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为你和瞿盈盈赐婚啊,如果我坚持当你的妻子会造成什么局面?是要逼你抗旨,还是要我降妻为妾、共侍一夫?不管是哪种,我都不乐见。”
“在感情上,我宁可玉碎不愿瓦全,若不能一心一意,不如分道扬鎌。秋子璎的『死亡』恰恰可以成全你们,解决僵局。”
“还真是大度啊,什么都设想周到,皇帝满意、瞿盈盈开心、你成全自己,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伤心失意?为什么你不在乎我的感觉,很简单,因为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我只是带你回京的工具,但是有了瞿翊,我就可以丢弃。”
“谁说的,你以为我乐意退让?那是因为不得不,你喜欢瞿盈盈,在你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发现你们出奇地有默契,你们有许多共同话题,你们在一起时会自然而然的靠近。”
“何况我拿什么跟她比?她身分高贵,可以为你带来光明前程。她博学聪慧、窈窕美丽、亲切甜美,是男人都会选择她,我没条件与她攀比,我自惭形秽,我知道自己该功成身退。”
“你以为我不难受?你以为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你以为我做那么多,只是想找一个带我回京的工具,而不是真心喜欢你?你太不了解女人,如果不是喜欢,没有女人会无怨无悔,如果不是太爱,没有女人会无条件妥协,慕容羲,你不可以冤枉我。”
说到最后委屈悉数涌上,她哽咽了声音。
慕容羲缓缓松口气,终于逼出来了……逼出她亲口承认爱他,很好,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爱他就好。
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他轻声说:“知道我们的问题是什么吗?你总是不求不说不争不计,我自然要怀疑,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而我用最幼稚的方法,企图挑惹你的妒嫉,引发你的自伤。我们心里都堵着一口气,却谁也不肯说,于是闹出这番景况。
“瞿盈盈身分再高贵,我也看不上眼。就算她更聪慧美丽,我爱的还是秋子璎,不管你胖或瘦,聪明或愚钝,我就是喜欢你,谁也不能取代。
“我喜欢审案子,喜欢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也许是因为我身体里流着父亲的血,而她从小在后宫长大,那些恰恰是她的专长,所以我们有共同话题。至于你说我们出奇地有默契,也许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亲兄妹。”
“什么?”子璎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是幻听吗?她怎么会听见……
“别怀疑,你没有听错,我说我们本来就是亲兄妹,同父异母的兄妹,而且她将要远嫁南方。”
“怎么可能?”
微微一笑,他说:“我不叫慕容羲,我叫瞿骏……”
他开始讲故事了,一个有关自己身世的故事,他说自己受的委屈全是无妄之灾,他说他的亲娘没有死,多年来不曾放弃寻找自己……她听痴了,居然是这个原因?
书上说他们回京时皇帝已死,所以无人揭穿他们是亲兄妹的事实?所以成为夫妻的他们,因为血缘太近生不出健康孩子?
“所以……”
“所以我说盈盈是妹妹,是因为打心底认定她是妹妹,所以没有赐婚,你不需要委曲求全,所以……你还要和离吗?你还要我吗?”
她没有逆天更改剧本?是剧本要让他们成为夫妻?
“我要,我要你!”紧紧圈住他的腰,她激动大叫。
“说定了,就不能更改。”
她又哭又笑、又点头又摇头。“说定了,打死不改。”
他没哭,他笑出桃花舞春风。“有空吗?我们进宫见见父皇和母妃吧!”
“丑媳妇见公婆?”她笑问。
“你这样叫丑,让不让别的女人活了。”
“他们会不会想替你挑个般配的妻子?”
“一你救下哥哥性命;二你为父皇解毒,挽救一场朝堂动荡;三你的马铃薯,拯救百姓于饥荒;四你弄出稻田养鱼,富足民生;五你把三害教育成良臣……有这么多功劳在身,父皇不赏还要夺你夫婿,你当他是狼心狗肺的坏东西?放心,他不是,虽然他有点强势霸道,但还算个贤君。”牵起她的手,他笑咪咪的说:“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镇国公府?”
“哈,我敢把那边当家,他们还不敢点头呢。父皇过几天要在朝堂公布我和哥哥的身分,认祖归宗后我就要封王。母妃希望我能待在京城,时时进宫请安,便赐我一幢五进宅子,正在装修……”
牵起她,两人边走边说,如果她觉得两人的共同话题太少,那么从现在起,他会努力慢慢增加,将来他们会有说不完的话,会有共同的兴趣,会有所有她认为夫妻间应该有的东西。
夫妻……想到这个,他笑出一脸贼气。“有件事,我想值得讨论一下。”
“什么事?”
“你觉得生几个孩子好?”
“两个吧,一男一女。”
“我觉得不够,至少要四个,两男两女。”
“生孩子要精耕不要粗耕,教养……”
她越说越热烈,他捣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要不,今天晚上先试着生一个看看?”
