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早啊。”
“阿若姑娘早。”
君璃瞧着好像也没睡好,毕竟她昨夜与我促膝长谈,天亮了才离去,自然也没睡几个时辰,不过她瞧着精神头比我好多了。
“这群人是怎么进来的王府?门口的护卫竟然放她们进来。”我不由得吐槽了几句。
“这些全都是离都举足轻重之人家的夫人,背后牵扯的利益颇深,衍哥哥自是不会拦她们。”
君璃在京中待了许多年,自然对这些人和事知晓颇多。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李衍,他为什么会放任这些夫人们进入内院?
难道他是想拉拢这些人?
“这是今日来人的名单。”
君璃竟准备了一本花名册给我,她果然是厉害,这么短时间内就罗列了一份名单,甚至还贴心地配上了小像。
我道了句多谢,便翻开看了一眼。
“都是些官宦家的娘子,最大的就是那个方夫人。”
“方夫人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夫人,方在元虽说官居吏部尚书,但在亲王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但他因为掌管天下官吏,所以在京中巴结者甚多。”
“是的,衍哥哥的意思,是让阿若姑娘以安王妃的名义结交方在元的夫人,从而断了太子在吏部的命脉。”
这果然是李衍的主意。
我冷笑一声,合上了那份名册。
“他这算盘打得真响,人还在宫中,就已经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当真是与虎谋皮,什么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君璃也赞同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走一步算十步,身边人的价值利用至淋漓尽致,当真是与虎谋皮。”
我俩相视一眼,纷纷长叹一口气,心中对这个安王真是看得透透的。
“走吧,去招待招待这几位夫人。”
“嗯,不过王妃还是要先洗漱一番。”
她好端端地又喊我王妃,我便知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失王妃的身份了。
罢了,给李衍留点面子吧。
我这样想着,便已经被君璃拽进了屋,好一番收拾。
“郡主,我觉着差不多了,再梳妆下去,李衍出征的消息都要传来了。”
瞧着头上换了五六遍的珠钗,我只觉得脑袋都要晕了。
可君璃依旧不满意。
“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对?这些珠钗戴在你头上仿佛压住了什么似得。”
“压住了我的头发呀,我看呀就这个就行了。”
我随手拿起了最角落的一根素簪,插在了头上。
君璃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几眼,说道:“这个虽然素了点,但莫名地合适。”
“那可不,来,你坐下。”
我往君璃头上戴了一个簪子。
“郡主身上有塞外女子的浓艳明媚,很适合这个玉茗,而且簪子适合自保,郡主应该有一根。”
君璃好像从来不戴珠钗,自我见她第一眼,便没瞧她戴过。
她的装扮,与那梅园里的琉璃几乎一模一样。
李衍是彻彻底底将她当做了琉璃的替身。
“好,谢谢阿若姑娘。”君璃眼底是珍惜的笑。
我俩这闺房事做得有些久了,再不去招待那些夫人,只怕真的要失了礼数了。
我与君璃来到厅堂时,几位夫人已经无聊地喝了两盏茶了。
“哎呀,王妃可算来了!这位是?”
方夫人眼尖,很快便瞧见我身边多了个人。
“这位是我表妹,王爷怕我一人在离都无聊,特意接过来与我说说话。”
“原来是王妃表妹呀!王妃一家子都生得如此好看,不知表妹可有婚配……”
“咳咳……”
方夫人咳嗽了一声,那说话的府尹夫人立马噤声不语。
第63章 作诗有什么意思
“严夫人厚爱,只是我这表妹早已心有所属,辜负了夫人好意,实在抱歉。”
“哪里哪里,是我家儿郎高攀了,王妃莫怪莫怪。”
我这厢三言两语的就把此事推了,倒是正合了方夫人的意。
她此番前来名为探望,实为试探,试探安王府的虚实,也试探我这位新鲜出炉的安王妃的虚实。
她既要试探,那我自然是要如她意的。
“对啦,几位夫人想必还未用过午膳吧?本宫这一觉睡到了晌午,也是有些饿了,正巧王爷请了些边塞的厨子,这塞外的吃食,倒是有趣,今日正巧赶上了,就邀请几位夫人与本宫一同用膳,可好?”
“那感情好,我们几人也还未用膳,便多谢王妃了,只盼不打扰才好。”
方夫人说话滴水不漏,真不愧是京中夫人之首。
我浅笑着说道:“怎么能是打扰呢?本宫在这王府无聊,幸得各位姐姐来陪我解解闷。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姐姐移步,我们去花园中赏梅用膳可好?”
