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堂口是柳应龙给立的,如果我被朔白杀了,柳应龙就是帮凶,他多年积攒的功德就全毁了。所以只有我好好活着,柳应龙才能无恙,刘香秀也才能放心。
我想对刘香秀说不必这样紧张,朔白前后救我三次,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可张开嘴,最后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谢谢刘仙姑,我日后一定小心,好好的活下去。”
她已经认定朔白是坏蛋了,我与她争执没有意义。
刘香秀见我听劝,脸上的笑都真诚了一些,她对着我道,“唐仙姑,我家二爷一辈子行善,是清风明月般的仙人,我不想我家二爷与朔白有太多的接触,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对吧?”
我听懂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慌,“刘仙姑,我堂口初立,没有香火,没办法帮朔白养伤,只能暂时把他的牌位放在您的堂口内。您放心,等他伤势好一些,我立马带他离开。”
“没有香火,那就去挣。”刘香秀道,“堂口接生意,帮人家看事,即得香火也得功德。吃自己堂口挣来的,怎么也比在别人家要饭吃强。”
不等我再说什么,刘香秀就紧接着道,“我手里正好有一笔生意,十分简单,你带着朔白的牌位去露个面就能解决。出事这家是我的本家,男人叫我一声姑奶,他家的事我已经给看过了,就差收个尾,你去收尾,这份功德和香火都给你。完事,你赶紧带着朔白离开,离我家二爷远远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答应,那就是没脸没皮了。
我应声道,“多谢刘仙姑介绍生意,您能不能把这家人的情况详细给我讲一下?”让我心里也有个底。
刘香秀点头,“事主家姓刘,出事的人是事主的独子,叫刘旺兴……”
刘旺兴今年二十六,是铁路单位的正式职工,出事是个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清晨四点多,刘父被手机吵醒,是刘旺兴单位打来的,说刘旺兴出了事,被送医院了。
刘父吓得不轻,叫醒老婆,两个人就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才发现,刘旺兴竟是被送去了精神科!
上班之前还好好的,这班上到一半,人疯了!
这事搁谁身上都难以接受,加上刘旺兴是家里独子,他住精神病院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能嫁给他?为了保住刘旺兴的名声,刘父刘母强行给刘旺兴办理了出院。
出院时,刘旺兴被打了安定正昏睡着。到家后才醒过来,也是这会儿刘父刘母两口子才见识到了刘旺兴的疯狂。
刘旺兴从床上跳起来,发疯一样的跑去厨房,拿起菜刀,然后手起刀落,就把自己的命根子砍了下来。他像是不知道疼,砍下来后,看到呲出去的血,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拿菜刀要剖开自己的肚子。
刘母当场被吓昏死过去,刘父冲过去,把菜刀夺下来,制服了发疯的刘旺兴,刘旺兴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听着这血腥的场面,我不禁有些害怕,“刘仙姑,这件事我能管得了吗?”又是自宫又是要切腹的,感觉疯的挺严重的。
刘香秀瞥我一眼,“我已经去他家看过了,虽然闹的疯,但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他在铁路工作,晚上沿着铁路视察情况的时候,冲撞了一只卧轨自杀的女鬼,被女鬼给缠上了。女鬼不凶,就是一只小小的地缚灵,你带着朔白的牌位去,用仙家的气息吓吓她,把她赶跑,这件事就解决了。功德和香火钱最后都归你。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别带着朔白再回来。”
都快出人命了,这还叫不凶?
我有些怕,好说歹说从刘香秀这里又求到了两张除鬼的驱邪符,然后抱上朔白的牌位,离开了刘香秀家。
林道长还在大门外等我,大雨停了,月亮挂在漆黑的天上,像是一块大黑布上亮起了一盏灯,月光被雨水冲刷的皎洁明亮。
“怎么……阿嚏!”话没说完,林道长先打了一个喷嚏,他浑身湿透,道袍黏在他身上,发髻披散,脸上透出一股不自然的潮红。昨天在龙婆婆家,跟厉鬼斗的时候,林道长伤了脑袋。现在头上的伤口似是也裂开了,鲜血渗透纱布。
我吓得不轻,赶忙跑过去,“林道长,你发烧了?”
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林道长侧头躲开,一脸淡定的对我道,“我没事,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唐宁,你的事办好了吗?”
我点头,“办好了,林道长,我们现在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我都说了我没事。上车,我带你回家。”林道长打断我的话,然后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扶住车把手。
接着,他身体一歪,向着一旁就倒了下去。
我吓得赶忙跑过去,扶住他从车上摔下来的身体,入手是一片滚烫!不能低于三十九度,就这还嘴硬没事呢?我算是看出来了,林道长浑身上下嘴最硬!