风吹过,吹红她的脸颊,京城三害今晚要祸害上她。
尾声 很多年后……
时间过去很多年、很多年,皇帝还稳稳地坐在龙椅上,丝毫没有退位的征兆,大概是因为他有个很会治病制药的媳妇吧,一味启阳固精丸让他老当益壮,身体一年比一年好。
听说后宫里最尊贵的方皇后脸上那道疤也淡化不少,很早就不再以纱覆面,敷上粉几乎都看不见了。
有这样一个媳妇,简直就是健康长寿的保证书,以至于新太子始终没有上位的机会。
大概不当皇帝,日子又过得太清闲,太子卯起来猛生孩子,太子妃一年一个,肚子刚平下去、不久就又胀起来,这种时候太子弟妹的妊娠霜就成了她居家外出的必备良药。
至于锦王瞿骏,在生孩子这方面确实远远不及自家哥哥,成亲多年就一儿一女,不过锦王妃说了,孩子在精不在多。
锦王府的小郡王、小郡主,粉妆玉琢、聪敏伶俐,简直是他们爹娘的翻版,皇帝和皇后把他们当成眼珠子疼爱,日日都得见上一面才成。
“三千六百两。”吕尊把银票和帐簿推到子璎面前。
经过多年劝说,已经当上太医院院正的吕尊终于愿意修改价钱,让药丸维持在合理的贩售价格内。
为了不让其他药铺因为竞争倒闭,他们开设药厂、大量制药,供给其他药铺,现在子璎只需负责提供药单和技术养成,其他琐碎事务不需她操心。
不过即使在合理价格,每个月她能分得几百两红利就该偷笑了,这点钱要维持全府收支、教养孩子、积存嫁妆聘礼,还是有点困难的。
于是她开发中药美容用品和药膳调理,这方面不涉及人命救治,因此价格由她来定。
短短几年业绩飞涨,她终于可以赚得钵满盆溢,两袖金风。
“什么时候给新药单,铺子里很久没新品了。”吕尊抚着胡子慢悠悠说。
他比过去更富态了,实在是名利双收的他,觉得人生至幸莫过于此,心宽体自胖。
“药厂的工人已经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要增加新品?要他们的命哦。”
“这点不用你担心,陈厂长已经在找土地、盖新厂,到时自然会添入新人。”陈厂长的行政能力很强,什么事情一句话交代,就能使命必达,搞得其他掌柜处处学他,白热化竞争得很厉害。
子璎不怀好意地扫了眼自家师叔,笑道:“如果有余力,我倒希望开发减肥产品。”
“减什么肥?能胖就是福。”
“那可不一定,胖的人容易中风、得消渴症,也是会害人命的,师叔要特别注意。”
子璎笑得眼睛弯弯,当了娘后年纪渐长,她没变丑反倒一天比一天更漂亮,她说这是因为早年用身子养药蛊的关系。
所以即使她家女儿身材以眼见的速度“茁壮”,她半点都不担心,还说女儿的身子能用来养救命药,可是莫大功德。
“呸呸呸,少诅咒我。我那两个未来的小徒孙呢?”
“义父带他们进宫了。”
也不知道是瞿骏向皇帝要求还是凑巧,锦王府就在静王府隔壁,两家相隔一面墙,打了个月亮门,两家变一家。
好像是宿命般,不管搬到哪里,他家的房子都会出现这么个通关道。
“静王现在倒是乐意进宫了。”过去皇帝得大力邀请、还让官员去当说客,他才勉强肯在宫里现身。
也莫怪他生气,一个半生戎马、连家人都赔进去的男人,打了胜仗没有荣禄加身,反倒被夺了兵权,任谁都会不服气。
但即使他再生气,当年二皇子叛变,他不但没有掺和,还在紧要关头带府卫保护皇帝平安,皇帝能不心生愧疚?
“被幸儿、瑜儿一闹,义父想不进宫都难。”天底下一物降一物,幸儿、瑜儿肯定是义父的报应。
“都以为要孤老终生了,没想到还能含饴弄孙,我看静王的精气神越来越好,我那两个小徒孙很有些本事。”
“本事高强着呢。”
“行,我先回去,新药的事你再想想,开新厂子嘛,总得有点新气象。”
“知道了。”子璎呵呵笑说:“二宝送了些菜蔬过来,师叔带点回去吧,别老大鱼大肉,多吃菜蔬身体好。”
吴嫂子的儿子没变成进士状元,倒是读书把人的脑袋给读灵活了,两年前鼓吹家人到京郊附近买地,在子璎的建议下盖起大棚,种植反季蔬菜大赚特赚,又经常到港口淘买外国的种子种苗,这两年连番茄、青椒都给种上了。
每回说到这个,吴嫂子就会忍不住夸耀——书中果然真有黄金屋,读书大有用处!
“别老管我,你自己也调养调养,瑜儿都四岁了,该准备生老三。”
“那跟我身体调不调养无关,父皇老派相公到外地出差,这大半年里,他待在家里的时间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我又不是雌雄同体的水麹,还能自己跟自己生?”
