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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沧谷训，不仅只有两句，而且只有八个字：“恭默守静、持正守礼”。
不用说写十遍，就是写个二十遍，也耽误不了吃午饭。
不过现在倒立着写，就不一定了。
莫空青晲了一眼偷笑的莫南星：“你还好意思笑，这俩原本应该是你的徒弟，你倒是成了甩手掌柜。”
莫南星瞬间闭嘴。
冬葵和景天确实应该是她的徒弟，那年她梦里梦见大师兄带了对龙凤胎，说要给她做徒弟，没想到，竟是真的。
可惜，她实在能力有限，当不得师父，也育不了人，不能误人子弟啊。
好在一顿吵闹过后，那离潇总算不哭了。
莫南星下床，将坐在地上的离潇扶起来，心有万千感慨，但最终也只说了一句：“这些年，辛苦二皇兄了。”
为了寻她，应是受了不少苦。
谁知，听莫南星说完这一句，离潇的眼眶又瞬间泛红。
莫南星揉着额头看向莫空青，无声诉苦，话本里都说这女子是水做的，难道这男子也是水做的不成？
莫空青会意，忙拉着离潇出去：“哎呀，南星刚醒，还需要休息，我们暂且出去，什么事后边再谈，后边再谈。”
离潇本不愿意出去，他找了十多年的妹妹，好不容易找到，如今有千言万语想和妹妹说。
即便不说，守着也好。
可是抬头看到莫南星疲倦的脸色，他最终在莫空青半推半拽中出了房门。
人都走了，一室寂静。
莫南星又复躺回床上，回想那八年经历的过往，很多事从脑海中穿过，复又变成空白。
到底时间过去了许久，很多感情淡了，细节也记不清了。
最后脑海反反复复出现的，只有一张秦羽的脸，和那双血瞳。
第33章 风流债
午饭时间，莫南星待在自己房间，并未出去和众人一起，主要是因为，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离潇。
从梦中经历的种种，确实可以说明，曾经她和离潇的兄妹感情，相当深厚。
可是从梦中醒来，面对离潇，莫南星内心有复杂，有感动，有愧疚，却再无曾经那种需要彼此依靠的亲情。
曾经午夜梦回，辗转反侧都想知道的真相，如今知晓，却心无波澜。
莫南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闹的哪般。
嗐，估计她自己是个神经病吧！
“师叔，吃饭了。”
今日送饭的是小十七，果然午饭时间冬葵是赶不到了。
莫南星摇了摇头，摒除内心杂念，算了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先吃饱了，其余的吃饱饭再说。
翻身下床，来到桌前，看着小十七端的饭，莫南星笑眯眯了眼，果然辛夷还是最疼她的那一个，桌子上全是她爱吃的。
十年了，十年没吃到如此丰盛的饭菜了，莫南星闻着就食欲大动，要不是需要在师侄面前维持形象，莫南星估计口水都要流个三千尺。
哈哈，夸张夸张！
菜量不少，她热情的招呼小十七。
“来来，一起吃。趁热，趁热！”
说着莫南星去翻食盒，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碗筷。
谁料，小十七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一双筷子一只碗，往桌子上“吧嗒”一放，看着莫南星一脸贼笑。
“师叔，不用找了，我的碗筷我自己带了。”
说完，一屁股坐在桌子前，反倒招呼起莫南星。
“师叔快坐！凉了就不好吃了！”
莫南星倒是没想到，平常恭顺有礼的小十七竟然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像是看什么新奇事儿一般打量了他几眼，最后伸手点了点他，“你这小子，贼精明。”
小十七夹了一块烤羊肉丢到嘴里，边嚼边说道：“那是，师兄们特意让给我送饭的差事，我自然要多吃点，否则不是浪费了他们的好心好意？”
莫南星看着他那得意劲，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只见她骤然敛了神色，对着小十七身后恭敬的喊到：“二师兄！”
果然，那小子被莫南星吓得立刻站起来，看也不看的便对着门口行礼道：“二师父。”
因为着急，还差点踢翻了凳子。
半晌，门口没有动静，小十七悄悄抬头。
门外清风拂面而来，带着湿润的空气和梅香。
呵，门外哪里有人？
小十七扶额，唉，他的师叔还是如此调皮。
莫南星含着红烧肉看着对她无语至极的小十七，不厚道的笑话他：“就知道你是个实心眼，多少年了，也没变过。怪不得你师兄们从不让你单独出谷，就你这性子，被人卖了都帮人数钱呢。”
小十七倒是不恼，跑到门口左右瞧瞧，确实没有人影，吐出一口浊气，拍拍胸口，人瞬间放松下来。
他坐回桌边，埋怨道：“师叔，您又拿言真寻开心。”
莫南星夹了块红烧肉扔进嘴里，吞下去，才道：“谁让你们这些小子在师兄面前就规规矩矩，在我面前就装模作样，我不拿你们寻开心，我拿谁寻开心？”
啊，十年了，辛夷的厨艺又长进了，这红烧肉都比十年前做得好吃了。
