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才过来的时候我跟您说过,后面有个娈香苑您还记得吧?”离开的时候,刘牙人状似不经意提起。
梁锦玉点头:“记得,怎么了?”
“那院子年久失修,随时都会垮掉,您这边没事千万别进去。”
梁锦玉听着这话不对劲:“整个宅子要垮掉的地方有好几处呢,怎么你要单独提及这娈香苑?”
刘牙人低着头,瞥见门口就在前面,立刻小跑着快步冲了出去。
梁锦玉一头雾水,但还是紧跟着跑出去。
“刘牙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梁锦玉瞬间沉了脸,把人拦住。
事已至此,刘牙人也不瞒着,腆着笑脸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娈香苑......它死过人。”
一股凉意霎时从头窜到脚地,转而又化成了满腔的愤怒。
“我说怎么这么便宜,原来是个凶宅,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骗我?”梁锦玉恼怒的要将钥匙还给他,“我不租了!”
“那可不成,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再说了,都一百多年的老房子,死个把人有什么稀奇的,那知州府还死过人呢。”刘牙人说完,推开梁锦玉就走。
梁锦玉目光一沉,紧追了上去。
回到粮铺,老板笑呵呵的迎上来:“玉娘,房子看的怎么样?”
梁锦玉“啪”的一声,将钥匙扣在桌上:“怎么样?我倒是没想到老板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亏我还想着以后我们府里的粮食都从你这儿买,现在看来真是好心喂了狗!”
老板一惊,慌忙问:“这是怎么了,是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刘牙人做贼心虚,压根没敢回粮铺,一到街上人就溜了。
梁锦玉冷笑,讽刺说:“你家小舅子真不愧是这条街上最好的牙人,三言两句就骗我租下了一座凶宅,他是想害死我啊!”
“凶、凶宅?不会吧?”老板惊愕问。
梁锦玉当即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如果不是她赶时间太心急,早就该意识到的。
“那混小子,我回头一定收拾他!”老板咬牙说,暗暗将刘牙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宋宅可是出了名的凶宅,里面也不止死了一两个人,而是整整二十三人。
但这话老板却不敢说,也盼着不会有人告诉梁锦玉。
“是我不对,你看这样行不,你买的粮食我给你打九折。”老板自知理亏。
梁锦玉冷着脸:“七折,还有,你必须派人把粮食给我送过去。”
老板苦着一张脸:“房子也不是我强迫你租的对吧,这事情大家都有责任,这样,一人退一步,八折。”
“七折。”梁锦玉态度坚决。
“玉娘啊,我这也是小本买卖,你总得让我回个本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不容易。”
梁锦玉想了想:“八折也行,但是首付款我得月底再给你。”
上午梁锦玉给了二两定金,按照之前说好的,等粮食到了先付一半的首付款,剩下的尾款需要等到月底。
可实际上别说尾款,就连明天要给的首付款梁锦玉都还没十足的把握。
回来的时候,梁锦玉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来拖延。
什么凶宅不凶宅的,其实她根本不在意。
“月底?这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老板迟疑说。
梁锦玉起身,一副不容商榷的模样:“既然这样的话,那没什么好说的,粮食我也不要了,还劳烦老板告诉刘牙人一声,就说让他在家等着,我想衙门那边很快就会传召他。”
老板没想到梁锦玉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眼看人要走了,赶忙上前说好话。
“得了,月底就月底,不过到时候玉娘你得一次性把款都付清了,你看这样成不?”
梁锦玉现在手头没钱,能拖就拖:“府中每月开支都是有定额的,且马上要过年了,花钱的地方多。既然首付款定在了月底,那尾款就只能再往后延一个月。”
“租了凶宅我回去还要受罚,老板你也得让我跟主子有个交代不是?”梁锦玉苦笑说。
两人拉扯了半天,最终还是老板妥协了。
粮食打八折,明天点好数老板就派人送去宅院,月底前梁锦玉付清首付款,下个月则必须结清尾款。
一切谈妥之后,梁锦玉如释重负的离开了粮铺。
落日西坠,街道上行人脚步匆忙。
梁锦玉正想着明日该找个什么借口来城里,突然肩膀被人 撞了一下。
“对不起,您没事吧?”梁锦玉忙抬头,却愣了。
项林川本打算离开,但见这女子容貌清丽,顿时来了几分兴趣:“怎么,认识我?”
梁锦玉噎住,忘性这么大吗?
“里正你忘了,我昨日去找过你,我姓梁。”梁锦玉说着,注意到对方皱了下眉头。
“嗯,我想起来了。”项林川煞有介事的点头,一脸正色,“是户籍证吧?”