“赏梅?这……”
方夫人忽然有些犹豫,我抬眸瞧她一眼,眼底困惑骤然滋生,故作惊讶地开了口。
“这是,有何不妥吗?”
方夫人面露为难之色,同我道:“王妃新来京中,不了解这离都规矩,陛下不喜梅花,所以这离宫中不曾种有梅树,而离都因为是天子之城,所以也不敢种植梅花。”
我像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一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可我们安王府就种有梅花……这,本宫难道要提醒安王把梅树砍了不曾?这梅花在安王府少说也有二十来年了,也未曾见父皇怪罪……”
安王府不仅种有梅花,还种得特别多,也不曾有人来管,想来也没人敢管李衍。
如今我顺着话自然而然地提到梅树,言语中句句都是不知此事,但语气却俨然有对皇帝行此事的不满。
这京中的夫人们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是听得懂的。
而我也是故意让她们听懂。
那方夫人果然听明白了,否则她也不会说:“安王毕竟有所不同,安王是我大离的亲王,更是护佑我大离子民的大将军,陛下对王爷的荣宠,区区梅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是啊,安王如今是陛下最信任的皇子,我朝律例,除太子外,亲王不得留宿宫中,可陛下偏偏留安王在宫中过夜,足见有意培养安王为下一任储君……”
“严夫人慎言。”
我恰到好处地阻止了那严律夫人的大逆不道之言,可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怪罪。
严律是安王的人,他夫人此番所言,定也是李衍授意。
而这番话的作用,是为了向太子一党传递一个信息。
李崇失势,李衍将是储君的下一任人选。
世人大多见风使舵,特别是这离都之人,与人交重利,不重情。
几番话中有话的试探后,最终还是定在了梅园用膳。
上得都是些边塞的美食,京里的夫人们吃不习惯,而我吃得却甚是欢喜。
今日这边塞宴,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一道道菜皆有菜名,名字都很简单,代表的都是京中与太子交好的世族。
我从前行事素来有些招摇,否则前世也不会直接以真名真姓单枪匹马去杀乌善,更不会明目张胆去刺杀李衍。
可今日的边塞宴,招摇的属实是过了头。
不过我也没什么负担,毕竟这后果都是安王殿下担得,与我这个“假王妃”有何干系?
今日安王府宴席均以太子一党化名为菜名,是警醒更是立威。
是为了告诫这些太子的门庭,如今安王府为刀俎,而他们则是鱼肉。
鱼肉的处境,全在刀俎一念之间。
一顿饭吃得几位夫人胆战心惊,见她们兴致缺缺,我立马摆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
“今日是新年,总要找些乐子,几位姐姐可有什么好玩的提议?我们打发下时间可好?”
“好啊!不如我们来作画可好?”
“作画多麻烦,不如吟诗吧?”
“吟诗好!我同意!”
她们三言两语就把乐子定了下来,只是这吟诗,实在没什么意思。
“王妃觉得如何?”
可算有人想起来问我了。
我想了想,道:“单纯吟诗想来各位姐姐们都玩得很是娴熟了,那我们今日不如来玩点不一样的,如何?”
“好啊!王妃你说怎么玩,我们就怎么玩!”
严夫人不愧是李衍的人,是真给我这个安王妃面子。
“这样,我们比投壶,投中一箭,便赏一颗珠子,若投不中,便用那箭上的字,在十步之内做一首诗,若做不出来,那就罚她喝一杯酒。”
“这个好!我先来我先来!”
严夫人的性格和严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向来爱捧场。
只是爱捧场和能投中还真是两码事。
严夫人在试了三次后还是没投中,终于放弃了。
“罢了罢了,愿赌服输,作诗我也不会,那我就喝酒吧。”
她毫不犹豫地喝完了三杯酒,瞧着倒是豪爽。
严夫人过后,就是方夫人了。
她瞧上去精明能干,但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类型,投壶这种事,也不是她所擅长的。但她却贡献了今日的第一首诗。
那诗虽说做得不好,但也算是颇有新意。
我便也算她过了。
君璃附在我耳边问我:“姑娘不去参与下吗?”
我摇了摇头:“我要是上场,可就太欺负人了。”
这倒不是我自负,实在是投壶这种小游戏,我十岁便百发百中了。
“那姑娘今日这个投壶游戏,可是有什么用意?”
