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个月前,王小突然跟她说,两人的事情很可能被老圩发现了。
妇人知道老圩的脾气,当时就吓得不行,央求着王小带自己走。
“他当时就同意了,可我没想到他竟然说在走之前让我跟那老头子先睡一觉,说这样就能得到一笔钱。”说到这儿,妇人捂面啜泣起来。
大家听着也是一阵无语,跟陈老头睡觉与钱又有什么关系?
妇人摇头:“我哪知道啊,那天晚上他约老圩出去喝酒,到了半夜他就搀扶着那死老头进了我屋里,我又不敢喊人。”
“当时人是醒着的还是睡了?”元山亭沉声问,目光扫过浑身发抖的王小。
妇人拧了把鼻涕,嗤笑说:“那老头不要脸,我原以为他也是被骗了,谁知道一上.床就猴急的扒我衣服。真醉了那玩儿还能用吗?铁定是装的!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还不舍得走嘞,我呸,老不死的!”
“王小,你是不是故意让她缠住老陈头,好让三儿去顶替他?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元山亭逼问。
王小眼看事情瞒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推开妇人就往外跑。
梁锦玉手里正端着茶杯,见状毫不犹豫将茶杯掷了出去。
茶杯刚好砸中了王小的后脑勺,王小吃痛,步伐慢了一步,就这一瞬间,下人们立刻冲上去将他扑倒在地。
王小挣脱不掉,又开始哭着叫惨。
“老爷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啊,我欠了赌坊银子,他们说如果我不还钱就要剁了我的手,我没办法才那样做的。”
元山亭让人把王小带到跟前,继续问:“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据王小说,那天他被赌坊的人找上,走投无路之下他就想逃出城,没想到跑到中途就遇上了一个黑衣人。
对方说只要王小帮他做一件事,就能替王小还掉所有赌债。
这个诱惑对王小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几乎没做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对方让他在初十那天引开陈老头,然后安排三儿去赶车接人。
这件事原本很简单,可王小贪心,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法子,既能完成黑衣人的指示,又能让老圩不再怀疑他跟他媳妇偷情。
那天他故意请两人喝酒,他知道老圩酒量不行,喝多了就会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于是他先灌醉了老圩,见陈老头醉醺醺的,就迫不及待得把人送到了妇人房里。
次日,因为陈老头迟迟没有出现,管家只能安排了另一个车夫三儿顶班。
听到这里,梁锦玉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惨叫声,不由出声问:“你刚才出去做了什么?”
王小畏畏缩缩说:“没、没做什么。”
“还敢隐瞒!”管家给了他一脚。
王小这才老实交代:“我告诉了老圩,跟他婆娘通.奸的是老陈头......”
“你这个混蛋,你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你想害死我啊,我挠死你!”妇人大骂,扑上去对着王小的脸胡乱抓挠。
王小推开她:“你个破烂货,真以为我会带你走啊,疯婆子滚开。”
两人打作一团,大家冷眼看着也没阻止。
梁锦玉想要去看看陈老头是不是跟上一世一样,于是便起身告辞。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姑娘,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内情。”元山亭摇头叹息。
梁锦玉好奇问:“我怎么觉得元老板并不诧异?难道你早就知道还有幕后指使?”
元山亭点头:“那些人的目的不是我妻子,是我!他们想杀了我,就像当年想杀了谢少东家一样,都是同一伙人。”
“谢少东家也遇到这种事情?”梁锦玉诧异。
元山亭送梁锦玉出门:“那是两年前了,事情经过跟我们差不多,但可惜的是他没我们幸运,他被逼的跳了悬崖,后来腿就废了。”
梁锦玉那天隔着屏风,只隐约看到人影,并不知道谢卿予是残疾。
“对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动身前往渭阳,姑娘有什么事可以来周家找我夫人。”
“渭阳?”梁锦玉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问,“我听说渭阳还有黄发碧眼的异邦人,可是真的?”
元山亭笑了起来:“自然是真的,渭阳临海,那边有很多从海上过来的异邦人,甚至还有异邦人在渭阳开酒馆呢。”
梁锦玉暗暗称奇,她完全想象不到一个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的“怪物”在酒馆招揽客人。
见梁锦玉满是好奇,元山亭随口道:“姑娘要是感兴趣,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去瞧瞧,这次渭阳会选一定会十分热闹。”
“渭阳会选?”
