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兄弟,有爱好,休闲锻炼两不误,这已经很好了,不无趣啊。”祝染抬手握一握他的手掌,促狭道:“以后有了我,那就不一定了——毕竟我这么懒,或许会让你的世界更加无趣。”
严颂迅速反握他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怎么会?你是我的世界里最闪耀的那抹色彩!”
认识祝染以前,严颂的生活丰富而充实,每一步都是自己坚定选择的结果,如无意外,他也会一直这样坚定地走下去。
可是,她就这样出现了,像雨后清新的风,像云间穿行的光,那样耀眼,让他的心脏像是被注入了最新鲜血液,每一次心跳都格外富有生机。
没有人不喜欢听心上人讲情话,尤其出自这样一个句句不掺假的人。
祝染微微靠近,在他脸颊轻轻碰了碰:“我的荣幸!”
严颂眼睛倏地亮了,漆黑眼瞳深深注视着她,从眉梢,到唇角,看得她不自觉脸热。
缓缓凑近,暧昧横生。
这时,严颂手机忽然响起。
掩下一抹懊恼,严颂接起电话,却在几秒钟之后微讶地挑了挑眉,情绪已经迅速调整,转瞬进入工作状态:“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第99章 古怪
严颂电话还没挂断就已经开始穿外套了, 同时朝祝染递了个眼神。祝染瞬间了悟,这是要让自己跟着一起去的节奏。
两人动作极为利落,待到严颂挂断电话, 两人鞋子都已经换好直接出了门。
“什么情况?”祝染问。
严颂敛目凝眸:“案子不复杂, 但有些古怪。”
案发地点就在崇阳区, 离这边不远。
二十分钟后,严颂和祝染出现亚鑫酒店三楼宴会厅。
亚鑫酒店位于崇阳区中心商圈,是一所知名五星级酒店,宴会厅时常用来举办一些正式活动。今天下午, 便有一个商业沙龙在这里举行,参与者都是近期在星城风头较盛的业界新贵。
遗憾的是,沙龙进行到一半, 却出了命案。
崇阳区是张队的地盘, 二人到达时,正看到张队正一脸苦大仇深地训人。
见到他俩, 张队面色略略和缓, 拉着二人直奔现场。
这是宴会厅门外的一个小包厢, 刚走近就能闻到室内传来的浓重血腥味和残留的信息素味道,极其刺鼻。
“什么情况?”严颂问。
张队用下巴指指室内:“死者童耀威,是某建材公司的老总,白手起家,最近公司发展势头非常好, 这也是童耀威第一次受邀参加这种规模商业沙龙, 他也非常重视,做足准备, 带着秘书和助理一起过来参加。”
三人一同走进包厢。
这种规模的商业活动通常都策划得十分充分,宴会厅旁边的小包厢一般用作休息室和储物室, 比如参与者的随行司机和助理可以过来休息,活动需要的装饰品纪念品之类的也可以暂时存放在这边。
这间包厢除了桌椅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应该就是用作休息室的。
只见包厢最里侧墙角放着一把椅子,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反绑着双手坐在椅子上,他身上原本穿着的白色衬衫已经被血液浸染得看不出原色,面目狰狞扭曲着,五官轮廓也已经被血液模糊得已经看不太清。
两名崇阳分局的法医正在对死者和现场进行初步的检查。
见到张队过来,一名法医简单陈述:“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一小时前,死因是大量失血引起低血容量性休克,最终导致心脏骤停。死者身上有多处伤口,大多为表层划伤,最致命的伤口位于颈侧大动脉处,那是引发死者大量失血直至死亡的主要原因。”
三人冲法医点点头,不耽误他们继续工作。
张队带着二人朝另外一个方向走,那是包厢一侧的窗户,此刻正大开着,也有法证人员正在旁边搜集物证。
张队指指窗外,祝染和严颂凑过去看。
只见窗口正对着的地面上用黄线划出一个人形,人形的头部区域有一大滩鲜红刺目的血液。附近区域也已经被崇阳分局用警戒线围着,还有两个小警员在旁看守,不然闲杂人等靠近。
“这是?”祝染意外。
张队:“应该是凶手。”
“活动大约进行到一半,宴会厅服务生发现这间包厢的门一直从里面反锁着,觉得不太对劲,但又碍于参会嘉宾都是比较有身份的人,那个服务生也就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去请示了酒店经理。经理原本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他嗅觉比较灵敏,在门附近就闻到了里面浓重的血腥味,事关重大他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一边通知保安一边去拿备用钥匙开门。”
“待到经理带着酒店保安一起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后,发现童耀威浑身是血被绑在椅子上,疑似死亡,一个身上沾了不少鲜血的人正手拿着匕首站在他身边。经理他们吓坏了,立刻报警,几个保安也拿着□□朝他靠近,试图先将那人制服。”
“谁知那人似乎是个等级颇高的Alpha,见他们想要抓自己,立刻释放出信息素威压,将现场众人压制得动弹不得,然后,那人打开窗户试图逃跑,却不慎从窗口跌落,摔在地上,当即死亡。”
“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后立刻赶了过来,凶手当即闭命,尸体已经被送回崇阳分局进行详细尸检。”
严颂问:“凶手身份查到没?”
