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没吵过,就去找檀灼了。
檀灼细眉扬起,慢悠悠道:“什么,吵架,早知道把我师兄带来。”
“他骂人都不带脏字,还能引经据典,让人察觉不到在骂她,可会了呢。”
姜清慈摸了摸下巴,“那我再去把他叫来?”
不过已经迟了。
因为对方看到了她们,正朝这边走来。
姜清慈:“来了来了。”
檀灼细指随意拿着高脚杯,在露天灯光下有种莹润的白净,即便破产了,神色气场还是之前那位光彩耀眼的大小姐,瞧着人时像是睥睨。
这不怪檀灼,她本就一米七,正式场合又穿着高跟鞋,塑料闺蜜群里大部分都是一米六左右,当然像睥睨了。
果然是曾经跟在檀灼身后的那几个塑料闺蜜。
少了梁初菀,几个人更不够看的。
偏偏就是这几个不够看的人,让檀灼今天心情前所未有的恶劣。
“当着当事人的面,要不把你们造谣的话再重复一遍?”姜清慈率先开口,免得她们不澄清,像是在默认谣言,到时候越传越离谱。
为首的是卫家小姐,在江城虽不如梁家姜家,也算是第一梯队豪门末流,向来以心直口快闻名,江城豪门淑女群的群主就是她,很会社交,梁初菀莫名其妙出国后,整个名媛圈便以她为首。
主要是姜清慈不爱和她们玩,不然名媛之首的位置,也落不到她身上。
卫和薇模棱两可道:“是不是谣言,以后才知道。”
姜清慈嗤道:“别跟我打哈哈,檀灼早就和未婚夫领证了,你们还有事没事造谣,倒不怕得罪那位。”
见她这么笃定,卫和薇略微迟疑,直到无意间瞥到檀灼空荡荡的无名指,终于笑了:“你不会还想说檀灼就是朝太太吧?”
檀灼抿了口红酒,入口醇香,流连忘返。
没等姜清慈,她随口应了句:“是又怎样。”
卫和薇上下打量着她:“别开玩笑了,婚戒都没有,您这是哪门子的太太。”
“那位总不能还差这点钱吧。”
婚戒?
檀灼本来平静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怔然,下意识看向自己干干净净的无名指。
他们连婚礼都没有,又哪来的婚戒。
檀灼从未想过婚戒的事情,毕竟她与朝徊渡的开始是各取所需,表面功夫做好就行,又怎么会在意细节,可现在她想要的更多……
敏锐地察觉到檀灼的情绪,姜清慈心下一惊,冲着她们说:“谁天天有事没事戴着婚戒出门。”
卫和薇忍不住道:“姜清慈,你之前不是也吐槽过檀灼吗,怎么现在护得这么急?”
姜清慈哽了下,扬起下巴:“护什么护,我这是伸张正义。”
“以前她识人不清,把你们当好闺蜜,关键时候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跑就跑了,还背后造谣。”
“现在她眼神好了,认清我才是她唯一的闺蜜!”
最后这句掷地有声,“我当然要给她回头是岸的机会!”
在场的人有些无语,谁要听你们的闺蜜情啊。
原本因为戒指问题而表情淡淡的檀灼忍不住笑出声。
姜清慈有点脸红,压低声音:“你笑我干什么?!”
她们不才是一国的吗?
“不笑了,我们去品酒,无需和不想干的人浪费时间。”檀灼跟路过的品酒负责人员要了张便签纸,写下她品出来的第一样酒的名字与年份。
姜清慈小声嘟囔:“你还真品酒啊。”
这种类似于商务社交的场合,她们都是跟着父亲兄弟之类来的,也就嘴上说说,不敢闹大。
也就此结束。
台面附近已经有不少参与品酒的人士。
不过大部份都是男性居多,檀灼与姜清慈两个漂亮明艳的小姑娘混在里面,倒是有点特殊。
檀灼一样一样的品过去,姜清慈在旁边给她记。
檀灼似闲谈:“上次被你混过去了,再问你一次,从檀家破产后,干嘛突然开始对我好?”
