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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她轻声问，眼神盯着他看。
江瓒没答，低头看着她的手腕，轻声问：“疼吗？”
她摇头，已经涂了两次药，都是他亲手上的药，顾笙本想拒绝，却也没能拒绝。
江瓒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可神情却是无比严肃的。
“不是说你有洁癖，喜欢干净的人吗？”
“顾笙，我很干净，第一次牵的女孩的手，是你的，第一次抱女孩，也是你，昨天你睡着，额头全是冷汗，是我第一次哄人哄了一晚上。”
她微愣，前半句话，他倒是说过一次，顾笙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信或没信。
“我当过两年警察，因伤退队后，爷爷把公司交给了我，要给我联姻，我知道对方是你。”
“我很高兴，觉得上天又给了我一段和你的缘分，我不想错过，可是，与你订婚后我才知晓，有坏人盯上我，我本想和你悔婚，可是顾莫说，你不嫁我，也会被安排和其他人结婚。”
“顾莫说，你答应结婚，只是获取自由，不被顾家掌控的自由，我没办法，没勇气推开你，你提出要隐婚我就立马同意了。”
“之后我只能远离你，不出现在你身边，让人觉得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花心，让他们对我的监控放松些，我花需要时间拖住他们，把他们一伙人都引出来，那些人恨我，他们抓不到我软肋的东西，他们也不敢轻易对我本人动手。”
“后来，我来医院找你，敢走在你后面，追你去办公室，是那些坏人被抓了，我没有告诉你，没有征求你的任何想法，就把一切安排好，让你连选择嫁不嫁给我的权力都没有。”
“顾笙，我之前身边的那些女人，全是假的。”
“我不花心，只喜欢你。”
顾笙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她知道，他没有骗她。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对上了。
他当过警察，退队后有坏人害他，他藏住自己的软肋，与他们演戏周旋，娶她是心之所向，装作花心装作与她不熟，全是因为在保护她。
顾笙过了好久才问出口：“你害怕，他们知道我是你的太太，会对我下手？”
“嗯。”
他可以身处危险，但绝对不可以把她拉进来。
江瓒之前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退队后回到江家接手公司，他当警察的那两年，在别人眼里，是江瓒出国的两年。
他没说他当过卧底警察，只告诉她警察两个字。
顾笙偏偏头，看向其他地方。
“你娶我，就是因为喜欢我，不是因为联姻，也不是因为.....”
她没说完，江瓒就开口打断她：“我不喜欢你，就不会娶你了。”
“娶你没有别的原因，如果联姻的对象不是你，我现在应该还没结婚。”
顾笙的指腹轻轻按着自己手心的伤口，她信他。
他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
她所有的疑惑，大概都说得过去了。
“江瓒，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会嫁给别人。”
“我知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娶你。”
在他确定可以保护得了她的前提下，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娶她，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你在联姻之前就见过我？”
在那之前，她分明都没有听说过江瓒。
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江氏唯一的继承人，有光明的未来，有简直完美的人生。
江瓒抬起眼来看她：“见过，顾医生，怎么没问过我，为什么喜欢给你糖？”
顾笙心里一紧，她还没来得及问过。
“为什么？”
江瓒修长的手指拂过她手心，痒意压盖住了那几丝疼。
他说：“我不喜欢吃糖，尝到微甜的东西就会皱眉，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吃糖会让心情变好，可以止痛。”
“我问起你为什么吃糖可以止痛，你告诉我，因为糖是甜的，感到甜，就可以把苦压下去。”
“明明你在瞎扯，可我就是相信了。”
“那么多年，我收到的第一颗糖，是你给我的。”
当时他甚至在想，一个见过一面的女孩怎么总是让他不自觉想起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把那颗糖握在掌心，总是不自觉地扯起嘴角。
那颗糖，他在口袋里放了很久，受伤没吃，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没吃，联姻后，她说，婚后互不干扰，他答应了。