我费力的把林道长拽到三轮车上,我坐到驾驶座上,启动三轮车,就带着林道长去了医院。
刘旺兴现在也躺在医院里,刘香秀给了我医院的地址,把林道长送去急诊室后,我就根据刘香秀给的地址,找去了刘旺兴的病房。
第17章 017全都要死
病房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妻,应该就是刘旺兴的父母。
看到我过来,刘父愣了愣,才略带不敢置信的跟我打招呼,“敢问是唐宁唐仙姑吗?是刘仙姑介绍来的?”
看来刘香秀已经给刘家打过招呼了。
我点头,“你好,我是唐宁。”
“没想到唐仙姑这么年轻?”
刘母走过来,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一副十分憔悴的模样。对着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唐仙姑,我儿子就在这间病房里,他打了镇定,不敢让他清醒着,醒过来就跟狗一样的乱咬人,您进去要小心。”
话说着让我小心,但她的手却已经为我打开了病房门。
我理解她想救儿子的心情,也没多说什么,抱着朔白的牌位走进了病房。我刚进去,病房门就从外面被关上了,刘父刘母压根没跟进来。
我奇怪的看了眼关上的病房门,抱紧怀里的朔白牌位,才觉得安心一些。
我打量病房,高级单人病房,房间里就只有一张病床,看得出来刘家经济能力是不差的。
被注射了安定,昏睡着的刘旺兴躺在病床上,他除了穿着束缚衣以外,身上还夸张的缠着一条大铁链,大铁链把刘旺兴和他身下的铁床绑在一起。
女鬼已经缠他半个月了,这会儿的刘旺兴瘦的脱了相,皮肤呈死灰色,一点光泽感都没有,双唇干裂翻着白皮,完全一副死人模样。
我仔细盯着刘旺兴的鼻子,他的鼻翼完全不动,他真的有在呼吸吗?
他不会是死了吧?
我心猛地一跳,跑到病床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感觉到轻微的气体流动,我长出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躺在病床上,死人一样的刘旺兴就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一双眼瞪圆了,眼底布满红血丝,枯瘦的脸露出狰狞的神色。
接着他大吼一声,身上的束缚衣和铁链子竟然就全部被扯断了!
我顿时就傻在了原地!
这什么怪力?这是一个人类该有的力量吗!
铁链子碎成一截一截的,向着四周飞出。
我就站在床边,铁链子断开,碎掉的铁链向着我就砸过来。
碎铁砸在身上,疼得我惨叫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我顺势侧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体,举起双手护住脑袋,铁链子断裂面是不平整的,带着棱角的铁链子砸在身上,就跟刀刺过来的效果是一样的。
有些铁链子碎块砸在我身上,疼一下就过去了。
可有些铁链子碎块却像刀一样直接插在了我的身上!还有一些在我身上割出伤口,就飞过去了。
我疼得身体颤抖,唯一庆幸的是我护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伤口大多集中在我的双臂和双腿上。
过了一会儿,疼痛不再袭来。我把双臂张开一个缝隙,通过缝隙看向前方。
这一看,险些把我给吓死!
刘旺兴此时就站在我的身前,他非常的瘦,跟只猴似的,身体消瘦,一对比就显得脑袋特别的大,他低着头,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瞧见我看到了他,他咧嘴一笑,唇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纯黑色的尖牙,“嘿嘿……你看到我了,你去死!”
从他口中发出来的声音是尖利的女人嗓音,看来女鬼还附在他身上。
话落,刘旺兴举起干瘦的双手,向着我就掐过来。
我吓得要死,但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我拿出驱邪符,在刘旺兴靠近我时,抬手就将驱邪黄符贴在了刘旺兴的额头上。
刘旺兴僵了下。
就在我以为驱邪符起了作用,我安全了的时候,刘旺兴再次动了起来!他双手伸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无法呼吸,窒息感袭来,我的脸开始涨红。
刘旺兴看着我,发出咯咯的阴笑,女人阴森森的嗓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去死……去死……一个都不能活,大家都要死!”
因为缺氧,我大脑发胀,身体开始发软无力。
刘旺兴掐我脖子的双手非常的用力,我有一种他想要扭断我脖子的感觉,我难受的说不出话,双手用力抓住怀里的牌位,将牌位举起来,对准刘旺兴。
驱邪符都没用,我也不敢确定半死不活的朔白是否有用。
刘香秀还说这只女鬼不凶,这样还不凶吗?我忽然生出一股被骗了的感觉。
在我把牌位举起来的一瞬,刘旺兴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一样,身体猛地向后飞了出去。
他被打飞出去,没了他掐着脖子,我就从半空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腿上被铁链子碎块割出的伤口受到挤压,更多的血从伤口喷出来。我疼得皱紧眉头,不敢惨叫,也没时间管自己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
我一边大口大口的吸气,一边警惕的盯着刘旺兴。
刘旺兴被打飞出去,后背撞到病房的墙壁上才停下来。
他本来就瘦,撞击的又狠,墙面凹进去,他整个人就成了一幅画贴在了墙上。
片刻后,刘旺兴左右活动了下脑袋,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接着他把手臂从墙体里拿出来,指尖增长出黑色尖利的指甲。
“竟敢伤我!你该死!该死!”
