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会引发股市动荡,导致公司资产大幅缩水。
莫芸芸以为杨景琪得到这一消息至少会试着出面和她沟通恳求她顾全大局,继续维持这名存实亡的婚姻。
可是他并没有。
莫芸芸想不通为什么,莫凡却完全明白父亲为何如此淡定。
原是他多年前就已经为今天可能发生的局面做好了准备。
按说M是莫家留给莫芸芸的,或者至少说M是以莫芸芸的父亲一生打拼积累的资源为温床诞生和成长起来的。
可是自从莫芸芸和杨景琪结了婚,尤其是莫父去世后,公司的实际控制权就落到的杨景琪手里,莫芸芸已经多年未曾参与公司的实际经营和管理。
这么多年大小股东们一切以杨景琪马首是瞻,根本就不认得莫芸芸是谁。
不得不说杨景琪的能力,魄力,前瞻性都是一般人马尘不及的。
当然单单这些,还不足以让杨景琪高枕无忧地永远做M这艘大船的掌舵人。
在后来的很多年,直至M改组上市前,莫家留给莫芸芸的婚前财产基本都在她无知无觉下变更成了他们夫妇二人的共同财产。
杨景琪又非常谨慎地控制着公司的扩张速度和融资比例以保证自己的股权不被大幅度的稀释。
最后,根据表决权委托协议的不可撤销条款,即使莫芸芸真的提出离婚,要求对公司的股权重新分割,杨景琪依然可以确保自己拥有公司三分之一以上的表决权。
即便他拥有的表决权不足三分之一,他也有信心其他股东会和他签署一致行动协议来和他一起对抗这场离婚可能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来保证公司运营的稳定满足各方对股权价值的诉求。
这些人可不是傻瓜,他们比谁都么明白杨景琪和莫芸芸究竟是谁可以带领公司走向更好的未来。
所以,他怕什么呢?
是怕自己甩掉一个早已经厌弃了多年的蠢女人吗?笑话!
莫凡若早生许多年或者可以拦住他母亲在各种文件上毫不犹豫签字盖章的手,来保住莫家所剩无几的利益。
而现在?想和他杨景琪斗?莫凡恐怕还是嫩了点。
他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去把童心澄娶回家,生个一男半女,实现他最大的价值。
总归,他杨景琪奋斗一生的成果到最后还是他莫凡的。
这世上明明有捷径可以走,可是他偏偏选了最难的。
这一点,他可一点都不像他杨景琪的儿子。
三个月后,莫凡和裴斐宣布了婚讯。
婚礼的日子是专门找高人算过的,就定在这一年的八月。
心澄也收到了他的电子请柬。
那个流淌着浪漫音乐的小程序里,新郎和新娘笑得甜蜜而幸福,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果然,无论中间怎么波折,人们到最后大概率选择的还是那个和自己最契合的人。
【欢迎你到时候和林昭苏一起来参加我和裴斐的婚礼。】莫凡的语气真诚,仿佛他们真的是交情甚笃的老友。
【恭喜莫先生莫太太,祝你们百年好合,携手共谱商业传奇。】
心澄自然是不会去参加他的婚礼的,把他视作朋友,已经算是她对家庭的背叛。
她为此一直负罪感深重,他们真的此生不必再相见。
【本来莫茉刚走我是不该同一年结婚的……可是,杨景琪自从妹妹走后状态就不大好,而我,并不想让他变好。
莫茉临走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168号杨景琪的家,他们一定跟她说了什么,否则她不会失控……
杨景琪一直反对我和裴斐的婚事,他越是如此,我就越要结给他看。】
这些毕竟是他的家事,心澄不知道自己该为此说些什么,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心澄,我要MOVE ON了。】
莫凡这句话,仅仅在字面上,就带着悲伤。
心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她更加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挺好的,无论怎么样,我们每个人都要被历史的洪流往前推着走,那么自己MOVE ON总比随波逐流好一些。】
【这两年最开心的事,就是认识你。】
【谢谢。】
心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腹诽,开心什么呀开心,他不如脱下衣服好好看看他那一身她留给他的伤?
脖子上是划痕,背上是鞭痕,腹部是锐器伤……他们之间这是什么孽缘,非要刀刀致命的纠缠?
