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错登科——小圆镜【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1 14:36:08  作者:小圆镜【完结+番外】
  “《春秋》的经魁啊,没搞错吧?还排第三?”
  柳夫人忍不住回头道:“你们怎么敢胡乱揣测陛下?十五个同考官、两个主考官里都没有犬子,卷子也是糊名制,排名之前都不知道是谁写的,怎么授意?”
  话虽如此,叽叽喳喳的私语还是不绝于耳。
  夫妇俩相视一眼,走回去。
  这下马车旁的缁衣卫头大了,这俩要是和人家吵起来,那可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辰,柳夫人吵架的功力可是比大人还深的,劝都劝不住!
  他哀叹着把斗笠压低,徒劳地叫了一声:“老爷,夫人,少夫人正在家等着您二位呢!”
  “不忙,我今儿非得和他们讲讲道理不可,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贡院外唇枪舌战的同时,刑部衙门也极为热闹。
  楚青崖一大早画完卯,坐在值所里,叫杜蘅倒了杯茶,心不在焉地托着腮看邸抄,桌上的案卷都摆倒了。左侍郎进来问他南越人谋逆的结案书什么时候送到大理寺覆核,他满脑子在想自家夫人考了多少名,要不要悄悄溜去贡院看一眼,晚上爹娘来家吃什么菜……
  总之心思都飞了。
  越等越焦急,他记得弘德元年自己考了倒数第三,礼部的报录人就那么几个,挨家挨户送到他住的客栈都第二天傍晚了,那捷报帖子他一眼都没看,就叫小厮送回璧山了,家里倒是当宝贝一样收着,他爹还故意揣在袖子里,在县令面前不小心掉出来。
  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他喝完一壶茶,实在忍不下去了,站起来整整衣袍往外走,已经想好了开溜的借口,一开门,跟杜蘅撞个满怀,这孩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在地上狠劲儿跳了两下,扯着嗓子激动得都破音了:
  “中啦!中啦!夫人中啦!是第三啊啊啊啊!!”
  楚青崖眼睛一亮,攥着杜蘅的手,大笑着也在地上蹦了两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能中!第三?哈哈哈哈!帖子呢?”
  走出几步,他才发现院里还有旁人,那些抱着文书的小官们从未看过上峰如此失态,一个个都僵成了石头,左右两个侍郎的脑袋从窗户里“嗖”地缩回去,随即快步走出屋子,满面堆笑地拱手: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霎时整座院子都传遍了奉承之声,楚青崖走出院门,忽觉头顶空落落的,闪身跑回屋,扯过乌纱帽戴上,咳了一声,昂首阔步地跟着杜蘅去前院,嘴角得意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礼部才派报录人来送捷报,在茶房歇脚呢,说本该送到家中去的……”
  杜蘅几句话把事儿说清了,原来这捷报照例都是送到贡士的落脚处,按名次从前往后发,但会试头一次有女考生,帖子上既定的称呼错了,报录人填了名次就送到刑部来,求阁老指点,重写一封。
  楚青崖赏了那报录人十两银子、一罐上好的茶叶,坐在椅上定睛细看,四寸长、三寸宽的金花帖子用方方正正的墨字写着:
  【捷报
  贵府XX老爷X名X
  丙申科会试中式第三名经魁】
  “老爷”二字是礼部提前写好的,前面的空白应填考生与府上的关系。
  楚青崖笑道:“你将老爷改成夫人,‘贵府夫人江名蓠’。”
  报录人收了赏钱,躬身道:“小的与阁老非亲非故,贱笔不敢书夫人芳名,请阁老在帖子上写了罢。”
  楚青崖将笔墨递给他:“本官要是替她写,就没意思了,非得礼部的人来写不可。”
  报录人这才提笔,将落字时,听他道:“等等。”
  楚青崖屈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眉梢染着笑意,“你就写:‘贵府女老爷江名蓠’。”
  报录人依言将新帖写好,眼前刮过一阵风,再回神时,手里已空了,屋中没了人影,外头响起“灰律律”的马鸣,还有一道轻快含笑的声音:
  “杜蘅,跟他们说我带着结案书去大理寺找卢少卿了!”