“姑娘不知道正常,其实就是我们各地商贾齐聚一堂。一来呢,是想趁此机会解决这两年来各大商帮之间的矛盾和纷争;二来呢,也是想重新选个会长,你也知道谢少东家都那样了,往后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三来嘛,就是为了——”
元山亭话还没说完,小厮就追上来,说是里面有事。
梁锦玉在门口停下:“送到这里就行了,多谢元老板。”
第八十一章 谢家姐妹
离开元家,梁锦玉一路往城门口方向追去,没走多远果然看到了一瘸一拐的陈老头。
看着他那狼狈样子,梁锦玉回想起上一世。
陈老头满身是伤的回了家,本就暴躁的脾气越发古怪,每日不是喝酒就是打骂人。
王氏不管他,一遇上陈老头心情不好她就跑去娘家躲着。
定方和陈来福白天都要去山里砍树,家里就剩梁锦玉和大妮。
于是两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陈老头刻薄刁难的对象,那段时间梁锦玉稍微没注意,身上就挨一鞭子。
什么肮脏难听的话陈老头都能骂的出来,他像个疯子一样,随时随地都会爆发。
想到那段时间的战战兢兢,梁锦玉时至今日仍旧感到害怕。
大妮换了个“芯子”,应该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傻乎乎的等着挨打吧,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梁锦玉心中挂念,只盼着她什么时候能想通,来城里找她。
回去路上,梁锦玉经过天宝斋,想到给燕行的礼物还没挑好,于是便走了进去。
伙计热情的招待着,连续给梁锦玉推荐了好几样东西,什么扇坠子,玉簪子,香囊等等。
可梁锦玉瞧着都不是很满意,就在伙计以为梁锦玉是来砸场子的时候,梁锦玉终于看中了一件。
是一个水滴形状的红宝石耳坠,没错,是耳坠。
伙计扯了扯嘴角:“姑娘,这是女人的东西,不太合适吧?”
梁锦玉摇头,她注意过,燕行是有耳洞的。
男子簪花戴耳饰在京城并不罕见,燕行这些年四处游历,想必也是知道这些的。
“就要这个。”梁锦玉确定说。
伙计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劝:“您稍等,我去给您挑个礼盒。”
“四姐你放心,我都给你打听好了。燕哥哥昨晚跟楚夜悠离开之后就没回去,我已经让丫鬟去客栈门口蹲着了,待会儿我们直接去堵人。”
伴随一道清脆的女声,两个年轻俏丽的少女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两人年龄相仿,约莫十五六岁,皆身着锦缎皮袄,披貂皮毛领,脚下蹬着鹿皮长靴,走动间环佩叮当作响。
“这样不好吧?要不还是先送拜帖去燕哥哥府上?”说话的少女个头更高,容貌秀丽,不过气色略有些憔悴,想来是有什么隐疾在身。
旁边的那个额间挂着白玉坠饰,映得她越发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她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别人,还是说你不想见他?”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铺子里,正准备去二楼。
突然,年长的那个停下脚步,看向梁锦玉这边,正确的说是看向梁锦面前的盒子。
“四姐,那个好看!”另一个也注意到了,立刻欢快的跑下来,好似没见到梁锦玉一般,伸手便要夺走那对耳坠。
梁锦玉抢先一步,将盒子挪到自己手边。
“不好意思,这个我已经买下了。”梁锦玉淡淡道。
对方上下扫了眼梁锦玉,疑惑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梁锦玉轻笑:“姑娘,别说我们不认识,就算真的认识,这个我也不能让给你。”
“你付钱了吗?”对方倨傲问。
“还没有。”梁锦玉平静道。
“那不就行了,你还没付钱就不算是你的。”这话说完,少女立刻朝着里面喊,“掌柜的快出来,怎么回事,你们天宝斋连个伙计都请不起吗?”
伙计听到喊声忙从里面出来,瞧见来人唬了一跳,转头又去里面找掌柜。
片刻后,掌柜匆匆赶了出来。
“谢四小姐,谢五小姐,刚才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掌柜笑呵呵说。
谢家人?
梁锦玉心下了然,难怪她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有钱”的味道。
“掌柜,我四姐看上那个耳坠了,多少钱?”说话的正是谢家五小姐,谢荧荧。
梁锦玉见伙计手里拿着盒子,直接道:“拿过来。”
伙计下意识递给梁锦玉。
梁锦玉直接换掉盒子,从怀里取出银钱:“我买了。”
谢荧荧见状,急的跳脚:“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了我四姐看上了!”
梁锦玉晃了晃盒子:“不是你说的吗?没付钱的不算,现在我付钱了,这个就是我的。”
“那我出双倍,价高者得!”谢荧荧着急说,突然伸手就要强抢。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谢家四小姐谢绾绾,终于开口阻止:“五妹算了,我们再看看别的。”
掌柜忙跟着应和:“正是,楼上还有很多耳坠,两位小姐不如去楼上再看看?”
谢荧荧瞪着梁锦玉,不服气说:“我非要那个!”
