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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铃铛——玉寺人【完结】

时间:2024-05-24 14:50:06  作者:玉寺人【完结】
  “你这还叫不吃亏?!”
  “你不是记得高中时候的事情吗?”蒋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女人一张精致的面皮找不出来任何瑕疵,眼角一颗泪痣的狐狸眼,映衬着唇边的微笑更虚假,皮笑肉不笑。
  “从来都是我欺负贺闻朝。”她低声道:“他哪儿来的本事让我吃亏。”
  苏兮一愣,电光火石间倒是真的想起不少过去的事。
  八年前,贺闻朝是只自闭又高冷的孔雀,天之骄子,钢琴王子,什么华丽的名头都夸张的安在他头上……
  但他只知道追着野猫跑。
  蒋莞自然是要比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王子精明世故的多,很多时候纯粹就是看心情逗着他玩儿,损得很。
  有时候苏兮都看不下去,奉劝她对人好点,蒋莞不以为然。
  他们分手的时候,也是意料之中的惨烈。
  确实,在贺闻朝面前,这女人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因为习惯当狗的人是学不会反抗摇铃铛的主人的,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
  一个愣神的时间,蒋莞已经洗漱完去套间的客厅吃饭。
  苏兮带来的是打包好的泰国菜,里面的芒果糯米饭很和她的口味,吃得开心。
  静静瞧了会儿她没心没肺的模样,苏兮叹了口气。
  “哎呀你就安心度蜜月去吧,担心我干什么。”蒋莞受不了的挥挥手:“几年没回京北了,我一会儿得出去好好逛逛。”
  “谁担心你了,真不要脸。”苏兮咬了咬牙,嘴硬:“我是担心贺闻朝。”
  “谁知道他过了八年还会不会被你玩儿的团团转。”
  蒋莞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眉眼弯弯:“说不定哦。”
  这得看贺闻朝还会不会主动找她‘玩儿’。
  想到昨天男人那句冷冷的‘玩你’,她就会若有所思的唏嘘――虽然他有种强装冷酷的感觉,但声音好听,还是特别性感。
  苏兮看着她表情已经变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徜徉,受不了的搓了搓手臂。
  “受不了你在这儿发春,我走了。”她把钥匙扔到桌上:“我和许卓傍晚的飞机去巴厘岛,这段时间你开我车。”
  蒋莞从申城坐飞机到的京北,当然不可能把车弄回来。
  她自然接受了闺蜜的好意,笑了笑:“谢啦。”
  苏兮走后,屋内重新陷入安静。
  蒋莞吃完饭就顺势躺在沙发上,感觉四肢都麻麻的痛,还带着难以言喻的酸涩。
  休息了一会儿,她才爬起来梳妆打扮。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蒋莞化了偏清纯一点的妆,口红提气色,然后从行李箱里抽了条丝巾把脖颈细细的围好,这才准备出门。
  京北八月份的天气依旧燥热,围着丝巾出门肯定是有些奇怪。
  但就算奇怪,也比把那一脖子的吻痕暴露给别人看的好。
  因为要开车,蒋莞穿了双浅色的中跟鞋,搭配着剪裁十分淑女的紫色蝴蝶连衣裙。
  她是有一箱子的吊带热裤,要多辣有多辣,但经过昨晚也穿不了,只能伪装成一副娴静知性的模样。
  发梢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挡住细细腰肢,长裙盖住膝盖,两条细长的小腿摇摇晃晃,摇曳生姿。
  蒋莞身材曼妙,打扮的更是和这条简陋的长安街格格不入。
  她车子都开不进去太偏的地方,停在一个巷子口,便步行穿越过狭窄的胡同。
  这里是被京北这个大都市遗忘的角落,现在和八年前似乎并没有太大区别。
  长安街还是脏乱差的代言词,一片低矮破旧的棚户区,下过雨地面就会变得泥泞不堪,鞋子踩下去沾了一脚的泥……但这是她长大的地方。
  蒋莞按照陈以白给的详细地址穿过陋巷,到了一片比较宽阔的路上,才找到那家开在街尾的修车行。
  不是什么大的店面,长安街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店面。
  两层小楼,装潢朴素,单调的牌匾上写着‘晨曦修车行’。
  蒋莞脚下停顿片刻,走了进去。
  生意或许算不上好,前台接待的男人昏昏欲睡,见到她才勉强睁开,眼睛一亮:“美女,你是来…修车?”
  “我绕错路了,车子开不进来。”蒋莞笑笑。
  “确实,我们这片不好找。”男人看着她的微笑莫名害羞,挠了挠头:“这些年七七八八的总说要改造,结果一直没改还修了好几条乱七八糟的路,弄的更乱了……”
  蒋莞打断他:“谢为在么?”
  男人一愣,慢慢瞪大双眼:“你找为哥?”