“用意自然是有的,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悠悠地卖了个关子,君璃便不再追问。
“中了中了!”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欢呼,这是今日第一个中了投壶的人。
是兵部侍郎钱仲武之妻,钱多莉。
“钱夫人好厉害。”
我鼓掌的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她们忙识趣地给我留出了一条路。
“王妃过奖,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哪里,分明是实力,小桃,取珠子来。”
第64章 一颗珠子一桩人命
李衍送了我许多东西,其中那夜明珠都有十余颗,也不知他是哪里得来得,反正瞧着蛮贵的。
钱多莉得了一颗夜明珠,高兴得不行。
“多谢王妃,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夜明珠。”
她对我的礼物爱不释手,我看着她喜笑颜开的眼,悠悠地开了口。
“钱夫人可知这夜明珠的来意?”
钱多莉愣了一下,自口中冒出来两个字:不知。
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其实这个珠子是在乌洛邦的大殿之中带回来的,这上面还刻着字呢,只是刻得是蒙古文,我看不懂。”
李衍的珠子我大多不知道来历,可唯独这一颗珠子,我见过。
他定是知道我见过,所以才混在一堆礼物里头送给我,至于用意吗,简直不要太明显。
“还是蒙古文呢?那确实是难懂的。”严夫人又凑上前来,瞧热闹般瞧那颗珠子。
钱多莉被她搞得有些尴尬,刚打算开口,就听见严夫人说道:“不过我听说钱夫人祖上有胡人血脉,或许会认识?”
“噢?当真?”我故作惊讶,道,“那珠子的蒙古文藏得很深,只有在日光下才能勉强瞧清,不知严夫人可否为本宫答疑解惑?”
钱多莉听后,便将那珠子放在日光下瞧了瞧。
许久,都未有一言。
“如何?”我问她。
“确实是蒙古文。”钱多莉的脸色明显不对,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只是笑得牵强。
“实在惭愧,我祖上虽说是蒙古一族,但至我祖父那一辈便在离都生活,所以这蒙古文,我确实不认识,辜负了王妃的期望,这珠子还是还给王妃吧。”
她说着就把珠子给了小桃,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众人不明所以,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在说钱夫人不给安王妃面子,这往后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好过了。
我喝着茶,低眸不语,直到议论声停了,才慢悠悠地抬了抬手。
小桃会意,将那珠子拿给了我。
我握着珠子,在日光下仔细地瞧了半天,方才开了口。
只是我这一开口,却是将钱多莉吓得脸都白了。
我告诉她:“钱夫人是觉得这离都,除了你,没人认识这珠子上刻得什么字吗?”
话音刚落,钱多莉就哗啦一下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着头,直磕得头都出了血,也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钱夫人这是做什么?你这一个劲地磕着头,也不说话,搞得好像是本宫嚣张跋扈,欺负你似得。”
这一番话,那刚准备开口的方夫人立马闭了嘴。
今日这局原是她组织的,钱多莉是她带来的人,如今这样的局面,不管她愿不愿意,总要出来表个态。
可我今日,就是不能让她帮钱多莉求情,所以才在瞧见她有开口的意思时,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我从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可谁叫她们是太子的人。
“钱夫人是想自己说那珠子写着什么,还是让本宫来告诉大家,那珠子写着什么?”
那跪在地上的钱多莉吓得魂都要没了,苍白着一张脸,终于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回王妃,这珠子上写的是,是大离将于十月十一进攻乌托邦……”
此话一出,园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连方夫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生怕触了霉头。
毕竟这珠子所言若属实,那这可就是通敌卖国,诛九族的大罪。
我沉着脸,在众人的目光下,悠悠地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一句……还有一句……”
她在那儿还有了半天,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下去。
我轻笑一声,声音冰冷至极,接着她的话说道:“还有一句:钱侍郎赠。”
“什么?钱,钱侍郎?”
梅园寂静,严夫人震惊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园子。
那跪在地上的钱多莉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我挑了挑眉,命人将钱多莉带了下去,送回了钱府。
当然,还派了一堆府兵,一起去了钱府。
“没想到这钱侍郎竟然通敌,王妃真是明察秋毫!实乃我大离之福!”
方夫人的声音明显不太对劲,脸上的笑容比那钱多莉还要牵强。
“小插曲而已,各位姐姐莫要介怀,对啦,方夫人组织姐姐们来瞧本宫,本宫甚是感动,这儿还有颗珠子,就送给方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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