嗯,上辈子一定是他先对不起她,这辈子才要他用所有痛苦来偿。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林碧儿的父亲,被停职检查了。】莫凡这句话说的淡然,心澄却吓得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什么意思?】
【你不要怕,此事我做的隐秘,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她父亲林文朝道德败坏,生活腐化,同时包养多位情人,甚至还不止有一个私生子。
甚至于他和他现在的老婆勾连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和老家的原配离婚,他罪有应得。】
【莫凡,你实在不必为了我……】
这事情实在太大了,心澄的一颗心狂跳,往常这些都是她在新闻上才可以看到的字眼,可如今莫凡竟然为了她……
她根本不想欠他这么多啊!
【我只是尽了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而已,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莫凡我其实还没恨林碧儿到这个份儿上……】心澄的心很乱。
【我知道,我只是怕林碧儿如果不能在毕业前消除她的处分,林家会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在你的头上。
到时候他们是猛虎,而你……所以不如就让他们永远都没机会成为猛虎。
而且,我们这算是为民除害,甚至应该接受嘉奖。】莫凡附上一个笑脸的表情。
【我实在是没想那么多。】心澄承认,她只是有点聪明,但是还没有聪明到脱离她眼界和经历的程度。
目前的她,只想好好读书,将来好好工作,然后和自己爱的家人和朋友好好的生活。
【你可以不想那么多,我都会帮你想着。】
【莫凡……】
【嗯?】
【你是马上要和裴小姐进入婚姻走向人生下一处风景的人了,实在是……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怎么?就算做不成爱人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你能飞蛾扑火为易冬挡刀,我自然也会为你两肋插刀,这些,不都是义气吗?
况且,对于很多事情,我和裴斐心照不宣,我们俩的婚姻,可能和你想象的婚姻不一样。】
他都这样说了,心澄还能说什么?除非她要承认她对易冬也不纯粹是义气。
【无论怎样,我觉得既然选择了对方就要认真负责才对,我实在不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还要因为自私的父母陷入悲剧循环。】
【嗯,我知道。很抱歉让你认识了只能给你带来麻烦的我。】
【没有没有,认识你这件事本身是一个挺好的事。
能被你这样有才华、有能力、有颜值的男人青睐过,我将来一定含笑九泉。
真的,等回头进了地府,我一定重金恳求冥王,让他老人家在你的生死簿上多添几笔,保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心澄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升温,只好信口胡诌。
【目的是让我晚一点下去烦你?】莫凡笑。
【不不不,我是真心希望你福寿绵长。】
【你怎么知道咱们俩一定是你先死,若我先死,我可能不会像你那么大度,我大概率会重金求冥王让你赶紧下来陪我,然后抢先预定好下一辈子。】
【别等我,我不轮回,我和林昭苏说好了,我会一直在奈何桥头蹲他。】
【好了,看在我新婚之喜的份上,能不扎我的心吗?】
【好的,再次祝你和大嫂永结同心,幸福美满。】
【谢谢。现在就删除我们之间的聊天记录。】
【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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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又到春末的五月, 丁香花开,满城都是心澄最喜欢的味道,但她的心情却无法真的明媚起来。
她最近总是会梦到童家老太太纸片一样飘走的情景, 那个画面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凄凉。
她忍不住替已故的父亲心痛。
把奶奶从那个破落的家里接出来这件事已刻不容缓, 可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林柏杨夫妇说。
“想不想去看看奶奶?”能完全看穿她心事的, 到底还是林昭苏。
“可以吗?”心澄心里惴惴不安。
“当然可以,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最大的阻力反而不在大伯和伯母, 而在于老太太本人。
我想,她未必肯, 我们得先想办法说服她。车里备了好吃的, 换衣服,走?”
林昭苏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天上璀璨的星。
“走!”心澄突然笑了起来, 有他真好。
老太太住的是极其老旧的砖楼。楼梯扶手上去是长长的走廊,她们家在靠近楼梯口的这一间。
心澄和林昭苏都身着黑衣, 车子在不显眼处熄了火,今日月圆,照得人间一片光亮。
五层的小楼进入了沉睡, 那种破败的年代感让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他们俩脚步轻盈,身形灵活, 很快就接近了目标。
亏得这栋楼旧的连贼都不爱光顾,否则心澄觉得这在走廊上未上锁的窗户简直就是给小偷们发邀请函!
借着月亮的光向里看,她瞧清楚了,这家人的客厅逼仄又杂乱, 每个细节都在讲述主人的穷困潦倒。
“你确定就是这样吗?”心澄小声问。
“确定, 地址对得上, 门牌号也没错,况且,我又不是来了一次两次了。”
“也不知道奶奶睡在哪个房间,这大晚上的要是让老太太看见俩人鬼鬼祟祟在他们家门口晃荡,别吓出病来!”