让他和喜欢的女孩，婚后不干扰，没人知道江瓒那时候在想什么，他把顾笙送给他的糖吃掉了。
当时他说：“顾医生，你没告诉我，这颗糖的甜度无法超越心疼。”
顾笙有点愣，像是脑子突然卡壳，不知道说什么话回应他。
他当过警察，又说了这件事情，顾笙大概可以想起他口中所谓的第一次见面。
准确来说，是他记住了她，而顾笙根本没有记住他。
“是大概一年半之前，垣城发生森林山火那次吗？”
她那时候还是实习生，跟着带自己的老师去的。
江瓒笑了下：“想起来我了？”
他往肋骨的方向一指：“这里，是你给我包扎的。”
“要看一下吗？”
顾笙看他真要掀开衣服，急忙抓住他的手：“不用。”
“我想起你来了”
那时候顾笙给他包扎好，另外一个医生还疑惑，明明那里发生的是山火，可他身上却是刀伤。
那么长的一个口子，顾笙看他连眼都不眨，只是眉毛微微皱起，知道会很疼，所以给了他一颗糖。
却没想到，那个人就是江瓒。
其实他那时候戴着头盔和面罩，顾笙认不出也很正常。
“你那次怎么受的伤？”顾笙问。
其实她当时也疑惑，他身上为什么是刀伤。
“我们本是去那逮捕逃逸人员，撞上那里发生山火，知道周围有医护人员，我受伤后就去你们那了。”
所以，好像一切冥冥之中都有迹可循。
“你对我一见钟情？后来知道联姻对象是我，那时候是第二次见面，你一直喜欢我？”
“嗯。”
顾笙心跳漏了半拍，把自己的手从他那里抽回来。
“对不起。”她声音轻的不行。
江瓒笑了下，“你在道什么歉？”
“你一直在保护我，喜欢我，这对你不公平，我不喜欢欠别人。”
尤其是对方是江瓒。
但她好像一直在欠他。
第153章 推开他（江瓒顾笙）
“我自愿的，没有欠与不欠，我把认识你的过程告诉你，可不是让你想这些的。”
“顾笙，我只是想告诉你，江瓒这个人挺好的，可以尝试喜欢喜欢我。”
江瓒坐在了沙发上，在她旁边。
顾笙把脸埋进膝盖上，他把所有的一切告诉她，只是在告诉她，江瓒是个好人，她可以尝试喜欢。
如果在这件事情之前，或许她是真的可以一直依赖他的好，不肯放手。
可是，她没办法无理由地接受他的好了。
她配不上那么好的江瓒。
无论喜不喜欢他，无论在不在意，她都是身处黑暗里，让人捡不起来的小孩。
明明她都已经这么努力逃离了，可是过去的那些阴霾却又追上了她。
黑暗的小房子里，只有自卑，心里充斥着害怕，不敢让人看见她的过去，所以把所有人往外推。
“江瓒，有人生来就是不配喜欢另一个人的。”
她配不上他的喜欢，更不配喜欢人。
“你过去的喜欢，我收到了，以后....别再喜欢我了。”
顾笙不去看他，眼泪落在膝盖上，不自觉地肩膀抖动，像一个被人丢弃的女孩。
江瓒心一抽一抽的疼。
“顾笙，喜欢你是我的自由，你不能命令我。”
他刚想碰她，顾笙似乎条件反射的往另一边依靠，整个动作都让人心疼。
她摇头，“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别喜欢我了。”
“现在请你出去。”
顾笙站起身来，给他把门打开，目光盯着地面始终不肯看她一眼。
江瓒握紧了手，看着她的样子，心像停止了呼吸一样。
“顾笙，给我个原因。”
明明他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行啊，给你原因，因为我不喜欢你，讨厌你，不想见到你，行吗？”
他在她面前低头：“你看着我说一遍，我就信。”
顾笙眼泪好像决堤了一样：“我求求你，别喜欢我了。”
她害怕，她永远配不上任何人的好。
“我就是白眼狼，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好，我照收不误，就是想让你为我难受。”
江瓒心里像赌了个大石头。
“顾笙，不想再看见我了？你确定？”
她说这么多，唯独这句话对他来说伤害最大，她不喜欢他没关系，可是让他别再出现在她身边，他怎么做得到。
“嗯，就是不想再看见你了。”
顾笙转过身去，把那只猫抱在怀里，又返回来。
“这是你买的，你拿走。”
江瓒没接，她明明很喜欢这只猫不是吗？
他咬着牙问：“你确定，让我走？”
“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找你了，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也让我走？”
顾笙鼻尖红红的，似乎是努力挤出一丝笑：“不出现在我面前，那不是如我所愿吗。”
似乎觉得这些还不够，又加了句：“你走吧。”
“就是不想看见我？”
“对，就是不想看见你。”
“讨厌我？”
“对，讨厌你。”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会烦。”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到听见他说了句：“好。”
顾笙的头越来越低，看见他模糊的脚步走出了门，顾笙把猫给他，然后随着关门的动作，眼泪落了下来。
