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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高湛决定改签了航班，想等拿到戒指后给钟卉迟一个惊喜。
与Dilla结束通话后，他的确接到过白之秋的电话。
对方说她身体不适，高湛却说，你应该去见医生，找我没有用。
钟卉迟那通电话打来时，白之秋正好出现。
高湛忙着为自己的失约道歉，等到的是钟卉迟一句心如死灰的“分手吧”。
高湛自以为算准了一切。
他以为算准了回国的日期，算准了送礼物的时间。
但事实上，他算不准国内发生的意外，也算不准白之秋的心机。
更算不准钟卉迟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酒局散场后，高湛回了水榭居。
那是有钟卉迟痕迹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腕上钟卉迟送自己的手表摘下。
他将那枚戒指放到柜子的最深处，轻喃一句，“迟迟，两周年快乐。”
第65章 “我的秋天，再也不会来了”
钟卉迟没有想到，陈杨的事情竟然还有后续。
网络上关于陈杨学术造假，受贿等事件传得沸沸扬扬。
再加上之前被曝光的职场性骚扰事件，网友们纷纷下场，骂他的评论建起了高楼。
【简直五毒俱全，这种男的活着都是污染空气】
【好恶心一男的，给我把牢底坐穿！】
【好心疼那些被他骚扰过的妹妹们…】
……
周末，钟庭舒回家吃饭时，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陈杨的案件又涉及到未成年人，被好几个学生家长举报了。
即便是高素质的钟家父母，也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真是畜生。”
钟庭舒一边看着手机页面，一边说：“这个人背后的料我也一直找人在扒，这回到底是谁出手了？动作居然比我还快。”
钟沐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连钟家都要费点心思扒的料，有人居然轻而易举的全部爆出来了。
看来这个陈杨背后真是得罪了不少人。
赵姝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贱人自有天收。”
话音落，她还温柔地揉了揉钟卉迟的脑袋，“还好我们家囡囡没事，哎。”
一旁的钟庭舒倒是不忘邀功，“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她有事。”
“倒是她那个前男友，分了真是明确的选择。”
赵姝面色一顿，有些担忧地望向钟卉迟，“囡囡，你们…分手了？”
钟卉迟神色平静，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她起身出了客厅，“什么时候吃饭啊，饿了。”
客厅里隐约还能听见钟庭舒骂骂咧咧的声音，大多是骂陈杨的。
钟卉迟心中突然有了猜测，这件事情，大概率是高湛的手笔。
特别像高湛的作风。
不顾及任何后果，睚眦必报。
对于任何欺负她的人，一定会肆无忌惮地报复回去。
当初还在一起时，二人一起去过一次香港。
香港街头人头攒动，她和高湛走散于街头一角。
正值盛夏，她穿着吊带和短裙，短裙下是一双笔直的美腿。
在整个街头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一个游手好闲的香港仔看到她身边没人后，大胆地上前搭讪。
他说着露骨的粤语，钟卉迟虽然不太听得懂，但从那人不怀好意的笑容里，也能读懂个大概。
高湛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
他将钟卉迟护在了身后，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就将那人拖进了没人的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
钟卉迟站在巷子外，那人的惨叫声一阵盖过一阵。
她怕再打下去要出事，及时拦住了高湛。
男人毫发无伤，只是手因为用力过度有了斑驳血迹。
有热风吹来，阳光也有些刺眼，耳边充斥着街头人来人往的嘈杂声。
钟卉迟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创可贴，给他包扎。
他一把将钟卉迟圈在怀里，语气霸道又散漫，“谁敢欺负你我就弄死他。”
即便到很久以后，回忆起那年盛夏。
钟卉迟的记忆里不是蝉鸣，不是粉紫色的傍晚，也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而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少年。