梁锦玉松了口气,不记得人没事,记得办事就成:“正是。”
“你家住何处,可有婚配?”项林川一本正经的打听,英挺刚毅的脸上甚至没有表情。
梁锦玉暗道,果然是记性不好。
“家住洋河村,已经成亲了。”
这个回答让项林川瞬间没了兴趣,打发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梁锦玉低头失笑,转身准备离开,又被喊住。
“这是你的?”项林川从地上捡起钥匙,忽又拿到眼前仔细打量。
梁锦玉摸了摸袖口,这才发觉钥匙掉了,感激道:“多谢。”
“你家的?”项林川问。
梁锦玉觉得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不是她家的怎么会在她身上。
“劳烦里正还我。”梁锦玉伸出手。
“里正里正,听着我别扭,我叫项林川,记好了。”项林川随手将钥匙扔给梁锦玉。
梁锦玉心里好笑,我可不管你叫什么,况且我记性好着呢。
项林川喜欢美人,但是对有夫之妇没有兴趣,他惋惜的又看了眼梁锦玉,摇头离开了。
看着对方健步如飞的背影,梁锦玉想不明白,一个武将,不去战场奋勇杀敌,竟跑到那穷乡僻壤当起里正来了。
“哦~我都看到了。”
第三十一章 春娘自杀了
陈大妮抱着胳膊倚靠在对面墙上,笑得一脸狭促。
梁锦玉快步走过去,嗔道:“看到什么了?”
“有一说一,那人确实比我爹长得高大威猛,有眼光!”陈大妮竖起大拇指,给与肯定。
梁锦玉反应过来,朝她脑门弹了一下,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的乱想什么呢,那人是六合庄的里正,昨日才见过。”
陈大妮揉了揉脑门,嘀咕说:“里正怎么了,里正不也是男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还说?”梁锦玉板起脸。
陈大妮噘嘴,哼哼唧唧没吭声了。
...
“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的跑过来招呼。
项林川没搭理他,径直上了二楼。
“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推开房门,项林川迫不及待的进屋说道。
“美人?”燕行接话,手里的折扇轻快的打了个转儿,点在桌前。
项林川摇头:“记不清了,好像是长得不错。”
燕行啧啧两声,多情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担忧:“你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不严重我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找你啊,对了,差点忘了我要说什么。”项林川大步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
瞧着他如牛嚼牡丹的粗鲁模样,燕行又啧啧两声,可惜了这上好的雪芽茶。
项林川扯着袖子擦了擦嘴,道:“你家老宅好像租出去了。”
燕行眸光一紧,声音微沉:“哦?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项林川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记不起对方的长相:“是个妇人,姓梁。”
“不对啊,之前你不是说那谢家大公子要租吗?怎么不租了?”项林川多问了一嘴。
燕行轻叹,手指摩擦着扇柄:“他好歹与我是故交,我家那宅子——啧,总之我不想害他。”
项林川不屑嗤笑:“他们做生意的就是迷信,这世上要是真有鬼,我早就百鬼缠身了。”
燕行放下扇子,从桌底下拿出一个三层高的檀木盒子来。
“他倒是无所谓,是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他如今的处境也不好过。算了,你过去把衣服脱了。”
“不会吧,他可是江阴谢家的嫡长子,打个喷嚏都能让大周跟着抖三抖——嘶,狗东西给我轻点。”
...
日落西山,寒鸦绕枝。
回家的路上,陈来福拉着陈大妮打听梁锦玉今天都做了什么。
陈大妮得意的掏出怀里焐热的六文钱:“我们去卖荷包了,可惜老板是个小气鬼,不肯多给钱。对了,我们还去吃了面条,还做了包子,逛了好多地方......”
“谁问你这些了,我是问你她有没有见什么人?尤其是男人!”陈来福不耐烦打断。
陈大妮佯装思索,半晌肯定的摇头:“没有,怎么?难道她要去见别的男人吗?”