  “是啊,他在么?”蒋莞笑:“我是他朋友。”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更为狐疑,犹豫半晌,还是拨通桌子上面的电话。
  蒋莞站在汽油味浓重的大堂等了会儿,楼梯上走下一人。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和工装裤,双手插兜步伐散漫,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似的,蓬松的短发乱糟糟。
  见到蒋莞,他半眯着的眼睛才缓缓睁开。
  谢为第一句话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蒋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回来参加苏兮婚礼。”
  “哦,她都结婚了啊。”谢为显然也是认识苏兮的,随口感慨一句,就问:“吃饭了么?”
  蒋莞刚刚吃过,但还是摇了摇头:“没吃。”
  “上来吧。”谢为转身上楼:“给你煮面条。”
  谢为很会做饭,尤其一手炸酱面很有老味道,让蒋莞在申城这么多年时不时就惦记一下。
  眼下好不容易又能吃到,她很给面子的吃了两小碗。
  之前就算打死蒋莞,她也不会想到视保持身材为第一目标的自己会这么贪图口腹之欲。
  也就是谢为了,不仅是因为他做饭好吃。
  修车行二楼是阁楼样式,隔出来了几间房供人住,当员工宿舍。
  洗手间厨房等等都是齐全的,虽然简陋了些。
  蒋莞吃完面就跑跑跳跳的参观了一圈,笑着点评:“破破烂烂的,很适合你住嘛。”
  “坐下。”谢为点了根烟站在窗边,眼皮不抬的教训:“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于是蒋莞便听话的坐在他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
  她环视周围――装修简洁干净,一张沙发,一张一米五的床,电脑桌上摆着烟灰缸,半敞的衣柜里都是男装……
  蒋莞眨了眨眼:“哥,你现在单身啊?”
  谢为懒得回答这问题,脸颊凹陷又抽了几口,浓浓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你没事儿就走。”
  “这么久不见了,干嘛张口就撵人。”蒋莞委屈。
  “我撵你了?不是刚给你做完饭。”谢为扯了扯嘴唇:“谁让你没话找话。”
  “哦,知道了,你不愿意说自己的隐私。”蒋莞鼓了鼓脸,装无辜:“我不问就是了。”
  “不问也得走了。”谢为看了眼手表:“休息时间过了,车行会忙。”
  “哇,你好无情。”蒋莞不乐意了:“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哎!”
  谢为瞥她一眼:“好好说话。”
  屋内沉默了几秒。
  “哥。”蒋莞正经了起来,漂亮的双眼直勾勾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不想这么快提这个事的,但谢为不喜欢别人兜圈子……怎么躲也躲不过,还不如直说。
  “两年前。”谢为并不介意她问起这个,声音平淡:“在里面改造的还成,就减了一年的刑。”
  蒋莞听着他不以为然的口气,心里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疼。
  “那你。”她勉强笑着:“你出来就经营着这个车行么?”
  “嗯,这儿租金便宜。”谢为点头:“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熟客多了总能混个温饱。”
  “哥,你为什么……”蒋莞脑子混乱,眼睛里泛起酸涩的雾气:“你为什么一次都没联系过我?”
  这下一直有问必答的谢为沉默了好几秒,足以让她窒息的几秒。
  在蒋莞紧张的抓紧自己裙子布料时,才听到他说:“我自己刚出来都没个人样,联系你做什么?”
  “小五,你现在用不着我照顾。”
  “谁说的,我,”蒋莞急了,倏地一下站起来:“我需要的!”
  她看不得谢为觉得他自己没用的样子。
  “你不需要。”谢为眼神不躲不闪,定定看着她:“现在不是八年前了。”
  蒋莞目光停滞,脸色也渐渐苍白。
  谢为却没有半分心软。
  “走吧。”他又点了根烟,淡淡道:“有些人长大了就该走远点。”
  换句话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从前那些混沌的日子里还能插科打诨的混在一起,但现在既然长大了,有些人就注定会走成陌路。
  这个事实蒋莞八年前就该接受,但她一直不想接受。
  “我在京北留一周。”女人纤细的手指捏紧背包带子,固执地说:“我还会来找你。”
  说完她没等谢为的回应,抬脚离开。
  脚下踩着的中跟鞋还沾着脏污的泥土,从车行楼下到楼上蔓延了一路的鞋印子……
  但谢为一直没管。
  从前她衣服脏了,他会第一时间帮她洗,鞋子脏了,他也会帮她擦的。
  蒋莞回到车上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哭了会儿。
  直到包里手机‘嗡嗡’作响,才把她思绪扯了回来。
  她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也不顾精心画的妆花掉,拿起手机一看是串本地的陌生号码――却是让她烂熟于心的陌生号。
  贺闻朝这么多年没改过手机号是他的事,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的?
  蒋莞疑惑,接了起来:“喂?”
  她瓮声瓮气的鼻音让贺闻朝沉默两秒,才问:“哭了?”
