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蒋莞知道他是被吵的不耐烦了,笑着亲了他一口,娇声安抚:“我看看是谁打来的。”
这么执着,不依不饶,实际上让她也很不耐烦,谁让她现在……急色呢。
说着,蒋莞一边任由贺闻朝继续亲着,一边伸长了手臂去拿不远处的手机。
蒋莞本来是打算直接挂断关机的,但在看到屏幕上名字的一瞬间就顿住了,然后推开贺闻朝坐了起来。
察觉到她在情绪上的变化,贺闻朝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谢鸢。
霎时间,他本来弯下来脊背也僵硬起来。
谢鸢这个名字,他早在八年前就听说过。
蒋莞已经站了起来走去阳台,脚步匆匆,从情/欲间抽离的速度极快,转眼间满心满眼只有接电话这一件事。
毕竟谢鸢和谢为一样,是绝对不会没事就随便给她打电话来叨扰的。
这是小姑娘八年来第一次给她打电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贺闻朝在沙发上坐着,血液里本来奔腾着的情绪很快冷了下来,凝结成冰。
他没看手机,也没去思考任何事情,就是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蒋莞从阳台回来,眼眶明显红了一圈儿。
这是在重逢后,他第一次看到她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展现出来脆弱的一面――也是他没办法让她表露出来的一面。
蒋莞径直走向卧室,声音有些沙哑:“有急事。”
“我得回去京北一趟。”
贺闻朝闭了闭眼,自嘲的情绪在心里犹如野草疯长。
看来不只是谢为,就连他的妹妹也能让蒋莞随叫随到。
因为家庭缘故,贺闻朝知道蒋莞是最讨厌京北那座城市的,她甚至想在申城买房子,安家落户。
但仅仅因为谢为妹妹的一个电话,她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回去。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真的会让人嫉妒到发狂。
贺闻朝整理好衣服,走到卧室里看着已经订好票,正在匆匆忙忙收拾行李的蒋莞,声音冷淡:“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
他依旧不死心,想要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蒋莞拿衣服的手一顿,抿了抿唇没说话。
贺闻朝垂在身侧的手指攥起,声音冷硬:“我看到是谢为妹妹打来的电话。”
蒋莞停住动作,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只要和谢为有关的人和事,都能让你立刻失态,不顾一切对吧?”他看着她的模样,冷冷嗤笑:“随你的便。”
蒋莞对谢为的迷恋一如既往,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
贺闻朝只觉得自己太过不自量力,居然想与之比较。
不知道他如果有一天出了事,快死了,这女人会不会对他这么着急一次。
第21章 铃铛响
和贺闻朝大概算是不欢而散。
蒋莞乘夜间班机飞回京北的时候, 脑子里一直在想谢鸢在电话里说的那两句话――
“莞莞姐,我后天就要动手术了,哥哥给我找到了一颗肾。”
“哥哥不让我打扰你, 可是…我好想见你一面呀,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通话时间并不长,谢鸢一共就说了这么两句。
是挂断电话后蒋莞心里闷得慌, 直想哭, 在阳台平静了许久才回去。
谢鸢身体一直很差, 这么多年靠透析活着, 上了手术台肯定是九死一生, 更何况是换肾手术。
蒋莞知道贺闻朝肯定会生气,他一听到和谢为有关的人或事他就会生气, 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都没变过。
这点是她造成的,她没资格去指责他。
更何况她刚刚还因为这通电话彻底忽略了他,也没半句解释……只是她真的没精力去安抚他了。
莫说她和贺闻朝现在关系诡异,朋友算不得朋友情侣算不得情侣, 顶多只是暧昧不清的炮/友关系。
就算他们是正牌情侣, 蒋莞还是会这样做的。
因为在她这里,立刻回去见谢鸢一面是更重要的事, 也是必须要做的事。
蒋莞不是会为了爱情就放弃别的人际关系的人,她和谢为兄妹认识十几年, 也算是看着谢鸢长大, 在她心里,谢鸢就等于也是她的小妹妹……
所以她顾不上贺闻朝会不会生气。
她知道,自己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蒋莞只是不敢去想这件事过后, 贺闻朝还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么?
毕竟八年前,他们不光是因为谢为才分手, 更甚至于从开始都是源于她的自私,她想要和谢为赌气的举动……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是她一次次把他的自尊放在地上践踏。
-
蒋莞开始奋发图强的学习,这在谁看来都是件很奇怪的事儿,包括他们当时的班主任陶立青。
她是教英语的,在上午第三节 课走进班级,瞧见女孩儿坐在后排很认真的看黑板而不是睡觉,当时就觉得有点稀奇。
一般第三节 课不是她的固定补觉时间么?她不睡觉干嘛?难道在听课?