两个人还混成了闺蜜。
在这之前,她们也是淡交。
姜清慈沉默了。
本来檀灼以为姜清慈这次也不会回答了,刚抿了口酒,便听到她说:“还记得小时候,你十岁生日宴,像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你转。”
“没人发现我掉进外面的露天泳池,只有你提着蓬蓬裙朝我跑过来。”
“我还以为看到了小天使。”
虽然后来没有太多交集,甚至还被圈内那些塑料闺蜜们误以为她们是王不见王的死对头,但在姜清慈心里,檀灼永远是那个朝她奔来的小天使。
檀灼努力回忆十岁生日宴那天,最后恍然大悟:“哎呀,我当时沉迷希腊神话,以为是水神波塞冬现身给我过生日,想长长见识,没想到是个小落汤鸡,还可惜了很久呢。”
……
姜清慈面无表情:“哦。”
“早知道淹死算了,天天挂在你窗口吓死你。”
小小年纪沉迷什么神话故事,让你每天亲身经历鬼故事。
“哈哈哈。”
檀灼感觉自己有点醉了,半靠在姜清慈怀里,“如果等会我不幸醉了,你千万要帮我打包一杯古董酒。”
姜清慈手里的便签纸上写下了六种酒和年份,刚刚好。
姜清慈:“你酒量这么菜,能猜对吗?”
可别一交上去全错,丢脸的是她。
檀灼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果然……没挨到品酒会结束,她便靠着姜清慈睡着了。
最后还是姜清慈和梅溪汀一起把她送回泰合邸。
梅溪汀微微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就算品酒,抿一口就是,她嘴刁得很。”
姜清慈余光撇见檀灼醉了还不自觉拂过左手无名指。
抿了抿唇,没说太多。
原本姜清慈是打算带她回自己家的。
岂料朝家的保镖出现。
意思明显,朝总不允许太太外宿。
朝徊渡结束为期七天的出差,半夜到家时,入目便是少女抱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睡在他的位置。
这一画面令男人神色忽而沉敛。
空气中并非熟悉的荔枝玫瑰香,而是掺杂着浅淡却醇厚的红酒香。
这是……喝酒了。
檀灼即便梦游症好了,但她依赖朝徊渡身上的香,仿佛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永远都戒不掉。
朝徊渡也不想她戒掉。
最好永远依赖他,属于他。
大概是被子太热。
原本安稳睡着的少女咕哝了句,突然——一双纤细雪白的小腿从蔚蓝色的被子里探出来。
她睡觉不喜欢关窗帘,今夜天色绝佳,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沐浴在她那双骨肉均匀、又细又直的腿上。
暗淡光线下,男人讳莫如深地看着这一幕,而后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西装扣子,从里面抽出一条绸滑柔软的白丝吊带袜。
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不紧不慢地将吊带袜亲手为她穿上。
而后,一阵金属开合声响起。
男人修长指节隔着薄如蝉翼的白色丝袜再次握住那只纤足,搭在他锁链刺青尾端,慢慢下移。
檀灼脚心有点痒,下意识蜷缩了下,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被床尾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吓了瞬,幸而今月光格外明亮,很快便看清是朝徊渡。
重点是,他掌心还攥着她的脚踝,正不急不慢地隔着薄料摩挲……
“你在,干什么?”
男人刚从正儿八经的国际论坛会下来,一袭西装革履,矜贵又从从容,如斯文优雅的绅士,她感受到脚心不同寻常的触感,视线默默下移,此刻衬衣与西裤散开,毫不掩饰侵略。
对上她懵懂的目光,朝徊渡微微一笑:“朝太太,用这里,给我弄出来。”
檀灼睡前喝了太多酒,有点反应迟钝,与其说清醒了,不如以为自己在梦中。
乍然听到‘朝太太’这个称呼,又想起卫和薇说的话,立刻应激。
抗拒地抽回小腿,还半起身推他:“哼,连婚戒都没有,我算哪门子朝太太。”
朝徊渡被她乱动踩了几下,眼神晦暗。
强势地控制住她的细指,并按在枕边,覆了过去,对上少女黑白分明又迷蒙的双眸,十指相扣间,指腹掠过她左手的无名指,徐徐问道:“谁给你气受了?”
檀灼向来憋不住话,尤其是想着在梦里,说什么都没人知道,
小嘴叭叭叭就把晚上被人嘲讽没有婚戒的事情跟朝徊渡倒了一清二楚,最后咬着下唇,一脸委屈地朝他伸出手,“别人都有,就我没有!”
“我根本不是你的朝太太!”
月光下,少女指若葱段,美不胜收,本来被她踩起来的那儿便蓄势难发,此刻又升腾上来。
他轻叹了声:“你是。”
檀灼醉了根本不讲道理:“我不是。”
由于小醉鬼踢起来没轻没重,朝徊渡暂时放弃用那只穿了吊带袜的纤足,准备换一处差不多的,语带蛊惑:“给我弄出来,就有婚戒了。”
檀灼有点不信,歪着小脑袋:“你会魔法吗?”