  “哭了又怎么了?”蒋莞此刻正是有气没处撒,蛮不讲理:“吃你家大米了?多管闲事。”
  发泄完她才想起来这人脾气比八年前更差,一时又有些忐忑。
  贺闻朝倒是没因为她这番话说什么,只是问:“为什么哭?”
  “还能为什么?”蒋莞冷笑:“因为你呗。”
  “我喉咙疼胸疼屁股也疼,贺闻朝,你说你是不是畜生啊!”
第6章 铃铛响
  典型的迁怒,但无厘头的发泄过后,心情总是能诡异的变好一些。
  蒋莞感觉心中的一股子闷气都散干净了。
  贺闻朝没生气,反倒被她骂的笑了声:“你不是说你挺爽的?”
  “那是在床上的虚与委蛇罢了。”蒋莞嗤笑:“你那么卖力,我不得配合一下。”
  “这么说,你觉得我表现的不够。”贺闻朝抓住漏洞,反将一军:“那再试试?”
  “试个鬼啊。”她全身都疼。
  蒋莞翻白眼:“我挂电话了。”
  “行,地址我一会儿发你。”贺闻朝就好似没听见她刚刚说什么一样,自顾自道:“来不来随你。”
  蒋莞看了眼短信,他发的地址是宝丽大剧院二层C厅。
  她不禁有点想笑。
  这个‘约会’地点,还真符合贺闻朝的性格,就是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约会。
  蒋莞收起手机,开车去剧院――他既然出招,那她就接招好了。
  宝丽大剧院的二层C厅,她走进去时演奏会已经开始,前奏交响乐轰鸣,贺闻朝却站在门口等着他。
  并非上午那身西服,他换了身偏休闲的衣服,米色的短袖领口略低,露了一排锁骨出来。
  蒋莞意外,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不上台?”
  上台的话,肯定要穿正装的。
  贺闻朝摇头:“就看看。”
  “就看这些你把我叫过来干什么?”蒋莞又有些生气了。
  可贺闻朝听了却眉梢轻动,黑眸里情绪都柔和下来不少。
  他声线没那么冷了:“你想听我弹琴?”
  蒋莞想也不想道:“一点也不。”
  “……”贺闻朝的眼睛里的那一抹亮又重新黑了下来,然后顺着台阶把人拉了下去,坐在了前排中间的位置上。
  他们坐下的时候,台上交响乐团刚刚一首演奏完毕,指挥家正调整着所有乐手准备下一首。
  工作繁复又无聊。
  蒋莞等着等着,打了个哈欠:“这是你新的报复我的方式吗?”
  故意让她看这些不喜欢的,不感兴趣的浪费时间。
  贺闻朝没说话。
  蒋莞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干脆回敬似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上眼睛假装小憩――宝丽大剧院格调高,椅子都是一等一的舒适。
  可她假装也是睡不着的,台上乐团演奏的《地狱中的奥菲欧序曲》音调欢快的传进耳朵里,她下意识就睁开了眼睛。
  蒋莞不熟悉那些国外的纯音乐,钢琴曲和演奏曲都不熟悉,叫不出名来。
  顶多就是有些世界名曲听着耳熟,勉强记得――天生和对乐曲和音符敏感的贺闻朝不是一路人。
  但她记得这首名字反复的奥菲欧序曲,也可能是她记忆最深刻的一首曲子了。
  贺闻朝十八岁生日那天,她特意搞了两张演奏会的门票请他去听,虽然一窍不通,但当时也是真的想着就算自己不适应也想让他开心一下的。
  整场演奏会结束,蒋莞就记下来奥菲欧序曲这么一首。
  可贺闻朝已经挺开心了,见她记得,回家就用钢琴给她弹了一遍。
  要说他们两个也是有缘,都是二月份的生日,前后差距不过两周。
  贺闻朝比她只大了十天,却在她面前一直都很包容。
  蒋莞始终记得那次演奏会过后他十分开心,在她生日的时候给了自己很大一个惊喜……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怎么了?”贺闻朝低沉的声音把她从回忆拉回现实:“还是不喜欢听?”
  “从来不喜欢,你知道的。”蒋莞勉强笑了笑,下一秒,眼睛里的情绪重新变成了轻佻。
  她凑到男人的耳侧,红唇轻轻张合,幽香浮动:“这剧院旁边就有一家五星酒店,我们还是去那儿交流吧。”
  蒋莞宁可贺闻朝用身体交流的方式报复她,向她索求,也不想现实和过去的记忆渐渐重叠。
  这会让她更又记起自己是个多么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人。
  贺闻朝眼眸幽深,拉起她的手腕把人带出去。
  他们来得迟了,又无声无息的早早离开,实在是浪费了两张昂贵的前排票钱。
  宝丽大剧院隔壁确实是一家五星酒店,大概是因为去剧院的都是有一定审美门槛的商界名流,酒店也是择中了受众目标,走几步就到。
  贺闻朝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开房,负责办理入住的前台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办理速度也一点没有星级酒店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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