  “好勒!”
  --------------------
  是的,他不仅上班摸鱼还翘班
  本文设定科举频繁,所以一次录取的人不多
  8点半第二章,9点第三章
第101章 正登科(中)
  绛霄骝出了刑部衙门,行人只见一抹红色的残影从眼前飞了过去,转身看时,马蹄已消失在街角。
  半盏茶不到,楚青崖就到了家,把官帽往马头上一扣,脱了红袍扔在马背上,提着衣摆就往主屋冲,一边大笑一边高喊:“夫人!夫人!快来看捷报!”
  晌午的太阳照进窗,室内飘着一股清凉的薄荷油味儿,他心下生疑,唤来侍女:“夫人可是中暑了?”
  瑞香急得把他拖进暖阁:“您怎么才来,夫人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
  “什么?”楚青崖惊问。
  暖阁里四面开窗,江蓠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捂着肚子,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太阳穴上涂着薄荷油,见他来了,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
  “你……你等会儿再说话……”
  “第三,经魁。”楚青崖没等她说完,就坐在榻边吐出四个字。
  她玻璃珠似的眼睛转了过来,似是不可置信,“嗯?”
  楚青崖俯下身,拉着她的耳朵喊道:“第三,经魁!”
  犹如久旱逢甘霖,江蓠“唰”地一下坐了起来,悠悠吐出一口气,又活了。
  然后就在他身上翻起来,“帖子帖子帖子……”
  春燕在一旁无奈道:“夫人起床时还好得很,带我们料理家务,等到午时都不见报录的人来,越想越泄气,慌得连饭都吃不下,泻了三次肚子,我要叫人去看榜,她又怕没中,死活不让去。”
  楚青崖被她翻出帖子来,哭笑不得:“你瞎想什么呢?平日张牙舞爪的,这关头却灭自己威风!报录人哪有那么快就来,他先找我改了字样,我一拿到就送回来给你看了。”
  江蓠双手捧着金花帖,脸都快贴上去了,在榻上蹬着腿打滚,肚子不疼了,胃里也觉得饿了,可又舍不得放下它去吃饭,对着帖子“叭叭叭”亲了好几口,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完鼻子却酸了,往他怀里一钻,哼哼唧唧地呜咽起来。
  “瞧你这傻样儿。”楚青崖也笑,拉她起来吃饭,“什么身经百战的甲首,给自己考一场试,就紧张成这样!我明儿就去牢里告诉秋堂主,让他知道你是这个德性。”
  “你不要去告诉他嘛……”江蓠抱着他的腰撒娇,到处蹭。
  他被她蹭得心都化了,把她抱到饭桌边,在粉扑扑的颊上亲了一下,“那等你中了进士,我再告诉他。”
  “中进士,嘻嘻,我一定要中进士。”江蓠还在傻笑,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桂花糖藕。
  外间传来管家通报:“大人,老爷夫人到家了!”
  “就来。”楚青崖忙放下饭碗,揽着江蓠出去,没走出院子,就瞧见竹林小径跑来两个踩着风火轮的人影,婢女都追不上。
  一个在叫:“我的心肝宝贝经魁闺女哎!”
  一个在叫:“哈哈哈哈考得比三郎还好!”