谢绾绾秀眉轻蹙,走上前拉住了谢荧荧的手掌,好声哄道:“听话。”
衣袖滑落,露出她胳膊上的粉色珍珠手链。
梁锦玉瞥了眼,竟与她昨夜在摊贩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谢荧荧冷哼一声,埋怨说:“四姐你别总是这么好说话,买东西本来就是谁给的钱多就给谁——掌柜,这耳坠多少钱?我出双倍!”
掌柜笑笑说:“五小姐,不还有一句话叫先来后到嘛,我们做生意讲究诚信,既然答应卖给这位姑娘了,就不能反悔。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你——”谢荧荧气的跺脚,“真是蠢货,有钱也不知道赚!”
谢绾绾无奈的笑着劝道:“好了好了,这么多年了,也许燕哥哥已经不戴耳坠,不如再去看看别的。”
梁锦玉没时间跟她们继续掰扯,反正东西都买到手了,当即便转身离开。
谢荧荧恼怒的瞪了眼梁锦玉,回头又替自家四姐抱不平:“燕哥哥送你手链,你送他耳坠,多般配啊,都怪那个女人,非得跟我们抢!”
梁锦玉出了天宝斋,看着手里的盒子,目光微沉。
真的都是巧合吗?
...
傍晚,前院传来狗叫。
梁锦玉收拾了一下,便带着盒子往娈香苑过去。
刚走到巷子里,她就看到了燕行。
夕阳下,他独身一人,依旧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只是有些褶皱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想谋财害命啊?”燕行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转身开玩笑问。
梁锦玉的目光却落在他的发间,那里多了一根白玉簪。
“昨晚怎么没回来?”梁锦玉状似随意问,身后的手掌紧紧攥着盒子。
燕行斜靠在墙壁上,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说:“遇上了一个朋友,多喝了两杯,有事?”
梁锦玉抿了抿唇,笑道:“你头上的簪子不错,哪买的?我给我弟弟也买一个。”
燕行后知后觉的拔下簪子,端详了几眼,方才:“应该是天宝斋的。”
“应该?”梁锦玉问。
第八十二章 学习
燕行表情微变,终于意识到梁锦玉情绪不对劲。
“我说梁姑娘,燕某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今日怎么阴阳怪气的?”燕行眯了眯眼,紧盯着梁锦玉,试图看出端倪来。
梁锦玉盯着燕行看了许久,倏地笑了起来:“你昨晚没回来,三婆还以为你出事了。行了,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
燕行抱着胳膊,目光却瞥见梁锦玉手里的盒子,正欲询问,对方已经转身离开了。
太阳坠落,巷子里收起了最后一拢夕阳。
梁锦玉走出巷子,走到河边,最后看了眼盒子里的耳坠,抬手扔了下去。
心口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连带着耳坠一起滚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
初二这天,唐贤来了。
梁锦玉昨晚一宿没睡,唐贤跟她说话,她感觉脑子都有些恍惚。
直到听唐贤说起粮食的事情,梁锦玉才像是被蛰了一下,猛地振作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梁锦玉问。
唐贤平静说:“按照姑娘的想法,再过两个月粮食就该出手了对吧?”
梁锦玉点头:“差不多,现在粮价如何?”
唐贤拿出一个账簿递给梁锦玉:“这些日粮价的变化我都写在上面,虽然价格有上浮,但现在恐怕不好出手。”
一来数万斤粮食,小的商户吃不下,大的商户不屑吃。
二来粮价涨幅太低,现在出手不仅挣不了多少钱,还需要拆分专卖,复杂又麻烦。
“有句话我一开始就想说了,姑娘确定今年会有灾荒?”唐贤正色问。
至少从前看来,完全没有这个迹象。
梁锦玉却十分肯定:“最迟四月,一定会有变化,那个高人绝对不会说错。”
唐贤轻叹,又认真道:“既然姑娘这么信他,那就不该囤粮食。”
梁锦玉惊愕:“年景不好的时候,最缺的不就是粮食吗?”
“是,但是以姑娘你目前的情况,你不能做这比买卖。”
“愿闻其详。”
唐贤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了自己的看法。
唐贤认为如果真的出现大面积的灾荒,真正囤积大量粮食的必定是谢、楚这样的大户,事实上因为南巡的事情,谢家确实囤积了不少粮食。
到时候梁锦玉如果跟着谢家一起卖粮,价格比谢家便宜,谢家绝对不会允许;价格比谢家还贵,那就是发国难财,百姓定会记恨她。
因此,在唐贤看来,与其囤积最显眼的粮食,还不如囤积其它的货物。
例如大豆,花生,干菜,熏肉,麻油,饴糖以及酒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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