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吃的好撑。”
魏泽点点她的脑袋,“谁让你吃那么多的。”
“这不是老伯做的好吃嘛。”
老伯听到这番夸奖,开心的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喜欢就多吃点,鱼肉不妨事的,晚上给你们煮山楂水喝。”
“我也要次。”少年口中塞着满满的,一边奋力往嘴里扒饭,一边道。
“吃吃吃,不会少了你的。”
得了这话少年眉目舒展的笑了起来,余光瞥见苏芩与魏泽自然的互动,啧啧嫌弃道:“咦,辣眼睛。”
又得了老伯一个暴栗,“人家那是夫妻恩爱,你小子什么时候也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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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收养宠物
因老伯在场的缘故, 三人的这一顿饭吃的也算和谐。
夜间,三人每人端着一碗山楂甜汤,坐在院子里, 打着扇子,伴随着山林蚂蚱声, 别有一番山野田趣味。
老伯年纪大了, 喝着喝着便打起了呼噜, 竟靠在躺椅上睡着了,蛇妖少年见状, 见怪不怪道:“又犯瞌睡了,老头子, 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
一旁的苏芩看了他一眼, 道:“看你爹睡了,胆子就大了?”
那蛇妖白了她一眼, 声明,“这老头子才不是我爹。”
“等你爹醒来, 你再这么当着他的面说说看。”
蛇妖少年嘴硬道:“他醒着我也这么说。”
话说到这份上了,苏芩当真有些好奇了,扭头问魏泽, “诶,大人, 老伯真不是他爹吗?”
“不是。”
“哦,我就说嘛,那老伯看起来也不像是老蛇精。”
蛇妖少年十分不快的放下碗,“我说的反倒不信, 非要去问你家大人。”
苏芩笑嘻嘻道:“我自然是信我家大人的。”气的蛇妖吹胡子瞪眼, 怒喝三大碗山楂甜汤。
苏芩不甘示弱也跟着抢, 这山楂甜汤,挑选的都是鹌鹑蛋大小的红果,拿山泉水浸泡半晌,和着红枣、桂圆干一起入砂锅小火慢炖,末了几勺子麦芽糖调味,就着初夏的夜风喝,堪称山肤水豢。
自己喝还不忘抢给魏泽,殷勤道:“大人,你也多喝些。”
“我够了。”
那少年余光一颤,又面露鄙弃道:“你们烦不烦,喝就喝,腻歪什么。”
“谁腻歪了。”苏芩反怼,“我们就这样,也没喊你看。”而后又反客为主,啧啧啧道:“你也该听你爹的找个媳妇了,别整天苦大仇深的,净干些屁事。”
“哎,你个丑八怪厉害了是吧。”
少年作势撸起袖子,魏泽眼神凌厉,老伯忽然醒来,看到这一幕,“臭小子,你又趁老子睡觉和人斗殴!”
少年立马放下袖子,找补道:“没有,我刚刚是和大哥他们比划着玩,没有打架。”一副乖巧的样子。
苏芩:“.....”谁是你大哥啊。
“这还差不多。”老伯起身捶捶腰道:“果然是年纪大了,禁不起夜风吹打个盹便腰酸背痛的。”
“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还总在外面吹夜风。”少年嘟囔道。听起来像是抱怨,实际上饱含关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爹我这不是来客人了,今天开心嘛。”
两人的相处,活脱脱一对山野间再平凡不过的父子,若不是知道少年的身份,谁又能想到面前会怕老爹会关心老爹的少年竟是一只妖呢。
而后这老伯猝不及防,道:“两位说是上京人,我虽一介山野村夫也能看出公子佩玉不凡,我这懂事的儿子之前对你们多有得罪,若是不介意,把我儿子一并带走,能在上京谋份正正经经的差事,老叟便放心了。”
苏芩恍然大悟,担心子女的前途,从古至今的父母都一样,难怪老伯晚间如此热情的招待他们。
还未等魏泽开口,蛇妖少年高声喊道:“我才不跟他们去了!”
苏芩撇了撇嘴,心想,我也不想让你跟着我和大人,自己给自己找个定时炸弹这不是。
“你这死小子又犯混。”
“不去不去。”蛇妖少年口不择言,指着魏泽道:“老头子,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面前这人可不是什么达官显赫,他就是一宦官,我跟他混,混个太监啊?”
苏芩火上心头,“你还是蛇妖了!”
“蛇妖怎么了,总比太监好。”
“太监怎么了,好歹是人。”
苏芩和少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不甘示弱。
最后还是老伯给了少年一锤子,少年才委屈巴巴的停下,苏芩气的直打嗝,骂了一通后,这才想起魏泽一直未说话,拿余光偷偷瞅他,被人当面这么说,魏泽他是不是伤着了。
“呵。”魏泽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讥讽道:“你没钱又没势,平日里无所事事,混得像个二流子,很骄傲?”哪里有一点伤着的样子!句子豆子似的往外蹦,合着这一天他话少是为了养精蓄锐这时候来怼。
“你.....”少年指着魏泽,正欲拿恶毒的话骂他,被自家老爹制止,并站在魏泽一方道:“人家说的不是事实吗?”