张队点头:“他身上带了身份证,很快查到了。凶手名叫林顺,48岁,C级Alpha。是童耀威曾经一起创业的合伙人。根据童耀威的助理和秘书的证词,当初林、童二人一起创业,一开始也很艰难,靠着二人齐心才逐渐有了起色,后面慢慢做大,便产生了利益分歧,一直有龃龉。后来林顺因为行贿和贪墨公司财产的罪名被捕入狱,坐了两年牢,童耀威便顺势将公司所有资源收入囊中。”
“林顺出狱后,公司已经彻底变成童耀威的了,他的妻子也带着孩子离开了他,如今看着童耀威公司蒸蒸日上,他却落了个人财两空,估计是怨恨之下产生了报复的冲动,于是有了这起蓄意杀人案。”
“宴会厅走廊摄像头拍到了林顺带着童耀威一起走入包厢的情景,现场找到的刀具就是杀害童耀威的凶器,经理和保安都能证明林顺当时正拿它对着死者。”
严颂点点头:“动机清晰,逻辑链完整,认证物质俱全。”
“案件本身确实没有疑点。只是——还是有点不对劲,我犹豫了下,还是通知了你。”张队微蹙着眉,犹疑地看着严颂二人。
对于案件中出现的疑点,分局的兄弟有时候也会直接联系严颂,问问他的意见。这个不需要通过上层领导,毕竟有些案件级别达不到,不需要赤炎出马,但严颂他们可以过去帮着看看,纯属兄弟单位之间的互助。
祝染一时没反应过来:“凶手作案动机充分,在作案过程中被逮到,人赃并获证据确凿,逃跑途中意外身亡,这案件过程清晰明了,没什么问题啊。”
通常这类案情相对清晰简单的案件都会由各分局直接处理,不会交到赤炎这边。
严颂若有所思地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张队:“凶手不对劲?”
张队点头:“不错!”
说着张队示意他们到桌前查看监控录像。
画面显示的正是酒店附近摄像头拍摄到的凶手坠楼的画面。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些慌张地跑到窗前,迅速打开窗户,朝窗外仓促看了一眼之后,抬脚一跃,直接跳出了窗子。
祝染惊讶地张了张嘴。
在看监控之前,她原以为凶手是试图从窗口爬下去时出了事,这样看来,竟是直接跳下去的。
这里虽然是三楼,但因为是大酒店的一至三楼都是大厅和宴会厅之类对空间感要求较高的场所,所以设计层高都比普通楼房要高出不少,目测高度超过十五米,所以即使是匆忙逃窜的罪犯,竟然会选择直接往楼下跳,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这举动无异于找死。
果然,下一刻画面显示,凶手跳出窗外,摔在地上,脑浆崩裂,即刻死亡。
祝染皱了皱眉。
果然,严颂也察觉不对,把慢速回放了一下凶手下坠的过程。
只见那人在刚刚跳出窗口的那个瞬间,下降速度竟然十分缓慢,在空中停顿了足有一秒,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呈现出滞空状态,随即又像是被取消暂停一样,以正常的速度下落。
严颂反复回放那个滞空的画面,最终停留在凶手惊恐诧异的面孔上。
祝染盯着凶手的脸,觉得他那刻的表情竟是吃惊大于恐惧的。
这时,酒店经理录完口供走了过来,被张队叫住。
张队向他简单介绍了下严颂二人的身份,示意他再仔细说说凶手的情况。
于是经理又将跟凶手的短暂接触仔细叙述了一遍。
“……当时那人发出巨大的威压,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信息素威压,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差点儿喘不过气,我直接被压得跪在地上,每根骨头都在发疼,实在是太痛苦了……再然后,那人见我们都没啥反抗能力了,就直接冲到窗户旁边,准备往下跳。”
“哦对了,他跳下去之前还朝我们笑了下,我的妈呀,太恐怖了,那个表情能让我做一辈子噩梦。警官先生您说说看,这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啊,自杀之前居然还嘲讽我们!”