“你这是在埋怨皇上?行,我跟寇老说两句,请他去给皇上吹吹风,让锦王在家里多待几天。”
他边说边抬步往外走,却在门外撞见环胸靠墙窃听老婆日常的瞿骏。
“说人人到!徒弟,生孩子的回来了。”他抬抬手与瞿骏打过招呼,迈着粗壮肥硕却依然稳健轻快的脚步往外走。
子璎转头对上瞿骏的笑脸。
又黑了,也老了一点,他不再是当年的奶油小生,多年历练让他变成有肩膀的男人,他勤奋自律,稳重理性,给人踏实的感觉,他有充足的实力,不当花瓶很久了。
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自家夫婿,现在的他全身散发光芒,帅得教人移不开眼睛。“回来了?”
“想我了?”
“嗯,很想。”
他一把将她抱离地面,鼻子蹭着她的鼻子,低声说:“我已经跟父皇抱怨过,之后我会一直留在京里。”
“男儿志在四方,把你留下,你能快意?”
“朝堂上自有我翻云覆雨的地方。”这次他要大战户部那几个老不死的。子璎咯咯轻笑。“说得好像游戏似的,还翻云覆雨呢。”
有人就是天赋高,回想当时秋学阳当官,全家人得卯足力气帮忙,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竭尽全力才能不把差事搞砸,而他总在轻描淡写中就立下一笔又一笔的大功劳,让那些吃饱没事干,老想拿他过往“伟业”做文章的人哑口无言。
“我不在家,有没有人来烦你?”
“谁敢?谁不知道我家王爷是护妻达人。”
“可我怎么听说,慕容健经常上门烦你。”
“没烦,他就想与你这个昔日弟弟重新建立交情,当回亲戚。”
“晚啦,小时候他欺负我、欺负得最惨。我是个睚皆必报的坏蛋,不踹倒他已是手下留情,还想当兄弟?下辈子吧。”
“他和他家夫人对咱们挺好的。”有啥好东西都往家里送,人家把他们当正经亲戚交往。
“势利家伙,可惜过去他看不上我,现在他攀不上我。他要是够聪明就别老在我面前蹦跶,若是非要把我给惹毛……嘿嘿。”
“喂,你这样笑得很奸诈,有损你俊美无俦的形象。”
他不在乎形象,又奸笑两声。“我今天跟父皇提了个好建议。”
“什么建议?”
“他就要调到边关打缝子了,也不知道我那个情深义重的好五嫂,肯不肯跟着去?”他幸灾乐祸道。骨子里的他,还是那个喜欢挑事的少年。
“你这样公报私仇好吗?”
“为国举荐人才,是所有臣官应尽之责,何况镇国公府本就是武将世家,如果连刀枪都拿不起来,岂不愧对祖宗?我这是为慕容家好。”
这句话真爽啊!那时他被打得体无完肤时,慕容瑞是怎么说的?哦,对了,他说“我这是为慕容家好”。
“小心眼的家伙。”
“我不否认,所以你得对我很好、再好、更好……”他低下声,头渐渐往下沉,额头贴着她,轻轻封上她的唇。“子璎,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她笑开,扣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气喘吁吁,他打横将她抱起往卧房走去……
云雨数度乏了身子,她躺在他身上,听他左一句、右一句说着皇差经历。
有惊险,但他总轻描淡写滑过去,渐渐地他们双双入睡……作梦了,她的梦里有他,他的梦里也有她。
这一觉睡到夕阳西下,暮色游入,在彼此怀抱中寻觅安慰的两人醒了,却是谁都不想睁开眼睛,想延续此刻的安宁。
直到哭闹声从外传来,两人心头一惊,猛然起身,急忙下床。
丫头正把两个孩子挡在花厅里,安抚着正哭个不停的幸儿。
“怎么了?”
听见父亲声音,幸儿飞快跑来,一把抱住他的腿。
瞿骏把女儿提抱起来,呃……又更胖了,不过没关系,胖胖的糯米团子最教人喜欢。
“莙哥哥要跟他爹爹去边关打仗了,怎么办?”
莙哥哥是镇国公府五爷慕容健的长子,而去边关打仗这回事,恰恰是她家老爸的“善意之举”。
见女儿哭成这模样,他尴尬地揉揉鼻子自辩,“这很好啊,身为武将是该磨练磨练。”
“可是莙哥哥得留在京城才行。”
“为什么?他勾引你了、挑逗你了,他撩拨得你对他放不下心?”突如其来的联想,让瞿骏的声嗓提高八度。
“在说什么,慕容莙才十岁,你家女儿六岁而已好吗。”子璎瞪他一眼,把女儿接过来,轻拍她的背细细安抚。“没事,男孩子要经历风雨才能成长,莙哥哥出去历练几年,回来就会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是……真的不行啦。”她哭得越发精神。
“为什么不行?”
“不能更改剧情,否则会有人倒大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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