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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人类在繁衍生息之间挣扎了无数次，死里逃生了无数次，少部分人带着希望的火种活了下来，而更大一部分人则和古老的文化一起永远沉睡在广袤星河中。
当最后一个知情者闭上眼睛，曾经的记忆和真相也就随之长眠。
没有接话，顾欲卿垂下眼看着出现在他脚边一直想凑到林菘蓝旁边的雪狼，眼底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也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蓝星文化就是人类文明的起源之地，星河浩瀚，你又怎么知道不会有多颗曾经气候都很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
林菘蓝无言，她明白现在的星际人对于蓝星文化的态度，就像曾经她们业内对于夏朝以及夏朝之前的黄帝蚩尤那段时间是否真的存在过的态度一样。
信，又不信。
纵使林菘蓝知道且肯定蓝星文化就是人类文化的起源，那她现在也不可能自爆家门说自己就是蓝星人这种话出来。
若是那样，林菘蓝感觉都不用等官方来抓她，顾欲卿先把她押到军部去检测她是否真的被高维文明入侵了。
“但是它是存在的，不是吗？”林菘蓝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说话说一会就要停下缓口气，“你们所放在明日游戏里的那些东西，肯定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稍稍弯下身，准备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指尖还未碰触到抽屉，反倒是先陷进一层温热的毛发中。
是蹭过来的雪狼。
顺着对方的脊背摸了几把，林菘蓝绕开雪狼还想拱过来的大脑袋，从床头柜里取出那袋还未开始修复的瓷器碎片，从中去拿出一片一边边缘呈波浪弯曲弧线的碎片，举在面前细细端详。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这袋东西带到荒星来的，但若我是你的老师，我估计要被你气得心梗塞。”林菘蓝笑着调侃道，“如此贵重的东西被你就这么带到千里之外，但凡丢了一片，那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难听出林菘蓝话里有话，顾欲卿一手按住想要伸爪子去勾林菘蓝的雪狼，视线从林菘蓝身上转移到她手中的那块瓷器碎片，“林小姐还没开始修复，就已经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了吗？”
懒得理会顾欲卿那有些阴阳怪气地调调，林菘蓝将碎片放在被子上，从袋子里继续拿出几块，大致地拼凑了一下，一圈荷叶边的轮廓很快就被她拼出来。
“这个瓷器，出自蓝星的古国华夏，曾被誉为华夏瓷器中的三大国宝之一。”林菘蓝摸着光滑圆润的荷叶边，“它曾经有一个名字，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会不会这么叫它。”
“什么名字？”顾欲卿见林菘蓝甚至不需要怎么过多判断，就可以直接从那一袋碎片里拿出她想要的，再次暗暗震惊。
现实中看，远比游戏里看还令人震惊。这究竟得多熟悉，才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能拼对位置？
“它吗？它叫青釉荷叶形盖罐。”
*
话音刚落，林菘蓝鬓边的一缕发丝扬起到半空中后又轻轻飘下，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对视，只不过一人眼中是迷茫，另一人眼底是打量。
他们都感受到了，就在刚刚林菘蓝说出那串名字的时候，有一股虽然温和但不容忽视的精神力在他们旁边波动了一下。
那道精神力波动范围不是很大，但在顾欲卿眼中却非常显眼。
他自身的精神力平时都处于极度内敛的状态，而林菘蓝虽还未彻底学会收敛精神力，但她的精神力就像个乐呵呵的小弥勒佛，佛系平静无害到足以让人忽略她其实还有在外放精神力。
在他们这两种极端的对比下，那道雀跃了一下的精神力波动就像是安静的自习室里突然有个人跳起来大声说了句‘到！’一样，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那道精神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顾欲卿也没能将其抓住。
稍稍直起身，林菘蓝将放在被子上的碎片挨个重新放回袋子中，避免等会被她下意识一个抖腿给弄不见了。
“刚刚那个，是谁的精神力吗？”林菘蓝目前对精神力的了解，也还才停留在浅显大致地区分精神力的层面，更深的运用和操作她还处于一窍未通的状态。