如此热烈，往后再也没有哪一个夏天能胜过那一个了。
这一晚钟卉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那年盛夏的维多利亚港，少年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远，直至模糊不清。
再后来的场景，是伦敦的街头，她和高湛分别于街头两侧，朝着与彼此相反的方向走远了。
梦里的场景模糊不清，看不清对方的脸，甚至听不清对方说的话。
她只记得，他们谁都没有回头。
最后的最后，是在南梅山上。
钟卉迟拉住高湛的手说：“高湛，我们别去了吧。”
这个梦，被无数支离破碎的场景拼凑起来，让人在梦里都好难过。
半夜钟卉迟醒来时，打开了手机。
有关于高湛的备忘录里，她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的秋天，再也不会来了。】
*
钟卉迟要去南城电视台的决定，遭到了全家人的否决。
客厅里，赵姝、钟沐林、钟庭舒难得坐在了同一排，也难得统一了战线。
钟沐林开门见山，“囡囡，爸爸第一个不同意。”
“你想进电视台当记者，帝都这么多电视台可以选择，为什么非得去南城呢？”
“帝都你随便选一个，爸爸都能给你弄进去。”
赵姝轻轻拍了拍钟沐林，示意他注意说话的分寸。
她紧随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囡囡，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妈妈实在放心不下。”
“再加上刚出了陈杨那事儿，妈妈真的更害怕了。”
“咱们就留在帝都，好吗？帝都这里的条件资源比南城好多了，干嘛非得去南城呢。”
钟卉迟表情严肃，态度坚决，“爸妈，我只是先去那儿工作两年，锻炼一下自己，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还小，我只是想凭自己的意愿去选择工作环境，不想靠爸爸给我安排工作。”
赵姝仍旧是不同意，她轻叹口气，“哎，这要是你哥啊，他要去非洲我都不会拦，但是你是妈妈的宝贝，你不在我身边我实在不放心。”
一旁的钟沐林端起茶杯抿了口，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囡囡，妈妈说得对。”
钟庭舒：“……合着这都能拉踩一下我？”
那头的钟庭舒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
他一语中的，“钟卉迟，你该不会是失恋了所以想换个环境疗伤吧？”
赵姝与钟沐林面面相觑。
钟沐林还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句，“真假的？”
钟卉迟不可否认，去南城的原因有一小部分是那里有她和高湛很美好的记忆。
但这真的只是一小部分。
最大的原因，是那边的电视台通过了自己的新闻选题。
“不是。”钟卉迟直截了当地反驳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不是那种会为了感情一蹶不振的人，至少我还有梦想可以去追寻。”
她下定决心，也做出了自己的让步，“两年。我就去那儿工作两年，之后一定会回帝都。”
“爸妈，你们就答应我吧。”
她一屁股坐在了钟沐林与赵姝中间，挽着二人的胳膊撒着娇。
软硬兼施，对钟父钟母果然有用。
他们松了口，答应了。
只有一旁的钟庭舒，被父母改变主意的速度惊到。
他冷不防来了句：“钟卉迟，还有你哥呢，你哥我不同意。”
钟卉迟不屑地撇撇嘴：“你的意见不重要。”
钟庭舒：“……”
第66章 “是啊，白跑一趟”
「这是我们滚烫的青春里最沸腾的一章。」
*
蝉鸣隐入青葱茂密的枝桠，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折射出斑驳光影。
又是一年盛夏。
又是一年毕业季。
毕业典礼那天，钟卉迟正带领团队在南城一处偏远的山区采集新闻素材。
这是她最想做的一个选题，入职南城电视台后总算有了这个机会。
所以，她缺席了毕业典礼。
与她一同缺席的，还有已经远在柏林的凌宜人。
许澈去了Y国后，回来过一次，聚会时偶然问起过凌宜人的现状。
唱完《成全》那一晚，凌宜人就已经删除了许澈的联系方式。
钟卉迟注意到许澈的欲言又止，她只是笑笑。
关于凌宜人的话题，她只告诉了许澈两句话。
——“许澈，宜人去柏林了。”
——“她过的很好。”
那晚的许澈情绪不高，烟灰缸里全是他抽剩下的烟头。
到散场时，许澈突然问了句，“迟姐，你说柏林的月色美吗？”
钟卉迟摇摇头，“柏林的月色美不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宜人一定找到了比月色更美的风景。”
许澈又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之际，他轻叹了口气，“是啊...”