陈来福松了口气,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况且大妮是他亲闺女,更不可能骗他了。
“这个钱我替你保管着。”陈来福毫不客气的拿走了陈大妮的六文钱。
【气死我了,早知道不拿出来了。】
陈大妮捶胸顿足,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把她的钱偷回来。
梁家姐弟走在前面。
梁定方回头看了眼,小声问:“阿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梁锦玉现在就愁着明天的事情,闻言敷衍道:“晚点跟你说,等我先想想。”
梁定方心里吃味,不满嘀咕:“到底谁跟你是一家人啊,你宁愿跟她说也不跟我说。”
梁锦玉微怔,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她年纪小,总在我身边,你不是不在家嘛。”梁锦玉讨好解释说。
其实她明白,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陈大妮是所谓的穿书者,跟她一样都是“异类”,加上她能随时听到大妮的心里话,所以下意识的对她不设防。
这个说法显然并没有说服梁定方,他抿着唇,稚嫩的脸上藏不住情绪,他很不高兴。
“其实我在——”
“陈家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远处有人大声喊道,打断了梁锦玉要说的话。
“你赶紧去村长家,你爹跟村长打起来了!”对方着急催促喊。
“什么?”陈来福一惊,脸色大变,撒开了腿往村里跑。
梁锦玉几个也紧跟着追了上去,一路上遇见了好几个村民,隐约也明白了事情大概。
是因为春娘!
由于春娘和陈来福都同意了婚事,所以今天等梁锦玉她们前脚刚走,王氏后脚就去找村长了。
春娘的男人叫王天德,村长王合礼是他的大伯,王天德还在的时候,两家关系不错。
后来王天德犯了事,村长怕被牵连,就断了往来。
这些年春娘带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再苦,也没见村长帮扶过,可如今春娘要改嫁,却必须要得到村长的应允。
说来是没道理的,但村子里就是这个规矩,谁也没办法。
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陈家不要,那就只能交给村长了。
“陈老大出息了啊,连妾都纳上了。”有人调侃说。
陈来福低下头,不敢应声,脚步更快了。
“梁大嫂,这事情你知道不?”
“哪能不知道啊,人都要过门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生不了呢。”
听着路边村民的议论,梁锦玉也学陈来福当个鹌鹑,只顾着低着头走路。
好不容易到了村长家门口,就忽的听到里面有人尖叫一声:“快拦住她!”
梁锦玉抬头,人群一阵躁动,紧接着春娘从里面跑出来,“砰”的一声,竟然生生的撞在了路口的槐树上。
“老天爷啊,我们陈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王合礼啊王合礼,你逼死了春娘,我也不活了。”王氏哭嚎着,推开村民跟着跑了出来。
但是那动作慢的就算撞上树,怕也不会秃一块皮。
梁锦玉小跑过去,见春娘整个人已经无力的倒在了树下。
她额头本就受了伤,这一下更是血流满面,看起来十分恐怖,就连旁人叫她,她也没回应。
“我的娘诶,不会真死了吧?”有人小声说。
紧接着,王氏也冲了过来,往树上就那么碰了一下,然后“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娘,娘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陈来福抱起王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的伤心欲绝。
大家都关心的围了过去,生怕王氏有个好歹,甚至有人提议说去请大夫。
而春娘呢,她就那样两眼翻白的躺在那里,没人敢碰。
第三十二章 求你救救我娘
直到陈老头过来,喊了句“春娘啊”,大家的注意力才又转了过去。
可依旧没人敢去碰她,仿佛已经默认春娘死了。
终还是梁锦玉心有不忍走了过去,她从袖中拿出帕子捂在春娘额头,这事情她好像是第二次做了。
“梁 ,你可别碰她,晦气啊。”栓子娘在旁边一脸嫌弃的劝道。
“人还没死呢,有什么晦气的,怕晦气就赶紧回家,凑什么热闹啊。”陈大妮站出来,张口就怼人。
王老头神色焦急,伸出手又缩了回去,着急问:“咋样,还有气不?”
梁锦玉检查了一下,应道:“昏过去了,人没事。”
“这就好这就好。”陈老头庆幸说,眼睛瞟向春娘的腹部,没忍住又道,“你看看其它地方受伤没,别刮到蹭到。”
梁锦玉不耐烦听他说话:“我也不是大夫,检查不出什么,要不还是去请个大夫过来吧。”
陈老头立刻变了脸:“不是说没事嘛,还请什么大夫。”
“请大夫,必须请大夫!”王氏一骨碌的又坐了起来,咬牙切齿说,“王合礼把人逼成这样,万一给撞痴了傻了怎么办?我们家纳妾是要生孙子的!”
“我呸,你少做梦,春娘生是我们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我绝不同意她改嫁!”村长铁青着脸,愤怒的走过来。
陈老头刚跟村长打了一架,如今两人一见面就跟斗鸡一样,一言不合又要动手。
“老子今天非要让春娘过门,谁也拦不住!”陈老头本来就脾气暴躁,上去就给了村长一拳头。
村长年纪大了,被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鼻血横流。
村长的几个儿子见状立刻冲上来围殴陈老头,嘴里大骂陈老头不要脸,存了什么龌龊心思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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