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的保守估计,他至多活到三十岁。
可能是回光返照,最近一年来许熹的身体也在医疗队的调理下竟然好了很多,大部分时间已经可以不用依靠轮椅了。
但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变,他在公开场合依然以轮椅示人。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病秧子残废的名头,能省给他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女人。
说到女人,许熹的脑海里忽然划过一张娇艳的脸。
司绮....
该拿她怎么办呢....
许熹坐在阳光下,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对面那栋房子的阳台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手机闹铃声。
两家的阳台隔得很近,铃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
许熹睁开眼睛看过去,对面阳台上并没有看见人。
他从轮椅上站起来,往右手边走了两步,终于看到了铃声的来源。
银灰色的新款苹果手机、孤零零的躺在斑驳老旧的水泥地面上,兀自欢快的响着。旁边是一只银白色的行李箱。
不远处,手机的主人蜷缩在烧黑的窗口下方,一脸潮红、紧闭着眼睛。
不知道就这样睡了多久,已经昏迷了过去。
是司绮。
*
死亡并没有那么绝望,因为她经历过死亡。
更绝望的是清醒的活着,然后看着自己堕入地狱。
*
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司绮从床上猛地弹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是在许熹家里。
不是一楼的那间客房,而是楼上,许熹的床上,因为她看见了屏风后面那间熟悉的书房。
她松了一口气,脸上升起心满意足的笑。
没错,昨晚她是故意回到这里的。
从蒋星璨的房子出来的时候,司绮已经察觉到自己开始发烧了。
大腿上的伤口泡了水,泛白发肿,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裂开,扯着神经一抽一抽的痛。
但她依然没有去医院,而是选择打车回花雨村。
到达外婆的小楼,司绮已经脚步虚浮站不稳了。
对面书房的位置亮着灯,被窗帘挡着依稀不清,但她确定,许熹就在里面。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上了自家二楼的阳台,司绮狠狠揉了大腿伤口一把,痛晕了过去。
将伤口和脆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强者的面前,才能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放下戒心。
这是司绮攻略许熹的方法。
几乎是自残的方法。
只是到底是为了攻略许熹,还是为了惩罚自己,司绮自己也说不清楚。
*
许熹并不在,前两天早晨见过的那个中年女人、正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打盹。
上次和司绮聊过几句,自称玫姐。
“醒了呀~”玫姐睁开眼睛,冲司绮笑道。
司绮嗯了一声,立刻要掀被子下床。
“诶,别别别!你手上还扎着针呢!”
司绮转头,这才看见了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头。
“我怎么了?”她迷茫的问。
“伤口发炎了,还发烧烧出了肺炎....早晨被少爷抱回来的时候,身体都烫手哦!一张小脸白的相纸一样,吓死我了!”
玫姐一边回答,一边帮她细心的整理好被子和靠枕,
“还好张医生带人刚好来这边给少爷检查,车上什么药和设备都有....”
司绮安静的听完,这才问道,“是哥哥把我抱过来的?他人呢?”
玫姐转身倒了一杯水给司绮,听到她问起许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又开始了继续的碎碎念,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像我们家少爷,昨夜书房亮了一夜的灯,上午又去公司了,哎,本来身体就不好,真是操碎了我的心.....
你也是一样的,张医生做了检查,说你的睡眠严重不足,操劳过度,身体非常虚弱之类的.....