他尖声大吼一句,然后从墙体上飞下来,身体舒展,如一只扑食的豹子,向着我就飞扑过来。
他双手的鬼指甲闪着寒光,这要是被抓到,身上肯定立马五个血窟窿!
我怕的要死,可同时也知道这个时候我的害怕救不了我的命!
我握住手腕的木镯,打算把木镯退下来,现在就摔碎它!刘香秀说,这个木镯可以请来柳家的老祖宗,老祖宗一来,我就能活下去了!
木镯退下来,我刚要往地上摔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愣住。
是……朔白!
第18章 018仙女娘娘
他换了身新衣服,却清瘦了很多,身上隐隐带着一股血腥味。
他虚弱的站都站不稳,弯着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才勉强站稳身体,没让自己倒下去。
他就这样站着,然后缓慢的抬起另一只手,手结剑指,指向飞扑过来的刘旺兴,接着做出一个向下的手势。
砰!
一声巨响。
就像是天上砸下来了一块看不见的巨石,砸在了飞在半空的刘旺兴的后背上,刘旺兴被砸的立马就摔到了地上。
刘旺兴摔的非常狠,地砖被砸碎,甚至下陷出现了一个坑。
他摔在坑里,手脚和脑袋都以诡异的姿势弯曲着,他的身体抽搐,鲜血从他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喷出来。
一看就知,这人是活不成了。
一股黑气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来,黑气在半空凝成一个女人模糊的体态。
看不清女人的五官,但却可以看到女人咧开大笑的嘴,阴森的尖叫从女人口中发出来,“都得死!一个都活不了,一个都不能活!”
话落,黑气散开,飘散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惊魂未定,坐在地上,昂头傻傻的看着朔白。
直到朔白虚弱的坐到地上,我才回神,赶忙忍着疼爬向他。
“朔白,”我担忧的看向他,“你还好吗?要不要进牌位里休息,女鬼解决了,对吧?功德是你的,有了功德,你的伤就能好的快一些……”
“谁告诉你解决了?”朔白苍白着脸,打断我的话。
我一愣,“什……什么意思?”
“这家惹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女鬼,是煞!”
朔白看着我,有气无力的道,“而且还是凶狠的反噬煞。要找到反噬煞的本体,把煞除掉,这件事才算了结。”
我傻了,“什么!”
我不知道反噬煞到底有多厉害,但我知道以朔白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们不可能再进行任何的战斗!
他太虚弱了,一只小鬼都有可能要他的命!
“刘家没有说实话,”我道,“朔白,这笔生意我们不接了,我带你回家。”
“是刘家没说实话么?”朔白侧头看我,一向湿润的双唇此时干裂泛白。
他深吸口气,才继续说道,“找出马仙看事,必须实话实说,不能有所隐瞒,若坏规矩,出马仙可以中途离开,拒绝完成这笔生意。可现在的情况,你确定是刘家没有说实话么?告诉你刘旺兴只是被女鬼缠的人是谁?”
我僵在原地,不敢置信。
“是……是刘仙姑。是刘仙姑在骗我?”
朔白太虚弱了,无法继续维持人形,化作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小黑蛇盘在我手心里。
他蛇体光滑微凉,布着一层细密的黑色鳞片,趴在我手心里,一动不动,小眼睛也闭着,他虚弱的开口,“去问刘家人,就知道骗人的到底是谁了。”
我点头,拿过朔白的牌位。
说是牌位,实则是一口小棺材。
小棺材上缠着一条黑乎乎的类似铁链的装饰。之前我觉得是装饰,现在看这或许真的就是条铁链也说不定。
因为有‘铁链’的缠绕,小棺材的盖子只能勉强打开一个缝隙。
缝隙拉开,我捏着小黑蛇的后颈,把小黑蛇小心翼翼的放进小棺材里,之后盖好棺材盖子。
我懂朔白的意思,若骗人的是刘父刘母,是他们坏规矩在先,那我们就能不管这件事直接离开了。
可若骗我们的是刘香秀,那刘家这件事,我们就必须硬着头皮管到底!
我的心慢慢的沉下去,有些发冷。
如果骗人的真的是刘香秀,那刘香秀就是想借女煞的手除掉朔白。朔白死了,他的堂口自然也就立不成了,柳二爷也就不用再为朔白承担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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