  楚青崖就像被捡来的,被孤零零丢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爹娘搀着自己媳妇儿进了屋,他娘嘘寒问暖慈眉善目,他爹鼻孔朝天仰首伸眉,两人在桌边坐下,絮絮叨叨开始讲述他们是如何在榜下舌战群儒替儿媳挣回面子的。
  他在桌旁毫无用武之地,木桩似的站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自己真是捡来的,再不做点什么,可能以后就不能上桌吃饭了,于是接过了侍女的活儿,乖乖地给三人布起了菜、端起了渣斗。
  柳夫人好像才发现儿子的存在,吃了一口他夹的松鼠桂鱼,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好的媳妇,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要跟她和离?”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楚青崖寒毛都竖起来了,敢情是因为这个才冷落他。
  江蓠及时替他解了围:“娘,之前是误会,我在信里写这个,也是一时冲动。我们早就和好了,你就让他坐下吃吧,他吃完还要去衙门上值。”
  楚少棠说:“你看看,你媳妇多善解人意!你娘当年脾气比她大多了……咳咳。吃吧吃吧,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楚青崖得以坐下,默默扒起饭。
  这一顿接风宴,对江蓠来说其乐融融,对他来说却是心惊胆战,饭后和他娘去花厅聊起了十日后的殿试,这才说到了一起去。
  “不知今年的殿试有没有变化,阿蓠是个女子,怎么看考官都不会一视同仁……”柳夫人发愁。
  “尽人事,听天命。”楚青崖道,“她中式如探囊取物,只是前十名不是考出来的,是议出来的。”
  正陷入沉思,厅外冷不丁响起他爹的大嗓门:
  “我说怎么拦着不让进书房,老天爷,竟乱成那样,猪窝啊!还放着那么多零嘴养老鼠!你这小孩儿,我和你娘不在京城盯着,你就这般邋遢了好几年……”
  楚青崖头痛欲裂,“爹,求求你别动我东西,一会儿都找不到了!”
  ……看来这段时日,他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初夏的天,骤雨和艳阳交替,将院中的蔷薇摧残了一茬又一茬。下旬伊始,荼靡花都落尽了,蛙声渐躁,真正到了浓荫深碧的季节。
  从会试放榜到殿试的这十日里,京城传遍了一件从古至今前所未有的奇事——一位参加科举的女子取得了会试第三名,年仅十九,还是个已婚妇人,她之所以能破例参考,是因为敲登闻鼓入宫告御状,捅破谋逆大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得天子青眼。
  这下可叫别的考生汗颜,不少人的第一反应是考官碍着小皇帝的面子,录榜时给她开了后门。放榜翌日就有几百个落第举子跪在礼部衙门外,声泪俱下地控诉阅卷官都是一帮阿谀奉承的小人,为了个女子扫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礼部尚书是正儿八经科第出身的寒门贵子,升任不到一年,因有去年桂堂枪替作弊的前车之鉴,他这回在考试上抓得极严格,向小皇帝提议的十七个考官个个都是名声在外的清直之臣。听说来人闹事,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亲自去翰林院请来了主考官裴阁老,两人在衙门前指天为誓,讲得口干舌燥,说所有阅卷官直到四月十四晚间才知道第三名姓甚名谁,没有受到任何外因干扰。
  发完了誓,举子们还是半信半疑,礼部尚书一咬牙,带着这帮脾气比本事大的读书人去宫门前跪,请旨让小皇帝把江蓠三场考试带着评语的朱卷抽出来,贴在墙上给他们看。
  这一看,问题又大了。
  不仅落第的举人争相围观,中了的贡士也来拜读,大家看完都不说话,一拨人蔫蔫地散了,另一拨人心下大惊,聚在一块儿打算盘。
  礼部尚书才把闹事的送走,隔天衙门前又跪了乌泱泱一片,为首的还是会元,吓得他差点当场犯了胸痹症。
  贡士们不敢去找酷吏之名远扬的楚阁老,就认准他了,觉得他农户出身,能为大伙儿办实事,便合力冒死谏言——
  就算江夫人才华横溢,就算她会试凭自身实力考了第三,可她这参考的名额是陛下赐的,殿试又要陛下来排名,能保证陛下不偏心吗?陛下才八岁,成人尚且难以抑制自己的喜好,心智不熟的孩子怎么做得到?
  殿试前五天,礼部尚书上朝禀报此事,心里恨不得把楚阁老活剥了。
  就你家夫人要考试啊?