“咱家城郊良田千亩、并有上京四合院五栋、任西厂大都督一职,全国各地钱庄都有咱家的存银,你有什么。”
苏芩心想,好家伙,竟没想到魏泽如此有钱!
老伯和苏芩不约而同的发出哇哦一声。
少年黔驴技穷,被人怼的一文不值,涨红了脸,只逮着,“你是个太监,你残缺,”这一句来人身攻击。
魏泽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哦,那又怎样。”犹如苍鹰俯视蝼蚁,神僊睥睨众生,一句话,压根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少年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计可施,气的跳脚。
这格局!
苏芩在心里拼命的给魏泽鼓掌,由衷佩服,却忘了魏泽一路从卑微的黄门坐上如今的位子,听了多少比这难听的话,岂会让这蛇妖三言两语就给伤着了?
翌日,刚出五更,日出东方,魏泽与苏芩便踏上了前往上京的路,“一路山路崎岖,不大好走,便麻烦二位了。”
“不麻烦,应当是我们多谢老伯昨夜的收留。”苏芩手里提着一个竹篓,里头团着一并被捎上的小青蛇。
老伯敲了敲竹篓,隔着笼子,千叮咛万嘱咐道:“此番去上京,可要好好跟人学本事,早日给我带回个儿媳妇,别再吊儿郎当的。”
“知道了,嘶——”。那竹篓里的小青蛇不是别人,正是那蛇妖原身。
昨夜一番“交流”后,老伯知晓魏泽的身份,说了许多好话,希望魏泽能带上他的混小子,魏泽思考再三,提了个十分合情合理的要求——便是化为原身,充做宠物蛇,随他进入西厂。
理由也合理,其一:少年曾多次三番出现在宫内,掀起不少风浪,当今圣上是见过少年的,怕是对他依旧记忆如新,以这面貌入宫自是不妥,
其二:他那块属西厂,不好轻易进人,若是宠物蛇便另当别论。
两处理由,于情于理都合理,苏芩忍住笑表示确实如此,老伯也觉得应当这样,唯有少年咬着牙,气愤道:“你这是记仇,伺机报复!”
魏泽:“哦,那便不带你了。”
“你这死小子,说什么了!”
蛇妖少年:“......”
于是便有了今日苏芩手提竹篓这一幕。
“注意安全,有事没事别总往家里跑。”
老伯的声音渐渐消散在风中,青蛇团在竹篓里像腌菜疙瘩,活力全无。
苏芩掂了掂笼子,问魏泽,“大人,这蛇该不会死了?”
竹篓里传出唾骂,“你这黑东西才死!”
“啧,骂人是吧,这就回去告诉你爹。”
“别!我不说你黑了便是。”
见蛇妖妥协,苏芩这才好奇的问他,“小蛇,那老伯既不是蛇妖,为何你喊他爹啊?”且那老伯对少年是妖一事,如喝水一般自然,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能够令一个普通人坦然的接受“儿子”是一只妖。
“嘶嘶——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是问你家大人更清楚吗?”蛇妖俨然还记得前些日谁都无视他之事,窝着竹篓里,阴阳怪气道。
“大人.....”苏芩瘪了瘪嘴。
“竹篓给我。”魏泽开口道。
苏芩将竹篓递给魏泽,这竹篓采用篾条编织,四周孔洞方便空气进入,形制做的是下宽上窄,就顶上一片碗底大小的盖子,平日里是老伯用来打鱼用的,鱼儿进入后便出不来了,蛇妖只感觉一阵危险的气息逼向头顶,糟糕,不妙!
果然下一刻,魏泽竟真整个将竹篓颠来倒去,来回晃动,蛇妖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汁都被和匀了,“别晃了别晃了,我马上说,我说!!!”
“话说,从前的从前,有一条风里来雨里去,总是独来独往的伟大的青蛇妖......”蛇妖少年瓮声瓮气的娓娓道来。
......
“哦,原来如此。”
原是老伯年轻时曾是一靠谱蛇为生的猎户,技艺精湛,名声在外,甚至有许多达官贵人慕名而来请他捕蛇。
但蛇总有杀尽的时候,因常年杀戮的缘故,他的身上总是带着血腥之气,方圆十里,所有的蛇虫鼠蚁嗅到他的气息便四散而逃,逐渐的,他便连零星的蛇也打不到了。
先前,他从未考虑过有朝一日生活会陷入困顿,因而花钱大手大脚,过着往返于赌坊、乐坊之间,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这一下断了生计,平日常宿的乐坊立即翻脸不认人,将他丢了出来。
没了法子,只得下山卖豆腐。
人说财运不济时,就会走桃花运,此话不假。
在他此生最穷困的时候竟遇到了挚爱。
他与那女子是一见钟情,他不知女子从何处来,不论过往,毅然决然的与之订了终身。
两人在山下盖了间茅草屋,过了一段贫瘠却恩爱的日子,直到有一日,老伯曾经的旧客户登门前来请他捕蛇......