“不，”顾欲卿感受到那道精神力波动已经消失，听到林菘蓝的疑问，无奈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觉得它可能是我们两个人中谁的精神力吗？”
林菘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小学生都不会问的傻问题，抿抿唇嘴硬但只敢小声嘟囔，“谁知道呢，你不是说物品上也会附带着能量波动吗？”
尽管说得小声，但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顾欲卿耳中，他刚想开口解释，“这只是我带来的一件复……”
“等等，”林菘蓝打断他，伸手在袋子里翻找了一下，取出一块明显成色更加温和油润的碎片，皱着眉头看向顾欲卿，“顾先生，你把原版真品的碎片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给我混在复制品里了？”
顾欲卿还未看清那块碎片，精神力比他视线更快一步扫过，上面隐约显现出所里登记文物时惯用专属精神印记重重地给他引以为傲的理智面具一拳。
意料之外的结果出现在眼前，就连自诩冷静过人的顾欲卿大脑都宕机了一瞬。
这片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以及林菘蓝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73章
能让一个一向冷静理智,彬彬有礼的面具已经刻入骨子里的人面露失态，是一件非常稀奇也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比如现在，林菘蓝一脸惊奇地打量着顾欲卿脸上那很想掩盖但依旧能发现蛛丝马迹的惊慌。
平日里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慌的样子，现在居然因为这点事就绷不住了吗？
“咳咳,”顾欲卿不是没有发现林菘蓝脸上的戏谑,但只要他跳过这个话题,那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个先放好吧,这次确实是我疏忽。”
林菘蓝自然也知道这片碎片的贵重性，难得没有与他呛声。这种东西若是真的要在她这里弄不见,她和顾欲卿不仅有口说不清,说不定脑袋还得给栓裤腰带上。
将腿盘起来在床上坐直，谨慎起见，林菘蓝还是将袋子里的碎片全部一片片拿出来都看一遍。
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里面鱼龙混杂，林菘蓝右手边除了那块之前她拿起来给顾欲卿看到的那块，又多出了三块相比其他碎片来说要细小很多的碎片。
那三块都是不属于这件文物的部件，可能是机子在复制别的文物时残留下来的残骸。
林菘蓝不知道是提口气还是松口气,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手边的那几块碎片，“不幸中的万幸,真品的部分就这一片。但这些……要怎么处置？”
顾欲卿将那三块碎片拿起来,只是看了一眼，便一脸满不在乎，非常随意地将手心的碎片碾为粉末，“都是卡在机子里的边角料,不用在意。”
看到顾欲卿非常轻松的举动，地球老古董林菘蓝表示非常惊奇,“你刚刚，是在用精神力摧毁它们吗？”
这种能力若是无限强大，岂不是真的可以达到神话故事里毁天灭地的效果？
顾欲卿拍拍手中残余的粉末，和林菘蓝一起将其他的碎片放进袋子里，“不用羡慕，你以后能掌握自己的精神力后，经过一定的训练，你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当复制品的所有碎片都放进袋子里，顾欲卿拿着最后一片，也是唯一一片真品，看向林菘蓝：“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发现这片和其他不一样的？”
他是真的很好奇，林菘蓝一个不会运用精神力的小白，是如何在这堆足以以假乱真的碎片里发现唯一一片真的。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当时这块碎片还不是放在袋子里最上面的，还是林菘蓝伸手翻找了一下才拿出来的。
被层层碎片掩盖着，这样的情况她还能准确无误地挖出来，顾欲卿一时间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她那令人心惊的能力。
林菘蓝摊摊手，指了指那袋碎片，又看向顾欲卿手中的那片，“如果我没想错，这袋应该是你拿去什么仪器下，利用数据一比一复刻下来的吧？”
这种一比一复刻的技术在她那个年代就已经陆续在各大行业开始有部分涉及了，他们文物修复部门也有一台3D打印机，很多时候拿不准的方案都会用3D打印出一份草稿实验一下，确保无误后再在真品上进行操作。
想来在如今科技树如此发达的星际时代，3D打印这种技术应该是已经更上了好几个台阶才是。