“我哪有那么胆小。”
心澄仍在和林昭苏碎碎念,突然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搭了话!
他们俩立刻停下来惊恐地看了看对方,接着慢慢向房间方向转过头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个披头散发的老妪从窗户内探出头来!
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的指令,心澄啊的一声差点跳了起来。
幸亏林昭苏及时捂住了她口鼻并把她死死按住,不然她确定她一定能把全楼的人都喊起来蹦迪。
“您,您老人家,这么晚还不睡觉啊?”
心澄惊魂未定,但是当她意识到这是她和奶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时,情绪不免复杂起来。
“这么晚不睡得可不止我这把老骨头呢。”老太太似乎是极其开心,皱纹变成了一朵花。
“奶奶,我们给您带来了好吃的。”林昭苏把一大袋子零食放到了窗台上。
“太好了,有酒吗?”
“啊?”心澄算是明白自己这性子随了谁了。
“不知道您好这一口,下回给您带。”林昭苏笑意深深,他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后的童心澄撒娇着向他要酒。
“来进来坐。”老太太开了灯。
“别,您不怕他们一家三口……”
“他们去乡下给心哲相亲了,今晚不在。”老太太颤巍巍下地开了门,目光一下子就把心澄包裹起来了,暖暖的。
“邻居们……”心澄不愿意自己的到来给老太太带来的是更多的伤害。
“哪有什么邻居们,都搬走多少年了。”
心澄拉着林昭苏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坐在简陋的木餐桌旁。
房间内凌乱得让人的视线无处安放,唯一洁净的大概就是老太太的一套旧被褥和身上的破衣裳了。
“您吃饭了吗?”心澄看到桌子上有一碟吃剩的萝卜条咸菜,她实在想象不到奶奶过的是什么生活。
“你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脏的人家吧?不干不净,活得长久。”老太太自嘲的笑,然后到底坐在了心澄旁边。
只这一刻,心澄心中的千言万语似乎都不需要多说。
二十年的骨肉分离,瞬间血脉相连,写着同样代码的滚烫液体顺着两个人的血管奔腾,同一个心跳节奏。
“您吃点东西,这个蛋糕特别软,一点都不腻。
这个是树上熟的木瓜,特别甜,您要是吃不惯回头就煮汤喝。
这个水果麦片您就泡牛奶喝,我还带了这些常用药……”
心澄语无伦次地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她太希望老太太能过得好点。
“傻孩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你还是个学生,还没挣钱呢,再说了,这些东西被她们看见了又是一桩事,”
“那您就藏好了。”林昭苏故意调侃着,想要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不藏了,现在就吃完。你爱吃蛋糕吗?”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心澄。
林昭苏看了看心澄,不知道该不该出言帮她解释。
“当然,甜食能让人快乐。”心澄笑得动人,她打开蛋糕精美的小盒子,把它摆到奶奶面前。
然后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三个人都沉默不语。
心澄和奶奶用小勺子挖同一个蛋糕,感受那份入口即化的甜蜜,老人的眼睛一刻没离开心澄,仿佛看不够似的。
二十年了,她只在她出生时候看过她抱过她,那时候的她皱成小小的一团,黑莹莹的小卷发,像极了她的儿子。
“我打小就喜欢你妈妈,话又说回来,谁能不喜欢她呢?
她和你爸爸是中学同学,经常到家里玩。
你妈妈家里条件好,却一点不娇气,什么活都抢着帮我干,脸上总是挂着笑,仿佛不知道愁似的。
她就是活得太干净了,用情也太深,所以也容易受到伤害。”老太太突然感慨道。
心澄第一次从奶奶的视角听到关于父母的事情,不免也有些好奇。
“你爸出事那个夏天啊,特别多雨,从他走我心里就不踏实,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他们单位来送信的时候,我好像远远看着那个人进了咱们这小院的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外面雨大,来人穿着个绿色的雨衣,我这跑到他跟前,脚下一滑扑通就摔了……
我那心当时就咯噔一下,果然,他支吾半天说你爸意外没了……”
老太太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我啊,当时虽然难过,却也还没糊涂呢。
你爸人死不能复生,那就再不能在你们娘俩身上出岔子了,你妈从怀了你,身子就不大好,基本都是卧床保胎。
本来你爸就不该出差,他们单位一个姓刘的师傅老婆生孩子,非要他替一趟,你爸这自己感同身受,也就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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