陶立青觉得挺有意思,她甚至还故意点名叫蒋莞回答了一个问题,结果发现女孩儿是真的在听课,并非装模作样。
她顿时有些开心,作为班主任,陶立青当然更愿意看到学生进步的一面而非摆烂的一面。
只是蒋莞这姑娘太难管了,她叫去办公室无数次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弄的陶立青都懒得管了,只希望她不要破坏课堂纪律就行。
结果现在自己知道学习了,完全是个意外惊喜。
下课后,陶立青还把蒋莞叫出去表扬了一番,谆谆告诫她一定要继续坚持,好好读书。
“嗯……”蒋莞垂眸,看着栏杆下的操场,不自觉问:“老师,您觉得我期末考能进全班前二十吗?”
陶立青愣了下:“班级前二十?”
“是呀!”
“你还是做梦比较快。”陶立青无情的戳破她的幻想:“期中考你好像全班倒数第二还是第三来着?期末就想进前二十啦?离期末就剩一个半月了!”
“不过你要是好好用功的话,下学期说不定哦,一切都在自己努力。”
蒋莞‘嗯嗯’符合着,实际上对于老师唠叨的鸡汤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做梦比较快?啧啧,怪不得贺闻朝要给她提出这个要求,不就是为难人么……
晚自习,蒋莞带着练习册大大方方的坐到贺闻朝旁边,一双眼睛清泠泠的看着他。
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不少同学视线,有的人悄悄看。
“这些我都看不懂,你帮帮我呀。”蒋莞不想打扰别的同学,低声说:“你说过会帮我的,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吧?”
她声音娇嗲,磨磨唧唧的缠着他,大有男生不给个答复就要把那天晚上在酒吧外面的一系列经过都要叙述一遍的样子。
贺闻朝无奈,用手指点唇‘嘘’了声,然后低声同她说:“别吵。”
许是因为离得比较近的缘故,男生身上的清冽味道环绕在周身,蒋莞莫名有种心头被他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刮了一下的感觉。
她眨了眨眼:“那你帮不帮我?”
贺闻朝没说话,从书桌里抽了本书给她。
蒋莞翻开一看,是他自己写的数学重点题手册。
“你结合着公式看一遍,然后我给你找几张卷子做。”他轻声解释:“提升成绩没别的办法,就是刷题。”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但既然答应了要帮她,他就会认真对待。
这让只是抱着‘玩玩’想法的蒋莞心里闪过一丝内疚。
就感觉……很对不起他手写的这个习题集。
她咬了咬唇,不再言语,低头假装很认真的看――但看着看着就也真的看进去了。
其实蒋莞以前学习还是不错的,就是后来家里出了事之后她也没心思学习了,总想着能混一天是一天,随便考个大学就行。
哪怕是最差的三本和大专呢,她不用努力就能完成人生中的既定步骤不是挺好的么?管它质量好坏。
但现在稍微认真一点了,学习底子也还是在的,能派上用场。
蒋莞发现沉浸在贺闻朝给她的习题集里能暂时忘却烦恼,让她没有那种平时在教室里睡够了就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空虚’状态。
现在起码能看看题。
然后看都看了,那就用心看,做几道,做对的话还会颇有成就感……
学习就是这么一个良性循环。
贺闻朝给她写了好几本习题集,错题集,都是他自己学习时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蒋莞看着那一堆本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是抱着玩笑心态去接近他的,可没想到,男生是这么认真的一个人。
“你说句实话。”她有时总免不了心虚,忍不住问:“你是希望我考进前二十还是不希望呀?”
这个问题是蒋莞当真想问的,但从她口里说出来,再配上那双总是笑吟吟的狐狸眼,就好像是在戏谑调侃一样。
贺闻朝看她一眼:“这重要么?”
“不重要吗?”蒋莞挑眉,趁着班级没人说的理所当然:“考进前二十你就是我男朋友啦。”
“我就是为了这个努力的。”
贺闻朝沉默片刻,轻轻蹙眉:“你应该在意的是你自己成绩进步了。”
在不在一起什么的,哪有自己成绩进步重要?看着她茫然的眼睛,他着重强调了一下:“你这么努力下去,就算期末没考进前二十,也会有很显著进步的。”
这就是一个不依附于外物,也值得开心的事情。
蒋莞领悟了他的意思,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我只要进步了,没考进前二十也会对我网开一面吗?”
……
这人还真能给别人的话做阅读理解。
男生瞄她一眼,冷淡道:“我没这么说。”
“贺闻朝,”蒋莞‘噗嗤’笑了下:“你知不知道自己耳朵红了?”