云辰呢？改天把他约来浪沧谷。
一定要让云辰尝尝，这刚出锅的红烧肉，比往常送往寒山的红烧肉，好吃百倍！
小十七看着莫南星筷不离菜，忙提起筷子，将每样菜往自己碗里夹了些。
小十七边夹菜边哼声道：“师叔刚回谷那会儿我们对您也是恭敬的很，可是那时师叔您是怎么说的？您说我们年纪轻轻就如此呆板，做事一板一眼，活像木头疙瘩似的，一点趣味都没有。”
莫南星想了想，当时她确实是如此说他们的，惭愧惭愧，浪费了二师兄一番苦心教育。
她亲自给小十七盛了一碗米饭，表示此话题揭过，小十七接过去，像个孩子般又丢了颗花生在嘴里，咬得咯嘣脆。
他得快点吃，师叔是名副其实的吃货，即便吃饱了，也还能再吃两口，吃慢了，他可就吃不饱了。
莫南星看着小十七的样子，冷不丁想起了曾经在皇宫中的那个皇弟，离浚。
离浚那时候在别人面前从来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无论礼节还是行事都是循规蹈矩，呆板又无趣。
但是，一到她面前，好好的皇子便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开心怎么来，没规没矩。
他那时吃饭，也是喜欢用丢的，丢到嘴里就嚼的特别香，要是接不住，就一脚踢给花花。
花花虽然是只狗，但是在她宫中每日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可能吃剩菜？
是以，每次离浚踢过去的花生米或者碎点心，花花从来都是翻着眼皮，骄傲的略过。
想到这里，莫南星问小十七：“离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他们与宁川缠斗的地方，离着靖都可是不近的距离。
小十七将口中的花生米咽下，又喝了口茶，才回答道：“其实他不是突然出现的，我们遇到鬼王宁川之前先遇到的离公子。”
小十七说，当时他们追踪一股妖气正追到靖国境内，可是那股妖气入了靖国皇城之后就没了。
因是追了一天一夜，他们师兄弟几个饥肠辘辘，便找了一处面馆吃面。
“面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味道也不错。”
离洛默默记下，靖国都城“香自来”面馆，以后一定要去尝尝。
“吃面期间，我们谈起您和云辰仙君去羽渊不知回来了没有，碰巧离公子上前找我们搭话。那时他左手提着一盏荷花灯，右手拿着一幅您的肖像画，问我们认不认识您。”
“所以你们就带他一起走了？”
莫南星挑眉一瞪，这群小子也太没戒心了，这人万一是个恶的，他们一群单纯善良的小白兔，不是都要被祸祸了？
她可是记得，人间有专门收男子供达官贵人消遣的清风馆。
小十七忙否认道：“没有没有，当时我们以为……以为那是师叔当年出谷留下的……留下的风流债，为了不给师叔惹麻烦，我们当时就告诉他我们没见过，面没吃完就匆匆走了。可是那离公子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我们在靖国皇城外遇到云辰仙君，他才消失在我们视线里。想来他当时是躲在那岩石后等待时机杀宁川去了。”
呵呵，风流债，好啊，莫南星腹诽，许是她平常太好说话了，这群小子真是什么都敢想！
她眼疾手快的，将小十七即将夹到的青椒肉丝瞬间转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敢编排你师叔我有风流债，你们这群小子胆子不小啊，看来得让二师兄好好教导教导一下你们了。”
第34章 莫空青，你好无情！
小十七一点都不惧怕莫南星，他这个师叔，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比两位师父还要疼他们。
虽说当年他们进谷是为了给师叔当玩伴，可自他们进谷，师叔并没有在谷中待多久。
但是只要师叔在，两位师父对他们这些弟子也更宽容一些，若是谁犯了错被罚，师叔也会偷偷给受罚的师侄藏吃的。
所以，即便此时莫南星说要去告状，小十七也不惧。
看莫南星把青椒肉丝端走，他顺势夹起一块芙蓉糕，叼在嘴里，有理有据的道：“您不用威胁我们，师叔，我们也是觉得您美若天仙，出谷七八年没点风流债那不合理。”
顿了顿，小十七又道：“不对，师叔您不是美若天仙，您本来就是天仙。而且，我们师兄弟一直认为两位师父给您抹掉那段记忆，是因为师叔情伤太重。师叔，难道说你美也有错吗？因为你美，我们联想道你有风流债，这也有错吗？”
这话说的，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因为她美，这些小子们才如此猜想？
自古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美的，莫南星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她知道，这指不定是小十七说来哄她开心，以免受处罚所想出来的借口。
“算你小子会说话，”说着，莫南星主动将菜往小十七面前推了推，毕竟人家都说她美了，她也不能太过苛刻不是？
