，实际上真正的朱雀楼，是某些势力豢养的府兵。
怪道先前朱雀楼就好像突然从江湖上消失一般，怎么查都查不到它的踪迹，原来他们的真正身份是某个勋贵的府兵。
谁又能想到，这幕后之人如此大胆，竟敢利用手中的权力在江湖上建立自己的势力？！
谢绍荣觉得很累，眼神越越来越涣散，但他还有很多话没交代，只得强撑着，断断续续道：“这玉凰.....出自城中鸡鸣巷一个不知名的小作坊，叫.....段记作坊，原本那匠人答应为我做证，如今看来，他只怕凶多吉少了.....”
萧令光见他语气越虚弱，已是回天乏术，心中不忍，轻声道：“谢大人，先别说话，等你把伤养好了，咱们再细说。”
第164章 劫狱
“我.....死后，还请长公主告诉我娘，我出远门办案了，归期不定.....”
谢绍荣轻轻摇头，眼中是不甘，是放不下，却终究只能化作万般无奈。
萧令光眼眶一红，重生而来，这是她第一次对死亡感到深深的无力。
谢绍荣为人忠义，光明磊落，虽与他没有过多交往，却像可以托付信任的老朋友一般。
这样侠心义胆的好人，却让这无端的祸事害了性命。
“谢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夫人。”她握紧了拳头，发誓定要亲手揪出这幕后之人，将其绳之于法！
谢绍荣脸上露出抹欣慰，用尽最后一口气道：“我.....与对方打交道多时，到死才摸到对方一点机密.....可见对方手段不容小觑......长公主还需.....小心....”
“谢大人.....”
萧令光眼睁睁看着他垂下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死了。”赵玄意叹息一声，轻抚上谢绍荣的额头，合上他的眼睛。
回头见萧令光眼眶通红，他心中不忍，劝道：“你也不要太难过，谢大人如此谨慎的人，身边还有一众大理寺衙卫，却还是遭此毒手，可见对方就没打算让他活。”
萧令光眼中悲愤，“我定会揪出幕后之人，为死去的众人，为谢大人报仇！”
赵玄意颔首，鹿鸣书院被烧，有用的线索已被销毁，再过不久，附近的百姓会赶来。
眼下萧令光被皇帝禁足公主府，不能让人发现她今晚来过这儿。
他放下谢绍荣，起身道：“先离开这儿。”
“去大理寺监牢，那几个守卫和厨子应该还在大理寺监牢里。”萧令光颔首，转头吩咐鲁素：“你通知岳山，在城中与我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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