她靠在门上，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过了很久，她才迈动脚步，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坐在地毯上面，靠在沙发上，眼神空空的，像是在发呆。
明明推开了他，不会去发现过去那样连自己都不忍直视的顾笙，可是她为什么不开心呢。
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的天空已经暗沉下来，黑夜与小雨似乎约好了的，一起到来。
顾笙喃喃道：“外婆，我是不是推开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伤害了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
他是真的很好，所以那么好的人，是她配不上的。
如果世界上互相喜欢的人就能在一起，或许也能少一半遗憾吧。
在沙发上睡了一夜，顾笙早上是被冻醒的。
桌上还有江瓒买的药，她坐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依旧红彤彤的，但手腕上的红印倒是消下去不少。
出门时，她不自觉地往对面那个紧闭着的门看去，顾笙自嘲了一下，亲手把人推开的，她有什么资格难过。
冯启和顾华卫的事情她没再问，顾莫说冯启被拘留了，她也没问是因为什么事，总之警察没有找她问话，顾笙不想和顾华卫的事情再扯上一丝联系。
江瓒两天都没再出现在她面前，顾笙手心上的伤结痂了，手腕也没有疼痛感了。
可是有个地方好像变空了，偶尔回想他，偶尔会心疼，偶尔会谴责自己，偶尔会想起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药了，房间里床头柜最左边的抽屉很久没打开。
顾笙取出了两片药，倒了半杯水喝了下去。
她似乎又做梦了，但醒来却想不起来那个梦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是可怕的，和以往的梦没差。
小时候听过大人说做梦，她那时候还好奇，人会梦到什么，后来长大了，她知晓了，她从做第一个梦开始，就是不好的，像命运遏制住了喉咙，让她濒临死亡的边界点。
渐渐的，她开始吃药，看医生，后来就不严重了。
她很听话，不会有心情波动的时候，现在依旧很安静，可是好像有种难过蔓延在心底，应知从何而起，却又不敢指认。
顾笙不敢在客厅里再待着，那可以看见阳台，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想往下跳的冲动。
第154章 偏要你见我（江瓒顾笙）
江瓒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现，顾笙不敢再往对面的那个门看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逃避什么，以为会回到之前那种生活，可心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海里闪过江瓒和她在一起的画面，又回想起曾经那些拿不出手的日子，这种难过和害怕，反反复复，似乎不知停歇。
她知道，她回不到过去，就像她十几岁时，回不到七岁之前跟着外婆生活的那么快乐一样，现在也回不到没喜欢上江瓒的时候。
她确实是病了，她又沾上了一种不该碰的情感，从心尖上冒出的喜欢，却被她亲手推开。
像她埋在心里的恨意一般，她的喜欢也被用力禁锢在心底那个地方，不可以外露。
周五她请了假，去看外婆。
三个小时的路程，公墓下了小雨，墓地看护人依旧是那个面熟的大叔，从她七岁时，这个大叔就在这里了。
和他打了招呼，他要把伞递给她，顾笙拒绝了。
迎着雨走过去，雨滴打在墓碑上的那个照片上，她弯腰用衣服擦了擦。
外婆去世时，她七岁，似乎都不知道外婆真正喜欢什么花。
只知道外婆在时，会在院子里种上了两棵白玫瑰，她没问过外婆为何要种，是不是因为喜欢，或者是说还没来得及问，外婆就离开她了。
她猜测着外婆大概是喜欢的，每次来会给外婆带一只白玫瑰。
顾笙在这站了很久，小雨都快要打湿了外套。
她攥紧手指，闭了闭眼，好像在极力忍耐着，却又似乎所有东西都毫不在乎。
仔细看的话，她现在的脸色比较苍白，眉头皱的深深浅浅，最后都被她压制下去了。
“外婆，如果一个人很难过，是不是可以选择死亡。”她声音轻轻的，没有什么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来看外婆时的情绪那么失落，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刺进她的心脏。
从阶梯走来，离她不过三米远的人听见她这句话，脚步不由得顿住。
江瓒整颗心攥紧了的疼，像是抽走他身上全部力气。
他本不想上来的，远远的看着她，可她一直淋雨，他就来了，哪怕她说不想见他，哪怕只是给她递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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