这场为期四年的盛大青春，到落幕的那一刻，竟然如此草率。
梁恬与于清浅两个人穿着学士服拍着合照，兴致都不太高。
于清浅叹了口气，说：“好想迟迟和宜人。”
梁恬也紧随其后，叹了口气。
钟卉迟与高湛分手的消息，她们也是后来才得知的。
提分手那天，高湛托顾亦远给梁恬打了电话，询问钟卉迟的消息。
那时候梁恬单纯地以为两人是闹矛盾，于是口无遮拦地指出了高湛的许多问题。
比如那则热搜，比如异国恋缺少陪伴，比如其实钟卉迟也没有那么坚强。
后来她联系上钟卉迟，才从女孩平静的语气中，得知二人已经分手。
一方不愿意多说分手原因，另一方自然不会多问。
那天，梁恬只说了一句话。
“迟迟，做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钟卉迟就是这样，即便到最后，也不愿意说一句高湛的不好。
那段热烈却又无疾而终的感情，就这样体面的，让它纯粹到底吧。
至少那些轰轰烈烈的美好，是真实存在过的。
即便日后再回想起来，也是一段珍贵的记忆。
钟卉迟去南城的那天，即便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程，梁恬与于清浅也跟随她的家人，一同来机场送她。
登机前，她拥抱了两位室友，只对她们说了一句话。
“我们都要前程似锦。”
这天的天气格外好，阳光洒在身上时，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飞机逐渐离开地平面，帝都的景象在她的眼里开始模糊起来。
她突然觉得，离别就好像是一场与四季断联的冬天，冷过了就不会再下雪。
*
高湛作为往届的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校发言时，他原本是想回绝的，因为时间匆忙。
伴随着AI项目的顺利结束，高湛如今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
他经手的每一个项目都做的出色，短短一年的时间，高氏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人人都说这位小高总处事风格有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干净利索，手段也是了得，比他的父亲还要厉害。
高远阔更是在朋友们面前直接放话，要不了多久，高氏就该交到自己儿子手中了。
本该是风生水起的状态，但高湛并不开心。
原本被调侃为“情场浪子”的高湛，如今成了众人口中“冷血无情”的高总。
他平时没工作的时候，总会回到水榭居。
被尘封于柜子最深处的那枚戒指，总是被他不断拿出，后来索性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答应回校的请求，私心只是想陪钟卉迟一起毕业，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他特意去商场，买了钟卉迟曾经送给自己的那款手表，他知道，这款表是有女款的。
拿着购物袋从品牌门店出来时，他脑海中还回旋着钟卉迟送他手表时说的话。
——“以后在你生命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我的陪伴，和时间同在。”
毕业典礼上，高湛的出现，让大家都有些吃惊。
贴吧里关于钟卉迟与高湛的帖子传的沸沸扬扬。
当初热搜出来时，就有人说，其实二人早就分手了，高湛现在的女朋友是热搜上那位。
评论底下有替钟卉迟说话的，都说钟卉迟各方各面都吊打热搜上那位。
但也不乏落井下石的，嘲讽钟卉迟没有那位女生优秀。
各种各样的声音，但钟卉迟从不在乎，也从不被这些影响。
毕业典礼上，众人不断地在视线中找寻钟卉迟的身影。
大家仿佛都试图从二人的互动中窥探出一丝有效的信息。
但...钟卉迟压根没来。
高湛发言完，在人群里瞥见梁恬与于清浅，但并没有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给钟卉迟的那份毕业礼物，也许注定没机会送出去吧。
顾亦远来接梁恬时，正好看到了高湛。
二人打了个招呼，在一旁闲谈了几句。
梁恬过来时，恰好听见顾亦远在调侃高湛。
“高总如今也是大忙人了，居然还有时间来学校做发言？”
梁恬的眼神定在高湛的左侧手腕上，他戴着的那块表，正是钟卉迟去年送他的毕业礼物。
那天在寝室里，钟卉迟笑着给她们科普送男朋友手表的寓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如今，才短短一年时间，就已是物是人非。
高湛离开之际，梁恬喊住了他。
“高湛学长，迟迟今天没有来，你算是白跑一趟。”
其实身边的朋友都看得出，高湛此次前来的目的。
只是谁也没有提。
顾亦远大抵是没想到自己的女朋友这么直白，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那个...湛哥...她说话比较直。”
自分手后，高湛身边的朋友，十分有默契地，再也没提过钟卉迟的名字。
话音落，三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有闷热的夏风吹过，却带来了一股酸涩清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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