祝染微微蹙眉:“不好意思经理先生,冒昧问一下,你是B级Alpha吧?”
经理有些不好意思:“是的。所以我说那个暴徒太厉害嘛,我的信息素等级已经不弱了,长这么大还从没被这种程度的信息素威压过。我们一起的保安中也有个B级的Alpha,他也被压制得受不了。那个家伙,他的信息素起码也有A+的吧?”
祝染和严颂互看一眼,又跟张队复杂的眼神对上,大家眼底都有相同的疑惑。
根据林顺的资料,他的信息素等级只有C,怎么可能把现场包括经理在内两名B级Alpha压制得无法动弹呢?
祝染想了想,又问:“你说他跳窗之前朝你们笑了下,具体是怎样的?”
经理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努力还原了一个有点挑衅又有点嘲讽的笑意:“啊呀,我也不会表演,就差不多是这样吧。反正我是觉得他是挺得意的,像是在看着一群弱鸡似的。谁知道他转头就直接跳楼自杀了。变态的心理真是难以理解啊……”
张队又找来那几个保安问了下,他们给出的回答也是林顺跳窗前朝他们笑了。
“还真就挺邪性的,跳楼之前还朝咱笑了一下,好像马上要去死的不是他一样。”
“警官,您要我学我肯定学不来,那玩意太瘆得慌了。但肯定是有点居高临下的眼神在里面的。”
“我觉得他就是在挑衅,好像我们抓不到他又打不过他,很得意的那种感觉。”
包厢内没有摄像头,所以林顺具体做了个什么样的表情是不得而知了,但从大家一致的口径中还是可以确定,林顺跳楼前绝对不是仓惶和恐惧,而是带着几分自得和嘲讽的。
祝染托腮:“他是想逃走,而不是想去死。而且,他对自己能逃走的成功率有信心。”
严颂想了想:“是这样。”
两人再度来到窗前,探出头朝下看。
这侧窗户不临主街,窗外的墙体干净得过分,整面墙上都没有阳台或空调外机之类可以借来落脚或攀爬的遮挡物。
对面是一幢高层写字楼,距离超过四米,不存在可以直接从窗台跃到对面楼层的可能性。
可是,十五米的垂直距离,光滑平整的墙面,是怎么样的自信让林顺觉得自己不是送死,而是可以平安落地的?
可如果他那样自信,又为什么还是摔死了呢?
祝染摸摸下巴,想起监控录像中那一秒的滞空画面,眨了眨眼:“我下去看看。”
还没等严颂回话,她人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严颂无奈地扯扯嘴角。
张队半天回神,张了张嘴:“这丫头动作真快!”
严颂失笑:“可不是。”
张队:“她去哪儿?”
严颂指指窗外:“楼下!”
张队赶紧凑到窗前往下看,不多时,就看到祝染出现在楼下警戒线外,正跟看守的小警员打招呼。
祝染向警员出示了自己赤炎顾问的证件后,越过警戒线走到画着尸体位置的黄线附近,蹲下,仔细查看片刻后便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张队就见到祝染回到包厢,不由好奇:“祝顾问,你下去干嘛?”
“看现场。”祝染心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嘛。
张队更纳闷了:“尸体都被运走了,这一个跳完楼的现场有什么好看的?血糊拉兹的。”
祝染眨眨眼:“就是有血才要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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