总之你也别着急走,我楼下煮了燕窝玉米露,最适合生病的人吃了,我去端上来,你喝完好好挂水,放心在这儿休息。”
原来许熹不在家,又去工作了。
司绮醒了松了一口气,因为自己现在肯定气色非常差,不太适合和许熹过多相处。
听话的喝了汤,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可能挂的药水里有安眠的成分,也可能是因为又回到了许熹的地盘,令她心安。
司绮半夜醒来,但头依然是晕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醒没醒。
房间里昏昏暗暗,右手边的窗帘没有拉上,窗外已经是夜色深浓。
卧室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有角落的一盏米白色落地灯亮着。
于是她朝灯光的方向一转头,看到了许熹。
他半靠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睡了过去。身上还穿着亘古不变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裤,黑色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的搭在一边。
看起来是才下班回来没多久。
司绮忽然不敢再动,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愣了神。
房间里的温度和湿度都正好合适,窗外是张牙舞爪的黑暗,但窗内却是米色的温暖令人心安的曦光。
高高在上的男人,不管家世还是能力长相都极优秀拔尖的男人,连白雪公主都爱而不得的男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像是一场美梦一样,动一下,便会幻灭的那种美梦。
生病的人内心都会变得脆弱感性。
这一刻的司绮忽然想,如果许熹不是许熹、她也不是她就好了。
如果许熹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真的就是住在花雨村的小楼房里的普通男人。
自己和他的相遇也并不是她的刻意为之,是真的像命运的安排一样,偶然间的遇见。
他们之间可以坦坦荡荡的相处,没有隔着那些污秽的囹圄,那该多好啊。
但这些愚蠢的想法也只是昙花一现,眨眼便被司绮唾弃的扔到了一边。
困意再次来袭,她又昏睡了过去。
第34章 新金主钱少
第二天醒来烧已经退了,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司绮终于恢复了精神。
许熹依然不在家,就在她以为昨夜的画面果然是一场梦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床边沙发上搭着的黑色西装外套。
是许熹的。
昨夜的他竟然真的不是幻觉。
这时玫姐也看见了外套,顺手收了起来,向她解释道,
“少爷半夜回来了一趟,看你没什么事了,才又赶时间出发去了机场。”
“机场?”她有些惊讶。
玫姐点头,“是的呀,听说是要去A市出差几天。”
司绮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去机场的路和来花雨村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许熹竟然专门回来一趟,就是为了看她的病恢复的如何了。
司绮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心的放了下去。
苦肉计达到了效果,那受点苦生点病也就不算什么了。
许熹不在,司绮也没必要再赖在这里。
她告别了玫姐,叫了专车,接她进了市区。
怕爸爸和继母继弟担心,司绮也没敢回家,只好在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开了一间房,休息养伤,静待机会。
*
一个周过去,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彻底痊愈,之前感染肺炎留下的小咳嗽也都好全了。
正好这一天早晨,她接到了钱非恒的电话。
是钱非恒本人亲自打来的,语气熟稔,态度亲密,邀请她中午一起吃午餐。
这样的行为对于他们这种纨绔来说,已经算得上很真诚很有诚意了。
至少,比蒋星璨有诚意的多。
司绮来不及置办行头,只能穿一件以前的旧衣服去。
她在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墨绿色的新中式改良旗袍,高档丝绸面料,暗绣提花。
这还是她当初为了结婚,以为自己婚后会有很多出门应酬的场合,专门花了血本、去安福路一家老字号的小店里量身定做的。
结果婚后当然并没有什么应酬场合,这旗袍一次也没有穿过,却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懂得穿搭的仙女们都知道,绿色是一个很挑肤色的颜色。
穿的人如果稍微黄一点点黑一点点,穿上就会显得更黑,村气十足。
但司绮皮肤通体雪白,这绿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只显得皮肤白到清透,浑身的风流气质。
配上掐腰松身的剪裁,行走间尽显凹凸玲珑的身段,带着几分中式的欲拒还迎,是非常高级的性感。
身上没有戴任何饰品,司绮拿了包,叫了一辆豪华型的专车来接,直奔和钱非恒约好的餐厅。
*
餐厅在陆家嘴,和周围整体高耸如云的现代大都市风格格格不入,是一家外表装修十分质朴的本帮菜馆。
门口没有招牌,只挂了一块巴掌大的木牌,小叶紫檀的材质,上面雕刻了一只白天鹅。
司绮一看到门口的风格就知道这家菜馆绝对很贵,S市人向来喜欢这种装逼的调调。
外面一个服务员都没有,司绮想了想,直接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里面竟然是一个园林样子的院子,右手边的走廊上候着一整排的服务员。