“老伯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枕边人竟是蛇妖幻化。”苏芩叹了口气。
于是就此悲剧了,老伯捕蛇误杀爱人,从此一蹶不振,浑浑噩噩,直到在山涧里遇到了同亡妻一般花色的青蛇,不知怎么的便将青蛇认作是妻子替他生的儿子,悉心照顾。
难怪蛇妖少年如此“惧怕”老伯,某种层面上老伯也算是他的天敌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
“嗯,不错,值得表扬。”魏泽言笑晏晏,蛇妖敢怒不敢言,盘成一团生闷气。
苏芩摇了摇头,感叹老伯也是性情中人啊,又想,得亏他没有生物常识,不懂何为生殖隔离。
两人走的快,半天功夫便到了镇上,小镇面积小,到了镇上离上京便只一城门之隔。
“上京,我们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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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故人相见
小镇与上京虽地域上仅一城门之隔, 确实分属两地,通过城门需的路引,否则视为‘偷渡’。
然路引并不是想拿便能拿到的, 上京乃一朝之都,意图通过小镇‘偷渡’至上京的百姓并不少, 城门处每天都有意图偷渡被发现的“外乡人”, 屡禁不止。
“怎么又是你?滚滚滚, 明天再看到你,直接关进大牢。”
苏芩与魏泽靠近城门时, 正好见到城门处的士兵持戟驱逐一名妇人,那妇人身着黑乎乎看不出颜色的长袍, 趔趄之下, 跌倒在地,一头乌黑卷曲的秀发铺散开来, 露出的手肘肌肤透黑明亮,竟是一外族人。
外族人进上京连路引都没有吗?还需要偷渡?
那妇人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转头瞬间,与苏芩四目相对上,“小芝!”
面前肤色黑亮的外族妇人, 正是先前她与魏泽前往夷地查案时,船上认识的波斯商人之妇, 两人分别前,芝士还热情与她说,日后有空去上京寻她,怎不过短短数月光景, 再见却是如此境况?
“你这么搞成这样了?”, 苏芩小跑上前, 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芝士认出了苏芩,多日的委屈涌上心头,哇的哭出声,抽咽的断断续续道:“老妹啊,我家那口子,被朝廷抓走了。”
魏泽眉头一皱,苏芩大惊,“朝廷?”
说话间,城门口的士兵已经过来赶人了,“快滚,别挡在城门口。”
苏芩正想说些什么,魏泽拉过她的手,使了个眼神,道:“娘子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你姐姐,你不是方才还念叨许久未见姐姐,我们先找个酒楼叙叙旧,便不耽误守卫大哥当差。”
最后一句魏泽是向着守卫说的,守卫虽不认得魏泽,但对上魏泽的眼神,怵然一惊,局促道:“你,你妹夫可比你长眼多了,走走走。”竟看也不敢看魏泽,慌忙奔走。
苏芩心道,气势这玩意真难以掩盖,就算魏泽如今身上只着粗布麻衣,官差见了也不敢造次,苏芩搀扶着虚弱的芝士,到镇上的一处酒肆,开了雅间,确定了四下无人,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芝士双眼哭的红肿,此刻已泪干,终于平复下心情,道:“我和当家的前些日从南夷进了些当季的上品岩茶,照例送往上京的几家商铺,谁想到......”
谁想到,朝廷里突然派人查封了商铺,抓壮丁似的不问缘由的将商铺老板抓走,她相公受了牵连,也被抓走,芝士去官府求个说法,却被夺了路引,赶出了上京,她在城门口已徘徊了十来日,要不是苏芩她们及时赶到,恐怕这回定时逃脱不了下狱。
“怎么好好的将人给抓起来了?总该有个说法吧?”
芝士只是垂泪,摇头道:“我不知道。”
苏芩看向魏泽,“大.....老爷,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昏君抓壮丁还有原因嘛,自然是想抓便抓,啧啧。”竹篓里的青蛇妖瓮声瓮气的答道。
“是什么东西在说话?”芝士一脸惊恐看向苏芩怀里的竹篓,苏芩尴尬的晃了晃竹篓,道:“别怕,就是条普通的宠物蛇。”
芝士闻言更害怕了,“蛇,蛇会说话?”
苏芩:“那个,你们波斯不是也有养会说话的鸟吗?这蛇是我们中原的特色,和你们那儿的鸟同理。”
苏芩睁眼说瞎话,没办法,她总不能和芝士说,如你所见,这竹篓里装的是条蛇妖。
如今芝士本就精神不济,再被吓到这就不好了。
“竟如此神奇!”
“是啊,”苏芩讪笑的挠了挠头,竹篓里传来青蛇妖的冷哼,小声道:“也就只有面前这个蠢货会相信你的话。”
话音未落,蛇妖只感觉整个笼子被颠倒了过来,“哎呦”,整条蛇再次毫无准备的在竹篓里狠狠的掉了个个,霎时间晕头转向,魏泽提着竹篓,笑着对芝士道:“宠物蛇没有礼貌,不好意思了,听闻春夏之际蛇羹最有滋补,一会儿将这蛇提去后厨炖了给夫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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