啧,好可爱。
苏兮一开始还以为蒋莞是在较劲,两三天新鲜罢了,可一两周过去了,眼看着她对学习这件事越来越用心,就真是觉得莫名其妙。
“至于么?”她坐在女孩儿旁边看着她低头写题,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你就那么喜欢贺闻朝啊?还为了他挑灯夜战的,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对于他们那个期末考试的约定,她也隐隐约约有听说。
蒋莞笑而不语,心想无论喜不喜欢,她可不是做事半途而废的人。
说了要尝试一下谈恋爱的滋味,那她就要把贺闻朝追到手。
更何况少年说的没错,就算最后没考进前二十她也不亏,学习是给她自己学的,她成绩进步了最重要。
虽然,她现在的重点还是最想把贺闻朝勾到手。
有了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蒋莞一下子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从前只觉得上课就是种折磨煎熬,现在跟着听课,甭管能不能听得明白,总之一节课一节课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逮到一个晚自习逃课的机会就跑去网吧找谢为――自从有了期末考那个约定后,她都大半个月没跑去网吧和台球厅了。
周末的时候蓦然想起,蒋莞愣了下,不自觉有种如若隔世的感觉。
她……好多天没去找谢为了,竟然也没觉得太空虚?真是奇怪。
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怎么样。
一有了这个念头,蒋莞心里名为‘想念’的情愫就如野草疯长,她想了想,拿起自行车钥匙准备出门。
“快吃饭了,你又跑哪儿去?”在厨房忙活的老爷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瞪着正在换鞋的蒋莞,怒目圆睁:“你啊你,能不能消停两天啊?”
“爷爷,我这段时间还不够消停啊?都成了三好学生了。”蒋莞调皮一笑,冲他歪了歪脑袋:“你自己吃吧,我找我哥去。”
说完不顾老爷子的跳脚,飞快离开。
蒋莞骑车直奔台球厅,谢为是晚上才在网吧看场子,白天的时候大多数在台球厅当助教。
来这儿,十有八九能找到人。
但蒋莞这次没看到谢为,反倒瞧见了那个让她如鲠在喉的顾冉。
她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厉害,眼眶红肿不断抽泣,在下午没几个人的台球厅里分外引人注目。
蒋莞不明所以,找到了台球厅里比较熟悉的助教大胖,小声问:“哭什么呀?”
“还能因为什么?”大胖和她也认识挺长时间了,混得熟,一边搓杆一边说:“因为你哥把人家甩了呗。”
“老谢那家伙可能怕被她缠上吧,好几天没过来了,这不,顾冉找不到人就在这儿等……”
蒋莞心里‘咯噔’一下,她无意识看向坐在角落里梨花带雨的姑娘,说不上是开心更多还是疑惑更多。
之前顾冉在网吧外拦住她,信誓旦旦说自己是‘玩得起’的女人,所以才能跟谢为在一起。
可如果真的玩得起,现在又哭什么呢?
见不到谢为,蒋莞自然没有在这儿多待。
她推着车子去附近的烤红薯摊买了个红薯,剥皮吃了两口觉得够甜,就又买了好几个。
然后,女孩儿自信满满地给谢为打去电话:“哥,你在哪儿啊?”
“我给你买了烤红薯――你不要的话我吃不完只能扔掉了。”
故意买很多吃的当借口去找谢为,是蒋莞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因为她知道男生最讨厌浪费粮食。
如愿以偿,她笑眯眯骑车去电话里听到的公园。
中途还忍不住去想,谢为怎么会去这么小清新的地方的?
可等蒋莞骑到了附近的阳光公园,转了两圈看到谢为时,就知道他为什么来这儿了――
男生旁边有个小小的身影,正戳在一旁自己玩风筝。
蒋莞看到,眼睛一亮:“鸢鸢!”
“咦?”小女孩儿听到立刻回头,一张漂亮的脸蛋上眼睛笑的弯弯的:“莞莞姐!”
蒋莞跑过去抱住她,转了两圈。
八岁的小姑娘脸色苍白,身子轻飘飘的,但眼神明亮,像一株弱不禁风却努力生长的小草。
谢鸢很开心,‘咯咯’直笑。
蒋莞把人放了下来,从书包里拿了个烤地瓜出来,掰了一点点给她吃,剩下的都塞给谢为了。
后者扫了一眼谢鸢手里的那一小块,觉得无碍,自己吃了起来。
“好吃么?”蒋莞托着下巴,笑眯眯的问。
谢为不可置否:“太甜。”
“给你吃还挑这么多啊。”蒋莞皱了皱鼻子:“真苛刻。”
谢为:“不是你剩的吗?”
“谁会剩这么多啊。”蒋莞撇撇嘴,实话实说:“还以为你在家呢,给黎姨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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