“司小姐,您来啦~”
一个小哥快步走过来,脸上堆着笑。
有点眼熟,是上次在夜店门口,送司绮回家的、钱非恒的助理,叫刘悦。
司绮矜持的点了点头,跟着刘悦在园子里绕了一圈,终于进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包间。
钱非恒一个人坐在里面正喝着茶,看见司绮,眼前一亮。
“钱少~”司绮主动打了招呼。
几天不见,钱非恒还是一样的热情,见人三分笑。
他没有站起来,姿势十分随意的拉开了自己旁边的椅子,对她招了招手,
“小司妹妹,快过来坐。”
司绮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坐了过去。
*
白天的钱非恒倒是没有前几次夜里见到的那么油腻,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五千一件、一洗就坏就那种简单。
黑色的短发三七分,打理的蓬松随意,非常韩系。
从长相来看,有钱人好像就没有长得丑的,钱非恒也很帅。
但同样是穿白T恤,他和蒋星璨的气质完全不同。
蒋的长相更加有棱角,眼睛深邃一些,嘴角总是不屑的往上勾着,是比较偏桀骜的气质。而钱非恒就属于典型的南方男人的长相,不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要圆润一些,更加柔和。
“几天不见,小司妹妹好像更漂亮了~”
钱非恒也在打量司绮,当然,非常满意。
他主动帮司绮倒了一杯茶,“这家店的本帮菜是不错的,妹妹是本地人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好呢~”
司绮微微低着头,主动拉近关系,“钱少可以直接叫我绮绮。”
“哦?是哪个绮?”钱非恒似笑非笑的问。
司绮靠过去了一些,伸出右手的食指,在他放在大腿的手背上,轻轻的,一笔一划的写了个‘绮’字。
写完了,才抬眼看他,软软的说,
“是这个绮。”
第35章 目的
钱非恒只觉得手背又痒又麻,连带着这只手下的大腿,也一片痒意。
他本来就喜欢司绮,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也更加禁不住挑逗。
就这一下,好不容易端起来的正经模样瞬间溃不成军。
“咳咳,”
钱非恒叠起了腿,喝了一口茶润嗓子。
放下茶杯,手无意识的还握在杯上,直勾勾的盯着司绮的眼睛问道,“绮绮今天既然来了,懂我的意思吗?”
“嗯,懂的,”
司绮伸手去拿钱非恒刚才喝过的那只茶杯,从他还握着茶杯的手上慢慢拂过,然后才将杯子抠进自己手里,慢慢送到嘴边,
“谢谢钱少,以后多多指教~”
低头,浅浅喝了一口茶,和钱非恒刚才喝的同一个位置。
其中意思,也不言而喻。
钱非恒笑了,没有再说别的废话。
直接伸手揽住了司绮的腰,凑到她的嘴边亲了一口。
“嗯,这茶不错。”他别有所指的赞道。
怀里的美人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像是没料到钱非恒会突然亲自己,抬头怔愣的看着他。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丁点儿的瑕疵,皮肤吹弹可破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好摸。
于是钱非恒没忍住上了手,真的摸了一把。
和想象中的一样滑腻,让人爱不释手。
“钱少...”
美人清澈乌黑的双眼颤了颤,泛起一层水雾,脸上的红晕缓缓泛起,一眨眼已经染到了耳根。
怎么会这么纯情呢?
钱非恒这样从小便在女人堆里打滚的男人,哪里经得住这种诱惑,当即感觉到血涌丹田。
他垂眼看了自己一眼,没想到司绮也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
她惊讶的重新看向钱非恒,耳垂都红了。
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动作生涩的盖在了上面。
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乖巧的闭上了眼睛。两排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又紧张又期待。
草,这是哪里来的妖精,怎么能一举一动都看起来这么纯,但又这么....
这饭感觉没法吃了。
“咳咳咳...”
钱非恒松开了司绮,换了个姿势,右腿架在左腿上,坐直了身体。
又喝了一杯茶,才哑声道,“先吃饭。”
司绮乖巧一笑,也坐了回去。
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嗯,好~”
*
上了菜,两人开始正正经经的吃饭,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钱非恒当然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眼神大部分时间都在司绮的脸上。
新人刚到嘴边,还没吃的时候,特别的勾人。
司绮仿佛没有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似的,只是低着眼睛,安静的吃东西。
她们学跳舞的,对于饮食有十分严格的控制,常年的坚持养成了细嚼慢咽的习惯,小口小口的动作着。因为对有限的食物特别的珍惜,满脸都是认认真真,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怎么会有人连吃饭都这么可爱啊!钱非恒实在忍不住了,干脆放下筷子专心看她。
状似无意的问司绮,“宝贝之前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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