朝徊渡泰然自若:“会,乖乖把手给我。”
神色坦诚又自信,让人很有信任感,反正小醉鬼信了,试探着伸出指尖,下意识伸左手。
而后便被握住,带到了岩浆翻涌之地。
檀灼手腕又酸又疼,指尖软得却没力气,被人半抱在怀里,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开,到最后眼泪汪汪:“我不要婚戒了,不要了。”
“让我睡觉。”
朝徊渡克制了几秒,最后在她耳边如恶魔低语:“必须要。”
半小时后,檀灼蜷缩在他怀里再次睡过去。
男人微微阖眼,依旧握住少女细指,缓了许久。
才不疾不徐地取下自己尾指上从未摘下的,象征意义非凡的族徽戒指。
下一刻。
朝家祖祖辈辈传承至今、镌刻着古老族徽、历代掌权者引以为傲并时刻珍视保存的家族信物,就被他推进了檀灼的无名指。
少女指尖纤细,轻松推至指根。
尾戒古朴,肌肤葱白,有种碰撞的美感。
朝徊渡欣赏了几秒。
他先用拍立得拍了张她指尖溅了浊白水珠的照片。
随即慢条斯理地托起少女手心,用湿巾抹去那几滴落散落的液体,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并发到朋友圈——
合法养花人:归她了。照片.jpg
打电话给沈肆白:“截图我的朋友圈,上个热搜。”
半夜接起电话的沈肆白:“……”
不是?
真当热搜是他家,说上就上?
然后沈肆白睁着困顿的眼睛打开他朋友圈,一下子惊醒了。
“卧槽!你疯了?!”
那可是朝家掌权者、朝家家主的信物,放在古代,这就跟古代传国玉玺一样的东西,人家皇帝再宠爱一个妃子,也顶多是送送荔枝,也没有送传国玉玺的啊!
要是被朝家那群老顽固知道,搞不好要开家族会议,宣布把他踢出朝家。
沈肆白冷静两秒:“你是故意气你爷爷吧?”
朝徊渡轻描淡写说:“没。”
“她想要戒指,我刚好有个。”
月光下,男人琥珀色眼瞳恍若冰川凝结又融化,沉淀出一种平静的疯感。
第44章
次日清晨, 檀灼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的。
揉着宿醉后发胀的太阳穴,习惯性地坐起身,谁知腰间一紧, 随后重新倒回枕头。
檀灼懵然,下意识垂眸,只见一双属于男人的修长手臂搭在她平坦小腹,难怪刚才没使上劲儿。
床上突然出现的男人,令檀灼下意识想触碰看是不是真实的, 却被一双手臂揽着腰扣进肌理分明的胸膛内。
朝徊渡声线低沉, 染着浓浓倦意:“再睡一会儿。”
都几点了还睡?
一看时间, 都快八点了!
昨晚干嘛去了, 今天困成这样。
檀灼缓缓回过神来,刚要挣扎离开, 视线落在朝徊渡胸口缠绕的白色缎带, 陡然发现,呼吸间除了熟悉的白檀香外, 还有缎带上的清洗剂香。
可见他回家洗过澡后,又重新缠上。
防谁呢?
檀灼漂亮眉头皱着,有些不开心地去扯缎带。
随即被朝徊渡反握住了指尖, “闹什么?”
檀灼昨晚记忆全无,只记得在品酒会上, 因为婚戒问题而被以前的塑料闺蜜们消遣, 心里本就堵着一口气,又被他说闹。
冷哼了声, 檀灼毫不犹豫地掀开男人的手臂, 翻了身贴着床边,仿佛跟着他隔着楚河汉界。
旁边有人陪着赖床, 她懒倦地蜷缩在被子里,也想再赖一会儿床,反正今天放假。
从床头拿到手机,刚开机,便看到姜清慈发来无数感叹号。
“什么呀。”
檀灼一边打开屏幕,一边小声咕哝了句,难道她昨晚喝醉干什么蠢事儿了?
恰巧她翻了个身,笔直纤细的小腿无意间探出被子外,终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捏着手机的指尖顿住。
左脚多了一条吊带丝袜,左手多了一枚戒指。
檀灼身子僵在床边,足足二十多秒才动了动僵硬的小腿,活动了下同样僵硬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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