  你是不是不行?行就让她回去生孩子,别来掺和男人的事儿!
  流程改来改去可麻烦了!
  朝会开完,百官商议的成果出来了:从今日起到殿试结束,楚阁老暂停公务,刑部尚书府由士兵看守,任何人和信鸽都不得进出。五名内阁大学士和五名大员在宫中留宿,出十道策问,司礼监备好抄本,考前陈列在奉天殿内,厚厚的十摞纸都蒙着黄布,写上十天干,銮仪卫在试桌上粘贴名签、摆放考具。
  殿试当天,一百五十四名考生卯正入奉天殿,按签就座。礼官把十支标有天干的木签放进匣子,小皇帝从中抽一签,给众人看了天干,再揭了对应的黄布。之后考生打乱顺序,挨个上来领用《千字文》编了号的试题纸,再将剩下的九份备选题都看过,确认是不同的题目,如此就可保证试题没有外泄。抽完签,小皇帝去华盖殿等候,辰时答题,申时收卷,晌午休息半个时辰,东西两庑摆了御膳房准备的食盒和茶水,要出恭有太监引路。
  这一轮策问考完,考生歇到酉时,再去华盖殿准备下一轮对答。往年的殿试,天子会垂询数件军国大政,考生举牌应答,这样可以增添皇帝对自己的好感,今年则大大不同。
  为了防止小皇帝特殊照顾那位女考生江氏,众臣干脆不让他和读卷官在垂问时见考生的面,也取消了召见前十名再排序的“小传胪”。早晨官员将各人行为举止、外貌声音记录下来,不分男女评出甲乙丙等,供读卷官参考;傍晚考生入殿,华盖殿的龙椅前竖起一扇大屏风,东西两侧也用屏风伞盖围出六个小间,每个里头都放着笔墨,站着一名略通诗书的太监。考生若要作答,举牌后得到礼官示意,进入小间对太监耳语说出,辅以笔墨,由太监复述出内容,记下试题纸上《千字文》的编号,限时半柱香。每人只能作答一次,戌正结束前,读卷官先出评语,再当众公布编号,礼官在相应的试题纸上做标记。
  在家中听完这一番复杂繁琐的安排,江蓠无语地问楚青崖:“你们就商讨出这个来了?”
  “还商讨出给我五天休沐假。”他悠悠然躺在藤椅上,望着茂盛的葡萄叶。
  她嫌弃得不行:“你在早朝上到底有什么用啊……”
  楚青崖觉得自己很有用:“我提议叫御膳房给考生们准备些讨彩头的菜,什么‘蟾宫折桂’、‘金鸡报晓’,你不是爱吃鸡么。你们这一科比我们当年好多了,我考的时候只有红绫饼吃,薛湛他们那年连饼都没有。”
  “……好吧。”
  江蓠懒洋洋地趴在他胸口,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在脸上,有些热,她拿他冰冰凉凉的长头发盖住了。
  楚青崖让她扯着头发玩儿,左手打着扇,右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昨日我娘出去逛了一圈,收了十三张请柬回来,都是家里有千金,想请你去做先生的。你那卷子自贴了出来,全京城都在传阅,风光得很呢。”
  她“唔”了声,“那你说,我收多少银子合适?”
  “冬至那天家里来人,他们不是说请先生至少要准备三百两束脩么,请你教书的非富即贵,按人头收的总得比我月俸多吧。”
  江蓠睁开眼,“你也宰得太狠了,我还想着教教穷人家的孩子。你俸禄还能不能涨?”
  “两百年没见涨过,全靠赏。”
  她叹道:“我怎么觉得嫁给你倒贴了。要是还没成亲,一出榜我就在贡院外站着,人家不是喜欢榜下捉婿嘛,我看看有没有伯乐来捉我。”
  他嗤笑:“人家还没捉你,我就带着捕兽夹把你捉了,扛到牢里先扒皮再抽筋,剁成狐狸馅儿饼喂狗。”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