唉，要是师侄们天天夸她就好了，嘿嘿。
一顿饭吃的莫南星甚是开心，果然不跟师兄一起吃饭是对的，和他们一起吃饭哪能听到如此真实的恭维。
作为病号嘛，没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的了。
小十七也吃的很开心，他们师兄弟，也就在师叔面前才敢毫不顾忌浪沧谷训。
吃了顿心心念念的美餐，加上小十七的夸赞，莫南星觉得自己身体好了七七八八，力气也足的很，于是决定去持正堂找大师兄。
持正堂里，莫南星问大师兄，当时是谁救了他们？
那个宁川不简单，一般人定然是对付不了的。
莫川穹道，是白泫。
原来当时莫南星在竭力对抗鬼王宁川时，飞羽发出了浪沧谷的信号弹，可是，一连发了三枚，却一直无人前来救援。
正当所有人都做好了与宁川决一死战的准备时，云辰恢复了一些灵力，拖着病体千里传音给了白泫。
“上神不愧是上神啊，千钧一发之际，将你救了下来！”
莫川穹拍着胸口，戚戚然道：“现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他去的及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和师父交代？”
莫南星看着大师兄略显浮夸的演技，不由眼角抽抽，她毫不客气的揭穿莫川穹的伪装。
“你还好意思说！你身为浪沧谷主，在别人府上喝醉了七日，以至于连弟子发出的信号都没收到！要不是白泫，死的何止是我，你最优秀的十七名弟子都要命丧黄泉！先不说和师父交代，你先想想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说着，莫南星上前，右手拍的莫川穹的心脏位置砰砰响。
三枚信号弹都没把你叫醒，你咋还好意思提师父！
莫南星愤然。
莫川穹被师妹呵斥，脸色发白，他确实心虚，实在是他也不知道会出这样大的事情啊，早知道，他敢喝酒吗？
但是不喝酒，那信号他也够呛能收到啊！
“南星，这信号接收不到不能赖师兄我啊，主要是我们这个信号弹多年未改进，你们打架的那个山谷又太偏僻，我们的信号弹又是白色的，这大白天的白色的信号弹真的太难发现的！”
也怪他，这么多年浪沧谷过得太安逸，他没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
莫南星坐在座位上，啃着苹果，听着莫川穹的辩白。
她也知道的，仙界多年无事，尤其浪沧谷这种中上等仙家，小事用不着，大事用不上，也难免莫川穹会懈怠。
莫南星把吃剩的果核一扔，打断莫川穹的絮絮叨叨：“算了，现在所有人都平安归来，我也就不埋怨你什么了，只不过我们都受了伤，你个谷主也不能闲着。这样，就麻烦你去一趟羽渊，请上清真人赠我们些灵草治伤吧。”
说完，莫南星挥了挥拳头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去碧泉洞前找师父揭露你的恶行！”
莫川穹闻言，恶狠狠的道：“莫南星，如此小事，你都要去师父面前告状，你当真如此无情？”
莫南星又拿起一颗梨，啃了一口，睨了莫川穹一眼：“当真如此无情！”
哼，当年你将我关在谷外的时候，就是如此对我的！
莫川穹却是笑哼了一声，悠悠道：你无情就无情，反正为兄不用去。云辰已经去了羽渊，估计今日应该回来了。”
云辰去了羽渊？
“他不是受伤了吗？”
莫川穹点点头：“是啊，但是你带回来的灵草都给他续命了，他可不是得去羽渊再求些回来还我们浪沧啊？”
还？
“莫川穹，你还要不要脸？云辰的师父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你还好意思让他一个重伤之人去羽渊求药还给我们？”
莫南星气的站起来指着大师兄骂道，指尖还故意一点一点的。
“要说还，我们浪沧是不是应该还寒山十八条人命啊？”
“哎呀，我们和寒山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还来还去的，伤情分！”
莫空青迈着端方的步子，从门外施施然走进来，对莫南星道：“别生气了，大师兄逗你玩的，是白泫上神带着云辰去羽渊疗伤了。”
说着，莫空青出其不意，一掌对着莫南星后背拍来，莫南星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噗”的吐出一口黑血！
莫南星懵了，一脸不可置信。
二师兄竟然暗算她！
大师兄对她无情，二师兄对她暗算，难道，这么些年她不在谷中，果然兄妹情分淡了吗？
莫川穹上前扶住莫南星，从袖袋里掏出他那方绣着白梅暗纹的洁白帕子给她擦嘴角污血。
看到莫南星不可置信的眼神，心疼的要命，边给莫南星擦嘴角，边训斥莫空青：“我说了我来办，你偏偏要出手，这刚好不过两日，怕是又要躺个两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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