顾欲卿也没否认，点头应道：“不错，这袋碎片是我拿去模具组用机子扫描了全部碎片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轻笑一声，林菘蓝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那就对啦，利用科技力量复制出来的东西，表面确实能以假乱真，但有一个是它们学不来的。”
“什么？”顾欲卿看着林菘蓝从他手中拿走那块碎片，内心隐约猜到什么，但仔细一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没有属于人的痕迹。”
林菘蓝将碎片拿起对着光，颜色分布均匀的釉泛着油润的光泽，“过去的生产力低下，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老师傅，也无法次次都能将窑炉的温度控制到绝对一致，这也导致，每一批出炉的瓷器，其实严格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们看上去色彩模样处处相似，但实则因为在窑炉里的位置不一样，捏造上色的时候的偏差，受到的火力的不一样，釉色在高温下的变化，这些都是无法人为控制的。”
柔软的指腹轻抵住一处，那里正好是整块碎片中，青绿色最重的一块地方，“但用机子复刻出来的，可就没有这些不完美的毛病。”
标准的规格，统一的流程，刻画在智能AI编程里的一致性，让它们做出来的东西，只有形而没有灵。
纵使复刻机选择的材料是陶瓷，质地参数也根据原版扫描出来的数据进行了一比一的调整，但那过于均匀的手感和重量，还是让林菘蓝很快就发现不同。
埋在土里许久未见光的瓷器经历了时间的考验，它有或多或少的毛病，那些都是深入骨髓的，侵蚀进每一缕缝隙里，稍不注意，那些毛病就会成为摧毁它们存在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复制出来的东西，终究只学了一个表面，它表面也有缩釉的痕迹，它的边缘也有被侵蚀的痕迹，但那些在林菘蓝眼里，就像那些做盗版仿款的，学得再像，也学不来真品的入木三分。
有些认真，又略显些许拙劣。
不过林菘蓝并没有看不起这份复制品的意思，相反，她对于如今星际时代已经可以复制出相似程度如此之高的替代品感到惊喜。
有这样的技术在，至少对于他们修复工作者来说，可以试验的方法和手段就多了很多选择的空间，不用担心一开始操之过猛伤着原来的文物。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混到这堆碎片里来的，但你这回可得小心仔细点，这可是青釉荷叶形盖罐边缘的一块，别给弄丢了。”若是弄丢了，那那个非常美丽的荷叶边的盖子，将不复存在。
将碎片放回顾欲卿手中，林菘蓝打了个哈欠下达逐客令，“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我应该是没啥事了……”
话还没说完，林菘蓝还没完全抽离的手被顾欲卿一把抓住，对方握着她的手腕，又一次将碎片放到她手中，“你握着它，试着再念一次它的名字？”
不明所以，但林菘蓝还是老实照做，虽然顾欲卿看起来肚子里弯弯绕绕一堆，不过目前来看还算是个靠得住的，这么普通简单的要求，她也没理由拒绝。
握着那块碎片，林菘蓝轻声道：“青釉荷叶形盖罐。”
一道和之前类似的精神力再一次冒出来，反应不似之前那般热烈，但确实是存在的。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不敢置信的人换成了林菘蓝。
“不……这，我发誓我刚刚那不是我的精神力。”林菘蓝一瞬间感觉自己百口莫辩，那道精神力确实是从她这一块冒出来的，但她刚刚真就普普通通说了个名字而已啊？
她又不是魔法少女小樱，她也召唤不出库洛牌啊！
老天爷，有人要陷害她！
顾欲卿将碎片妥帖收好，对着林菘蓝摇摇头，松开桎梏住她的手，“准确来说，确实不是你的精神力，但……”
“但？”林菘蓝头皮一紧，她直觉不太妙，连忙道，“我只想听好消息，坏消息的话你就别告诉我了吧。”
她的小心脏已经够脆弱的了，经不住再来一次的刺激。
顾欲卿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这可由不得她选择，“但你也知道，文物因为存在时间久远，它们上面或多或少都会附着着一些能量波动。或许是因为你的精神力太过温和，在你触碰这些碎片的时候，你的精神力有一定概率可以和他们的能量产生共鸣。”
所以刚刚那股精神力，是她精神力和文物上附带的能量共鸣的结果？
顾欲卿将林菘蓝脸上呼之欲出的疑问看得一清楚二，在她恳求的视线里无情地点头承认，“你刚刚就是共鸣了，如果没猜错的话，第一次我们感受到的那股精神力，也是你共鸣的。”
“……”好嘛，怎么到头来最后都是她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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